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淘气孩子,哪儿能老实呆在家中。夫妻二人一出门,两孩子就溜出去玩,直到天黑时,才从街上赶了回来。
幸好他们不在家,所以才没有被一并关进天牢。而柳一凡之妻因为身怀有孕,才幸免当天一同被抓进去,免了牢狱之苦。
李丛嘉脸色变了几变:如果任环所说不错,恐怕有人故意在栽脏柳一凡!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密不成?
柳家座落在南城最边缘贴近城门处,非常不起眼,和其他高堂大舍相比,显得破旧寒酸。
似乎听到众人脚步声急,因此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音。直到任环开口,木门才微微打开一条缝隙。
一个比李丛嘉个头高许多的黑脸男娃手握一根大扁担,虎视眈眈。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娃,则躲在房门旁边,右手藏在身后面。
王国庆刚要喝止两娃放下凶器,却听屋内一声妇人断喝:“雷儿、剑儿,你表叔登门,缘何如此无礼?”
闻音识人,肯定是一位贤淑的妇人!
果然,内屋门推开,一大腹妇人艰难伏门而望,看到李丛嘉,大吃一惊:“贵客是宫中来人?我家一凡……请恕在下身子不便,不能叩拜!”
任环大步上前,将柳雷、柳剑手中武器抢下:那柳剑背后所持,如小臂长短,精光锃亮,端得一把好剑!
李丛嘉盯着妇人:“柳夫人,你如何知道我是宫中之人?”
“我还知道你是皇子呢!我是烈祖初年,宫中恩释外放的女官,如何不知道宫中规矩?殿下腰间所挂龙形玉佩,恐怕是当今天子之物!再说,你身后四位太监,面白无须,走动间独有风彩,想不识得都难!”
李丛嘉微微一乐:“真是目光如炬!有夫人如此贤惠,不问就知柳将军是冤枉的!柳雷,我是来帮你爹的,去给叔叔搬张凳子!”
柳雷眼睛一瞪:“你是谁叔叔?比我还小呢!”
妇人嗔怪地斥责几句,他才不情愿搬来一条长凳子,李丛嘉一指妇人:“给你娘坐!咱们身强力壮的,站一会儿无妨!女士优先!”
柳雷愣住了,所有人都同样呆怔:什么时候有“女士优先”这条规矩?难道是宫庭中的礼仪?
李丛嘉一把从柳雷手中接过凳子,亲自送到柳夫人面前:“请坐吧!说来柳将军的事情与我有关,虽非我本意,但牵涉到国本,柳将军吃点苦也在所难免!”
妇人谦让几次,最终无奈坐下,眼眶中满是泪水:“殿下,我这几日就要临盆,能否将一凡放回来!他是冤枉的!我们甲衣、兵器放在内屋,谁想到被盗贼利用?”
李丛嘉摇头:“那一日柳将军与谁怄气?谁人让他归家?还有,平日里他都有哪些仇人?再宽泛点,有哪些和他平日里不太对付的人?”
妇人摇头:“既然六殿下如此问,一定是我家老柳只字未语,他肯定是怕牵连更多无辜!我怎好违背他的意愿?这个死犟种,跟了他,真是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李丛嘉转头看向任环:“柳将军怕牵连别人?他都自身难保,还考虑别人?”
“表哥就是这样!他性子急,看不得虚伪,又不擅长与人沟通,整个军中没有几个好友!说得罪人,那可太多了!这些年侍卫诸军他走了一个遍,呆不上一年,就会与上司闹翻!”
妇人接过话来:“幸好他本领极强,贾将军,还有皇甫将军赏识他。唉,老柳太倔,绝不肯凑上去主动依附,你说这二位大将军会主动屈身结交他?其他侍卫军将,虽然不待见他,久而久之,也不再排挤他,不过有什么苦累险重之活,就会想起他!所以……”
(本章完)
第27章 夜半军火震京城()
李丛嘉听明白了:侍卫诸军之中,哪儿有打仗、镇压、维持治安等没人愿意干的活,就把他调过去!但是,他还是被排挤出了侍卫诸军,于今年年初,调到了神卫军左厢!
明升暗降,从战斗力较弱的侍卫军调入禁军六大主力之一的神卫军,看似光鲜,但少了贾崇保护,他岂能不出事?
这个老柳啊,恐怕真是一个难得战将,却脾气太臭,将来也是麻烦事!
不过,自己连这种秉性的将军都驾御不了,还怎么平定山河,重振大唐?
他挥挥手:“国庆,留下五十两银子!任环,我给你留下十个人,保护好柳夫人一家!柳将军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任环大愣,马上摇头:“殿下不可!禁卫军不是衙差,不可随意调动的!再说我有军职在身,岂可……”
李丛嘉从腰间拽下龙形玉佩,递给他:“此是圣物,见者如见君,接令!未见圣旨,有人想带走柳家人,绝对不行!”
