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光虽然在心里暗自幸灾乐祸,但面对杨峰的提问他还是正容回答道:“回伯爷的话,在兵部的花名册上京营共有战马一万余匹,兵员六万三千两百二十七人。”
杨峰面无表情的冷笑起来:“呵呵……这么说今天来到校场的人只有花名册上一个零头啰?”
“正是!”
王永光的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嘲笑的意思,仔细的解释道:“好叫伯爷得知,咱们京营共分为三大营。分别为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其中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共有步卒三万六千余人,三千营则是由三千名骑兵组成。
而神机营则是一支火器部队,共有将士两万六千余人,其下亦分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中军分设四司,掖、哨各分设三司,掌铳、炮等项火器。隶属该营的还有五千营,掌操演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军。
其中包括火炮两百二十五门,是为拱卫京师最主要的力量。光是供养京营朝廷每年就要花费一百五十多万两银子,只是下官也没想到朝廷每年话费的这么多银子,京营却变成了这般样子。”
看着王永光仿佛痛心疾首的样子,杨峰心里就感到一阵腻味,他淡淡的说道:“敢问王大人,京营已经多少年没有领到足额的军饷和粮食了?”
“呃……这个……这个嘛……”冷不防听到杨峰的话,王永光不禁错愕了一下,最后才有些讪讪的说:“如今朝廷没有多少银子,所以……所以朝廷每年下拨的银子和粮食只有三成左右。”
“三成?”杨峰并没有嘲笑王永光,他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即便是三成,但也不应该如此糜烂啊。”
三通鼓敲完后,已经连续敲击了两刻钟的李极这才停了下来,此刻的他全身上下就象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似地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他挣扎着走到了阅兵台下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沙哑着声音道:“启禀伯爷,末将已然将三通鼓敲击完毕,请伯爷训示。”
杨峰微微打量了一下全身湿淋淋的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念在你一个人敲这三通鼓不易,本伯就从轻发落。来人啊,将李极拖到一旁,责打十军棍。刚才跟李极一起参与了赌博的将士也一起拉出去责打十军棍以儆效尤!”
“谢伯爷恩典!”
而李极听到这番话后却是不惊反喜,赶紧跪下来磕头。刚才他在当值的时候聚众赌博,按照军规真要重则二十军棍的话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可现在杨峰只是打他十军棍,相对来说这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这十军棍跟二十军棍看起来差别不大,可真打下来那效果可是天差地别。
杨峰也不废话,一挥手,旁边立刻有两名家丁站了出来将李极拉到了一旁。另外还有数十名家丁也将刚才参阅了赌博的军官和兵丁从队伍里拉了出来,举起手中的大棍啪啪打了下去,十军棍打完后李极强忍这屁股的剧痛过来谢恩。
杨峰点了点头:“行刑完毕,你若是能坚持下去那就赶紧归队吧!”
“喏!”
李极和手下的一众军官和兵丁们这才一瘸一拐的回到了队列里。
校场上的那些已经感到的京营兵丁和军官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对这位刚来的伯爷的手段感到震惊。不过也有人却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杨峰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今天刚来上任,也不过是将聚众赌博的李极打了十军棍,用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来形容他的行为再世恰当不过,看来这位江宁伯也不过如此。
其实不止是校场上的这些军官和兵丁,就连杨峰身旁的王永光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他今天之所以亲自送杨峰上任,其实也有考校杨峰的意味在里面,身为兵部尚书的他也很想看看大名鼎鼎的江宁伯的治军水平究竟如何,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对于王永光的想法杨峰自然是无暇理会的,他转头对王永光道:“王大人,接下来该您宣读任命了。”
“哦……那是自然!”
王永光这才从身后的衙役手中接过了承装圣旨的盒子,取出圣旨后大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宁伯、南京总兵、建威将军杨峰熟知兵事,令其接任总督京营戎政一职!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王永光念完圣旨,包括杨峰在内的校场上的兵丁和将官们齐齐拜了下来。王永光将圣旨和代表京营总督的大印交到杨峰的手里,然后杨峰就算是完成了上任的仪式了。其实按照惯例,上一任的京营总督朱纯臣今天也应该在场,将这枚代表总督的大印亲手交给杨峰,这也代表了薪火传承永不断绝的意思,可朱纯臣对于抢了他位子的杨峰那是一百个不顺眼,不肯亲自到场亲手将这枚大印交给他,所以只能由兵部尚书王永光代劳了。
京营总督的全名是总督京营戎政,当杨峰高举着代表着统帅六万京营大军的大印时,校场上所有的兵丁全都跪了下来高声齐声喝道:“末将(小人)参见总督大人,愿大人福泰安康!”
