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龙天浅笑了笑,只是那么一笑,便是气喘吁吁,十分疲惫。
便听他道:“音儿回来了,朕甚是欢喜。”
夏水月长长一叹,“你啊,唉”
瞧着床上的男人如此和蔼,凉音的心里不由得便十分温暖,于是便十分仔细的看了他半响。
忽然,她的眉头猛地一蹙,紧接着,伸手便拿出了他放于被中的手,尔后快速把上了他的脉搏。
果不其然,脉象之乱,身子之虚,中毒已经好些年了
见她突然把脉,南云龙天的脸色不由得便暗了一暗,“音儿何时学会把脉了?”
不等凉音开口,一旁的夏水月便温婉着道:“这些年来,音儿皆在东离,因为失忆受了不少的苦,便在东离学了一身医术,闻你身染怪病,便想过来试试,她倒是一心想着让你恢复。”
温柔的话语落下之时,南云龙天这才缓缓望向了凉音。
“那音儿可是查出了什么?”
第588章 会解,却不能解()
凉音的眉头微微一蹙,差一点便将此病是毒给说了出来,可张了张口,她又将话给吞了回去。
不行,这其中有古怪!
且不说这种毒并不是特别难解的,就说堂堂皇帝中了这种毒还一直没人能解,就特别让人怀疑。
或许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毒,但这么多年了,不说宫里那么多的太医都查了一遍,民间也来了不少神医吧?
这其中,定然有人会发现不对劲的,可却一直无人知晓的将毒当成怪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要么就是这么些年来,确实都没人知道他是中了慢性剧毒,要么,就是知道的人,已经被某些人给灭口了
又或许是他的身边有什么亲信背叛了,所以一边给他下毒,一边又瞒着他的病因。
而最后一个可能,也就是最危险的可能。
那便是下毒之人与计划一切的人,都是一直守着他的夏水月,也就是她的母后
想着,她不由又十分凝重的蹙起了眉头。
如果真的与她有关,此时说出他中毒的事,或许也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再加上如今的自己本就不能轻易相信这个女人,所以此事着实不能说。
毕竟能在如此戒备森严的环境下给皇上下毒,还能将中毒一事瞒这么多年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越是这般想,冷汗便不自觉的自后背滑落,原本以为只是什么疑难杂症,治好就成了,没想到,竟是中了剧毒
如此一来,一切都变的更加不好办了呢。
此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该如何应对?
说自己也看不出来?
这样的话,以后肯定就更没机会来看他了。
但若真说自己看出来了,怕是自己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大概是见她一直不说话,一旁的夏水月又有些凝重的轻咳了两声。
“咳咳,音儿,父皇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呀?”
凉音连忙回神,一边更是十分尴尬的收回了手,尔后惆怅地长长叹了口气。
“父皇这脉好生怪异呀,好像是有问题,又好像什么问题也没有,一开始,儿臣还以为他是染上了什么病,结果细细一探,又不像是病,如此怪异,难怪一直无人查出,儿臣一时也看不出来什么,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水月一眼,“兴许时间长了,才能看出什么来。”
夏水月的眸子微眯了眯,“罢了,这么些年来,对此怪病都毫无头绪,也难怪你没看出来。”
凉音轻叹了叹。
“唉,父皇这病很伤身子吧?方才见他多说几句便气喘吁吁的,就好像身上的所有力气都使出来了般,待到能用的力气与精力都用完了,他的身子会更加差的吧?”
“宫里的太医也是这么说的,如今的他,每说一句话,每用一点力,身子都会变弱分毫,待到身上所剩的精力都用完,便更加难治了。”
说着,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正因如此,所以一般的情况下,母后都不会让人来打扰他,今日他已说了太多的话,咱们便先出去,让他歇歇吧。”
一边说着,她又伸手扶着南云龙天躺了下去。
却是刚一躺下,他又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月儿,朕不累”
她温婉一笑,“今日奏折甚多,呆会处理完了,我便回来陪你。”
说话的同时,她又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见如此,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如是一个孩子一般,听话的躺在床上。
凉音蹙了蹙眉,心里甚是复杂。
这南云的皇上似乎十分信任这个皇后,不仅信任,还非常的爱。
身为一个男子,重病缠身,自己的江山被身边的女子管着,他也毫不担心,若说不是信至深处,那便定是爱至深处了。
但是中毒一事着实蹊跷。
这中间,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于是乎,魂不守舍的同夏水月闲谈了几句后,她便找个理由出宫了。
自坐回马车上起,她的脸色便阴沉沉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说她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事到如今,就算她恢复了记忆,估计也有许多是她猜不透的。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跟在她身侧的无心也甚是严肃,一边走在马车的车窗外头,一边便甚是凝重的对着车窗里道:“主子,可是那二公主为难你什么了?”
