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打行就成了类似于黑涩会的组织。
作为厦门城里打行的头目,甄老三平日里走到哪不是前呼后拥被人阿谀奉承的,今天看到面前这个小小的商贾竟然敢不给自己面子,他的脸立刻就黑了起来,露出了暴戾之色,瞪着魏尚达阴沉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旁边的十多名泼皮模样的打手们也变了脸色,脸上也浮现出了戾气,甄老三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手中的木棍往左边一斜,朝着对方的左胸腋下的肋骨戳了过去。
甄老三这招有个名头,叫做“凤点头”,别看名字挺好听,但这招却是一个杀招,也是非常的歹毒,配合那包了铁套的棍头打到靠近心脏的肋骨后,若无护心甲或是铠甲的保护,任你是再强壮的人也会立刻倒下,且还要在床上哀嚎一个多月才会痛苦的死去,任是再高明的大夫也救不回来,而且以现今的医术也查不出人的死因。
不过,若是有后世先进的医疗设备就会发现,伤者的心脏会慢慢肿胀并且出血,而且这种肿胀是持续性的,病人会躺在床榻上挣扎几十天,最后会涨到比正常心脏大上好几倍后才会死去。从这点就可以看出,甄老三此人是何等歹毒,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下此辣手。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在旁边响起。
众人不禁一惊,众人没想到在这块地界上竟然还有人敢阻拦牙行和打行的人办事,众打手们用暴戾的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瞪去。
只是等众人回头一看来人后,不少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来在他们不远处正俏生生的站立着四名女子,后面两名面容清秀的丫鬟打扮的少女就不说了,真正让众人感到惊艳的却是站在前面的两名带着面纱的女子,从她们头上挽起的发簪来看,她们是已经出嫁的妇人。
虽然这两名妇人面上带着面纱,人们只能透过面纱看到她们朦朦胧胧的模样,但透过薄薄的面纱人们却不难猜出面纱下面是何等绝色的容颜。
一名打手指着两名少妇大声喊了起来:“大哥,是刚才在茶馆里的那两个小娘们!”
“真的是那两个小娘们呢!”
众打手也将那几名女子认了出来,刚才他们在茶馆里喝茶的时候就见过几女,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便觉得惊艳异常,如今再次看到她们,更是让人觉得目眩神迷。
只见一名个子稍矮的少妇指着甄老三娇喝道:“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你们想要当场行凶不成,真以为大明没有王法么?”
听到娇喝后,甄老三这才回过神来,用贪婪的目光在二女的面前扫过。本地土生土长的他一听那名女子的口音就知道二女肯定不是本地人,心中立刻大定,心中立刻起了贪念,只见他狞笑道:“哪来的两个小娘们,竟然跟我甄三哥谈王法,你是第一次到咱们厦门吧。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谈王法,不如跟三哥回去,好好的教教三哥什么是王法,你们说好不好?”
“哈哈哈……”
甄老三的话音落下后,身后的一众打手全都大笑起来,牙行的山羊胡见状在一旁对二女道:“甄三哥看得起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你们莫不如跟了三哥回去,好好的伺候三哥,从今往后吃香喝辣岂不美哉?”
一名身形消瘦的打手也凑趣道:“对啊……两位小娘子恐怕还不知道咱们家三哥的厉害吧。咱们家三哥往日里结识的全都是厦门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衙门的班头、典吏都是敬咱们家三哥三分,你们若是从了我们家三哥,从今往后整个厦门城你们尽可以横着走!”
“对啊,你们若是跟了我们家三哥,日后就成了我们三嫂了,岂不美哉!”众打手们也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甄老三听着身后众位兄弟的附和之言,原本心里很是得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二女,只是看着看着他原本得意的神情慢慢消失了,因为他发现对面的二女不但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神情也就罢了,他却从她们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屑以及藐视的目光。
就象……就象在看一滩狗屎一样。是的,甄老三可以肯定,就像是看狗屎一样的目光。
若是碰上一般的良家女子,看到这样的情形早就吓得额瘫倒在地了,但自从跟了杨峰以后,又经历了辽东与满清鞑子数万人的残酷大战,那种尸横遍野血肉横飞的场面二女都经历过,象眼前这种情况在二女看来连小儿科都算不上,她们如何会惊慌。
面对二女鄙夷的目光,甄老三感到自己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想他甄老三纵附近一带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藐视和鄙夷。他的心情先是惊讶,随后变成了恼羞成怒,指着二女喝道:“兄弟们,把这两个娘们给老子带回去,老子要好好调教调教她们!”
