也难怪刘大夏会如此气愤了。
原来是这事儿!
郑德一拍脑袋,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刘大夏,“爱卿昨儿不就知道这事儿了吗?”
“陛下此言何意?”刘大夏一头雾水,我知道什么了我?
郑德道,“昨个曹谦拦驾喊冤你不是在场吗?”
刘大夏闻言顿时明白了皇帝话里的意思,脸色显得越发深沉。
“昨日曹谦拦驾微臣的确在场,但陛下并没有说要直接放了曹雄,直接让其官复原职。”
郑德想想也的确如此,毕竟这事儿怎么也该知会一声自己这位国防部长,可惜被他给一时忘了。
“那朕给你道歉了,对不起。”
虽然这声道歉听起来并没有多大诚意,可这是皇帝的道歉,又有谁能够让皇帝亲口道歉的?
不过刘大夏做到了,但显然他并没有没有多少得意之色,反而变得有些惶恐不安。怒意也如如冰雪般消融,实在不明白皇上这话里的意思,是愤怒、嘲讽还是有其他什么意思。
“陛下言重了,是臣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看到原本怒气冲冲的刘大夏竟然低头认罪,这是什么情况了?
他说错了什么吗?我怎么好像没有听见?
郑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然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道歉,竟然会给别人带来这么严重的压力,导致刘大夏不得不放低姿态。
算了!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郑德又看了刘大夏一眼,“爱卿,还有事情吗,若是没事就回去吧。”
“陛下,那曹雄官复原职的事情是否有些太草率了。”刘大夏迟疑着还是提起了这事儿。
郑德疑惑的看着他,“不是有陕西巡抚杨一清亲笔手书,证明他却是是被冤枉的,又哪里草率了?”
刘大夏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杨一清是自己的师弟。若是再坚持下去,岂不是怀疑自己的师弟做了伪证?
为了什么狗屁兵部尚书的威严,丢掉了两人之间的情分,这种事情傻子才会去做呢。
再说了,皇帝都道歉了,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想到这,刘大夏也不再纠结此事,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今日微臣前来,是为陛下许诺给亲军以及京军每人三两白银的事儿,还请陛下签字同意。”
原来是来讨债的啊!
郑德闻言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之前冲动之下许下每人三白银的承诺,可昨晚躺在床上没事干,闭着眼睛一合计。好家伙,这笔款项加起来达到五十万两白银之巨。
就因为这个,他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合计着如何从户部尚书韩文这个铁公鸡手中掏出这笔巨款来。
可惜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头绪。
现在听到刘大夏提起这个,有好脸色才怪。
清咳一声,郑德正色道,“爱卿先回去,这事儿等下我会和户部尚书韩文说一声。”
看着皇帝古怪的神情,刘大夏心里暗暗揣测,皇上不会是想赖账吧!
也不怪他这样想,毕竟天下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不说先帝的陵寝将皇帝的内帑掏空了大半,至于剩下还没完工的还需要户部继续掏钱。
还有北方蒙古入侵时的军饷以及修缮长城的花费都不下五六十万。江南地震以及刚刚得到消息的山西蒲、解二州,绛、夏、平陆、荣河、闻喜、芮城、猗氏七县地震,赈灾都需要户部掏钱。
还有那些皇上折腾出来的大明军械制造集团还有大明军事情报局,就花了四十万两白银。
若不是皇上将自己的内帑贡献出来了,户部还未必愿意为此买单呢。
毕竟太仓银库一年也不过折银一百七八十万两白银,现在都过了大半年了,又摊上了这么多事儿。早就花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银子估计都还不够接下来的花费呢。现在又要让户部掏出再五十万两白银来,只是为了一个一时冲动之下的承诺。不说韩文愿不愿意,另外两说。即使愿意,估计杀了韩文估计也办不到啊!
