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小声点,让后面那些官兵听到了可就糟了。”一旁的儿子有些焦急的在老人耳边说道。
“怕啥,还不让俺说了。”这位从山东逃荒来的老人也是个倔脾气,指着身后那些正用刀枪不断驱赶着自己一行人的官兵道大声:“你看看这些人哪里还像咱们大明的官兵,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诶哟,俺的亲爹啊,俺求求您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听到自己的老爹越说声音越大,年轻人急得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正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两名分别拿着长枪和长刀的营兵大步走了过来,一名官兵用长枪指着老汉厉声道:“好你个老不死的,你竟敢说咱们是土匪,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到两名官兵走了过来,年轻人赶紧挡在了自己父亲面前恳求道:“军爷……军爷,俺爹只是说说而已,他没有别的意思啊!”
“去你I妈的!”那名枪兵并没有听他解释,眼中凶光一闪,上前一步将年轻人踹倒在地,随后手中的长枪朝着老汉刺了过去,只听见一声惨呼,闪着寒光的枪头刺进了老汉的胸口,当枪头拔出来时,一股血水也跟着喷了出来。
“爹……”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父亲,年轻人发出了一声悲戚的喊声就要扑过去扶住他,杀了那名老汉的枪兵又上前了两步,看着正扶着老人痛哭的年轻人狞笑道:“小杂种,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爹,老子就送你们两父子到下面团聚吧!”
“你们这些王八蛋,俺跟你们拼了!”看着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父亲,年轻人眼睛都红了,放下怀里的父亲朝着两名营兵扑了过来,不过手无寸铁的他如何是两名官兵的对手,还没等到他扑过去,一杆冰冷的枪头便刺进了他的右胸,将他刺倒在地。
“王老八,你快点!”一旁拿着长刀的官兵快步上前两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旁边的兄弟都在捞好处呢,你跟这么倆泥腿子磨叽什么。”
“好吧!”原本还想对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补一枪的枪兵收起长枪,赶紧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就在这时,后面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当他们转过头去时,看到原本在后面远处驱逐百姓的十多名骑兵正拼命打马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过来,嘴里还高声喊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正当这两名士卒还在疑惑的时候,一名眼尖的士卒指着后面大声道:“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股股尘烟在后方升起,随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阵阵低沉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呜……”
“不好,是江宁卫的人马,他们来了!”
看到后面不断涌起的尘烟,正在可劲的烧着房屋抢掠财物的南京营兵们立刻慌了神,他们虽然也有两百名骑兵和八百步卒,但此刻绝大多数人已经分散在周围的农庄进行烧杀抢掠,一时间根本来不及集合,看到出现的大股骑兵后只能忙不迭的抛下押送的百姓朝着后面溃退。
“轰隆隆……”
首先出现的就是杨大牛率领的骑兵队,经过再一次的招兵买马,杨大牛的骑兵队已经扩编到了五百人,这也是杨峰手头唯一的一支机动力量,这次杨峰也将他们全都带了过来。
作为先锋的杨大牛紧赶慢赶的来到江东门千户所时,远远便看到了不断冒着浓烟的农场,当他们策马赶到时,刚好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目眦欲裂的他不假思索的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五百名身后披着红色披风的骑兵分成了两队,分别从左右两边朝着正忙着烧杀掠夺的南京营兵们杀了过去。
“国公爷,不好了,江宁卫的兵马杀过来了!”
正在一个农庄指挥营兵们驱赶庄丁的张惟贤也收到了江宁卫兵马杀来的消息。看着一名名骑兵正朝着己方的人马杀来,张惟贤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虽然他只是个继承了爵位生平从未上过战场的国公爷,但最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他麾下的人马早已分散在各处的农庄里,根本没有办法抵挡突然杀出来的江宁卫的骑兵,强行抵抗只能是送死而已。
对于自家小命无比珍惜的他立即不假思索的喊道:“快……咱们撤退,撤到徐公爷那里去!”
说完,他不假思索的拨马转了个弯便朝着徐弘基所在的方向跑去,只留下后面乱成一团的南京营兵。
“杀……”
杨大牛高声喊了一声,手中的马刀挥动,依靠战马的高速,手中锋利的刀锋掠过了一名骑兵的脖子,一瞬间一枚硕大的人头脱离了脖子的束缚,随后一股血液冲天而起,过了一会这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才如同一个沉重的麻袋般重重的从马上摔倒在地上。
策马掠过农庄,一路上杨大牛不断看到被那些南京营兵杀死在路上的老弱妇孺的尸体心中的愤怒越来越炽烈,他转过头高声吼了起来:“兄弟们,杀光那些畜生!”
