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十多天前传来了明军要向盛京发起进攻后,这个地方的满人便全都搬到了上头指定的另外一个大型聚集点,这个屯子便空了下来。
一支三十多人,穿着皮甲的明军龟缩在屯子里的一所大房子里,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着,这些明军正分别做着各自的事情,他们有的在烤火有的在检查兵器,更多的则是在抽烟聊天。
赵老黑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个凳子上,不住的打量着窗外,眼中露出一丝焦虑之色。
这场大雪下了好几天,他们这支夜不收也被困在这个地方已经整整两天,虽然他们的食物还够吃,但一想到没法完成上峰吩咐的任务,他就有些心急如焚。
原本是辽东军夜不收的赵老黑是两年前投靠的江宁军,两年时间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什长的他如今已经当上了百总。
在江宁军里,一名百总的待遇可不低,每年光是饷银就有一百多两,是以早在一年前赵老黑就在媒人的介绍下成了家。
虽然媳妇只是一名普通的农户人家的女儿,但赵老黑却已经心满意足。
换做几年前,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成家立业的那天,尤其是两个月前,当他得知自己的媳妇居然有了身孕后,他更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别无所求了。
即便如此,半个月前,当赵老黑得知江宁侯已经下令部队重新集结,准备再次远征辽东后,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向他的上官报名了。
作为一名老兵,赵老黑当然知道战场的凶险,尤其是夜不收更是如此,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报名了,因为赵老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一直认为做人要讲良心,自己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全都是江宁侯给的,如今江宁侯要远征辽东,自己作为一个在辽东多年的夜不收怎么可能不去呢,于是告别了已经怀有身孕媳妇的他再次踏上了征程。
夜不收作为最精锐的兵种,历来担任的也是最危险的任务,这次赵老黑的任务是率领着三十多名兄弟,前出数百里为大部队侦探敌军动向。
两天前,赵老黑带着三十多名兄弟来到这个屯子时,遇上了大雪,进退两难的他们被困在了这个空无一人的屯子里。
好在屯子里的人走得比较匆忙,贵重的东西和粮食等物资虽然被他们全部带走,但诸如柴火等一些较为笨重的生活物资却留了下来,这才使得他们撑过了这两天的低温。
一名年轻的夜不收将吊在篝火上的一个铝制饭盒取了下来,戴上了一副胶皮手套后打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液体。
年轻的夜不收将液体到了一部分在一个瓷缸子里,递给了坐在床边的赵老黑。
“头……你已经看了半天了,先喝点东西暖暖肚子吧。”
赵老黑接过瓷缸子,吹了几下后喝了一口,他的眉头先是一皱,随后便舒展开来。转过头笑着对年轻的夜不收道:“你还别说,这玩意刚喝的时候觉得它又酸又苦,但是喝惯之后倒也觉得挺好喝的,尤其是它还能帮咱们提神,这就更难得了。对了,这玩意叫……叫什么来着?”
“咖啡!”年轻夜不收在一旁补充。
赵老黑眯起了眼睛端起茶缸子狠狠灌了一口咖啡,长长舒了口气后:“对,咖啡。你看啊,在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天气里,喝上一杯咖啡,整个人都觉得缓和起来,确实是个好东西。”
年轻的夜不收有些好奇的问:“赵头,听说您以前是在辽东军那里当的差,比起咱们江宁军如何啊?”
“如何?”
赵老黑翻了个白眼,轻哼了一声:“根本就没得比,我跟你说,当年我在辽东军的时候……”
正当赵老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几乎是跳了起来,整个人一个虎扑趴在了下来,只见他将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
而此时屋子里的夜不收们也停止说话,一众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赵老黑。
赵老黑一边倾听一边说道:“三里外有大队骑兵朝咱们这边而来,数量至少在一千以上。”
“一千?”
众人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夜不收固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他们毕竟也只是凡人,若是遇上了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敌军,他们的下场也可想而知,更别提遇上的是以速度著称的骑兵了。
“不对……不止一千人……至少是两千……三千人……”
说到最后,赵老黑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而此时,屋子里的的夜不收们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们这些人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五人,真要跟外面的三千人对上了,恐怕连个渣都不剩。
“头……咱们现在怎么办?”年轻的夜不收低声问道,若是细心听的话便会发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赵老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不对啊,是哪个家伙胆子这么大,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行军的?他们就不怕死吗?”
