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部队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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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部队大院-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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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泉把半截香烟狠狠地摁死在烟灰缸里,瞪着儿子说。

    “您管不管建房子的事情,那是您的自由,我给小弥谈朋友,这是我的自由。”念军说话的口气依然很平静。

    “如果这一批经济适用住房建不成,我看你将来住在什么地方!”汪泉有点气急败坏地又提高了音调。

    “这一批经济适用住房建成建不成我都没有准备去住,我给小弥商量好了,只要我们结了婚,就在外边租房子住。”

    汪泉惊鄂地看看念军,楞在了那里,他突然间觉得儿子长大了,儿子要挣脱攥在老子手中的笼头和缰绳,奔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他用哆嗦着的手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念军默默地看着汪泉,父亲的头上覆盖着一层霜雪,苍白的脸上原来合理分布的五官已经开始错位,一对无数次与自己的屁股亲密接触的巴掌,已经是青筋毕露、多皱干枯,他的躯体连同他奉行的有些精神,正在不可救药地一同衰老。

    念军的心里对父亲突然有了几分怜悯,但是,更多一些的是幸灾乐祸,他像是战场上打了胜仗的将军,看了一眼让自己多年来有爱有恨的对手,站起身来,昂着头,骄傲地走进房间,让汪泉一个人独自坐在沙上品尝失败的痛苦。

    望着儿子的背影,汪泉有几分悲哀、又有几分欣慰地意识到,老年人和年轻人争强,失败的总是老年人,这不是因为年轻人强大,而是因为时间无情,时间是战无不胜的。

    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言语的老父亲对汪泉说:“你也不用生气,孩子大了,由他自己去吧,你和月英的事当年我没有怎么管,你们现在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我这一次来城里住了不短的时间,总觉得念军这孩子有主见、有志气,你们爷儿两个天天仇人似的,谁也不服谁,这样过日怎么能行。人有长幼之分,理无大小之别,我看得出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怨你,总想老子压儿子,这样不行!我要是像你对待他一样,天天在旁边挑你的毛病,你心里高兴吗?”

    汪月英说:“咱爹讲得对,孩子大了,他的事让他自己拿主意,你也不要因为有了郝金山这层关系而难为情,大不了咱不再去筹建办上班,一个月少拿那几千块钱的补助。”

    汪泉觉得自己的工作直接与钱挂起钩来,是被人贬低了,不高兴地瞪了汪月英一眼说:“这不是拿不拿钱的问题,只要大伙信得过我,不给钱我也照样去干。”

    汪泉一个人坐在沙上,又焚烧了几支香烟,思前想后,还是给任复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最近这一两天要送老父亲回家,就不去筹建办上班了。他还婉转地说,自己这次回老家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请任局长与直政局的领导商量一下,安排其他的人将自己分管的事情先接管过去,以免影响以后的工作。任复兴告诉汪泉,因为筹建办最近的事情比较多,要安排住宅设计招标、监理招标和住宅建设招标,还要聘请律师修改完善与信实公司的协议和研究起草以后的合同,部领导同意筹建办再适当充实一些人员,所以他暂时离开对工作不会有太大影响,让他回去把老家的事情安排处理好以后再说。

    这天晚上,汪泉思绪起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自己哄自己睡觉。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楼上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又开始演唱‘夜半歌声’,互不相让的嗓门惊醒了左邻右舍的一帘幽梦,让众多的男人与女人、大人与小孩,与他们一起共享失眠。

给老兵安个家 第三十六章 出走() 
郝金山是接到母亲的电话以后,才与肖桐

    肖桐匆匆地与婆婆打了个招呼,便一步两个台阶地上了二楼。

    女儿把房间里自己常用的东西已经搬空了,只有墙上贴着的卡通画,还在纪念着主人的离去。肖桐看着眼前的一切,立刻张开嘴巴,用哭声把已经腾空了的房间又填满了。

    郝金山扶着老母亲随后也上了楼。

    郝金山的母亲在椅子上坐下来,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孙女留给儿子和儿媳妇的信。

    肖桐从婆婆手里抢过来信纸,看到了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体和不熟悉的直截了当的语言。

    她贪婪地吞咽着信中的字句。

    “爸爸妈妈:

    我走了,不过走得很近,我舍不得远离奶奶。不管走得近也好,走得远也好,只要走出这套房子的大门,就证明我要离开你们的屁(庇)护,靠自己的双手去自己养活自己了。你们生了我,又不想对我负责,把我很小的时候就仍(扔)给奶奶,让我的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太不负责任了!后来你们把我和奶奶接到城里,想用钱买我的感情,买我的心,告诉你们,钱买不到幸福,也买不到我的感情和我的心,我恨你们!”

