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部队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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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部队大院-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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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琳她爸爸退休是好消息?不了解你我承认,我还不了解小琳?她是我口水、口饭喂大的女儿。”秦长玲有几分不解、也有几分气愤地问常浩。

    常浩平静下来,轻声说“阿姨,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有定地位或者富足人家孩子的家长,不要太自信了,地位和财产有时候不仅不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幸福,反而会成为造成他们痛苦的根源。”

    “你是吃不到葡萄才说酸!”秦长玲的脸色也有点红了。

    “您最近见到小琳了吗?”常浩耐着性子问她。

    “没有,她可能是随旅游团出去了,这段时间没有在家,只往家里打过次电话。”

    “那好,等您与小琳见过面之后,我们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常浩说着,朝门口走了两步。

    他是向秦长玲下达了逐客令。

    秦长玲这次很知趣,搬动自己的肥胖身躯,朝常浩翻翻白眼珠,悻悻地出门而去。

老兵回家(七)() 
“我们这次回去你还是给你们家乡军分区认识的领导打个电话吧,下了火车短暂停留后,请他们安排辆汽车把我们送回老家,去你家坐公共汽车太不方便了。”徐苹对郑良玉说。

    郑良玉说“不,这次回去谁都不告诉,特别是不能再用公家的汽车办私事,以免给别人出难题和找麻烦。我们下了火车倒公共汽车,下了公共汽车再步行公里,或者让我弟弟的孩子到公共汽车站接我们下,直接回老家乡下,退休没事了咱可以不过多顾虑时间慢慢地往家走。”

    “不给别的领导找麻烦我同意,但是,我们俩好几年没有起回家了,总要在城里停两天看看,与你的亲戚朋友也总要见见面吧!”徐苹表示了不同的意见。

    郑良玉想了下说“那就让常浩提前帮我们联系个部队招待所,回老家之前悄悄的在城里住几天。”

    “这次回去你还是不想和范书才见面?”

    “不见面!听别人说他当了领导干部之后很牛气,我在职的时候不想与他见面,懒得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退了休更不会和他见面。”

    “我有些不太明白,”徐苹说,“你们俩在个连队工作并没有多长的时间,怎么会在感情上结那么大的疙瘩呢?”

    郑良玉说“我已经给你讲过几次了,我们俩在连队的那次不愉快,不是个人之间的矛盾造成的。范书才的前妻到连队探亲,他身为副连长,严重侵占战士的利益。我是连队的指导员、党支部书记,召开支委会批评他的行为是对的,向上级领导汇报他的情况也是对的。”

    “好吧,我也不是想让你这时候去见他。说实话,你多年来坚持的‘原则性,’赢得了些人,也得罪了些人。”徐苹说。

    “你说的这‘些人’和另‘些人’,有时候的份量是不样的。比如我在连队与范书才的那次不愉快,边是连队的某个领导,边是全连的战士,边是坚持原则,边是违反纪律,孰轻孰重,孰是孰非,不言自明。按说,我们连队的几个干部直是很团结的,我是党支部书记,先要求自己以春风待人,以秋风对己。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个独立的个体,只要不违反纪律和道德,都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但是,旦你违反了纪律约束和道德规范,就必须接受纪律的处分和道德的谴责。个单位的领导,对于身边人的不良现象,不能视而不见,也不能熟视无睹。”

    “你这番话就像是个指导员给战士讲党课。”徐苹说。

    郑良玉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过去的事不再提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咱们现在既然不当官了,就要习惯于当个普通的老百姓,老百姓有老百姓的乐趣,繁华历尽,方知平凡是真,回沧桑,只想平淡如水。我考虑好了,咱们这次回去,在城里住两天,见见亲朋好友就赶快回家,在家里住上段时间,听听农村的鸡鸣狗叫,吃吃家乡的粗茶淡饭,和儿时的伙伴们拉拉家常叙叙旧,是我多年的向往。有时候我还是真想他们,下河摸鱼,上树捉鸟,小时候的事情多有意思啊!”郑良玉坐在沙上,眼望着窗外,沉浸在追忆往事的遐想。

    徐苹也受了他的感染,向往地说“我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本来对农村没有多少感情,自从与你结婚和跟着你回了几次老家之后,对农村与农民也多了些了解,以至于后来见了进城干活的农民工,都觉得有几分亲切,他们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郑良玉说“怪不得你经常给进城收废品的农民和装修工人们旧衣服穿。”

    “我是觉得他们这些人赚钱不容易。”

    “你与自由市场的小商贩搞价的时候怎么那么认真?他们的好多人也都是从农村过来的。”

    “我是觉得这些人赚钱太容易,他们进城多年,日子过得比有些城里人还舒心,现在已经不属于‘农民’的范畴了。”徐苹说。

    郑良玉哈哈大笑“你可真是阶级阵线分明啊!”