“好咧!”一名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拍甄老三马屁的打手,手持木棍就朝着二女扑了过来。
“砰!”
只是他的人还没冲到二女跟前,就只见一声闷响,这名打手就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第五百一十六章 前倨后恭()
“哇……”
被踢回来的那名打手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不料刚坐了起来便伏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将刚才在茶馆里吃的东西和茶点全都吐了出来,一时间周围到处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混账!”
看到自己的手下竟然被打得这么惨,甄老三先是大怒,握紧手中的木棍就想要上前为兄弟出口气,只是当他看清楚对面站着的几个人后,原本愤怒的脸色变得一凛,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紧盯着对方缓缓的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管我等之事?”
此时,站在甄老三等人跟前是四名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个个身着劲装不说,腰间还悬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而且看其样式竟然还时军中的制式长刀。
甄老三是个识货的,他看得出这种制式长刀俗名叫苗刀,又称“御林军刀”或是重刀。
这种刀是明朝名将戚继光所创,它集中了刀、枪两种冷兵器的特点,既能当枪、矛刺击,又能当刀劈砍,既可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杀伤力极大。但由于这种刀重量不轻,且打造不易,所以非精锐之师不得装备,据甄老三所知,整个大明能装备这种苗刀的军队根本就没几支,而厦门城里能装备这种武器的部队只有一支,莫非……
想到这里,甄老三又仔细打量了对方几个人一眼,立刻就察觉到对方身上自有一股凌厉的气息从身上透露出来,他平日里就经常自夸自己和手下够狠也够悍勇,但今天一看到对方就察觉到自己和对方相比简直就像是小巫见大巫,不……简直就是草鸡和老鹰的区别。
看到甄老三发问,这四名大汉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为首的一名汉子对郑妥娘和线娘二女躬身道:“小人来迟了,还望夫人恕罪。”
郑妥娘还没有说话,线娘在指着甄老三说咬着牙道:“宋烨,你们来的正好,这几个混账不仅欺行霸市,刚才还想将小姐和我抢回去,你马上给我教训他们!”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峰的家丁宋烨,作为杨峰最宠爱的女人,郑妥娘和线娘出门怎么可能不带护卫呢,只是郑妥娘和线娘二女不喜欢身边总是跟着几名家丁,这才和他们拉开距离。适才吊在后面的宋烨发现郑妥娘几女有了麻烦,这才立刻赶了过来。
“什么?”宋烨一听,猛的一回头,原本还算平静的目光立刻一冷,一股浓浓的煞气顿时将甄老三一行人涌去。
郑妥娘和线娘是什么人,她们可是侯爷最疼爱的女人,也是他们的主母啊。现在这个厦门城里竟然有人要当着他们的面将她们抢走,这无异于是在他们脸上打耳光啊。正所谓主辱臣死,身为家丁,他们的命运和杨峰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杨峰家丁头领的他有何面目面对杨峰,干脆抹脖子自尽算了。
只见宋烨阴森森的对甄老三他们道:“你们是自己抹脖子,还是让我们动手?”
