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新世- 第297部分

　　　　忽然间，他眉头一挑，大声道：“快叫贯融道长来，请杜县令、欧阳将军、柳将军、庞将军……”一会儿间，围着火堆数百军士站立成圈，中间十数人表情严肃。

　　　　“六殿下，你有多大把握？肖斡可是辽国名相，为人奸诈狡猾，一旦猜错他的想法，后果不堪设想！”贯融道长的表情有些凝重，语气透着一丝夸张！

　　　　“观主，辽军想打破眼前僵局，其实就三条路：攻坊州，走鄜州、延州一线北归，也可能过黄河向东去隰州；第二条路，攻咱们面前这条防线，破灭长安城唐军希望，拿下长安城；第三条路，向西击破邠州，搅乱关中局势混水摸鱼……这三条路中，第一条路难度不小，不如直接退出关中更好一点……”

　　　　众人点头：向北过延州、绥州攻过横山直奔麟府两州，简直难如登天：延州是军事重寨极难攻克，绥州、夏州、银州的定难军，是一支让契丹人闻风丧胆的队伍；府州佘氏、麟州杨氏、胜州王氏等汉化党项贵族形成的军事集团，根本就不是现在的辽军可以对付的！至于过坊州渡黄河去隰州，绕路绕远，不如从河中府撤退更好一些！

　　　　第二条路可能性也不大！以现在辽军的马力，跑上近三百里偷袭或者强行攻城，远不如直接击败李丛嘉更容易！

　　　　可是李丛嘉半夜不睡觉将大家叫来，正是指出这种可能性极大，而且要派兵增援！

　　　　“六殿下，如果猜错了，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本章完）

第661章　布局邠州谋算多（）　
“这种可能性很大！”李丛嘉望着西北方向，语气中有着一丝肯定，“辽军两三万人想打破咱们这条防线并不容易，再多的话，长安城怎么办？呼延朔的眼睛可不揉沙子！更何况，北面的呼延赞、赵普、朱氏兄弟、萧布衣、华绍恪等人陈兵坊州及耀州富平县，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下，牵一发而动全身！肖斡除非想大决战，不生则死，否则他绝对不敢超过四万人……”

　　　　“六殿下，就算四万辽军明天中午到达灞岭附近，咱们城墙也不过刚有个雏形，很难抵挡啊！”做为县令，杜彪对军事并不精通，但简单的算数题会做：四万对两万五千，怎么看都是弱势啊！

　　　　“不，辽人是骑军，想攻上这种冰寨墙，非得动用攻城棰、云梯、巢车等物！这些东西在攻打长安城时毁了不少，想大量制作，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凑齐的！而且我判断他们内部起了争执，肖斡根本指挥不动各契丹贵族的军队！”

　　　　一石激起千重浪！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指挥不动手下的将军？这怎么可能？

　　　　不过很快大家释然：对契丹人的了解虽然不多，但他们的战士其实就是部落的青壮年，一旦伤亡超过一定数量，部落定然会被吞并残食，妻儿老小就不是自己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损失过重不论是契丹贵族，还是小部落酋长，都绝不会轻易答应！

　　　　李丛嘉又远望北方：“耀州是是关中通向陕北的天然门户，素有“北山锁钥”、“关辅襟喉”之美誉。辽军陈重兵于此，并用近三万人驻扎在长安北城外，其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直入邠州，沟通陇西！所以，邠州必有一战！纵观辽军实力和马匹状况，估计动用的兵力规模不会太大，五千左右！”

　　　　五千左右？这么点人数能打下邠州吗？吸收流民青壮，邠州可有一万五千多人呢！虽然算不上精锐，但陕北汉子悍不畏死，面对家园的再次遇袭会不拼命？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邠州刺史、司马就算是头猪，也明白必须奋力一搏，岂能坐以待毙？

　　　　如此想法，应该无碍吧？

　　　　“贯融道长，你武功高，在关陇地区人脉又熟悉，带两骑快马，日夜兼程，要在明天中午前到达邠州通知他们小心戒备。欧阳权，你带两千骑军迅速翻过秦岭余脉增援，有可能的话，待他们攻城疲惫之时……”

　　　　他右手如刀，一下子横扫过去，让欧阳权瞬间明白：以逸待劳，全歼这五千人！

　　　　“万一是万人队……”没有人敢打保票：辽人又不了傻子，岂能不作万全准备？长安城北辽军五万余人，抽调一万人攻击邠州并不为过！

　　　　“有可能！在破州利益的驱动下，那些顽固贵族有可能凑集一万人横扫邠州各县，甚至冲击凤翔府……如果是这样，就需要你们跟在他们身后不断骚扰，让他们难以完全困城而攻……”