    肖桐看到这里,脸上具备了寡妇死去独生子的全部悲惨表情,“哇”的一声,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郝金山想把信纸从肖桐手里抽出来,肖桐攥着不放,抬起头,哽咽着继续往下看。

    “我走了以后,会经常回来看望奶奶的,也希望你们多关心奶奶。奶奶太可怜了,她不愁吃、不缺穿,还有专人照顾,但是生活得并不快乐,她总说在城里天天像坐监玉(狱)。你们赚的钱肯定不少,但是你们的钱以后我一分也不会要,如果你们的钱花不完,就分一些给农村缺少父爱母爱的留守孩子们。我目前只是想过安静的生活,你们不要去找我,我也不想见你们。当你们老得动弹不了的时候,我会再回到你们的身边,尽一个女儿的义务,我不会像你们那样对待自己的亲人不负责任。我和汪念军交朋友,是因为我看他有志气、理解我、待我好。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与他交朋友,是觉得他是个穷光旦(蛋),我离开你们以后,自己也就成了穷光旦(蛋),我们俩现在应该是‘门当户对’了。女儿小弥”

    肖桐流着眼泪,把信纸递给了郝金山。

    看到郝金山看完了信,肖桐抹着眼泪质问丈夫:“昨天你给小弥打电话时都说了些什么?”

    “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劝她不要与汪念军交往。”

    “该管她的时候你不去管,不该管的时候你又要管她。”

    “我是为她好,汪泉一辈子清高,家庭生活条件并不好,现在连一间自己的住房都没有。汪念军不过是个化妆品推销员,工作、收入都很不稳定,小弥既没有北京市户口,又没有正常的收入,假如嫁给他,将来他们靠什么生活?”

    “你如果不同意小弥与汪念军交往,可以给汪泉说一说,让他也做做他儿子的工作,没必要给小弥施加那么大的压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昨天我再给汪泉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综合部筹建办其他的人,他们说汪泉请了长假,准备送他的父亲回老家,现在还没有走,我估计他是在有意地躲避我。”

    “与部队合作开土地的钱还没有赚到,闺女倒是先赔了进去。”肖桐气呼呼地说。

    郝金山听到肖桐总是埋怨自己,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不耐烦地说:“孩子大了,想干什么由她自己去,等到她也有了孩子的时候,就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了。”

    一直坐在旁边静观儿子和儿媳的郝金山的母亲说:“我不想让你们两个再为这件事情生气,我知道,小弥搬出去住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这孩子小时候吃苦吃得太多了,对你们有怨气,她不会白花你们的钱。我前几天就知道,她与别的姑娘一起租了一间门面房,要合伙开美容店,你们不用为她担心,她不找你们,你们也不要去烦她。那个叫念军的小伙子我见过几回,挺讨人喜欢的,既然小弥和他对脾气,合得来,你们就不要反对他们交往。我在城里也住够了,准备最近还回到老家去住,回去以后我就在老家找个身体好一点的老太太陪我一起过日子,我有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人照应,我走了以后你们也不要担心,到一定时候给我寄一点生活费就行了。”

    郝金山一听母亲的话,着急了,连忙说:“那怎么行,让你一个人住在家里我怎么能够放心,有人照顾你也不行。再说人家也会讲闲话,以为我这个儿子不管老娘了。”

    “别人怎么讲我不管,我就是觉得在老家里住着舒坦。在农村,夏天等着吃杏,秋天盼着吃梨,春天割韭菜,冬天刨萝卜,哪像城里,吃起东西来连一年四季都分不清了。前辈人讲过,人活在世上,有两种情况没有意思,一种是要啥没啥,一种是要啥有啥。农村既不是要啥有啥,也不是要啥没啥,是应该有的东西有,不应该有的东西没有,什么事情总给你留有想头,那样活着才有滋味。再说这城里人谁也不和谁来往,让人心里憋屈得慌,在农村的时候,邻里之间,你到我家聊聊,我去你家坐坐,你家包的饺子端给我一盘,我家煮的馄饨盛给你一碗,那种生活才叫有意思。小弥走了,我也是应该走了,这一套这么大的房子空着可惜,你们把它卖成钱,免得空着浪费。”

