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部队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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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部队大院-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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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帮助老汉把马车从路沟里推出来,姜琦问裴参谋:“这里离综合仓库还有两公里远吧?”年轻参谋看了看手中的军事地形图,肯定地回答:“两公里多一点点。”

    姜琦指着爱伤的小伙子对裴参谋说:“你先用我们的汽车把他送到综合仓库的卫生所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裴参谋点了点头。

    杨建力显得不太乐意,在一旁说:“所长,我们下午……”看到姜琦嗔责的表情,他没敢再往下说。

    姜琦又对老汉说:“大爷,我们的汽车先拉上小伙子到前边的部队卫生所处理一下伤口,一会儿马车走到部队营区门口的时候,再接上他。”

    老汉听说姜琦要到前边的部队去,连忙说:“同志,我们也是到前边那个部队去的。”他指了指车上拉着的东西说,“乡亲们听说咱部队上过几天要‘练习打仗’,你家一筐,他家一篓,凑了这十几件水果,托娃子我们俩给部队送去。”

    姜琦握往老汉的手,激动地说:“大爷,乡亲们的心意我代表部队领了,这水果我们不能收。”

    老汉抽回自己的手,不高兴的说“哎!这就不对了,不是常说军民一家吗,你还客气什么。前些年你想要这些东西我们还没有哩,现在谁家地窖里不存着十筐二十筐的,这水果你们要是不收下,我们回去了也不好向乡亲们交待呀!”

    “好,那就收下!这水果里有我们部队一些同志身上缺少的营养。”姜琦深情地说,老汉还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杨建力的脸早就红了。

    姜琦把裴参谋拉到一边,嘱咐他:“你带这个小伙子去仓库卫生所包扎伤口的时候,告诉仓库的刘主任和王政委,让他们多准备两个人的午饭,另外告诉仓库的领导,我个人的意见,老百姓的水果应当按量付款,或者是用其他东西等价交换,我和杨建力坐大爷的马车一会就到。”

    杨建力在一旁听了姜琦的话,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姜琦示意裴参谋带着受伤的小伙子坐汽车先走,自己一欠屁股,坐在了马车上驭手另一边的车辕上。他看到杨建力还站在一旁发楞,揶揄地对他说:“你要是觉得坐马车掉价,就背着一身肥肉数数这两公里山路有多少步。”

    杨建力醒悟过来,快跑两步,赶紧抓住马车,好不容易才爬到水果筐上,姜琦和赶车的老汉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老汉打个响鞭,马车向公路的前方奔去,一路上撒播着“得得”的马蹄声。

    (本篇完)(。)

失盗之后(上)() 
这是一座位于北京市远郊区的战役后方军械仓库,仓库的布局成山字形,库部在一条东西走向的山沟里坐北朝南,办公楼、招待所和勤务分队沿山势一字排开,东边稍近的地方是生活区,西边不远的地方是铁路专用线站台和收发作业区。与这条山沟垂直的三条南北走向的山沟,分别是三个分库的库区。

    下弦月的镰刀挂在深灰色的天幕上,黛色的群峰之间被不断加重的夜暗增大着距离。仓库主任王全忠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大开着窗户,似乎要让深秋的凉风冷却自己炙热的身体。桌子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冒了尖,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着,嘴巴像是个发烟罐。摆在面前的一沓白纸上,还没有留下任何思维的痕迹,思绪像是被秋风吹乱了的烟雾,让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搅得乱七八糟。

    这个军械仓库最近几年一直是基层部队管理工作的先进典型,受到过总部和军区的表彰,上级领导对王全忠本人的工作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有人说他的身上似乎是装有一个马达,干起工作来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累。

    三年前,王全忠从联勤分部通信科科长的位置上到这里当主任以后,才知道军械仓库的业务工作非常复杂,并且具有很大的危险性。仓库领导的屁股底下就像坐着一个炸药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可以这样说,仓库和监狱只有一墙之隔,功臣和罪犯只是一步之遥,一时的疏忽就可能造成一起惊天动地的事故,一起事故就可能改变若干人一生的命运。

    王全忠带领全库官兵,奋战几个春秋,山绿了,路平了,基本建设项目逐步配套,规章制度日趋完善,使仓库跨进了先进单位的行列。对安全工作,不能说他不重视,仓库除了按要求配齐各种安全设施设备,还和驻地邻近的几个乡共同制订了军民联防方案,并进行了两次演练,结果怕出事的地方偏偏出了事,上个星期,一分库两颗手榴弹被盗。