说着,他转身向外走去。
“雷儿、剑儿,快谢殿下之恩啊!真是苍天有眼,我大唐又有一位英明君主即将诞生!如蒙不弃,就收下小儿,为您牵马坠镫!”
李丛嘉摇头:“此为趁人之危,非大丈夫所为!如柳将军此次脱罪,我会亲自请他助我!”
*********
京城金陵东郊。夜色清冷,整个神卫军营区内漆黑一片。夜鸦的叫声渐渐弥漫天际,将甲兵军刀磁撞之声渐渐掩盖。
一个小卒站在营门外,盯着远处的夜空,长叹几句:这几天各个衙门接二连三来此地查案,都是那个讨厌的柳一凡的事情!
从他的角度,绝不相信柳一凡有如此胆子去刺杀皇子!但是,那刺客穿着他的衣甲、手持他的兵器,又报出了名号,不查他查谁?
毕竟六起刺杀案件中,唯一有名有姓的线索,就是柳一凡。
远处传来脚步声,小卒瞬间精神一抖:“是谁?止步!军营重地,何人胆敢夜闯?”
“是我,张掌柜!这不春寒料峭,主人说咱们神卫军是老主顾,所以让人送点酒来!给各位军爷暖暖身子!”
说完,一小坛酒扔到了小卒手中。
看着那张胖脸,小卒笑了一下,接过那坛酒,一挥手:“左侧是都监军的营帐,刚换了新人,不要惊动他!几位营指挥使大人都在赵将军帐内呢!”
张掌柜一脸笑容,走近小卒的身前,塞进他口袋一块碎银子,然后一挥手,身后九人推车拐进了右侧的栅道里。
很快,远处的营帐里,传来了笑声,随后烛光亮了起来。
后半夜,张掌柜如幽灵一般,重新出现在小卒身后:“我走了,欢迎到我铺子里来喝酒啊!”
小卒瞪了他一眼,正要说点什么,忽然感觉身子一僵,脑袋一晕,瞬间失去了感觉。
他躺下的瞬间,感觉身后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神卫军营里的大火如一声惊雷,瞬间让整个金陵城鸡飞狗跳,无数的军士夜半惊醒,梆声、脚步声、甲衣声混杂着战马的嘶鸣,一时间如开了锅一般。
一名指挥几千人的军都指挥使和四名营指挥使、十多名都头被人在帐中刺杀,还顺带放了一把火,足足烧了小半夜,天快亮时才被扑灭。
站在灰黑色的粮食垛前,神卫军统军皇甫晖脸色阴沉如水,差一点大骂起来。
神卫军正是他掌控的军队,做为烈祖李昪时期就投靠过来的老将,他满身匪气,依靠蛮力打天下,数十次出生入死,才获得今天的地位,着实不易:
武,比不得那些长年征战在外的将军大功;文,不如那些出谋划策的谋臣围绕帝膝。
所以他一直兢兢业业,小心为人,积极处事,才获得了今天的地位。
但是,从昨夜火起至今,他已经被震惊的麻木了:天子脚下,京畿之畔,禁军重地,让人如进无人之地,袭杀多名战将,又烧了近一半粮食,朝臣们岂会善罢干休?
身侧,十九名军指挥使低头集体沉默,半天无一丝声音:他们明白,最麻烦的不是死了二十几个人,而是烧掉的大批粮食。
自从三年前兴兵攻打闽国以来,国况日下,尤其是粮食这等战略物资,正是最紧缺之物。此时被烧了足足二万五千人一年的军粮,岂是小事!
皇甫晖扭头看着左右厢指挥使:“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救火?”
“不是不想救,是救不了!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而且靠近粮仓的四个军连都长都喝酒中了毒……”
“酒是从哪儿来的?”
瞬间失语。
正在皇甫晖再要细究之时,远处奔来数十骑:“报告诸位将军,那酒铺老板早就跑了,空无一人!”
皇甫晖一拍脑门:“我治军无方,治军无方啊!早就知道营中饮酒,以为平日无事喝就喝点吧!心慈带不得兵啊!罢了,罢了……军中严令,军指挥使不得无够离营,各位昨夜都在哪儿?”
十九人谁都不说话。
好半晌,一人站出来:“将军,我除了轮休,一直都在军营!昨夜是您叫我回城……”
皇甫晖看着他:“除了陈诲,其他人呢?难道都在家睡大觉?真是好啊,就一个军都指挥使守在军营,还让人给杀了!剩下的都跑回城里享受去了……那些文臣们会怎么说?”
“扑腾”“扑腾”跪了一地!
皇甫晖扭头就要离去,站在他身后的陈诲忽然跪地:“报告将军,我认为此次火灾与柳一凡的事情有关!”