“众将士平身!”
随着校场上传来杨峰的声音,将士们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杨峰看着校场上这数千名站得歪歪斜斜,有的甚至连铠甲或是军服都没穿,看到这里他的脸色自然好看不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第一通鼓过后,第二通鼓之内赶到校场的将士请站到本督的左边!第二通鼓后第三通鼓之内赶到校场的请站到本督的右边,现在开始出来吧!”
校场上的将士们面面相窥,不少心存侥幸的人认为刚才不一定有人看到,是以并没有动弹,这时杨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若是有人心存侥幸不肯站出来的话,待会被人揪出来,本督可不会对他客气。”
听了杨峰的话,不少人咬了咬牙,这才慢慢的有人站了出来,一刻钟后整个校场混淆分明的分成了三部分,站在中间的只有不到一千人,在它们两旁的兵丁军官则多达两千多人。
京营作为京城权贵子弟和纨绔的集中营可不是吹的,不少人都冷眼看着杨峰,他们就不相信杨峰难道敢同时对这么多人打军棍。充其量也就是责骂几句罢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骂完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他们这么多年来不就是这么过的么?难不成这位江宁伯还能翻了天不成?
不过杨峰接下来的举动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见杨峰大声道:“游击将军李极出列!”
听到杨峰喊道了自己的名字,“末将到!”
本督命你带着第一通鼓内赶到校场的将士先将左边迟到的人责打十军棍,立即执行!
“喏!”
第三百二十章 全部开革()
一听到要打人军棍,李极和那数十名刚被打了板子的京营官兵眼中立刻冒出了一缕精光。
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刚才他们可是被结结实实的在众人面前被打了十军棍,屁股差点都被打烂了,有的人现在屁股还在不停的滴着血,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即便是再疼也得忍着,现在一听到要打别人的军棍,立刻屁股也不疼了精神头也来了。
“娘的,总孙轮到老子打别人的军棍了!”
李极的眼中冒出了一缕精光,立即操起了一根大木棒带着第一通鼓赶到校场的数百名官兵冲到了左边的队列里将这些昔日的同僚摁倒在了地上。
看到杨峰竟然来真的,这些原本就是来京营领一份饷银混日子的纨绔子弟和地痞无赖们怕了,不少人高声叫了起来。
“杨峰……你敢打你家爷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你们这些混蛋他娘的死定了,连老子也敢打,你还想不想在京城这块地界上混了。”
校场上一时间到处都是喝骂的声音。
看到这么多人都在骂自己,一些胆小的官兵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起来,这一打下去搞不好日后就会多了无数的仇家。李极和这些人一时间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站在
校阅台上的杨峰。
而杨峰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执行军令,有不执行者与这些人同罪!”
一听到这话,李极心中的那丝犹豫立刻就被抛在了脑后。刚才他已经被打了十军棍,要是再被打二十军棍的话恐怕他真的要被抬着出去了。
“对不住了兄弟,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要怪就怪总督大人吧!”
想到这里,李极毫不犹豫的扒下了面前一名京营官兵的裤子,手中的大木棒毫不留情的挥了下去,很快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就在校场上响了起来。
两千多人同时被打军棍,这在京营成立以来恐怕还是第一遭,更别说这些来京营混日子的纨绔子弟和跟权贵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杨峰这些军官打下去那就是彻底跟这些人结下了梁子,这一点不仅杨峰明白,在一旁的王永光等兵部的官吏们更是一清二楚,一时间他们看向杨峰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这家伙是要做个孤臣啊!”王永光看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杨峰,心中不由得冒起了一股寒气。
何为孤臣?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讲,孤臣就是指只忠于皇帝和朝廷,有自己的思想和个人操守,不追求名利权势而趋炎附势的人。
从字面上看起来孤臣正是所有臣子的理想,但事实上自古以来孤臣的下场都不是很好。远的如唐代的魏征,死后立刻就被李世民拉清单,连墓碑都被这位昔日效忠的老板下令捣毁了。
近的如经历了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四朝的海瑞,死的时候也是穷困潦倒。奉命前去替他主持丧事的佥都御史王用汲看到海瑞睡觉的床竟然是用葛布制成的帏帐,家里用的家具也是破烂的竹器后不禁放声痛哭。由于海瑞没有留下任何遗产,就连出殡的钱也没有,王用汲和同僚这才凑钱为海瑞举办了葬礼。
难不成杨峰也要做这样的孤臣不成?