    军区保卫部的同志到仓库来的第三天就破了案,原来是驻地附近农村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恶作剧,翻过禁区坍塌的围墙,撬开洞库通风门的锁,偷走了手榴弹。王全忠心想,一个几万平方米库房的后方军械仓库,平时森严壁垒,连兔子老鼠都进不了库房,竟然让两个孩子轻而易举地偷走了库存物资,真是窝囊!这件事情也让人后怕,假如两枚手榴弹不是被盗出洞外,而是在洞内引爆,或者被带入北京市区,现在自己不会在这里检讨错误,而是要在法庭上接受审判。

    军区联勤部的工作组明天就要到仓库来,王全忠想先拉一个汇报提纲,但是,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像个浆糊盆子,无法通过手里的铅笔流淌出一个字来。

    月亮和太阳刚刚开始交接班,一辆三菱吉普车震落路边小草上的晨露,奔驰在叶落花谢的京郊原野上。坐在司机旁边的是联勤部副参谋长杨长兴,他形体像猫,精神如虎,虽然身材瘦小,但是精力充沛。为了避开市区的行车高峰,这一次带工作组下来,他选择早上六点钟出发,到仓库吃早饭。汽车后排座位上的三个人:身材削瘦的是联勤部司令部的军务处处长马远方,有名的老犟筋,认准了一个理,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改口,脑袋掉了还要砸伤你两个脚趾头。联勤部政治部宣传处处长毕躬文静温顺,不同的文风和性格,在他身上巧妙的合二为一,生华之笔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母鸡打鸣、公鸡下蛋。军务处的参谋小方刚从军校毕业不久,稚气的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微笑,中尉军衔距离将军的目标还有一条很长很长的道路。

    汽车下了高速公路,驶向远处依稀可辨的山峦。

    杨长兴性格开朗,出差热闹一路,住下一片笑声。他看到几个人坐在汽车上不吭气,耐不住寂寞,就鼓动马远方说:“马处长,我们是工作组,不是治丧委员会,干嘛都绷着脸,说点有兴趣的事。”

    马远方苦笑了一下,没有吱声。毕躬扶了扶由于车辆震动而不断下滑的眼镜,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说:“嘿!杨副参谋长让你讲段子。”

    “不!”杨长兴说,“现在的段子品位不高,我不喜欢吃荤菜。上次马处长我们跑长途,一路上凑了一百条‘都一样’,今天咱们凑它个一百条‘差不多’怎么样?”

    毕躬来了兴致:“好,你先说说规则。”

    “没有什么规则,跟着我说就是了,下面开始:坐汽车和坐拖拉机差不多,都是摇摇晃晃赶路。”

    毕躬在军区文工团工作过,想了想说:“乐队指挥和叫化子差不多,都是靠一根棍子吃饭。”

    杨长兴笑着说:“到底是宣传干事,有点意思。”

    小方看到路边早起的农民,也来了灵感,接着说:除草的老头和食堂的厨师差不多,都是用一把铲子干活。”

    杨长兴摇摇头:“不行,不行,你这一条和毕处长的雷同,有抄袭之嫌。”

    小方连忙说:“那我就重说一条:军务干部和宣传干部差不多,一个管事故,一个管故事。”

    杨长兴高兴地说:“小方这一条说的不错,联系实际。马处长!”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远方,“你也说一条。”

    小方受到鼓励,正在兴头上,抢着说:“我又想起来一条,我先说:要想知道谁能提拔使用,问张副政委的夫人和问张副政委本人差不多,她几乎全知道。”

    杨长兴侧过身子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小方不服气地辩解:“这也是联系实际嘛!”

    “联系实际可以,但是,你不能联系领导,特别是直接领导,还是让马处长说吧。”

    “工作组下来和不下来差不多,仓库照样出问题。”马远方不动声色地说。

    杨长兴有点扫兴:“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这次不应该来?”

    “不是不应该来,来了可以了解一些情况,帮助仓库出点主意。但是,目前仓库体制不顺、经费不足、仓库管理干部的专业不对口、领导机关的机构设置不合理,这些问题不解决,还会不断地出事故。”

    杨长兴点点头说:“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实际问题,一级有一级的职责,我们的任务就是在现有体制下尽量把工作做好,有多少人干多少活,有多少钱办多少事。”

    “我们应该向有关部门反映这些问题。”马远方固执地说。

    “已经反映过多次,决策机关可能是这类问题见得多了熟视无睹,也可能是大事太多,顾不上这些小事。有些领导和部门并不喜欢你提太多的建议,咱们还是各管各的事,自家的坟头还哭不过来,那还有功夫总到人家的墓地里烧纸。”杨长兴不想再谈这个问题。

    汽车驶上仓库的专用公路,路边树木上残留的霜叶,抵挡不住汽车搅动的气流的冲击,脱离枝头,飘摇着投入了大地的怀抱。车上的几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翻过一个山头,仓库营区的大门已经隐约可见。