看着皇帝一脸为难之色,他暗自轻叹一声,“哎!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
对于这事儿他其实并不赞同。可谁让皇帝已经当众说了出来。毕竟金口玉言,现在想要赖账都不行了,否则又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当今天子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刘大夏还是提醒了一句,“陛下金口玉言,还望莫要做出让将士寒心的事儿。”
郑德闻言瞪了刘大夏一眼,暗道一声,“你这老家会难道以为我会赖账吗?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
郑德的确不是这样的人,有贼心没这个贼胆,赖账这种无赖的手段他还真没脸使得出来。
“你先回去吧,朕会想办法解决的。”他有些心烦意乱的道。
“那臣告退。”
刘大夏倒是很识趣的退走了。
“子衡,你觉得”
看到刘大夏走后,郑德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回过头去,正想向一旁的王廷相求教如何是好,却发现原来的位置上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的身影。
迎着皇帝的目光,石珤尴尬的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王侍讲正在忙活宫里头的事儿。”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忙吧。”郑德摆了摆手。
想到这五十万巨额债务的事儿,他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看书练字之类的,直接出去找王廷相了。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石珤颇为忧虑的轻叹一声,“看来皇上对王廷相颇为依赖啊!也不知这是福是祸,哎!”
当郑德找到王廷相的时候,他正在司礼监处。
正好刘瑾也在这儿,眼尖的他一眼就发现了皇帝的身影。撇下了正在训话的王廷相,赶紧迎了上去。
“万岁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是来看望奴婢的吗呜呜呜,奴婢实在太感动了。”
看着刘瑾扯着自己的衣袖哭哭啼啼起来,看的郑德是一脸无语之色,“你这老家伙,是哪个影视学院毕业的,还能不能再假一点啊!”
影视学院?
这是什么地方?
刘瑾偷偷瞄了一眼郑德,发现皇帝并没有真的生气。又赶紧回头用郑德宽大的衣袖,遮着自己的老脸继续“呜呜”哭起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郑德,实在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老家伙,以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吗?还在这里装,装的这么有劲,给谁看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老人家呢!
眼见自己的衣袖都要这个老家伙当手帕用来抹眼泪了,赶紧一甩衣袖,发现被他死死抓住,根本就甩不开。
我靠!
你这老家伙还登鼻上脸了。
“你这老家伙,还不快给放手。再不放手,我把你扔进诏狱去。”郑德恶狠狠的威胁道。
刘瑾这才恋恋不舍的将郑德的衣袖松开,松开之前还不忘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老泪上去,看的他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奴婢遵旨”
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的郑德真想往他脸上招呼一拳。
你呀的还装,演戏演上瘾了吧。
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当然以郑德的心性,说是踹还不如说是碰更为恰当。
王廷相这时候也走上前来。他自然也将这喜感的一幕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或许也只有刘瑾敢这样和皇上如此亲昵吧!
“微臣参见陛下。”
郑德点了点头,又看了刘瑾一眼。后者明白皇上想商量一些事情,识趣的退走了。
临走前扔下一句话,“奴婢先去办事了,万岁爷要常来看看奴婢啊!”
“靠!谁要看你这个死太监啊,快给我滚远点,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听到这话,郑德实在忍不了,爆了一句粗口。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没事常常去看一个太监干嘛,我又不是有病啊我!
望着刘瑾离去的背影,郑德是一脸郁闷之色。不过想到刚才刘瑾那搞笑的举动,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靠!这个老不死家伙!”郑德笑骂了一句。
看着皇上原本有些阴郁的脸上却绽放出一抹开心的笑意,王廷相却想着刘瑾刚才那番举动。
他是故意这样来逗皇上开心的吗?
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不过对于刘瑾却多了一丝警惕之意。
朝郑德拱手道,“陛下怎么过来了?”
郑德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巴巴望向王廷相,“子衡,朕又欠债了。”
“欠债?”王廷相一时没反应来,下意识问了一句,“欠了多少?”
“五十万!”
“五十万?”
“五十万!”
“呃”
第六十章 培养亲信的第一步()
第六十章培养亲信
宫后苑的瑞澄亭上。
郑德与王廷相相向而坐,怡然自得的品着香茗,似乎那五十万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心情。不过从前者眼眸不时闪过的焦虑,出卖了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王廷相笑着说了一句,“陛下前些日子不是下诏召回了在外所有的镇守太监。”
郑德看了王廷相一眼,不明白他说这个什么意思。后者接着说了,“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跟微臣说,这些镇守太监有不少人在外欺压百姓,横征暴敛,贪污了不少钱财呢。还说要让地方官员检举揭发他们,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也省的给皇家抹黑。”
郑德一拍脑袋,顿时反应过来了。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不过还是有些怀疑的说了一句,“子衡的意思是,将那些镇守太监贪墨的钱财充入内帑,可以凑齐这五十万两白银,可他们贪的那些零零碎碎够吗?”
