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部队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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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部队大院-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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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多年不见了,你们要好好地叙叙旧,工作上的事情到了办公室以后再讲。”肖桐也在一旁附和着丈夫说话。

    “小肖,不对,我现在应当叫你弟妹。要说是叙旧,我和小郝,也不对,应该叫郝老弟,可是有说不完的话。”汪泉放下酒杯对肖桐说,“我和郝老弟在工程团的施工连队刚认识的时候,一起睡大通铺,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干部和战士们劳累一天,一躺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宿舍里放屁、咬牙、说梦话的,什么声音全有。后来条件稍微改善一些,建了一些简易房,我和郝老弟就住在同一间宿舍里,有一天,我被他的呼噜声吵醒,很生气,推醒他说:我做梦请假回家了,我妈给我炖了一锅肥猪肉,我刚要吃就被你吵醒了,你明天得赔我一碗肉。郝老弟也睡得正香,被我推醒以后当然也很不高兴,生气地对我说:我也是正做梦探亲回到家里,别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我正准备去见面,你把我推醒了,你明天得赔我一个对象。他与你谈朋友,那是以后的事。”

    肖桐听了汪泉的话,乐得笑弯了腰,看着郝金山说:“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没有听老郝讲起过?”

    “我们那时候生活特别苦,连队的干部战士多数又没有成家,战士们把连队称作‘光棍汉集中营’。结过婚的想媳妇,没结婚的想对象,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不过,你刚才说的事我真是不记得了。”郝金山笑着对汪泉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汪泉,“咱们的老连长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您与他联系过吗?”

    “他呀,现在的情况不是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他后来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好。”汪泉叹口气说,“他当连长时找了一个公社革委会主任的女儿,这事你也知道。由于结婚后两地分居时间很长,他老婆寂寞难耐,脊梁上背茄子——有了外心。结婚第三年,他种瓜得豆,老婆给他生了个一点也不像他的儿子,他一气之下离了婚。后来他从团后勤处长的位置上转业回了家乡,我们就中断了联系。”

    “老连长是个好人啊!”郝金山感叹说。

    “是呀,好人的生活道路往往曲折。”几杯酒下肚,汪泉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感慨地说,“那时候我们都很单纯,一心想的是如何尽快尽好地完成工作任务,干部和战士之间的关系也非常融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还记得我们团的齐团长吧,他经常与我们一起打坑道,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冲。齐团长的老伴人也很好,晚上在家属房给我们缝补破了的衣服,白天带着另外几个干部家属,把烧好的开水用大铁皮桶送到坑道口,一碗一碗地端给我们喝。她看见哪个干部战士施工时受了伤,都会心痛得掉眼泪。她一心惦着我们,结果自己的儿子在放学的路上被拖拉机撞成了残废。我们当时都叫她杨阿姨,其实喊她亲妈都不亏啊!”

    汪泉说到这里,竟红了眼圈。

    “来,说点高兴的事!”郝金山喝干了杯中的酒,拍了拍汪泉的肩膀说,“还记得咱们办事处的陈主任吧?老八路,个头不高,脑门上有块伤疤,他没有念过书,不认识几个字,讲话时从来不用稿子,声音宏亮,幽默风趣。他的话逗得我们有时能把下巴笑得脱臼,能把巴掌拍得红肿,哪像现在有些领导讲话,一字不变地念工作人员写成的稿子,一个一个都成了催眠大师。噢,对了,听说你调到部队领导机关以后就是专门给首长写讲话稿子的。”

    “不,不,我不是专门写讲话稿子的,只是有时候写写稿子。那时候领导们的讲话稿大多是三粒小米熬成的大锅稀饭,空洞无物,淡而无味,这一点我承认。”汪泉红着脸说。

    “你说的很对,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现在有些领导的讲话是六粒小米熬成的大锅稀饭,比那时候要稠多了。”郝金山说完,哈哈大笑。

    郝金山接着往下讲:“关于陈主任的故事很多,他刚到我们办事处的时候,给器材仓库打电话,说是要找仓库政委,仓库值班员说,我们仓库没有政委。陈主任一听火了,在电话里大声喊叫:政治工作这么重要,你们仓库为么没有政委?对方说,我们仓库是个营级单位,只有教导员,没有政委。陈主任更生气了,骂值班员:妈拉个巴子,你给老子兜什么圈子,教导员不就是个小号政委吗!快把他喊过来,我有急事。从那以后,咱们办事处的几十个教导员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绰号——小号政委。”

    汪泉听了郝金讲的故事,也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抽了一口烟说:“他还有个故事呢,有一年的冬天,上级机关的文艺小分队到咱们的工地上慰问演出,当时他正在工地检查工作。一群穿棉衣戴棉帽、嘴上捂着大口罩的文艺战士刚跳下蒙着篷布的大卡车,他就走上前去,亲切接见,一一握手。他还拍了拍一个小个子演员的肩膀,高兴地说,瞧这小伙子,身体多壮,长得像小钢炮一样,胸肌也非常发达。结果从口罩里飘出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首长,我是个女的!”