　　　　做为一名合格的军事指挥官，守城之道在于犄角之势。如果外无援军，正常情况下也要立一寨或派一军在城外与敌周旋，完全固守城池那是最无奈的选择！

　　　　李丛嘉不了解邠州刺史、司马的军事能力，也不敢把所有赌注都押到他们身上，万一邠州城破，整个关中就如同被彻底打烂的坛子，短时间内再难修补！

　　　　他可不想得到一个三五年都无法利用的关中！那样的话，还不如在金陵城组织北伐呢！

　　　　连年征战，北方大地人口急剧减少，尤其是关中地区，数次长安被破，后梁时期又经历了一次毁城，加上李守贞之乱，早就人丁凋零，与盛唐时相比，十分之一都不足。辽人在长安以东肆虐一年之久，各县早就疲惫不堪，甚至明年春天的种子都成了口粮！

　　　　邠州等地，就是恢复关中元气的根基，万一再发生破城之事，不仅会壮大辽人实力，关中之乱恐怕更难解决！

　　　　商量了一些细节，欧阳权迅速调派将领，替换骑军人员，很快，将最精锐的两千人带走，五更时分悄然离开了营地，拐进茫茫雪岭之中。

　　　　早两个时辰，贯融道长已经出发，估计此时已经过了秦岭余脉，快到关中平原了吧！

　　　　李丛嘉彻夜未眠，眼睛有些干涩。他从火堆旁边站起来，盯着合衣倦卧在干地上的百姓民夫，眼睛不由湿润：与烤火一夜的他相比，这些人干了一夜活，天亮时才被替下来休息。

　　　　“杜彪，向商洛、襄州等地疏散的百姓都安排好了吧？”一共八万多百姓，一半是老弱病残妇女，这些人呆在这儿，空耗远程运来的粮食，不如送到鄂州等安置，待明年春天如果愿意返回关中种地，再回来不迟！

　　　　看着又一批万人沐浴着阳光出发，李丛嘉的心绪一点点发散开去：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何止是将军，哪儿一个人的成功，后面不是仆倒一片？

　　　　比如现在，自己恢复关中的努力如果成了，将会死多少人，多少家庭流里失所？

　　　　如果自己不这样做，估计李守贞早就投降了，关中也会陷入到异族征战之，百姓受到的苦会不会少一点？

　　　　他摇摇头，摒弃这些无用的乱想，一招手叫过马碧岑：“那二百多女直人训练得怎么样？”

　　　　这些人是天生的马上骑士，不用来当骑军教练就太可惜了！虽然李丛嘉手上马匹不多，也因为冬季羸弱不堪，但并不妨碍他训练的热情。

　　　　不上马不能训练？

　　　　扯淡！在他前世，没见过哪个生手是直接开飞机练习的！完全可以搞一个模拟驾驶环境吗！用翻滚的圆木拴成秋千状，下坠一个真正的马蹬，在摇晃中练习。

　　　　开动脑筋之下，女直人更是制作了几架简易的移动“木马”，甚至用驴、骡子、牛等当工具，将骑术的精华教授给数万兴唐军！

　　　　用李丛嘉的话讲，这叫知识储备。万一哪儿天有马了，这些人不至于两眼一摸黑，连骑都不会骑！

　　　　“煜儿，听那个女直人头领说，契丹人似乎在和周人接触……”

　　　　（本章完）

第662章　诛逆令惊震四方（）　
辽人与周人秘密联系？

　　　　李丛嘉心底里泛起一阵怪异：刚刚耶律休哥在华州城外大败李继勋、王审琦二人带领的潼关后周军，而且辽帝耶律述律和后周皇帝柴荣在泽州城外正打生打死，怎么步下却在秘密勾搭？

　　　　他们在进行什么样的秘密交易？

　　　　一时间他也猜测不出来，空想无益，干脆抛之脑后，关注起辽人的动向来。

　　　　站在冰寨墙上每个民夫的眼中都是担心：近四万民夫，几乎是两班倒，不眠不休地立木挖土取石筑墙，离灞岭四寨三墙北侧一千米内，无数的浅坑被挖出来，更远处的密林、山径两侧，数千拒马钉被埋入雪地之中……

　　　　一切都是在连夜进行，仿佛天亮时辽人大队就会杀过来！

　　　　直到再一次天黑天亮，辽人仿佛遗忘了这里，无一兵一卒出现。与这些人空自担心不同，李丛嘉的案头，数十份情报从各地雪片般飞来！

　　　　总结起来就是三类：辽军南大营收缩不出，与东大营之间马匹往来通讯异常频繁；耶律休哥在灞庙岭立寨成功；邠州方向激战不休。

　　　　果然如李丛嘉所料，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事情没有脱离掌控就好！

　　　　可是如此一来，局面又成了僵持状态：耶律休哥不愧是大辽年轻一代的帅材，他不主动攻击却在关键位置钉上一根刺，卡得李丛嘉极为难受！

　　　　看着面前的沙盘，李丛嘉一拳砸在灞庙岭位置：“拼了，我就不相信辽人真得想拼光在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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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探花这段时间着了魔，完全不呆在东大营中，总是窝在三十多里外的灞庙岭，美其名曰“更近防备兴唐军”，实际上谁都知道她和耶律休哥的爱情死灰复燃。