不怪他这样想,毕竟将明朝一年的赋税折银合计不过五百万两,这五十万两可是十分之一的财政收入。若是这些镇守太监贪墨的钱都达到了五十万两,这也实在太惊人了。
零零碎碎?
王廷相闻言一愣,接着忍不住摇了摇头。皇上还是太小看了这些外放的真守太监们的敛财能力了,若是他们贪墨的钱财都是零零碎碎了,那天下可谓就没有什么贪官可言了。
“陛下不妨一试,总归也能凑到一些不是吗?”王廷相并没有回答郑德的问题,而是直接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毕竟到时候将镇守太监贪墨的钱财纳入内帑的时候,皇上自然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对是错了。
若是现在将话说的太满了,到时候若是真的没有凑够,岂不是给自己难堪?当然也会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于己都不利。
郑德点了点头,无论能够凑到多少,也算是减轻了自己的压力,可是剩下又该怎么办?
他抬头看向王廷相,后者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道,“至于剩下的,陛下可以去找户部尚书要啊。”
找韩文这只铁公鸡要这笔钱?
郑德闻言一脸为难之色,无奈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今年也不知怎的,到处都不太平。需要花钱的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现在户部也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这五十万两白银,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倒也未必。”
郑德闻言一愣,看着王廷相,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
王廷相却是笑着解释了一句,“太仓库可不只是有银两,还有每年起运至京城的四百万石粮食。”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郑德顿时恍然大悟,也是由于前世的惯性思维。以为国家财政收入就是一笔笔的钱,却忘了这可是明朝,在这个世界赋税收入可是以实物税为主,尤其粮食更是最主要的赋税。至于太仓库里头的银两以及宫里头的金花银,都是从地方将粮食折银之后,起运至京城的。甚至于朝廷的俸禄,都是按照“每个人多少石粮食”作为计量单位的。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粮食替代一部分银两,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朕怎么没有想到呢。”郑德颇为兴奋的说了一句。
“在你的眼里一切都是用银两作为单位衡量的,又如何能够想到这些呢。”王廷相闻言笑着想到。
郑德看向他,“若是这五十万两全都用粮食支付,子衡觉得如何?”
“不妥。”王廷相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他这个提议。
郑德闻言一愣,”怎么不妥?”
“按照洪武三十年太祖皇帝的规定:银一两折米四石来算。五十万需要耗费太仓库二百石粮食,也就是一半的库存。而太仓内的粮食不仅要维持朝廷的用度,而且平时也要负责赈灾输边的耗费。若是支取了一半,恐怕会动摇朝廷的根基,所以这根本可取。”
听了王廷相一番解释之后,郑德也明白自己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毕竟朝廷的每一笔赋税都有固定的用途,若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后事情只会越弄越糟糕。
“你认为多少为好?”
王廷相淡淡说了一句,“四十万石粮食最为适宜。”
四十万石粮食相当于库存的十分之一,虽然数额也是比较巨大,不过还相比较二百万石,却也属于正常范围
“四十万石?也就是折银十万两白银。”郑德闻言皱了皱眉头,“那剩下的部分又该怎么办?”
“陛下,四十万石粮食不是折银十万两白银,应该是二十万两白银。”王廷相笑着说了一句。
折银二十万两白银?
郑德一愣,看向王廷相一脸疑惑,难道自己算错了?
不可能啊,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自己怎么可能算错呢,又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忍不住又仔细算了一下,的确是折银十万两白银,没错啊!
这位是数学没学好吧!
他看着王廷相一脸怀疑之色,“你刚才不是说太祖皇帝规定每一两银子折价四石粮食吗?”
即使皇帝不说,王廷相也能够猜到他此刻正在想着什么。笑着解释道,“太祖皇帝的确对赋税折银做出了如此规定,不过可没有说支出的时候也需要这么折算。现在市面上的粮食差不多是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两石粮食,不正好可以折银二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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