    “这个故事肯定是你瞎编的,我当时怎么没有听说?”郝金山用手指着汪泉,笑得浑身脂肪乱颤,“不过,那时候的部队,工作和生活条件虽然都很差,但是大家在一起都很愉快,我转业到地方以后,过了很长时间,还非常留恋部队的生活。我后来曾经说过,部队是我的家,但是我离家出走了;风钻是我的爱人,但是我与爱人离婚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呀,没有办法!”

    “歪把子机枪”看见两个老战友在桌子的这一边聊得热火朝天,就在桌子的那一边开辟了“第二战场”,与汪月英聊起了家常。她对汪月英说,郝金山刚转业回老家那几年,她们的日子过得很艰苦。那时候的军队干部转业都是“哪来哪去”,农村入伍的干部战士,组织上都不负责安排工作,肖桐跟着郝金山回到内地农村以后,生活上很不习惯。后来郝金山在县建筑公司找到一份工作,她也跟着到县城打零工,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稍稍好了一些。小弥三岁那年,她把女儿丢给婆婆,与郝金山一起,组织了一个施工队到省城,开始艰苦创业,积累了一定的资金以后,才把目光转向更大的都市,来到了北京。

    肖桐有些话没有对汪月英讲,她进城以后,开始的时候帮助郝金山创业,夫妻俩有了一定的积蓄之后,她的主要任务就成了“垒长城”,她白天干的事是怎样多赢钱,晚上做的梦是怎样出好牌。赢了钱醒过来,她遗憾自己怎么只是做了一个梦;输了钱醒过来,她庆幸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给老兵安个家 第十八章 战友(下)() 
多年的大城市生活和众多的社交场合,使肖桐说话的速度和水平都得到大幅度地提高。肖桐讲话的时候,汪月英根本插不进去一个标点符号,只有耐着性子,让她的女高音无情地冲击着自己的耳膜。

    念军给郝金山与肖桐敬过酒之后,就低头吃自己的饭,也偶尔扫一眼郝小弥。刚才听肖阿姨介绍,郝小弥比自己小几岁,她的长相一般,态度冷漠,给人一个玩世不恭的最初印象。她和父母讲话时缺少应有的礼貌,与汪泉一家人打招呼时还算客气。

    念军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饱和,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郝小弥,发现她似乎是也是已经吃饱了饭,又旁若无人一样在不停地按自己手机上的键。她吃饭的时候很挑剔,只吃螃蟹黄不吃螃蟹腿,只喝扇贝汤不吃扇贝肉,她扔掉的东西都是念军平时想吃又很少能够吃到的。念军心里想,我要是像你这样暴殄天物,让老爸看到了,不被他凑扁了贴在墙上,当作反面典型让别人参观才怪呢!

    一瓶白酒见了底,汪泉没有拦住,郝金山又让服务员开了第二瓶。

    “老指导员,不对,你叫我老弟,我应该叫您大哥,大哥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弟一定效劳。不仅是您,其他的老战友凡是有事找到我的,在生活上我都尽量帮忙,我还是那句话,一起共过苦的人,也应该一起同甘。”郝金山给汪泉的酒杯子斟满了酒,豪爽地说,“我还想告诉您,这个酒家的老总也是个‘老转’,我的一个哥们,我在这里存的有钱,吃饭可以签单。一会我给值班经理说一下,以后您家里有客人或者是自家人想到这里吃饭,在菜单上签个名字就行了。”

    汪泉连连摆手说:“用不着,用不着,我们家有时候来了客人,就在营区门口的餐馆吃饭,又便宜,又方便。”

    汪泉又与郝金山干了一杯酒,他虽然两眼朦胧,脑袋依然清醒,拉住郝金山的手说:“郝老弟,我手里虽然没有多少钱,但还是个国家干部,国家把我的生活都包了,每月给我发工资,部队有时还发点补助,我和你嫂子现在是吃不愁穿不愁,没事逛逛百货楼,在生活上没有啥问题。”

    郝金山笑笑说:“我知道现在军人的待遇还比较低,师级干部的工资在这个地区只相当于地方上的一个处长。”

    “不能那样比。”汪泉说着,连连摆手,“工资只是待遇的一个方面,再说军人的工资和津贴也在不断地提高,而且每次调整的幅度都不小,。告诉你小郝子——不,郝老弟,一个人真正的财富,是强壮的身体,是良好的心态,是正确的思维方式和良好的生活习惯,而不是存款折上的数字。我现在的观点是钱够花就行,太多了没用,累赘!”

