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两银子……一百万两啊……他们……他们怎么就敢将这些银子全都给贪墨了?难道……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银子对于那些百姓来说就是救命的东西吗?
你们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不是经常说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百姓的?”
朱由校越说火气越大,到最后几乎将唾沫星子喷到了顾秉谦三人的脸上,而三人却偏偏还没法还嘴,只能硬着头皮全部接了下来。
“依朕看,江宁侯、夏大言和丁友文他们几个人在折子里说得很多,这样的贪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顾爱卿,你告诉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此次但凡是涉及到贪墨迁徙案件一定要严惩不贷,谁要是胆敢包庇那些贪官,便与那些贪官同罪!”
顾秉谦苦着脸和韩爌、朱国桢二人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这次朱由校是真的被那些人给激怒了,否则不会生出这么大的杀心。
看到顾秉谦三人默不作声,朱由校冷笑道:“怎么……三位爱卿还想为那些贪官求情么?”
顾秉谦咽了口唾沫,苦笑着拱手道:“陛下,那些人是罪有应得,老臣自然不会提他们求情。只是,山西、陕西等地原本就颇为贫瘠,产出有限,那些地方官估计是从来没见过你那么多银子,所以……”
朱由校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他们就可以贪……可以将朝廷用来迁徙百姓的银子放进自己的口袋,是吗?”
听到这里,顾秉谦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求情了,只能苦涩的点了点头:“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老臣自会遵照陛下的旨意拟旨。”
听到这里,朱由校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一些:“嗯……那就有劳爱卿了。”
顾秉谦三人告辞了朱由校后联袂出了御书房,来到文华殿的走廊上,韩爌再也忍不住问道:“顾大人,咱们真要下这么大的狠手吗?”
顾秉谦瞥了他一眼:“不下狠手还能怎么样?”
“这可是关系到几十甚至数百人的性命啊!”韩爌有些急了,虽然他素来以铁面无私著称,但一下子要处置那么多官员,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次啊。
“数百人……”顾秉谦轻哼了一声:“你怎么不想想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数十万百姓的性命?”
“呃……”
听到这里,韩爌也哑了。
良久才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啊。”
随着朱由校圣旨的下达以及内阁的督促,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立刻组成了三司会审,在郭允厚的带领下将户部涉案的数十名官员全都抓了起来。
京城,正阳门
一身华丽的飞鱼服,腰间陪着一把绣春刀,骑在一匹骏马上的田尔耕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城墙,转身对身边后的数百名锦衣卫大声道。
“兄弟们,本官也不多说别的了,此次跟着本官一同去山西办差。差事办好了自然有你们的好处,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若是将差事办砸了。本官也不责罚你们,你们自己趁早抹脖子向陛下谢罪吧,现在出发……”
“喏!”
数百名锦衣卫齐齐应了一声,几乎同时一扬马鞭,数百匹战马非一般的沿着官路朝着西边飞驰而去……
第七百章 想干什么()
厦门城外东南二十多里有一处数十里宽的平原,这里原本是一块盐咸地,根本不出产什么作物,所以往年就这么荒废在那里,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的百姓也不重视,不过如今这原本荒凉的盐咸地却变得热闹起来。
从十二月底开始,便陆续有山西以及陕西的百姓在官差的看护下来到了这里,人数也从几千人很快增长到了几万人。
为了安置这批移民,杨峰不仅从现代社会购买了三万顶帐篷,更是通过江东门外贸公司以出口的名义收购了数千吨的粮食等生活物资以及数百名民壮来帮助迁徙百姓进行安置。
这还不算,生怕出乱子的杨峰又从江宁军里紧急抽调了上千名军士维持秩序,一直忙碌了好七八天这才将这些百姓安置好。
不过随着迁徙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杨峰又下令福建水师开始将迁徙的百姓分批送往台湾。
而为了能让数十万百姓的迁徙能顺利进行,朝廷也紧急空降了一批官员赶赴台湾任职,这些官员包括了台湾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数百名官员以及近千名官差。
今天,杨峰和夏大言等福建省官员正在酒楼宴请这些远道而来的巡抚和一众官员。