“对啊!”
被赵老黑这么一说,众夜不收也回过味来了。
外面下着大雪,气温至少令下十几度,地上的积雪至少有淹没了脚脖子,在这样的天气里长途行军,就算是人受得了,战马也受不了啊。
赵老黑之所以被困在这里两天,不是他们走不了,而是他们的战马受不了,真要强行行军的话,恐怕走不到一天,他们的战马就得倒下一小半。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外面的那支骑兵这么不爱惜战马的强行行军呢?
第七百二十六章赶到()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而此时的赵老黑他们也早就来到了位于屯子最高处的一处半山腰上。
此时,赵老黑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在距离他们约莫两里地的西南面过来了一队排得长长的骑兵。
这些骑兵穿着皮甲,背后背着牛角弓,腰间悬挂着各种兵器,或是长枪或是斧头,尤其是引人注意的是他们胯下的战马都较为矮小。
赵老黑轻“咦”了一声。
“这时候怎么还有蒙古骑兵过来?难不成是去驰援盛京的?”
赵老黑猜得不错,这一队骑兵正是奉命驰援盛京的蒙八旗中的镶黄旗。
带队的人正是镶黄旗都统国柱,这位可是皇太极的铁杆拥护者,被皇太极封为夸尔夸贝子,此次接到了皇太极的军令后,国柱不顾恶劣的天气亲率三千蒙古镶黄旗星夜驰援。
这位号称皇太极铁杆的国柱身材并不高,但却异常的壮硕,方头方脸的他脸上总有股阴霾的表情挥之不去,看起来便令人心悸。
骑在一匹比一般蒙古马高大的多的战马上,国柱望着天上飘着的雪花,一股担忧之色从他眼中闪过。
这一次明军可谓是来势汹汹,辽东军除了必要的留守部队外几乎是倾巢出动,再加上凶名在外的辽东军,无论是满清还是蒙古人都感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
国柱隶属于察哈尔部落的一个分支,整个部族只有一万多人,这次驰援他可谓是将部族里所有的青壮都带了出来。
要说这次皇太极对国柱所属的部落下达了驰援盛京的命令后,部落里便分成了两派,相互争吵得异常激烈。
有人认为此次明军来势汹汹,国柱将部落所有的青壮全都带出去,一旦有失,他们这个部落便将不复存在。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应该暂缓驰援盛京或是只带一半的兵力出去,这样一旦出了什么事部落也不至于遭受灭顶之灾。
但以国柱为首的另一群人则不同意,坚持要将全部的兵力都带走。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如果不听从皇太极的命令出兵,若是此次大清国获胜,皇太极秋后算账的话这个后果谁来承担?
这次争论的结果就是国柱将三千青壮都带了出来,为了尽早赶到盛京,国柱甚至下令部队进行强行赶路,仅仅两天的时间队伍就连续强行军了数百里。
眼看着距离盛京越来越近,不知为什么,国柱的心却有些不安起来。
这时,他远远的看到了一排房子的影子,他指着前方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护卫回答道:“启禀贝子,前面是一个叫黑屯子的地方,那里约莫有一百多户人家左右,也算是附近一个比较大的屯子了,到了这里咱们距离盛京就不远了。”
听到距离盛京不远,就有一名千夫长说道:“贝子爷,既然已经快到盛京了,不如让勇士们下马歇歇吧,咱们已经连续赶了两天的路了,要是再继续这样的话,咱们的勇士再坚强也受不了啊!”
国柱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队伍,看到众人虽然依旧强撑着赶路,但不少人的动作已经变得有些僵硬,若是再勉强行军的话,恐怕即便到了盛京城也会折损不少人马。
沉吟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好吧,传令下去,咱们今天就在前面的屯子里休整,顺便再派人过去通知屯子里的人,让他们替咱们烧水做饭。”
“明白!”
看到国柱答应,这名千夫长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亲自带着一队骑兵加快速度朝着屯子赶了过去……
“不好了,赵头……那些蒙古人过来了!我看清楚了,他们打出的是镶黄旗的旗号!”