    郝金山又笑了,服务员端上果盘,他叉了一粒葡萄送进嘴里,一语双关地对汪泉说:“嗯,很甜,一点都不酸,您也吃几颗!”

    曲终人将散,宴毕宾主别。出了海鲜城的旋转门,汪泉已经是脚步踉跄,瘦弱的身躯扭着筋,已经被酒精浸泡得失去了原来的形状。

    郝金山满脸通红,脚步也有些零乱,他感到头重脚轻,脑袋是棉花做的,双腿是生铁铸的。

    酒精开始在他们的身上发挥作用。

    郝金山架着汪泉的胳膊,边走边说:“我的车子就在台阶下边等着,让司机先送您和嫂子还有大侄子回家,我让公司再来一台车接我,我们今天晚上都稍微喝得多了一点,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一些。”

    “谁说我们喝多了?”汪泉瞪着血红的眼珠,指着前边马路上一道一道的斑马线对郝金山说,“我没有喝多,你看,楼梯在那边,走,咱们上去再接着喝!”

    郝金山又打了一个饱嗝,酒肉在肚子里发酵后形成的难闻气味,为已经严重污染的城市空气助纣为虐。他拉住汪泉的手说:“老哥,今天就算了,下次我们再接着喝,还是我请您。”

    “不,下一次我请你!”汪泉说着一挥手,打了个趔趄。

    郝小弥今天也喝了一点葡萄酒,她的腰肢扭得像春天的杨柳枝,脸蛋红得如秋天的美人蕉。她在餐桌上和汪念军说过几句话,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初见面时的拘谨,在与念军道别的时候,小弥的眼睛里已经是脉脉含情。

    汪月英坚持不坐郝金山的车,一定要打的回去,郝金山只得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与汪念军一起把汪泉安排在后边的座位上。

    出租车刚开出酒店大门不远,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汪念军就扭回头,对着陷入昏睡的汪泉,幸灾乐祸地高声喊:“爸爸,我们坐到什么地方倒公共汽车呀?”

    汪月英扶着汪泉倾倒的身体,生气地对儿子说:“你这孩子净说傻话,你爸爸这个样子还怎么倒公共汽车,直接回家!”

    汪泉已经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的家,只是模糊地记得做了一夜的梦,他回到了喧嚣的工地,回到了夏天似蒸笼、冬天如冰窖的工棚,见到了多年不见和死而复生的战友。

    汪泉坐在沙发上还在回忆昨天的梦境,汪月英在餐桌旁招呼他:“赶快洗脸吃饭吧!”

    “饭不吃了,你把打火机拿来,我抽支烟就上班走了,今天上午筹建办要开会。”

    “你昨天净冒傻气。”汪月英把打火机递给汪泉,埋怨他说,“没有那么大的酒量还逞能,小郝子比你小几岁,平时应酬又多,天天把白酒当凉水喝,你能和他比吗!”

    “我就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服输。”

    “我给小肖说话的时候,还听见你在那边大白天说梦语,不发烧讲糊话,说什么我们家不缺钱,钱多了是累赘。”

    “我这样讲是因为我觉得他现在有点看不起军人,在自己人面前我说钱少那是反映客观情况,在他面前我说钱不少那是维护军人尊严,有时候经济收入反映了一个人一定的社会地位,我在他面前承认工资待遇低,那就是贬低自己。”

    汪泉点燃了一支烟,眯着眼贪婪地吸了一口,振振有词地对汪月英说。

给老兵安个家 第十九章 入门(上)() 
汪泉早早的就来到了办公室,他看见谭森到得更早,正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谭高参又在泡制什么文章?”汪泉不经意地问谭森。

    “你来的正好,按照任局长的要求,我正在搞一份文字材料,主要是归纳一下我们下一次与信实公司谈判时需要把握的几个问题,算是个草稿吧,刚才我又修改了一遍,有几个数字还空着,你赶快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汪泉接过草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噙在嘴里,燃着了打火机,对谭森说:“把你那边的烟灰缸递给我。”

    “唉呀,你真罗嗦!”

    “你要是对我抽烟有意见,我以后工作时间不抽烟了。”

    “谢天谢地!”

    “我只在抽烟的时候工作。”

    “你这个家伙,总是说买房子的钱不够,就不能少抽点烟,节省一些开支?”

    “饭可以少吃,烟不可以少抽,我这个人现在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只有会抽烟这么一个特长了,如果香烟再戒了,我不是一无是处了吗!”汪泉认真地把提纲看了一遍,递给谭森,夸奖说:“写的不错,很全面,我早就说过,谭高参的脑袋转得很快,是个聪明人!”

    “岂止聪明,是绝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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