朝廷这次委任的台湾巡抚叫毕自严,原为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以公正廉直,识大体、顾大局而著称,但因为跟东林党走得较近,所以一直以来都不被魏忠贤等人喜欢,所以在南京一呆就是三年。
这次之所以能被调来也纯属偶然,这些年来,东林党被杨峰和魏忠贤的默契联手打压,加上高攀龙、黄立极这两位东林党党魁的死去,如今的东林党声势已经大不如前。
对于这件事,朱由校自然是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别看台湾是一块新打下来的地方,居民不过数万,但台湾巡抚这个新出来的空位可是一个香窝窝,很多人都在惦记着呢。
这些日子关于台湾巡抚的人选朝堂上可谓是争论不休,几乎每个自认为有资格争这个位子的人和势力都在摩拳擦掌拼命活动,可最终却落到了已经在南京呆了三年的默默无闻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毕自严的头上。
这个结果却是震碎了一地的眼镜,不过当杨峰接到这份通知时他立刻明白了朱由校的用意,对东林党的的打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对此杨峰有些遗憾的同时也有些感慨,遗憾的是不能将东林党彻底打趴,恐怕日后会留下后患,感慨的是朱由校的帝王心术又加深了一层。
毕竟任何上位者和帝王都不会坐视自己麾下有人一家独大,总得让好几家势力相互牵制才行。
毕自严今年正好六十岁,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但只有中等个头的他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此刻,他便和夏大言、丁友文等人和杨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毕自严端起了酒杯,对杨峰道:“侯爷,这一杯酒是下官代表台湾的百姓和那些即将迁到台湾的百姓敬你的。虽然朝廷不少人对您擅自出兵台湾还有非议,但下官以为此功劳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就为这下官便要敬您一杯。”
杨峰有些意外的看了毕自严一眼,这个老头自打来到厦门后,总是端着一张严肃的脸,让人以为这是个不好接触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给了自己那么高的评价。
人家给自己脸,杨峰自然得兜着,他也端起了酒杯笑道:“毕大人客气了,四年前杨某不过一南洋来的小商贾,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曹大忠公公的赏识,担任了南京江东门的千户。
随后侥幸打了几场胜仗,又得陛下错爱,这才有了今天。实不敢当毕大人如此赞誉。”
毕自严却是神情严肃的摇摇头,“侯爷初战以数百军户大破倭寇,随后又转战辽东,轰死了贼酋努尔哈赤,更是数败满清鞑子,缴获首级数万,打得鞑子至今不敢窥探我大明辽东。
这岂是能用侥幸二字来形容的?如今更是为大明拿下了台湾,开疆扩土,这杯酒下官敬得心甘情愿。”
饶是杨峰脸皮颇厚,也感到有些发烫起来,他没有在说话,一仰脖子便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其实不仅是杨峰感到奇怪,就连在场的官员们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大家都知道,毕自严虽然不是东林党人,但往日里他的立场却是偏向东林党的,否则也不会被魏忠贤压制这么些年了。
而杨峰跟东林党的恩怨更是全大明的人都知道,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主动向杨峰敬酒,并表示出了钦佩之意,这可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了。
不过很快杨峰和众人便知道今天这位素来颇有清名的家伙为什么一上来就对杨峰说好话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毕自严放下筷子对着杨峰笑道:“侯爷,此番陛下命下官担任台湾巡抚,并将数十万百姓托付给了下官。
下官在不胜惶恐的同时也感到如履薄冰啊,因此今日趁着这个酒宴和诸位同僚的面,想向侯爷求件事。”
听到这里,杨峰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这个毕自严表面看起来一脸的正派,没想到竟然也会刷花招了,竟然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向自己求援,这是要把自己架到火上烤的节奏啊。
杨峰放下了筷子,轻咳了一声这才说道:“毕大人言重了,皇上任命本侯贵为征南大都督,只是负责剿灭海寇组建水师。
若是毕大人说的事跟兵事有关,本侯自然是责无旁贷,若是民事的话,恐怕您却是找错人了,别忘了夏大人就坐在这里呢。”
“啧啧……”
旁边的官员一阵啧啧称奇,毕自严是一个老狐狸,可江宁侯不是个善茬,这个推手使得可真熟练啊。
而夏大言却感到一阵蛋疼,自己不过是坐在旁边看热闹而已,怎么也中枪了。
毕自严却没有气馁,依旧面带微笑道:“侯爷太谦虚了,下官所说的这件事还真是跟侯爷有关的,譬如那个大明皇家商行。”
“我草……”
众人这次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了,这位老毕想干什么呢,连大明皇家商行的主意都敢打?