而此时的甄老三也早就没有了刚才那般阴森的模样,双手将木棍藏在了背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副媚笑的神色,低声下气的问:“几位可是江宁军中的大爷,小的几人适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夫人和各位,小人给几位赔礼了,还望几位军爷大人大量不要跟小人计较。”
“哦,你倒还有几分眼里。”宋烨有些意外的看了甄老三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只可惜,你得罪了我们家夫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我劝你们还是放下凶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说不定你们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甄老三心里一沉,“走……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宋烨扫了他和他身后的人一眼,“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数三声,你若是不去后果自负。”
这个时候,山羊胡和他身后的十多名打手也回过味来了,原本听到甄老三说他们是江宁军的人时,他们的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江宁军的威名经过这一年多的耳读目染,早就传遍了整个福建诚,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两名绝色少妇竟然是江宁军的人,而且看样子她们的地位还不低,这下惨了。
“甄三哥,不能去啊,去了咱们就死定了!”山羊胡第一个上前拉住了甄老三的胳膊,急得连声音都发颤:“要是跟他们走,咱们哥几个恐怕全都得玩完。”
甄老三身后的十多名打手虽然没说话,但一个个眼中露出的绝望之色已经将他们的心情表现得很清楚了。
甄老三也算是一个狠人,他深吸了口气,重新将手中的木棍横在胸前道:“这位军爷,实在对不住了,小的还没活够呢,实在是不能跟您走,若您再苦苦相逼那小的只有得罪了。”
“好,够种!”宋烨有些意外的看了甄老三一眼,淡淡的夸了一声。身子微微往下一蹲,右后腿脚尖撑地,随后只听见呛啷啷一阵金属撞击声,他身后的三名家丁也同时站到了他身后,摆出了跟宋烨一模一样的姿势后腰间的苗刀也全都出了鞘。
这种苗刀总长五尺、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重十二斤七两,锋利异常。在战场上,这种重刀甚至可以将劈开身穿重甲的敌人,如果是没有穿甲的人一刀下去必然是一刀两断的结果。
如今的情况是宋烨在前,三名家丁在后,正好排成了一个锥字形,这是军队里惯用的冲锋阵形,也是军队非常喜欢用的阵形,现在宋烨摆出了这个阵形摆明了就是要跟甄老三死磕。
甄老三等人虽然常年在码头上跟人争勇斗狠,虽然对这种军中的阵形不清楚,但出于直觉,看到对方仅以四个人便摆出了这种搏命的阵形,他们也不禁有些发慌。
“你们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来!”甄老三一边紧张的盯着宋烨等人一边招呼打手们上前帮忙。
“杀!”
随着一声低沉的喝声,四道寒光朝着他们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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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你做得很对()
书房里,陈添正在向杨峰汇报情况:“侯爷,如今厦门城里的局势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越来越差,尤其是城里的青皮、混混尤为猖獗,遍数整个福建,厦门的治安情况都属于最差的那种。”
杨峰不动声色:“能详细说说吗?”
“是!”陈添恭敬的应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说道:“咱们大明素来有四大害之说,这四大害分别是指牙行、打行、骗行和丐帮。这四行的人大都是由本地的青皮无赖乃至游民恶丐组成,这些人犷悍成性,横行无忌,稍不遂意,便是棍棒相加,挺刃相仇。对这些人,官府也是无可奈何,甚至还有本地官府的不法吏役与这些人相勾结,致使本地的良民百姓深受其害。”
“唔!”杨峰点点头,“继续说下去,他们是如何危害本地良民的。”
陈添继续道:“就拿牙行来说吧,牙行有官牙和私牙之分。官牙就是归官府管辖的牙行,这样一来官牙即便是再不好,里面的牙子也不敢太过。但私牙则不同,这些私牙利益熏心之下,为了银子简直什么事都敢做,譬如他们会与官府的衙役相互勾结,并威胁脚行的人,若无牙行介绍,脚行不得私下里替客商卸货,而他们介绍的生意会抽三成的辛苦费,牙行无奈之下只能接受牙行的盘剥。”
听到这里,杨峰的眉头皱了起来,脚行是由一群脚夫组成,他们成群结队在码头港口等地揽活,靠替客商卸货为生,能当脚夫的人大都有一身蛮力,这些人怎么会甘心受牙行的人盘剥呢。
似乎是看到杨峰眼中的疑惑,陈添解释道:“侯爷有所不知,牙行的人可没那么笨,他们早就跟打行的人勾结到了一起,牙行的人若是不从,打行自然就出手了。打行的人几位凶残霸道,一言不合便棍棒相加,经常有致人伤残甚至死亡的事情发生,所以其他各行的人对打行都极为忌惮。”
杨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淡淡道:“打行的人如此蛮横霸道,难道衙门就不管管吗?”
陈添苦笑道:“管……怎么管?衙门里的衙役大都跟他们有勾结,每个月都收了他们的孝敬,试问他们怎么会用心管呢,尤其是自从开了海禁后,港口码头愈发的繁华,牙行、打行、骗行等各路下九流的行业都把目光盯住了那里,于是就愈发的混乱起来,就那上个月来说把……”
“侯爷,两位夫人回来了,她们在外头求见!”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家丁的声音。
很快,杨峰便见到郑妥娘和线娘二女匆匆走了进来,杨峰发现二女的面上除了露出一丝惊慌之外,更多的则是气愤之色。
看到二女的神情,杨峰的眉头就是一皱。若说郑妥娘二女原先只是秦淮河上的清倌人和丫鬟,但自从跟了他之后,又随着他在辽东亲身经历了好几仗,虽然没有亲自跟满清鞑子厮杀,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等闲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