　　　　大家都是过来人，谁也不愿意挑明干涉：萧天佐可是耶律休哥的大舅哥，尽管不是亲的，却也不远。他听着身侧的左林牙萧斡尔珠汇报着粮草的紧张情况，听着他指责耶律休哥的霸道专横和背信弃义……朱蒙站在帐门口处，瑟瑟中将腰弯成九十度，一直不敢插话！

　　　　这位萧将军，虽然位置不高，却深得肖斡元帅的信任，除了耶律休哥，就他能够自由进出中军大帐而不用通报。这份殊荣，代表着他在整个辽军中居高不下的权位。

　　　　而微躬身子絮叨的那位左林牙，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据说老将耶律绍棠就是因为顶撞了他，被他在关键时刻一句话送去了灞岭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天佐手里捧着一卷后汉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没有听萧斡尔珠的话，不过他耳朵在轻微抖动，说明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被书本吸引。

　　　　“好了，小妹的家事，等耶律休哥回中京再说吧！那位耶律探花可不是好惹的，我句话要记牢，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他终于放下手中线装古本，转头瞪了一眼站在门前想走还不敢走的朱蒙。

　　　　“你什么事情？站在这快小时个时辰了，有什么事情快说！”对于这些投靠过来如狗一般的人物，他一向看不起，连言语上的客套都做不到！

　　　　“萧将军，肖元帅不在，有一些事情我想需要您知道……”

　　　　“快说！”萧斡尔珠看萧天佐不高兴，他的语气更加恶劣，不耐烦加上了一丝威吓！

　　　　“是这样的！我们的人在一些唐人百姓身上搜到了这个……”说着他把一张淡黄色的纸递到萧天佐面前。

　　　　萧天佐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正好将身子掩在萧斡尔珠身后。

　　　　萧斡尔珠并没有意识危险性，一把接过纸张：“写的什么破玩意？和狗爬的一样！生而无智，学而时习之！”一面用半通不熟的论语教训着朱蒙，一面将纸上内容读了出来，“杀一人，得一马，食一月；杀一人，赏一金，富一户！”

　　　　萧天佐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纸张，细细看了几遍，脸色变了几变：“朱头领，你是从哪儿里得来的？这是谁传出来的？”

　　　　如连珠炮一般的问句，让朱蒙有些发懵。他看到此话，也问过百姓，却无人告诉他。

　　　　“我猜测，这是有人在鼓动百姓反抗。有马者，唯契丹勇士……”

　　　　说着，他脸色惨白，汗如浆涌。

　　　　看他异常，萧斡尔珠一下子揪住他的领子：“还有什么消息？快说！”

　　　　“一个百姓还唠叨许多，说是什么诛逆令。什么只诛首恶，不问胁从。杀一人，立一功，赎一罪……”

　　　　三人都是人精，哪儿不明白这讨逆令分明就是对鼓动关中百姓对大辽军全面偷袭，并开出了赏格。

　　　　这讨逆令用词简单，一看就懂，甚至能口口传唱……对视一眼，萧斡尔珠转身就向外奔去，一面跑一面喊：“快将探花监主叫回来，要快！”

　　　　此时的耶律探花，白日宣泄后的春光满面，早就被手中完整的纸条吓得面色全无，苍白中有着一丝恐惧。

　　　　耶律休哥轻轻坐在她身后，环抱住她的肩膀：“这不算什么，不过攻心而已！关中百姓家中有弓箭不假，又有多少刀矢？就算有人为了吃饱饭和赏钱对契丹勇士动手，不过螳臂挡车，自取灭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来多少杀多少……”

　　　　他没有底气的开解让耶律探花的脸色更加惨白，她站起身来：“拼了，拼了，我马上去见肖大帅，不灭李煜，我们不但无法占据关中，连全身而退都难了！”

　　　　“有这种严重？你说这诛逆杀是李煜干的？也可能是潼关的李继勋呢？以我之见，早些退出关中也是上策，为什么非要把大辽勇士都死在这儿才肯罢手？”

　　　　转过身后，耶律探花一声冷笑：“还不是那个混蛋……”

　　　　见耶律休哥脸色有些变化，她轻轻叹口气：“我怎么不是个男人？要是我坐在那个位置，一定比他强得多！”

　　　　一把捂住她的嘴，耶律休哥的声音里透着惊惧：“噤声！我们谁的身边有黑龙卫都不知道，别让他听到，举族都要遭殃……”

　　　　“不用怕他！要不是我呕心沥血为他收集情报，要不然以为凭他是太祖之孙就能坐稳皇位？”耶律探花一脸冷漠，“休哥，这个秘密一共也没有几个知道，其实我是太宗幼女……”

　　　　她的话音未落，帐外脚步声急，一个声音尖叫着：“耶律将军，不好了，萧关遇刺了！”

　　　　（本章完）

第663章　辽帅肖斡犯思量（）　
似乎一夜之间，南到华州的渭南县，东到同州的白水、奉先等县，北到耀州的富平、土门、云阳等县，西至正在交战的邠州诸县，都在疯传着“诛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