第七百零一章 一举两得()
听到毕自严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大明皇家商行的头上,夏大言伸出一半的筷子定格在了半空,丁友文脸上那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笑容也僵住了。
大明皇家商行是什么?
经过几年的发展,有了皇帝和杨峰的背书,大明皇家商行的店铺几乎遍布了北方所有的大城市,就连江南也被它渗透了一半,可以说如今的大明皇家商行已经变成了一个遍布大半个大明的庞然大物。
这个庞然大物光是今年就已经为朱由校的内库贡献了五百万两银子,还不算杨峰四处炒家弄到的那些资产,这也是
朱由校如今在朝堂上威望急剧增加的主要原因。
现在毕自严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大明皇家商行的头上,这是要动皇帝和杨峰的奶酪的节奏啊。
震惊过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杨峰,看看这位江宁侯是否会大发雷霆。
杨峰也是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沉声道:“毕大人能否说得清楚一点。”
面对眼神变得犀利的杨峰,毕自严依旧面不改色的说:“侯爷应当知道,朝廷此次迁徙了三十万百姓前往台湾,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三十万百姓无论是吃喝拉撒还是住所都是一个大问题,更何况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咱们总不能让百姓到了台湾后吃草根树皮吧?
听闻后也开设的大明皇家商行乃是大明第一大商行,所以下官想请侯爷伸出援手支援一二,至少能让百姓撑到来年第一批粮食收获,否则百姓一旦没了粮食,出现了饿死人的情况,下官可就愧对百姓愧对陛下了。
所以下官希望大明皇家商行能够伸出援手,支援下官一批粮食,能让百姓支撑到明年三四月份,下官替台湾的百姓谢过侯爷了。”
说完,毕自严站了起来朝杨峰深深做了个揖。
杨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毕自严这话乍听起来挺有道理,可细细一想却很不对劲。
大明皇家商行说白了只是杨峰的个人产业,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养活数十万百姓,什么事都让他做了,那要要他这个巡抚做什么?
杨峰摇头道:“毕大人,此事恕本侯不能答应。”
一旁看不下去的夏大言也说话了,“毕大人,赈灾乃是朝廷的事情。再者说了,您可是朝廷新任命的巡抚,若是一有什么事情就推给侯爷,还要您这个巡抚做什么?”
夏大言的话也代表了大部分的心声,当官一定要将私事和公事分清楚,用自己的银子去办公家的事情是不可取的,更何况是强行要求人家去做呢。
毕自严苦笑着一摊手:“夏大人,本官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您也知道,先前朝廷拨了一百万两的迁徙银子,可全都
诶此事不说也罢。为了这事陛下大发雷霆,责令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三司会审彻查此案。可即便如此这些银子短时间内也是弄不回来的。
虽然随后陛下又从内库调拨了五十万两银子给本官,可如今数十万百姓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五十万两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故而不得已才向侯爷化个缘。”
“话虽如此,可此事本侯也爱莫能助。”
杨峰摇了摇头,别看他先前安置那些移民的时候又是买帐篷又是买粮食的,但这只是自发的短期行为。
毕自严的事情却属于长期行为了,且不说要养活数十万百姓长达几乎半年的时间需要多少粮食和银子。就算是这次杨峰将这笔银子给出了,那么下次还有这种事情呢,是不是又要他掏银子和粮食?
杨峰至今还记得他念书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某件事成为习惯后,那么这种事必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他出银子毕自严和迁徙来的数十万百姓或许会很感激他,但一旦成为习惯后,他们就会觉得理所当然,乃至有一天杨峰不愿意出银子赈济或是帮他们,那种感激便会立刻变成仇恨,老话说的斗米恩升米仇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个冤大头杨峰是绝不愿意当的。
想了一下后,杨峰对毕自严道:“毕大人,这件事你也不用说了,别说本侯没有这个能耐养活数十万百姓,就是有那个能耐,本侯也不会做的。”
不等毕自严说话,杨峰继续道:“不过本后可以替您出个主意,您可以以台湾巡抚衙门的名义向福建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借一笔银子,度过这个难关。
利息嘛可以稍微少一点,但一定要有。而且这笔银子可以分两年乃至三年还清,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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