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刘健略微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皇上初登大宝,天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还请皇上继承先皇之遗志,革兴利弊,还我大明一个朗朗清平盛世。”
“那依刘爱卿所言,应该怎么办?”虽然刘健言辞恳切,不过在郑德看来全是废话,打嘴炮谁不会啊?革兴利弊?你倒是给出方案来啊?
刘健看了郑德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上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娃娃啊,什么事情都还要靠我们三个来拿主意。”
轻捋长须,沉吟片刻,缓缓道来,“今时之监局、仓库、城门及四方守备内臣增置数倍,朝廷养军匠费钜万计,仅只足供其役使,宁可不汰?文臣武将旷职偾事、虚糜廪禄者,宁可不黜?画史、工匠滥授官职者多至数百人之多,宁可不罢?内承运库累岁支银数百余万,初无文簿,司钥库贮钱数百万,未知有无,宁可不勾校?如纵内苑珍禽奇兽,放遣先朝宫人,皆新皇登基所当为之也。”
郑德虽然只听明白了个大概,还是明白这些建议还是不错的。不过其中的专有名字,比如内承运府、司钥库什么的,他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地方,看来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行,你老先写个折子给我,过两天给你答复。”
看到郑德很虚心的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刘健老怀大慰。虽说新皇未登基时玩劣不堪,想来却是少年心性罢了。谁又没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如果郑德能够听到刘健此刻的心声,肯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毕竟现在此郑德非彼正德也!
第四章 失宠了()
看到三人离去的背影后,郑德一下子瘫坐在御座之上。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谈判似得,累的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每次都是他们这样来找自己,连朝廷中的一点动向都无法随时掌握,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被动了。”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来,郑德第一次设身处地的思考自己的处境。很明显的一点就是现在的他在朝中毫无根基,根本掌控不了整个朝廷大局。所以任何事情都后知后觉,显得很是被动。还好他现在的老祖宗重八兄弟废除了丞相这一职务,加强了中央集权制度,否则他现在还能不能安稳的坐在这把龙椅上还是个问题。
“看来自己也应该在朝中培植自己的亲信了。”郑德虽然想不到这么多,但也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身为一个势力的头头,若是连自己的亲信都没有,岂不是和傀儡无异?
一国之君不外如此!
“这样算来,那位被自己发掘出来擅长经济工作的官员也算是自己培植的第一个亲信了啰。”郑德想到这忍不住轻笑一声,自己获得的这个金手指虽然有很多限制,也没有修改数据的强大能力。但寻找人才方面还是挺给力的,当然你要首先知道他们的名字,而且人还必须是现在还活着的。
“至于六部九卿以及三位阁老都是前朝老臣,都算的上是自己便宜老爹培植的亲信大臣,个个都位极人臣肯定也只能拉拢了。”在郑德看来,六部九卿以及三位阁老,也只有自己的李东阳一人值得拉拢。暂且不说其能力不差,但也不会像其他几位那样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而且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替人解围,倒是个颇为识趣的人。至于其他几位虽说能力都很不错,甚至有的能力更在李东阳之上,可惜过于年迈,也干不来几年了。
“六部九卿的这几位也真够淡定的。新领导上台了。居然连个向自己靠拢拍马的都没有,难道你们都准备不干了吗?”想到这郑德忍不住吐糟了几句,不过以他们的年纪,还真有这种想法也说不定啊。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小太监在门外探头探脑,不知在干吗。见郑德望了过来,那个宦官兴致冲冲地跑了进来,怀中鼓鼓的似乎揣着什么东西。
“万岁爷”
“你这是干嘛?”郑德看着他,却不知他到底是谁。毕竟他虽然占据了朱厚照的身体,可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记忆。
“奴婢怕皇上闷的慌,特意带了个小东西给皇上解闷。”那宦官跪在地上将怀中东西拎了出来,是一只羽翼亮泽的雏鹰。虽然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却威风凛凛,灵性十足。
能够如此了解朱厚照的习性,或许也只有以前东宫的近侍们了。不过这东西是以前正德喜欢的,郑德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养宠物的人,自然是无爱了。他特意打量了下眼前这宦官。史书上说朱厚照宠幸宦官,不可能只有刘瑾一人,只不过他是最出名的一个罢了。而眼前这人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不然也不可能知道,如何投其所好去讨好朱厚照了。
“你是”郑德拉长了音调,轻抚额头,佯装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奴婢是谷大用啊!”谷大用心头闪过一丝疑惑。疑惑太子,哦不,现在是圣上了。怎么才不过几天时间,就把自己给忘了呢?
