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部队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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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部队大院-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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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春妮也哈哈笑了:“你又笑话嫂子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马拉多纳’是一个人,你说我当时天天家务活都干不完,哪里还知道什么这个星那个月的。”

小镇半边天(下)() 
赵美凤的家虽说由区政府所在地搬到了小镇子上,但是生活水平并没有降低多少,以前家里边丈夫赚钱,妻子消费,现在是两个人都工作,夫妻俩的工资加在一起比过去多了不少。赵美凤的爱人除了在学校讲课,利用寒暑假和节假日在校外搞一些家教,也能赚些外快。当然,在镇子上,她们家还算不上是有钱的人家。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小汽车逐渐走进小镇人们的生活,镇上使用小汽车的人主要有两种,一是镇政府的领导,他们办事当然都是用公车;二是种养大户和发了点小财的生意人,他们买汽车的钱也都是劳动所得。汽车在这个山区小镇,不仅仅是交通工具,也是使用人身份的象征,赵美凤家里也买了一台小汽车,其实使用率并不高,多半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和向他人炫耀。

    这一天,赵美凤开着汽车走在小镇窄窄的街道上,把在驾校三个月学习的驾驶技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拿着手机,用与顾客吵架练出来的高嗓门,边走边给城里的女友聊天,尽情享受着路人们的注目礼。

    一个自学成材的个体户司机,驾驶着漆皮斑驳的客货两用面包车,也行驶在小镇的街道上,他按了几下喇叭,见前边开车的司机没有反应,一打方向就想从前边汽车的左边绕过去。

    赵美凤打着电话聊天正聊到兴头上,听到身后有喇叭响,以为后边的车会从右边超过去,漫不经心地向左边打了一下方向盘。后边的司机没料到前边的开车人会向左边躲闪,还没有想好采取什么措施避免眼看着就要发生的车祸,“咚”的一声响,面包车的嘴巴吻了小汽车的屁股。

    赵美凤像是被别人从背后猛地往前推了一把,面孔一下子拍在了方向盘上,她开门下车,对着面包车司机吼叫了一声:“你眼瞎啦,怎么开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脸上有热呼呼的东西流下来,她下意识地捞摸了一把,看到满手鲜血。“唉哟,妈呀!”赵美凤吓得惊叫一声,昏迷了过去。

    赵美凤被人们七手八脚地抬上面包车送往镇卫生院以后,几个看热门的妇女们开起了街头讨论会。

    “‘榨糖机’平时见了顾客,冷冰冰的面孔淋上开水都能结冰,这一次让她也给医生做几个笑脸。”一个麻杆身材的中年妇女幸灾乐祸地说。

    “年纪轻轻的,心肠硬得都能划火柴,这一次也算是对她的报应。有一回我路过商店,手里牵着的孩子哭着要吃糖,我给她说能不能先拿几块哄哄孩子,一会再从家里再拿钱还给她,她高低都不同意,你们说,互相都认识,我还会赖账吗?不知道她刚才去卫生院带了治伤的钱没有,她的身上要是没带钱,医生可以先让她的血流淌着,等交了钱再给她止血。”一个冬瓜脸忿忿不平地说。

    一个胖胖的老年妇女同情地说:“人家从城里能来小镇上工作、生活就不简单,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活着也不容易,毕竟都是街坊邻居,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应当埋怨她,应该抽时间一起去看看她。”

    旁边有两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赵美凤被撞成脑震荡,头上缝了七八针,迷迷糊糊地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慢慢地苏醒过来,脑袋上伤口的巨烈疼痛,使她的五官产生错位,失血过多的面孔,显得有些苍白。听到杨春妮喊叫自己的名字,她睁开眼睛,看到齐霞也站在旁边,才渐渐地回忆起大街上那可怕的一幕。

    杨春妮打开保温饭盒,倒出半碗咸汤,仔细地用小勺喂着赵美凤,赵美凤喝了几口,伤感地说:“大姐,人要是倒霉了,放屁砸伤脚后跟,喝口凉水都塞牙,我开着汽车在大街上走自己的路,招谁惹谁啦,差一点没有被那个缺德的面包车司机撞死。”

    杨春妮真想说一句:“人家怎么不撞我,还不是你开车走路不小心”,看到赵美凤难受的样子,她忍了忍,只是说:“别想那么多了,先喝点汤。”

    齐霞也在一边劝赵美凤:“人在世上不可能事事都顺心,谁没有个三长两短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主要是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赵美凤对齐霞和杨春妮的亲密关系一直心存芥蒂,听了齐霞的话,有些不高兴,悻悻地说:“是呀,我要是再能把家从小镇子搬到城市里去,过去的事也就什么都不提了。”

    杨春妮这次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汤碗,一脸正色对赵美凤说:“话不能这样讲,齐霞过去吃过什么苦你知道吗?她尽管不久就要调到海滨城市工作和生活,与守岛的丈夫一个月也只能见一次面。常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齐霞的爱人以后可能还会调到更艰苦的沙漠戈壁、荒山野岭去工作,两口子可能还会相隔千山万水,那时候你还会嫉妒她吗?”