凉音垂眸,“若真如此倒不是事,只惜比那复杂的多了。”
无心蹙了蹙眉。
“您给二公主下毒的事,被查出来了?”
凉音轻轻摇头,“我说过的,我只是下了点药,让她本身就有的病恶化了而已,便是我不动手,日子久了,她也同样会如此,本就是她不够洁身自好而染上的,她又能如何查我?”
“那您为何如此沉重”
凉音的眸里闪过丝丝惆怅,不由得便长长叹了口气。
“我沉重的,是一种会解而不能解的毒,这也是一个不知如何破的局。”
说出是毒,没准还没将毒解了,自己就已陷入危险了。
而且便是真能解了,以皇上对皇后的在意,他也绝不可能怀疑于她,到那时,如果不是皇后还好,如果下毒的真是她,不等自己受到两位丞相的重视,就会失去皇后的信任了。
还得先弄清楚是谁下毒,才能决定如何做。
越想越烦,她又掀起窗帘看向了窗外,仿佛透一透气心情便能好上一些。
却又突然听见了一声声的狗叫,且一声比一声吵闹。
循声望去,恰巧瞧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女人凶巴巴的踹打着一只年幼的小狗,一边踹着,嘴上还骂骂咧咧着什么。
凉音蹙了蹙眉,没来由得便十分厌恶。
“停车。”
马车瞬间停下,无心疑惑,“主子,怎么了?”
凉音张了张口,正想让无心去将那小狗救出来,又见四周那么多人,若是这么说,一定显得十分奇怪。
这也太做作了
于是她又平平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在云都里头也敢这么吵,过去警告一下那女人,若是她的野狗再这么鬼哭狼嚎,本公主便让她也跟着鬼哭狼嚎。”
无心的眸光微微一暗,“是”
忽然,她的余光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懵了懵,连忙又道:“等等。”
无心止步,脸上疑惑不已。
却见她忽地便跳下了马车,尔后冲着巷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们先回去吧,本公主自己过去瞧瞧。”
第589章 谁也,不信便好()
无心的脸上写满了担心,见她突然下马车,下意识的便跟了上去,“主子,我陪您吧?”
“不用。”
凉音冷冷开口,话语间,她已经快步的往那个小巷跑了过去,路过的百姓纷纷回眸,却也无人敢议论什么。
而无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巷子后,终究还是没跟上去。
倒是巷中的人儿并没有发现她,小狗仍旧不停的叫着,直到它被一人抱起,才终于停下了叫唤。
而抱起它的人,却是那个一脸凶样的南云桑水,只见她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一边给了那女人一锭银子,一边又偷偷瞧了眼四周后,才抬步往巷子深处走了去。
躲在巷外的凉音蹙了蹙眉,心下惊愕之时,也缓缓地跟上了她。
不知怎么的,见她带走这样一只小狗,心里莫名沉重万分。
不是说这个南云桑水天天打猎,连只小鸟也不放过吗?
如此残忍的她,方才却救了一只小狗,莫不是她看错了什么?
还是说,她想将这小狗带去做别的事?
沉思之时,她已经跟着南云桑水穿过小巷,然后踏上了一条乡间小道,沿着小道走了半响后,才瞧见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小院。
院外是一片森林,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木,院子外头是由一些栏杆围起来的,透过围栏,只一眼便瞧见了里头的无数动物。
隔的甚远就能听见一些狗或猫的叫声,直让凉音惊愕非常。
这地方,是南云桑水建立的吗?
又见南云桑水已经将那小狗轻轻放到了地上,紧接着,两个十来岁大的孩子便嘻嘻哈哈的跑了出来,一边还欢欢喜喜地说着什么。
南云桑水扬了扬唇,后又十分小心的摸了摸那小狗的脑袋。
站在远处的凉音悄悄躲入树后,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敢相信,那个平日“凶神恶煞”的南云桑水,竟然在这地方笑了,而且并不像传言那般会伤害动物,而是十分喜爱动物。
那时南云凉欣说她时常带一些重伤的动物回来,是不是都被她藏到这里来了?