“杀光那些畜生!”
“杀……”
在杨大牛的指挥下,数百名骑兵犹如滚滚的红色铁流朝着溃兵败逃的方向杀去……
第一百七十章 骑兵对决()
“快……长枪兵结阵,火铳兵上前!”
“快点,结阵……结阵……”
此时,千户所城堡前的营兵们一阵忙乱,在军官们的吆喝下,剩下的两千营兵匆匆结阵。这个方阵的最前方是三百名神机营士卒,中间是四百名长枪兵,最后一层是五百名刀盾兵,两侧是八百名骑兵,就这样剩下的两千营兵组成了一个标准的方阵。
这支营兵也是徐弘基祖祖辈辈经营了上百年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支军士力量,他们魏国公府能在南京屹立百年不倒这支力量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由于都是魏国公府用银子喂饱了的,他们对徐弘基的忠心自然也就毋庸置疑,在军官们的吆喝下这个方阵很快就集结完毕,只是就在他们刚结好阵的时候,张惟贤和一群溃兵便从前方呼啦啦的退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后,被众多亲卫保护起来的徐弘基脸色一变。这个年头打仗靠的就是战阵,一旦战阵被冲散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赶紧扯开了嗓子大起来:“让他们绕过军阵,绕过军阵,绝不能直接放他们过来。”
在徐弘基的喝令下,军阵前方也有人大声喊了起来,他们对正狼狈退下来的同伴大声喝了起来:“绕过去,不许冲击军阵,违令者斩!”
“绕过去!绕过军阵!”
被亲卫裹挟着退下来的张惟贤到底也不是蠢货,自然知道任何情况下冲击己方的军阵都是死罪,他一边策马往旁边跑一边高声喝令溃退下来的士卒往军阵两边撤退。
在张惟贤的努力下,溃退下来的士卒大部分都听从了命令从军阵两旁绕了过去,只有一小部分吓破了胆的或是跑混了头的士卒依旧直愣愣的朝着己方军阵冲去,这个时候位于军阵前方的神机营可不会客气,随着一阵火铳声响起,跑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士卒纷纷倒在了血泊里,清脆的轻声和血淋淋的事实终于让后面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士卒们清醒过来,这些原本朝着军阵冲去的溃兵吓得赶紧朝两边散开。
看着倒在阵前的数十名士卒,徐弘基紧握着刀柄脸色十分难看,这些江宁卫的骑兵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竟然在张惟贤将兵力分散驱逐那些庄丁的时候杀过来,否则双方摆明车马干上一场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啊,可现在竟然一触即溃,这仗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
跟徐弘基的心情正好相反,城墙上的江东门千户所的军士们却是欢呼声大作,原本以为今天可能会在劫难逃的他们看到己方的骑兵出现,并将那些正在烧杀掠夺的南京营兵们杀得鬼哭狼嚎后,一个个全都兴奋得跳了起来。
不提徐弘基难看的脸色,廖永权心里也同样憋得慌。他对徐弘基献策道:“徐公爷,贼兵来势汹汹,不过本官发现他们来的只有数百骑兵,咱们不如趁他们的步卒未到的时机让骑兵对他们发动一次反击,也好打击一下贼兵的嚣张气焰,您看如何?”
“廖大人言之有理。”
徐弘基还没说话,一旁的卢建深也附和道:“贼兵来势汹汹,咱们若不趁着贼兵步卒未到之机杀过去,待到贼兵大部人马赶到就麻烦了。”
“这……”
徐弘基犹豫了一下,他原来的想法是打算引诱江宁卫的骑兵冲击己方的本阵,用神机营和枪兵大量杀伤对方的骑兵,但听廖永权这么一说后他也觉得对方应该没这么傻,在己方兵力远不如对手的情况下会率先冲击己方本阵,这样一来战况就会陷入僵持当中,一旦等到对方的步卒赶到的话很容易就会陷入僵持之中,这就跟自己快速解决事端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想到这里,徐弘基便扭头对身边的一名参将道:“史参将,你马上率领本部骑兵对江宁卫的贼兵发起冲锋,务必要大量杀伤对方骑兵!”
“末将得令!”