    在招待所门前迎候工作组的,除了仓库的领导,还有联勤分部的刘副部长,他刚从分部机关赶过来。杨长兴下了车和他们打过招呼,看看表,决定先吃早餐,上午一上班就去看现场,下午听分部和仓库的汇报。(。)

失盗之后(中)() 
晨曦在不停地改变着窗帘的颜色,仓库招待所四周一片静谧。杨长兴一觉醒来,洗漱完毕就往门外走。刘副部长、王全忠和毕躬、小方已在院子里等他,他们都知道杨长兴有早上走步的习惯。

    “参谋长晚上休息得好吗?”王全忠走上前来,打了个敬礼,笑着问杨长兴。

    杨长兴点点头:“很好,我最喜欢晚上在仓库睡觉,真安静!”

    王全忠听了杨长兴的话,心里有一种酸楚的感觉,暗自想:“我就没有这个福气,晚上在仓库里睡觉从来都睡不踏实,总怕电话响,总担心什么地方出事。”

    几个人正要往院子外边走,杨长兴对王全忠说:“去看看马处长起来没有,叫他一起出去走走。”

    王全忠说:“马处长刚才已经出门走了,他每次到这里来,都要爬到二分库沟口的牛角山上去,一个人在上边待一会。”

    杨长兴说:“这个马远方,人的本质不错,就是脾气怪怪的。”

    走在路上,王全忠向杨长兴不停地介绍着仓库近几年来的变化和今后的打算,他连说带比划,似乎忘记了手榴弹被盗事件之后将要进行的组织处理。

    杨长兴已经认识王全忠多年,也听到过关于他的一些故事。来了紧急收发任务,他几天几夜不离火车专用站台,和战士们一样搬箱子装车卸车,进行收发作业。季节植树,他和干部战士们一样,带着热水和干粮,在山上一干就是一整天。组织上安排他到这里当主任,在职务上是照顾了他,在工作上却是难为了他,对他来讲,管理仓库并不像摆弄电话线那么容易。到仓库以后的这几年,他显得老多了,稀疏的头发如同路边的枯草,纹渠纵横的脸庞恰似工艺品商店的木雕泥塑,微曲的脊梁像是倒扣在水里的小船船底,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翻转过来向前行驶。

    杨长兴心里对他不免有几分同情。

    昨天下午,王全忠的汇报比较客观,认识也比较深刻,但是,杨长兴觉得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天大的事儿我一人承担”的语气,使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在承受着某种压力。

    王全忠还告诉杨长兴,现在仓库的编制人员太少,勤务连只有四十来个人,除了执行物资长途运输的押运任务和机关抽调去临时帮忙的人员,没有几个能上岗执勤的了。仓库的库房通风换气的时间,只开着一道用钢丝编成的通风门,这个时候库房门口一刻都不能离人。如果一个警卫战士同时负责几条洞库,巡回检查,就有可能出现监管漏洞,小孩子进入库房就是用一根铁棍撬开了通风门。仓库领导研究,准备减少哨所,增加哨位,在合适的高地再设置一个观察哨,纵观三个分库的出口,这样的警卫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杨长兴对仓库领导的想法表示赞赏。

    吃过早饭,工作组成员在招待所杨长兴住的房间里碰头。

    “看了现场,听了汇报,也找有关人员谈了话,先听听你们的意见,再安排下一步的工作。”杨长兴作了个开场白。

    几个人都在思考。

    毕躬打破沉默说:“我认为仓库在安全管理方面的漏洞比较多,仓库领导的安全意识薄弱、思想麻痹和保管员的失职,是造成这次失盗的主要原因。”

    毕躬觉得问题已经比较清楚,甚至再也没有一点可以发挥想象力的空间,所以发言非常简短。

    马远方看到毕躬讲完了,接着说:“仓库出了事故,主要责任当然在仓库,但是,领导机关工作不到位也是仓库发生事故的原因之一。这个军械仓库今年夏天遭受洪水袭击,禁区三千米长的围墙、铁丝网被冲垮,库区内两座小桥受损,公路护坡多处塌陷,损失近两百万元,申请灾损经费的请示报到机关以后久久不见回音,仓库自筹经费三十万元,对桥梁、道路进行了简单抢修,才保证了物资的正常收发作业。近几年,仓库存放重点物资的重点库房,都进行了安全技术改造。但是,机关里管仓库的不知道仓库有多少重点物资,管物资的不知道仓库有多少重点库房,造成两边不吻合。这个仓库就是重点物资过多,重点库房太少,把手榴弹存放在普通库房里才失盗的,这里边有仓库警卫措施不力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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