难道真想传言里说的,皇帝因为先皇去世,伤心过度晕倒后导致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这也只能心里想想罢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追问。
“谷大用?”郑德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他前世虽然算是个历史迷,也只不过是喜欢看历史故事罢了。对于历史人物,也只是局限于某些著名的历史人物而已,比如商鞅岳飞之流的。至于搜索系统,更是无法搜索不到任何一名宦官。
只听谷大用接着说下去,“自从万岁爷登基之后,每天都忙于国事,日理万机,不得片刻休息。我等东宫旧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怕打扰了圣上,只好弄了这么一个陛下最喜欢的小东西,差奴婢一人送来。”
却是朱厚照在东宫的从小近侍玩伴,见太子登基之后,原本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左等右等也不曾召见自己,感觉大事颇感不妙。又听闻皇帝伤心过度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这可是把他们几人给吓坏了。故几人这一合计,费劲千辛万苦从外头弄了一只朱厚照最喜欢的雏鹰。让谷大用送来,盼皇帝能够想起他们,重获圣恩。不过显然他们要失望了,毕竟真的朱厚照,郑德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果然是那些个东宫旧人,郑德恍然大悟。自己一醒来就被人簇拥着在孝宗灵柩前即位了,最后被人当木偶折腾了大半夜直接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一直住在乾清宫,难怪不认得这些人。
想到是朱厚照在东宫时的旧人,郑德下意识有些排斥,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朱厚照,若是再让他们过来服侍十有**便要漏马脚了。还不如直接拒绝了事来的更好,省的多生事端。
“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已不喜欢这个了,你还是把这个带回去吧。”
谷大用惊讶的看着郑德,皇上以前不是挺喜欢雏鹰的吗?怎么会变得不喜欢呢?难道又是因为有些事情记不清的缘故。下意识说了一句,“万岁爷,你在东宫不是最喜欢雏鹰吗?这是我们”
话未说完,便被郑德打断了,“这事不用再说了。”
谷大用还想说什么,王岳这时候却拿着一副字帖走了进来。瞥了一眼一旁的谷大用,虽然奇怪他怎么来了,不过还是先过来对郑德行礼,“皇上,字帖送来了。”
“放这吧。”郑德看着愣在一旁的谷大用,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了,“那就先放走吧,我出去走走。”说完,也不待二人回答径直离去了。
留下谷大用在原地瞬间傻了眼,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仿佛抽取了全身的力气,直接瘫坐在地,感觉浑身说不出冰冷。此刻若是还感受不出皇帝对自己的疏远,那他就白在皇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了。
“哎”将一切尽皆看在眼里的王岳,也是深有感触地轻叹一声。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也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留下谷大用一人留在这,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自己脑海里不停回荡。
自己失宠了。
“哎呦。”
正在宫后苑散步的郑德,突然感觉自己被人用石子打了一下,还没等反映过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郑德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六七岁的小女孩冲他做了个鬼脸。整个人粉雕玉琢的,刹是可爱。
郑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蹲了下去,忍不住捏了捏她那张粉嘟嘟的小脸,笑着说了一句,“德安,你打我干嘛?”
“不要碰我,皇帝哥哥就是一个大骗子,答应跟我玩的,竟然一连几天都不见人的,哼!”小女孩挣脱郑德的魔爪,小脑袋一撇,一脸“我很不开心”的模样。
郑德闻言老脸一红,一脸尴尬之色,“德安,你要知道皇帝哥哥最近一直很忙的,要是有时间一定会陪你玩的。”
“骗子”小女孩还是不解气的嘟喃了一句。
郑德苦笑一声,小孩子还真难哄,“真的,比金子还真,要不我对天发誓?”