这名参将大声应了一声后,朝徐弘基行了个军礼便策马走了,很快原本护卫在军阵两侧的八百骑兵慢慢的动了,很快朝着前方朝他们冲来的骑兵迎了上去。
看到对方的骑兵迎了上来,正指挥骑兵冲杀的杨大牛掏出脖子的减少吹了起来,急促而有节奏的哨声在阵前回荡,随着哨声的响起,原本因为追击敌军而比较分散的骑兵重新聚集了起来,当杨大牛看到前方朝着己方迎面冲来的敌军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情。
在关宁军服役数载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对面这支敌军整体骑术很不俗,虽然远不能跟关外的满人马甲兵相比,但比起自己身后这支刚组建了几个月的骑兵来说依旧是强了许多,待会真要动起手来恐怕己方会吃大亏的。
不过杨大牛也是打惯了仗的老兵了,深知如果自己身后这支骑兵刚刚组建,正是成型的时候,如果自己下令退却了那对于这支尚未成型的队伍打击实在是太大,有鉴于此他一咬牙也下达了继续冲锋的命令,而作为这支骑兵的最高指挥官也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在隆隆的马蹄声中,两支骑兵越来越近。无论是城墙上观战的军士还是军阵里的徐弘基等人都屏住了呼吸,观看着这一场骑兵间的对决。
“放箭!”
当双方距离达到一百步的时候,随着一声大吼声,从徐弘基一方的骑兵里射出了阵阵的箭雨,这也是骑兵最惯用的战术之一,在接触前用弓箭给予敌军最大的杀伤。
“举盾,护住马首!”
随着军官们的呼喊声,早有准备的杨大牛他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由于盾牌面积有限,他们只能护住自己和战马的头部,至于其他的地方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听到“当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那是箭矢射中盾牌的声音,不过这不过是少数声音,更多的是骑兵们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射中了身体,不过他们身上的那身盔甲可不是摆设,这些由现代工业设备批量打造出来的由高强度钢板做成的铠甲防护力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杠杠的,箭镞击打在上面只能无奈的被弹射出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心疼的徐弘基()
看到己方射出的箭雨将江宁卫的那些骑兵笼罩住后,徐弘基几人心里全都大喜,卢建深更是兴奋得大笑起来:“好……射死那些反贼……射死他们!”
但是他们却高兴得太早了,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箭雨设在发动那些江宁卫的骑兵身上后全都被他们身上的那些铠甲给弹了出来,偶尔一两名倒霉的战马被射中后吃痛拼命疾驰。
看到这般情景徐弘基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杨峰竟然舍得全都给他们装备铁甲?这得用多少银子啊!”
徐弘基除了魏国公的世袭头衔外,他还有一个职务就是南京左都督兼南京守备,作为统领南京城几乎所有兵马的人,他很清楚要为这么多的骑兵全都装备上铁甲需要花费多大的物力和财力。
想要做一套铠甲或者是兵器,首先需要弄到大批的精铁。因为在各种材料里,生铁虽硬但是太脆熟铁又太软,所以这些东西都不适合,适合的用来做铠甲的只有钢了,当然了这个时代人们习惯把钢称之为精铁。
在这个时代由于冶金技术还很不发达,所以钢铁的价格是很贵的。以万历年间为例,一斤熟铁的价格是白银一分二厘左右,做一身甲(棉甲),要铁十五斤(齐腰甲,打造完成约重8斤)到三十斤(全甲打造完成约重24斤到36斤),所以一身最普通的棉甲的价格就需要白银五两银子左右。
但是请别忘了以上的这身铠甲还只是用熟铁制成,如果用到精铁(也就是钢)的话,那么这个价格至少得往上翻十倍,例如明朝最有名的苏钢一斤就需要白银一两八分银子,是的你没听错,一斤苏钢的价格竟然比白银还贵。
所以如果要做一身全都用精铁(钢)制成的铠甲,光是成本至少也得五十两银子,再加上战马、马具、马刀、火铳等等,光是装备就需要不下两百五十两银子,再加上训练骑兵索要消耗的粮食以及给骑兵发的粮饷等等,所需要的花销更是海了去了。
这里有一个例子,前宋时期金国最有名的铁浮屠,这种无论是人还是战马都全身披着厚重铁甲的重装骑兵是当时金国最具有威慑力的一个兵种,堪称是冷兵器时代的重型坦克,无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达到了重骑兵的巅峰,可即便如此,以当时金国雄厚的国力也只能养得起五千铁浮屠,由此可见供养一支重型骑兵的困难。
徐弘基有上百年基业的魏国公府作为支撑也不过堪堪供养了一千名骑兵,就这样这支骑兵还只是装备了棉甲,可现在他发现对手的骑兵竟然全都装备了精钢打造的铁甲,这个发现让他郁闷得几乎吐血,这个杨峰难道已经有钱到这种地步了吗?
好吧,徐弘基的郁闷只持续了一会,紧接着他又瞪大了眼睛,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双目瞪得老大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此事的他虽然被江宁卫骑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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