    为了这次回老家,徐苹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她先是在旁边的自由市场买了七身衣服,有老人的,有孩子的,近亲远故的人都想到了。尔后又在附近的市买了大袋子食品,说是回到老家孝敬老人和哄孩子。

    “猛看你好像是要回家想开个小卖部!”郑良玉与徐苹开玩笑说,“我弟弟在电话里对我讲了,家里般的东西都有卖的。其实你回家多带点钱就行了,没必要大包小包地往家里背。”

    徐苹对郑良玉说“这你就不懂了,别人接受你从北京带回的东西与你在老家买的东西是两种心情,有的人千里送鹅毛,是因为礼轻情意重。将礼物和情意块送人,会让人感到格外高兴。我会去银行取点钱,明天再到西单商场去趟。”

    “什么?你要买的东西还没有买齐呀!”郑良玉惊讶地问徐苹。

    “我想给常浩的女朋友再挑选件礼物。”

    “真是个有心人,这件事我支持!”郑良玉高兴地赞赏徐苹说。“在很多事情上,女人总是比男人想得细,但我并不认为这仅仅是性格问题。”

    “你这句话我不太赞同,有时候,性别决定行为,男人看问题多是用眼,女人看问题多是用心。”徐苹说。

    郑良玉点了点头,笑笑对徐苹说“也许是你讲的更有道理。在居家过日子方面,你比我经验多,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事,我帮你干。”

    “你会干什么?”

    “不会就学,我可以学习干家务。我相信有人说过的句话世上没有不会干家务的男人,只有不愿意干家务的男人。”

老兵回家(八)() 
秦长玲个人坐在沙上又在胡思乱想,几十年的酸甜苦辣好像昨天才刚刚品尝过,嘴里还余味未消。

    范书才刚转业到这座城市来的时候,钱包里的钱虽然不多,借条倒是有好几张。他的转业费跑关系找工作时都花光了,与前妻离婚时花的钱都是找同事们借的。范书才离婚以后,别人也给他介绍了几个长得歪瓜裂枣样的女青年。尽管他表人才,可是人家看部队“老转”的那副穷酸相,没有个愿意再当“回头客”的。

    秦长玲从上山下乡插队的知青点回到城里以后,已经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青春不再,早已过了保质期,加上长得有点……用有些人的话说“像猪戒的妹妹”,只好住在父母那里等待降价处理,就在这时候,她碰见了正准备着买便宜货的范书才。

    范书才开始在街道办事处分管宣传报道工作,天天用纸墨做游戏。秦长玲当时在调味厂当工人,年年与咸盐打交道。夫妻俩个泡制章,个泡制酱菜。章枯燥无味,酱菜咸淡适宜。可惜他们俩的婚后生活只像范书才的章,不像秦长玲的酱菜。尽管秦长玲平时把分硬币看得比磨盘还重,过起日子来,狠不能在地上捡张报纸当布裁成衣服穿,把嘴里的舌头嚼碎了当肉吃。但是,上有老,下有小,间两口子要吃饱,夫妻俩尽管想方设法勤俭度日,加起来不到百块钱的工资仍然是入不敷出。生活上虽说是还不至于像秦长玲所在知青点的老百姓那样,穷得炕上没席,墙上没皮。但是,也到了数米下锅、量薪烧火的地步。秦长玲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哪天能够把在副食店里看到自己眼睛里的东西,再装到自己的肚子里边去。

    想让天上掉馅饼,还得拿根棍子住上边捅个窟窿,范书才时来运转,吉星高照,没费什么劲,就三步两脚地爬上了副区长的位置。

    范书才穷则思变,努力工作,只是个并不算太重要的因素,关键是帮他转业进城安排工作时的表叔,开始只是个小职员,后来竟当上了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过去范书才到秦长玲家里去,像孙子样低三下四,身份变了之后,就从奴隶到将军,再到秦长玲家里去的时候,就像大爷样趾高气扬了。就连原来根本看不起范书才的那几个穷哥们,后来也恨不能在嘴里再嫁接条狗舌头,天天跟在他身体后边,等他拉完了屎给他舔屁股。

    秦长玲更是夫贵妻荣,王走了鳖运。过去是经常蹬着三个轱辘的大板车往商店里送咸菜,后来是经常坐着四个轱辘的小卧车回娘家串亲戚,邻居们的白眼都妒嫉成了红眼,七大姑大姨在她面前好像也都低了辈。