“真的吗?”小女孩疑惑地看着他。
“真的,若是不信你问问刘瑾。”郑德抬眼正好看到刘瑾过来,赶紧抓过来做挡箭牌。
看到小女孩望过来探询目光,刘瑾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郡主,皇上说的是真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了。”郑德闻言暗松了一口气,却听小女孩眼珠子一转,接着说了一句,“不过现在,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陪我玩,否则我就告诉老祖宗和母后去,说你欺负我。”
郑德闻言彻底无语,连“告状”这个小孩常用的杀手锏都使出来了,看来不陪她玩都不行了。
“那你想怎么玩?”郑德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势。
小女孩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看的郑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会出什么难题扔给自己吧。
“有了,你爬下来给我当马骑。”
“不可。”
刘瑾抢先开口阻止,郑德也被他吓了一打跳,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刘瑾,不就是给小孩子当马骑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当马骑。”小女孩不依了。
“皇上乃万金之躯,怎可任他人骑跨。”刘瑾据理力争,其实他还一句话没说出了:“身为大明天子万乘之尊怎可被女人当马骑跨,即使是小女孩。”若是被两宫太后知晓了此事,恐怕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碍事。”郑德却丝毫不已为意,不过是逗弄逗弄小孩子罢了,至于上纲上线吗。
“可是”
“你下去吧。”郑德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见郑德心意已决,刘瑾只能无奈退下去。当一个太监真难,当皇帝身边的太监更难,便是此刻刘瑾的内心之情。
第五章 太后张氏()
“驾,驾,你快点啊皇帝哥哥。”
小女孩欢乐的骑在郑德身上,策马,不,是策人扬鞭,毫不开心快活。只是苦了郑德,双膝跪在石板上隐隐生疼。再说我又不是真的马,你真以为能跑多啊。
却说此人是谁,小女孩乃自己的五皇叔岐惠王朱祐棆之女德安郡主。因岐惠王与王妃早殇无子,皇太后王氏怜其早孤接入宫中。而皇后张氏因为膝下也只有朱厚照一个儿子,因而对德安郡主甚是宠爱。而在郑德来到这个世界最近一个月的时间,无聊的他看到一个可爱的小萝莉也是心生欢喜,有事无事陪着她一起玩耍。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混熟了,进而导致了德安也是对郑德越来越依赖。有事没事缠着郑德,最后反倒让他开始头疼起来。
“德安,不许胡闹”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玩嗨的两人。寻声望去,一个雍容华贵的丽人在刘瑾及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娉娉袅袅的朝这里过来。
“母后,你怎么来了”
小女孩一脸兴奋的从郑德身上爬了起来,乳燕投林般扑入丽人怀里。
“你呀你,是越来越胡闹了”原本绷着脸的太后张氏被她这么一弄,也实在装不下去了。一脸无奈的摇头,“照儿乃堂堂大明天子,万乘之尊,你怎么可以骑在他的身上呢?”
“谁让他骗我的?”小女孩撇了撇嘴,一脸不满。
“你呀你”张氏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和小孩子讲道理纯粹就是浪费唇舌。
“母后。”
郑德看了眼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女人。正是孝宗皇帝的皇后张氏,也是自己的便宜老妈。
“母后在宫后苑赏花,听刘瑾说你在这,便先过来了。”张氏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却也明显感觉的到,这一个月以来自己与这个儿子变得不似以往那般亲近了,只是每天例行来问安罢了。不知内情的她,实在弄不明白儿子这倒是怎么了,难过之余也只能归咎于儿子当皇帝长大了。所以当听王岳说皇帝在这和德安郡主胡闹,便坐不住直接过来看看。
而郑德每次见到张氏总免不了一份尴尬。毕竟在灵魂思想上,他是郑德不是朱厚照,还接受不了自己这个便宜老妈。
“我在宫后苑备了些吃食,陪母后去宫后苑坐坐吧。”太后张氏说了一句,郑德倒也没有拒绝,毕竟是自己的便宜老妈。
宫后苑的瑞澄亭上,郑德和太后相邻而坐,桌上摆了一些水果和甜点,德安郡主则被宫女带到一旁玩耍。
郑德见张氏脸色憔悴的连脂粉都遮不住,忍不住的关心的询问,“母后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不过话甫一出口,就后悔了。人家刚刚死了丈夫,脸色能好到那里去。
果然是触及到内心的伤心事。张氏脸色一黯,眼圈顿时一红,眼泪止不住的哗啦啦流了出来,忍不住拿出丝巾擦了擦。
郑德真想狠狠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提什么不好,专门提人家的伤心事。
看眼前这个女人憔悴不堪,想必这几日也一定是彻夜难眠,倍感煎熬。而自己这个血缘上的唯一儿子为了避免尴尬,最近也一直躲着她,让这个可怜的女人独自承受着这一切。
一想到这郑德内心感到无比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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