皇甫晖猛然收住脚步:“他在天牢里,与他何干?但凡有事,就往他身上推,是你们一贯嘴脸!现在人都进了监狱,还想赖……”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烧军粮是为了掩盖杀死那十几人的真实目的!将军,柳一凡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他根本不可能去刺杀皇子!”
“慢慢说……陈诲,我知道你与那柳一凡关系不错,不会是借此为他开脱吧?”
“将军,我刚刚从城内来时,正好路过柳一凡家中……不,我实话实说,我听说起火,怕有人也谋害了他家人,所以去看看!”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陈诲,更加疑惑。
“可是柳一凡家被禁军团团护住。那带队的是侍卫军左班营指挥使任环,他是我老部下。他说,昨天六殿下探望过柳一凡家人,怕军中有人用家眷逼迫柳一凡认罪,所以派人严密保护!”
“等等!你是说六殿下调动了侍卫军?这怎么可能,难道是老贾插手了?”皇甫晖疑惑道。
“不是!我询问了任环,他说此事纯粹是六殿下自己的主意,他用的是陛下的龙形玉牌!”
瞬间,数十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凝固了:龙形玉牌是烈祖李昪所传,是帝王直接跨越朝臣调兵的信符!这东西非紧急状态下,根本不会动用!
难道陛下已经发现了什么?那死去的十几个军将都与刺杀皇子有关,才被人杀人灭口?
这不可能的!一个军中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奸细?
最大猜测,就是某个人或某几个人与此有牵涉,结果其他人跟着倒霉!
皇甫晖盯着还在轻烟袅袅的粮垛:“我会向陛下陈明情况,你们都起来吧!我老了,也该歇息了!昨天晚上你们都在现场奋力扑救,才避免了更大损失,听明白了吗?”
(本章完)
第28章 夜深难眠只为它()
李丛嘉这一夜,根本没睡多长时间。
前半夜,他挑灯夜战,勾勾画画,用毛笔把记忆中的那个“脚踏式缝纫机”完整地复原在了纸面上。至于尺寸和细节,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已经伏案睡着了!
一天下来真是太疲乏了!这具十一岁的身体,体质太差!稍走几步,竟然虚弱得不行!
当他清醒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窗户外似乎有人轻轻私语着。
细听,并不真切,有点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披衣而起,他轻轻拍打着床头,吸引着外面的注意力!
门轻轻推开,李璟、钟皇后和李弘茂率先走了进来。之后是贾崇和太子洗马魏岑、皇太弟李景遂,最后一人,却不认识,与李璟长得极像,莫非是大皇子李弘冀?
“煜儿,我给你的龙形玉佩呢?”李璟劈面问话,让李丛嘉脸色一变。
他一跪在地:“父皇、母后,我把它交给侍卫亲军的任环,让他带人守住柳一凡家眷,防止军中有人挟持她们!”
“胡闹!”李璟上前一脚,将李丛嘉直接踢到了床底下,未等他爬出来,上前又要狠狠踢他。
贾崇急忙拉住李璟,李景遂也连声劝止。
钟皇后一声不敢吭,眼泪却瞬间落了下来。
李弘茂刚要说话,却见最后一人前走两步:“父皇,六弟幼稚无知,根本不了解此物重要性,所以才……您就原谅他吧!弟之过,做为兄长愿替他受罚!我深夜找到父亲,绝不是为了惩罚幼弟的!这让外臣知道……”
李景遂眼睛一动:“朝臣们知道又如何?皇子本就不同于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肩膀上的重任岂能视为儿戏?说一句不知道就行了吗?万一有人夺了此物调动禁军六部,岂不是要糟糕?”
李丛嘉听到这儿才明白过来:这龙形玉佩竟然能调动军队?那父皇把他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瞬间他就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原来的李煜一定知道此物用途,而自己穿越到李煜身体中,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想到这儿,他立即从床下爬了出来,再次跪下:“父皇,我不推脱我的过错!虽然我忘记了此物是调兵之用,但用它做的是好事情!那柳一凡分明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混蛋,还敢嘴硬!难道我们这些人眼睛都不如你好使?纯粹是捣蛋鬼一个!你想想,连你都能想到用柳家人做威胁,其他人会想不到?好好的诱饵被你给破坏了!幸好弘冀和你二叔发现的早,才控制住局面……”
李丛嘉心底里一阵暗喜:父皇这话什么意思?告诉自己谁向他告的密?还是在暗示什么?
贾崇一声轻叹:“罢了!陛下,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吧!明日便揪出那几个军中败类!如果再深挖下去,恐怕会狗急跳墙,弄出更大的意外!”
李丛嘉心中一阵后怕:自己太幼稚和单纯了!对于权利的斗争、朝堂中的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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