    齐霞拉了拉杨春妮的胳膊,悄声说:“嫂子,她刚受伤……”

    杨春妮不管那么多,继续说:“一个女人如果青年时嫉妒人家的丈夫好,中年时嫉妒人家的孩子好,老年时嫉妒人家的身体好,一辈子会过得很痛苦,人心足,才幸福。你知道吗,你被撞了之后,面包车司机耍赖,说身上没有钱,你爱人去区里开会没有回来,是齐霞为你垫的入院费。齐霞刚开始的时候还说,她是o型血,你如果需要输血,让医生抽她的血。刚才,她又急急忙忙跑回家里,用爱人寄回来一直没舍得吃的海参为你炖了一小罐海参山药汤,你要是再挑她的错,良心上过得去吗!”

    赵美凤红了脸,看着齐霞,张了张嘴巴,平时被蔗糖水淹渍得灵活的舌头,今天变得有些僵硬了。她惭愧地拉住齐霞的手,鼻头一酸,哽咽着,眼睛里掉下两颗货真价实的泪珠来。

    (本篇完)

左邻右舍(一)() 
位于北京市区某部队领导机关后勤部的这栋9号干部宿舍楼,靠东头1单元住的是师职干部,其他三个单元住的都是团职干部。这栋宿舍楼刚刚建成的时候,大伙都忙着装修,准备搬家,准住户们亲近得如同一家人,你帮我选装修材料,我给你推荐装修公司,个个都成了热心肠。甚至有些东西也没有平时分得那么清了,你支援我两袋水泥,我送给你一堆沙子,好像拿到新房钥匙的人,都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本来嘛,男主人同在一个机关里工作,女主人同在一个大院里生活,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谁不想借着分了新房的高兴劲,把风格显得更高一些,给未来的邻居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一晃四五年的时间过去了,大人越活越矮,小孩越长越高,各家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宿舍楼粉红色的墙壁经过风雨的侵蚀已经变成了月白色,而且上面还布满了龟背纹。

    住在3单元5号的原军需处处长梁长健是团职干部中的老资格,也是这栋宿舍楼男主人中第一个退休的,确切地讲,他是病退。梁长健原来身板挺直,白净脸,瘦高个,相貌堂堂,并且很有才华,文字功夫好,讲话也有水平。挺有希望竟争到后勤部副部长位置的一个人,三年前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得了血拴病,半边身子无组织无纪律,不听大脑的指挥。

    梁长健的爱人邹春花和丈夫同庚,今年也是47岁。邹春花可能是后勤部机关惟一的一个从农村随军的干部家属,她的个头矮不说,长的也老相,一张脸如同在盐水缸里泡了三个月、又捞出来晾晒了一个星期的咸菜疙瘩,而且下巴上还有一块大疤瘌,加上她穿衣服不太讲究,看外表,纯粹是一个农村老太太,年龄显得比梁长健大了许多,夫妻二人站在一起,邹春花不象梁长健的亲娘,也像他的后妈。

    俗话说,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娘矬矬一窝是不大可能了,因为长期以来,军队干部的妻子和地方上城镇老百姓一样,只能生一个孩子,矬一个倒是有可能,可是邹春花的姑娘偏偏长得不仿她,那闺女身材苗条,脸庞也齐整,当演员、做模特都不会掉价。

    梁长健的女儿叫梁小倩,她的外表长得有点像梁处长,也和她爸爸一样才华横溢,上初中时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上高中时得过全市中学生演讲第一名。“子肖母,一生苦;女肖父,一生富。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有的邻居早在小倩考入清华大学之前就有过这样的预言。

    梁长健刚得病的时候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邹春花也在部队的家属小工厂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专门在家里照顾有病的丈夫。在妻子的精心照料下,半年之后,梁长健竟然能在室外扶着邹春花的肩膀迈步走路了。除了小倩,别人都不知道邹春花用什么方法使梁长健的身体恢复得这样快,只能是看到几个月的时间下来,邹春花多皱的老脸更小更瘦了,干巴得简直像是一个老太太的脚后跟。

    只要不是天气太坏,邹春花都会在早饭前和晚饭后搀着梁长健锻炼走步,梁长健挺直的腰板已经成了一张弓,他扶着邹春花,就像拄着一根拐杖,晨中情,暮中曲,感动了机关里的很多人。

    2单元的7号和9号是楼上楼下,7号住的是营房处原副处长冯平,9号住的是战勤处原副处长林青。有一次,冯平给林青开玩笑说:“你天天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林青也笑着对冯平说:“我天天在你上边为你站岗放哨。”