    郝金山为难地说:“妈,我知道老年人都留恋住习惯了的地方,在城里住这么多年,也确实是委屈您老人家了。但是您也知道,我和肖桐都在忙事业,没有时间陪着您,现在小弥也与您分开住了,您以后会更不习惯,我也更不放心了。我现在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整年东奔西跑地忙着赚钱,目的还不是想让您和小弥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一点,结果她还不领情。要不这样吧,您在城里再住上一两年的时间,等我把手头这几个项目做完了,在老家盖一套大房子,我陪您一起回到农村去住。”

    老人家说:“你打算的倒是不错,我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你还是现在就把我送到农村老家里去,让我过几天舒心日子。”

    郝金山从小就是个孝子,这一天晚上,他主动留下来,与老母亲一起吃了一顿家常饭,也与母亲说了不少的家常话。肖桐也没有走,坐在小弥住过的房间里,滴水未进,一直在哭,把白天哭成了夜晚,把太阳哭成了月亮。她那张经过泪水充分浸润的脸,已经不像年轻时的梨花带雨,而是如同在盐水缸里泡了几个月刚刚捞出来的咸菜疙瘩。

给老兵安个家 第三十七章 沟通() 
谭森和小虹平时各忙各的事,平时的晚上和双休日都尽量在家里陪着殷玲,殷玲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精神状态也比较好。

    “我现在也想通了,人生一世,有生,也必然有死,自然规律任何人都无法抗拒。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把生和死之间的时间利用好、事情安排好,既然人的生和死都不可避免,那么,人的一生,与其哭着苟生,不如笑着度过,勇敢地面对每一天。”

    今天晚上小虹和男朋友有约会,殷玲站在厨房门口,一边看着谭森做饭,一边给他说着闲话。

    “你讲的很对。”谭森手里忙着活,嘴里说着话,“人拥有生命是幸运的,生命给予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的历程有时是一帆风顺,有时是曲折坎坷,做饭时,有油盐酱醋才便于调味,人活着,有苦辣酸甜才富有意义。愁眉苦脸,寿命必短;高高兴兴,少灾没病。我和小虹都希望你和我们多一些时间在一起,咱们一起用微笑面对人生。”

    殷玲听了谭森的话,笑着说:“我喜欢听你讲的这些富有哲学意味的话。前天我与汪泉的父亲聊了一会天,听了老人家讲的话,我也很受启发,城里人认为在乡下生活会很苦,乡下人认为在城里生活会很累。在一定的条件下,每个人都可以营造适合自己生活的小环境,最起码可以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中调整自己的心态。我现在懂得了,生活条件的好坏都是相对的,适意即为美。”

    谭森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殷玲说:“有件事情过一会吃过饭你提醒我一下,汪泉明天要送他的父亲回老家,我要给他通个电话,问他需要不需要安排车辆。”

    “你不是说筹建办这几天的事情很多吗,他为什么要现在送老父亲回老家呢?”

    “他要送老父亲回家的事情,他曾经给我说过,我早就知道,原来他说把老人家送到老家以后就赶快回来,奇怪的是他昨天向任局长请了长假,还让任局长安排其他的人接替他的工作。”

    “他是不是嫌筹备建房子的事情太麻烦,不愿意干了?”

    “不是,他这个人为群众办事一向热情很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汪泉平时作风有些懒散,爱说爱闹,这是真的。但是,我相信汪泉的忠厚为人,就好比相信一年之中有十二个月和三百六十五天一样。”

    吃过晚饭,还没有等殷玲提醒,谭森就拨通了汪泉家里的军线电话。

    “明天送老父亲走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我已经找直政局要了一台车,不再麻烦你了。”汪泉在电话线的另一端说。

    “现在是筹建办工作最忙的时候,你不会是怕苦怕累,临阵脱逃吧?”谭森问他。

    “我知道你会问我这个问题,实话告诉你,我儿子与郝金山的女儿一见钟情,臭味相投,谈起了朋友。”

    谭森对着电话哈哈大笑,用揶揄的口吻说:“这下子你不用再为没有房子住而发愁了!”

    “你要真是那样认为,就不配做我的好朋友了。”

    “正因为是你的好朋友,我才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

    “我儿子与郝金山的女儿谈朋友是在秘密状态中进行的,并蒂莲花未露面,泥里藕茎已相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现在制止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

    “儿子谈女朋友你制止什么,你在儿子眼里,行为已经够恶劣的了,还想再树立一个‘老法海’的形象?”

    “郝金山两口子也不同意他们的女儿和我的儿子交朋友,我们家是儿大不由爹,他们家是女大不由娘。在综合部与信实公司正式签订协议之前,我不便于再参与筹建办的工作,也不好明确反对自己的儿子与郝金山的女儿交往,我本人最好也不再与郝金山保持联系,目前最恰当的办法是适当回避。”

    “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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