    有人说当官上瘾,其实当官太太更上瘾。

    范书才后来当上了市里的领导,搬到市政府家属院之后,其他市领导的家属多数都不愿意与秦长玲来往,说她土得掉渣,俗得起沫,心眼小,嗓门大,志比天高,手比地低。不管怎么样,有范书才这个副市长在那里摆着,大家在表面上还算是过得去。特别是有段时间传说范书才可能要当市长,那几个平时喜欢说三道四的婆娘走在她面前,屁都不敢乱放个。那段时间秦长玲最开心,张胖脸如同月十五的月亮,睡梦都能笑出声来。

    知道范书才退休的消息以后,总是看不起自己的那几个婆娘又说开了闲话,她们个个都是天才的评论家,嘴皮子的使用率特别高,而且还是“永不磨损型”。有的说秦长玲身材像皮球,不知道浪费了老百姓多少粮食才养了这身膘。有的说秦长玲的模样长得特别丑,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走上五百米,都不会有个男人再扭头看她第二眼,还说那叫“惨不忍睹”、“不堪回”。

    你说秦长玲能不生气吗!范书才要是提级或者不退休,她们说话敢这么放肆吗!

    范书才的官道算是走到头了,要想重显昔日的辉煌,就要攀个好亲家。

    母亲变老了,女儿长大了,时光用神奇的手在女儿的脸上抹了层粉,在母亲的脸上涂了层蜡。秦长玲体态臃肿,人老珠黄,小琳却在不知不觉出落成了风姿卓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身材和长相都仿范书才。要不然,市委秘书长的公子哥怎么能看上她呢!小琳把秦长玲的片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真让当妈的寒心。

    范书才最近的情绪直不是太好,动不动就把张驴脸拉成老丝瓜,让人看了心颤。现在他嫌秦长玲醒着的时候说废话,睡着的时候打呼噜,与秦长玲分睡在两个屋间,到了晚上,范书才的房间静得像太平间,秦长玲的房间可是又打雷又刮风。

    秦长玲最近也明显地觉得,范书才对自己有些怨气,好像他退休与自己有多大关系似的。范书才前几天对她说过,女人如水,有的女人是白水,让男人喝了觉得平淡无味;有的女人是茶水,让男人喝了感到余味无穷;有的女人是酒水,让男人喝了如醉如痴;还有的女人是药水,能治男人的病,也能要男人的命。

    “我是什么水?”秦长玲小心翼翼地问丈夫。

    范书才想了想,没好气地骂她说“你是祸水,人常说‘妻贤夫祸少’,你就知道往家里捞东西,在外边说大话,往我的脸上抹黑。你看你那身肥肉,瞅就像个贪官的老婆。”

    秦长玲听了范书才的话,脸红了下,没有敢争辩。打人没好拳,骂人没好言,全当他刚才说的是时的气话。只是自己在心里不服气的想,人常说,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盛钱的匣子,先有贪官,后有贪官的老婆,你成了贪官也不能怨我。再说了,胖人就是贪吗?没钱减肥的穷人才会胖。某新任市委副书记的女儿也是个胖妞,她花了万两千块钱办了个什么“健身会员卡”,两个多月体重减了十公斤。她的奶奶由乡下到城里来看孙女,见了孙女的面,心疼地说“闺女,人家都说你爹现在当了大官,你们家应该是不缺吃不缺喝了,你咋反而又饿瘦了呢!”

    外人说她的闲话,家里人又不喜欢她,秦长玲心里憋屈得好不难受!

    秦长玲越想心里越觉得自己现在窝囊,扭扭身体,抬抬臀部,放了个声音嘹亮的响屁,总算是从肚子里排出了股怨气。

老兵回家(九)() 
军分区招待所位于闹市区个不太起眼的小胡同里,招待所的床位虽然不多,但是客房整洁,设施齐备。

    常浩准备把郑良玉夫妇安排在二层楼的个套间里。

    常浩是在家乡的县城读完高,差三分没有上大专的录取分数线,后来才到部队又当的兵。他到部队后直没有放弃考学的愿望,工作之余也直坚持学习化课。但是,在他当兵的第二年,机关里并没有让他参加报考军校的士兵复习班。因为机关里保障任务很重,只能允许少部分战士脱产复习,复习班的少数名额连机关长家的司机、公务员和警卫员都满足不了,根本轮不到常浩这样的普通战士。常浩平时负责郑良玉办公的那个楼层的卫生,郑良玉知道常浩平时学习很用功,就找机关有关部门的同志,为常浩争取了个复习的名额,后来常浩以高分考取了军校。

    常浩在火车站接到郑良玉和徐苹之后就连忙往招待所赶,汽车奔驰在宽广的街道上,郑良玉似乎觉得整个城市都很陌生。汽车拐进条热闹的胡同,他才好像又看到了记忆的城市的影子。正是上下班时间,单位在遣返人员,家庭在收拢散兵,见缝插针的自行车、摇摇晃晃的三轮车、趾高气扬的小汽车和横冲直撞的大卡车,各找各的道,各走各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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