半山腰上,一名夜不收低声喊了起来。
“赵头……咱们要怎么办?”
赵老黑立刻就做出了决定:“不能跟他们接触,咱们得马上走,朝东南方向走!”
夜不收的动作很快,赵老黑下令后不到几分钟,一众人等便骑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战马,飞一般的朝着相反的方向
飞驰而去。
隆隆的马蹄声立刻惊动了正要进入屯子的千夫长一行人。
看着飞快离开的赵老黑等人,一名眼尖的蒙古兵高声喊了起来:“快看,是明国人!”
千夫长看着正快速离开的赵老黑一行人,脸色微微一变:“居然是明国人的夜不收!”
一名护卫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追击?看情形他们并不多,若是能将这些明军的夜不收歼灭或是活捉,到了盛京后皇上一定会重赏我们的!”
看着前面一行人,千夫长心中的贪念顿时滋长起来。
他的眼神很好,此时已经看清了,对面那些人居然是一人四马,而且身上的铠甲也异常精良,很有可能是隶属于江宁军的夜不收。
江宁军是一支什么军队只要是个人就知道,若是能将这支夜不收留下来,他的名字必然会响彻整个盛京。
千夫长很快下了决心,他立刻高声喊道:“走……追上去……把那支明军留下来!”
“上啊!”
很快,千夫长不顾己方的疲劳,带着一百多名骑兵追了上去。
“赵头,后面有人追来了!”
正带着兄弟跑路的赵老黑回头一看,不禁你冷笑起来,“这些蒙古鞑子也太小瞧咱们了吧,仅凭一百多人就想把咱们留下来,做他的千秋大梦。”
“赵头,那咱们应该怎么办,现在动手吗?”
赵老黑摇摇头:“不……先不急,现在他们离本队人马还很近,咱们先带着他们跑一会再说。”
“驾……”
赵老黑开始带着千夫长一行人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就在赵老黑带着蒙古人在雪地上做迷藏的时候,孙承宗也带着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西平堡。
俗话说得好,兵过一万无边无沿,五万大军齐聚西平堡后,一眼望去方圆十多里的地方到处都是军营。
而就在孙承宗大军来到西平堡的第二天,杨峰率领的大军也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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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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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天启5年,如果用公元纪年的话,是1625年1月1日,这个昔日强盛的大明帝国已经逐渐迈向了没落。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茫茫的大学给古老的南京城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全都披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已经淹没到了脚踝的大雪中艰难的跋涉着。号称“八十万居民,秦淮河上胭脂水粉十里飘香”的南京,那曾经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如今就连马车一颗无法通行了。因为在这种严酷的天气里,就连那玄武湖上原本穿梭如织的花船也停了下来。
因为行人稀少,守护者南京城的守城士兵也变得非常懈怠,许多原本应该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将长枪随手靠在城墙上,自己则是不停的搓着双手来回走动。一边走动还一边咒骂着这个令人绝望鬼天气,偶尔有几个农夫挑着卖炭或是卖菜的农夫经过,这些历来奉行雁过拔毛的兵丁们也懒得去检查,随便挥了挥手就让他们通过了。
大明立国两百多年以来,除了朱棣在造自己侄子的反的时候经历过兵灾,其他的的时候南京基本就没出过什么乱子。在这种承平的年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今的这两个守城兵丁只盼着早点结束当值,能够早点回家喝一口热酒,然后搂着家里的婆娘在炕上好好的睡一觉,如果有兴致的话还可以把灯吹灭后做一些男人都爱做的事情。
但是此时在南面的正阳门的城门下,守城的两名士兵却拿着冰冷的长枪,警惕的望着眼前这个装束奇特的男子,眼中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因为这个男子身材高大,皮肤白皙,身穿一件外表看起来极为柔顺的蓝色短衫,下身则是穿着一件很少见直裤,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头发竟然只有寸把长,这样的发型非僧非俗的,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穿着一件青色夹克的杨峰,看着城门口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面带菜色的守城兵丁,内心充满了一种叫做崩溃的情绪。
“你妹的,这里还是南京吗,怎么会这么冷?”
杨峰使劲跺着脚,虽然他是一个在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南京人,但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这么冷的天气却很少碰到,根据他的估算,如今的气温至少有令下15度左右,这对于只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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