越是这么想,心里便越是震撼。
忽然,一只雪白的大狗从院子里头冲了出来,左右闻了一会儿后,却是忽然往凉音的方向冲了过去!
凉音心下一惊,连忙躲到树后,而南云桑水也连忙转身追了过去。
“小白!”
话音未落,小白便已经快速的冲到了凉音的身旁,凉音的手上瞬间闪出了一把银针,正欲甩出防身,便见那只大白狗竟对着她欢欢喜喜的摇起了尾巴。
凉音忽地更加懵了。
这只狗,真的在同她摇尾巴
愰惚间,她忽然有种摸她脑袋的冲动,却是刚一收起银针,一把剑便忽然指向了她。
“你为何在这?”
凉音瞬间回神,这才见南云桑水已经发现了自己,此时正凶巴巴的拿剑指着自己。
“你跟踪我?”
又一声质问,问的凉音无言以对,于是张了张口,只道了句。
“瞎逛”
她冷笑了笑,“逛到这里来,你倒挺有能耐。”
说着,她一边收回剑,一边便蹲下摸了摸那大狗的脑袋。
“小白,你快回去,不要四处乱跑。”
小白依旧不停的摇着尾巴,一边还随口咬下一口草,然后兴冲冲的扑向了凉音,后边的双腿突然站起,前边的双腿则是扑到了凉音的怀里,一边还拿着杂草在她脸上蹭了蹭。
那巨大的身躯差点没将凉音扑倒,她勉强站直,一边接过它嘴里的草,一边十分尴尬的望向了南云桑水。
“它好像认识我?”
“不认识。”
南云桑水冷冷而道,后又拍了拍小白的后背,“再不回去,晚饭可就没了。”
话罢,小白尾巴一摇,二话不说便往回冲了去,时儿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凉音一眼。
凉音的心里更杂乱了,于是又道:“世人都道你喜欢打猎,伤害动物,时常抓一些血淋淋的动物回来,连小鸟也不放过”
南云桑水的脸上闪过丝丝不屑。
“世人?你指的是南云凉欣?”
凉音蹙了蹙眉,细细回想,那些话语,确实是南云凉欣告诉自己的。
又见南云桑水冷哼了哼,“呵,她会这么同你说,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我与她们都不太好。”
凉音疑惑非常。
“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不会想吗?”
她冷声,后又死死的盯着她道:“仔细想想你都干了多少破事,等想到了再来找我。”
说着,她这才转身往回走了去,独留原地的凉音一脸愣神的站着。
又是这样,又是让她想,她若想的到早就想了,但是想不起来怪她吗?
又不是她想忘记的!
瞧了瞧手上的杂草,她的脑袋忽地一痛,一个画面忽地闪过了脑海。
杂草,狗,小白
她懵了懵,不由得便转眸看向了那个院子。
这地方,好生眼熟啊
不知怎么的,经过这么一闹,脑子又更加地乱了。
南云凉笙的事没有彻底解决,又发现父皇中了剧毒,母后还是她怀疑的对象。
原本已经够糟糕了,南云桑水这里又迷点重重,一切都不像她了解的那般,她就好像在做一场梦,一场乱七八糟的恶梦。
在这场恶梦里,除了自己是真的,其它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是假的。
她该相信谁?
忽然之间,她竟觉得自己谁也不能信了。
魂不守舍的回到公主府时,天色又已暗下来了。
草草吃了晚饭,她又独自躲回了寝宫。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坐在窗边说话,一开口,欧阳子昱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才让她稍稍感觉到了一些真实。
“那日南云凉欣为我挡剑时,我便觉得她一定是为我好的,但是今日我突然发现,她也欺骗过我”
窗边的欧阳子昱蹙了蹙眉,却是笑道:“谎言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了吗?你还没习惯?”
她垂了垂眸,“如何习惯?”
“谁也不信不就好了?”
她的身子微僵了僵,她本就谁都不信啊。
可她总是下意识的相信。
如何是好呢
想着,她又叹道:“我那父皇并未染上什么怪病,他只是中了一种叫化骨散的慢性毒,此毒会将他的寿命加快流逝,缩成短短几年,这几年里,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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