    两年前的一个冬天,上级一纸命令把冯平调到机关所属的一个仓库当主任去了,那个位于深山老林的仓库,洞库的洞口都在半山腰上悬挂着,只有当年工程兵开凿的一条石板路蜿蜒而上,将一个个洞口串联了起来。有的机关干部说,将来打起仗来,敌机即使发现了这个仓库的洞口,都没有办法破坏,扔下来的炸弹从洞口经过一下就掉到深涧里去了。冯平任职的后方仓库,自然环境较差,生活条件也不好,仓库的有些官兵工作也不是太安心。

    去年夏天,林青也成为国防大学的学员,离职学习一年,国防大学是军队的优秀人才加工厂,批量生产领导干部,一般的人在那里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回原单位职务都会提升。

    两个家庭的两个男主人走后,两个女主人都成了“留守处主任”,由各自家庭的“二把手”升任为“一把手”。

    冯平的爱人任桂荣是部队大院附近一个超市的售货员,四十二三岁年纪,站着比躺着高不了多少,而冯平是竹竿身材,别人看到她和冯平走在一起,评价是“营养过剩的妻子和缺斤少两的丈夫”或者“放在一起的一只水桶和一根扁担”。其实任桂荣年轻时也很苗条,只是后来得了一种什么病,吃了一种什么药,就像孙悟空手中借来的芭蕉扇一样,只会大,不会小,瘦不回去了。她的体形变化了之后,商场的经理不敢让她再卖减肥商品,把她调到化妆品柜台。别人不太清楚她的化妆品卖掉了多少,只知道她自己用了很多,脸上看得见的就有眼影粉、粉底霜、口红等等好多个品种,营房处的一个助理员对另一个助理员私下里说:“我和冯大嫂认识好几年了,但始终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是什么样,一想起她,印象里只有几种掺和在一起的颜色,一片黑、一片白、一片红,如同蹩脚画家的调色板。”林青的爱人肖茵有一次劝任桂荣说,我们都是军人家属,你也注意点影响,不要把妆化得那么重。听了肖茵的话,任桂荣脸上聚集的血液透过厚厚的白粉层露出红晕来,似乎是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也不是想化这个浓妆,因为我是卖化妆品的,要是我不带头用化妆品,别人还能买去用吗!”这句话要是让她的经理听见了,一定会感动得流鼻涕,为她加奖金。

    别看任桂荣身上的脂肪比城墙厚,嘴皮却比纸张薄,在后勤部机关的干部家属里边,应该说她的“产话率”最高,“两个肩膀扛张嘴,不是光让你吃饭的,有话就要说。”这是她的观点。

    冯平调走后的一段时间,任桂荣晚上觉得很无聊,恨不能每天站在阳台上将天上的星星数一遍,书籍报纸是看不进去的,看电视又怕影响孩子学习,她像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卧室到客厅,客厅到厨房,来回地走动。后来她找到个好去处,就是到楼下找肖茵聊天,她想像着,两个家里的男主人平时都不在家,两个无聊的女主人凑在一起,就会不无聊。这一天吃过晚饭,她叮嘱儿子好好写作业,又上楼按响了林青家里的门铃。

左邻右舍(二)() 
肖茵在市内的一家大型经贸公司工作,她虽说喜欢穿粉红色的衬衣,但却算是个“白领”阶层。她的女儿在城里一所重点中学读书,平时一般往在靠近学校的姥姥家,只有双休日才偶尔回来与妈妈同住,家里多数时间只有肖茵一个人在家。肖茵上一天班回来,有时候也想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所以很乐意任桂荣到自己家里来聊天。

    任桂荣到了肖茵家里也不客气,磨盘一样的屁股还没挨着沙发就开讲:“林副处长和孩子不在家,你这茶几上连水果瓜籽都不摆了。也难怪,战勤处也算是个清水衙门,1单元一个分管干部的后勤部领导家里,别人送的东西多得吃不完、用不尽。那一年报纸上宣传多喝豆浆对人体有好处,听说他家里两个月收了三台豆浆机,外加两编织袋黄豆,一家人喝豆浆喝得打嗝放屁都是一股烂豆子味,你到他家里去就和到了臭豆腐加工厂的作坊里差不多。”

    肖茵笑起来:“你说话真有意思,什么事从你嘴里一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任桂荣并不笑,一本正经地继续说:“还有比这更蝎唬的,有一阵子那电视广告里说喝牛奶能补钙,并说现在人们普遍缺钙,好像三天不喝牛奶就要得软骨病。这下子他们家的牛奶又成了灾,早晚两顿煮牛奶,一家人喝牛奶喝得说出话来都和畜牧场传出来的声音差不多了。”

    肖茵笑弯了腰,捂着肚子说:“哎哟我的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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