王永光不禁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身边的杨峰。
似乎察觉到了王永光的目光,杨峰嘴角露出了一缕冷笑,对于王永光的心思他也猜到了几分,不过杨峰却不在乎,他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实在惹出了什么大麻烦大不了他就不在这里混了,这些人又能把他怎么样。
在王永光等一众兵部官员的疑惑和震惊中,李极带着人将站在左边的上千人全都打了十军棍,打完之后校场上是一片哀嚎,到处都是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兵丁。
紧接着李极又带着一群打得兴起的官兵走向了右边的那些二通鼓后才赶到的人,这些人要打的可是二十军棍,这二十军棍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体质差的甚至被打死都有可能,一时间人群里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开始喝骂起来。
“李极,你这个黑了心的杂碎,连老子都敢打啊!”
“王八蛋,信不信老子过后找人宰了你!”
看到面前群情激奋,已经打出了一丝火气的李极没有多说话,把手一挥带着人就冲进了人群里,在他看来只要将这些闹事的刺头拿下,剩下来的人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的。
不过这次李极却想错了,当他带着人冲入人群准备拿人时,意料之外的反抗发生了,一名满脸麻子的军官竟然拔出了腰刀指向了前来拿他的官兵,只听他厉声喝道:“都别过来,兄弟一场。老子认识你们,手里的刀却不认识你们,要是真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就拉着你们同归于尽!”
看到这名千总竟然亮出了家伙,一时间校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不少军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有人立刻就喝道:“王麻子,你他娘的疯了,还不赶紧把家伙放下立刻向总督大人请罪。”
“王麻子,你不想活了,赶紧跪下来!”
这些军官都被这名千总的举动给吓呆了,如果说刚才王麻子只是被打二十军棍的话,但是王麻子掏出兵器来对抗前来执行军法的官兵,这个性质就不同了,在军规里,他这么做已经可以称之为持械反抗了,任何朝代任何军队,对于这种行为都只有一个办法。
果然,当王麻子抽出腰刀反抗的时候,原本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家丁们立刻冲了过去,一百多名家丁举着上了刺刀的明晃晃火铳冲到了王麻子的跟前,一名伍长将火铳对准了这名冷冰冰的军官厉声道:“立刻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王麻子非但不害怕,反而高举着腰刀哈哈大笑起来:“杀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的叔叔就是王副将,你们胆敢杀了我,我的叔叔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现在你们都给老子让开,否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面对王麻子的嚣张,这名伍长没有再说话,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
伴随着一股渺渺的白烟升起,在沉闷的枪声中王麻子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低下了头一看,只看到胸口多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一股股的鲜血从胸口泊泊流出。随后他就感到全身的力气都离开了身体,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啊……”
“杀人啦……杀人啦……”
一时间整个校场顿时乱了起来,许多从未见过血的兵丁吓得四处乱串,有的人则是吓得当场瘫软在地,整个校场一阵大哗。
有些慌了头的兵丁就朝着外面跑,只是他们还没跑几步就看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数千名全身披挂的军士包围了,一名名端着火铳,冰冷的目光正静静的注视着他们,一名脖子后面插着一面小蓝旗的百总厉声喝道:“奉总督大人将令,在场所有人等未得命令擅自逃跑者以违抗军令论处,现在所有人立即后退,否则格杀勿论!”
在刺刀和火枪的威胁下,这些从来不知纪律为何物的纨绔子弟和地痞流氓组成的兵丁们立刻萎了,他们重新退回了校场里。这时,校阅台上又传来了杨峰的声音。
“李游击,马上对这些执行军法!”
“喏!”
李极咬了咬牙,带着一种兵丁将这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家伙拖了出来摁在地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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