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她悠悠道,“你应该知道,我们都长大了,很多事,不是想或者不想,就能顺我们意的。我能说的,只是,我真的不想……”
她是真的不想,是谁把她推到这一步来的?
“是吗?”祖天琪盯着她,“那皇兄是怎么中了你的计,被你诱上玉林山,然后犯了错,最终导致被废?”
上官花逐适才心中升起的温情,在祖天琪这句话后顿时化为乌有。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不相信这是祖天琪讲出来的话,可是转念一想,又觉没错,毕
竟,他和前太子才是亲兄弟,没理由不站在他亲兄弟那一边。
言辞间便冷淡了许多,甚至,带着几许嘲讽,“王爷,请明辨是非。被诱者,必是有贪心,才会被诱!若前太子无不良居心,我上山还个愿,与他何干?又何来圈套?所谓圈套,历来只圈住别有用心的人!”
“可是,那还是你的计!你心中若无除掉皇兄的想法,怎会想出这样的计!”祖天琪似钻进了牛角尖里,绕着这个问题便放不开了……
她觉得,这谈话多说下去全无意思,一个人的想法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和说服他,是不可能的!
“若王爷真这么认为,那我便无话可说,小皇子还等着我,我就没有时间奉陪了。”她的脸也冷冷的,欲回未央宫去。
“等等!”祖天琪叫住她,眼神中有矛盾和挣扎,“我并非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皇位这东西,争到了又有什么好呢?看父皇,还不是一样有开心有不开心?而且,皇位之战,九死一生,手足翻脸,你何必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所以,祖天琪从来就不去争。她承认,他是对的,可是,路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王爷,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争,若你觉得我有罪,你去皇上面前告状,揭发我,将我打入死牢好了!”她不想再将这谈话继续下去。
祖天琪,不是一个可以用来谈酒谈风谈马谈逍遥江湖的人吗?
“你明知道我不会去!”他有些激动起来,“我只是希望让一切由父皇来决定,不要再起争端,不要再有阴谋!”
她再一次承认,他说得没错,可是,她却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王爷,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吗?谁也不想起争端,谁也不想有阴谋,可是,却偏偏要被卷进阴谋里去,卷进杀戮里去!”
说完,她叫了一声“长安”,头也不回地回未央宫了。
路上,只有她和长安两人,长安俯首低头,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小姐,那个司菜的太监已经查出来了。”
她大惊,她还没让长安去查呢,这孩子!用祖天琪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实在太能知她所想了!
看见她的表情,长安微笑,“小姐可要见一见。”
“不用。”她摇摇头,“叫什么名字?”
“叫王新。”长安回答。
“这个名字?”她觉得好像有什么火花一闪,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一时有些迷茫……
“有何不妥?小姐认识?”
她皱着眉,还是摇头,“没有,第一次听!就觉得这名字怪怪的。”
两人继续往未央宫而去。
刚至宫门,便听见里面小皇子在大哭。
她心中一急,立即提裙奔入,却见小皇子在黎芙怀里哇哇哭着。黎芙是在给他哺乳,可是,他只舔了一舔,就转头继续哭了。
“怎么回事?”每一次小皇子哭,只要黎芙给他一哺乳,他就不会再哭了的,今天是何原因。
“我也不知道啊!”黎芙也很是着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吃奶。”
黎芙一急,说话也粗俗了。
“是不是有哪里不适啊?有没有叫御医?”她一急,便把小皇子抱过来,自己抱着哄。
“已经去叫了,还没来!也通知了皇上了。”黎芙急得眼泪又来了。
上官花逐想了想,若按平时小皇子不如的时间算,这个时辰,的确是饿了,可却又不吃黎芙的乳,是为什么?
桌上有碗燕窝,是做给黎芙吃的,还温着。
她便用小匙沾了一点汤汁,喂到小皇子嘴边,小皇子舔了舔,便开始像吸奶那样吸小匙。
“他的确是要吃啊!”上官花逐狐疑地说道。
第四章 念成灰悦意开尽空余泪谁言不可归(24)()
可是,为何却不肯吃黎芙的乳呢?
她觉得奇怪,而怀中的祖天承,因为小勺里的汤汁舔完,再舔不到什么,又开始大哭。
上官花逐只好接着喂,但毕竟祖天承还小,不太会用勺喝,漏了大半,喝累了也没喝饱,最终脚一蹬,罢喝了,哇哇大哭。
御医和永嘉帝此时同时赶到,在永嘉帝威严而焦急的目光里,御医给大哭的小皇子把脉诊断,可是诊来诊去,也没诊出问题来酢。
永嘉帝皱着眉,一双眼睛直盯盯地盯着他,他一头的汗,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如实汇报,“皇上,小皇子……无恙啊……”
“那为何哭?为何不肯吃?”永嘉帝自来将小皇子看得极重,上次的风寒发热,就折腾得整个皇宫不得安宁,如今又不肯吃,怎不闹得他心焦?一声怒吼下来,太医忍不住直达哆嗦。
“皇上……这个……臣实在……”御医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若小皇子果真有漾,那是他医术不精。
“把所有御医全都传来!”永嘉帝发完火,走至上官花逐身边,低头看着她怀里的祖天承,心烦意乱的,连呼吸都急促了。
御医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祖天承则一直在哭,不管上官花逐怎么哄也无济于事,最后,连喂他喝汤水也喂不进去了。
御医心惊胆战的,最后鼓起勇气说,“皇上……依臣看,还是饿的……”
“饿的倒是吃啊!”永嘉帝烦乱之中继续怒吼。
御医被吼得又是一个抖索,跪着看小皇子哭,烛光下,他眼睛晃了晃,忽然咦了一声。
永嘉帝回过身来,喝问,“咦什么?”
御医似发现了什么,“臣看看那项圈。”
项圈?祖天琪送的项圈?怎么可能?不管祖天琪变成怎样的性情,或者对她有多少偏见,他都不会是一个会存害人之心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永嘉帝的目光这才落在项圈上,“这项圈是哪里来的?”
上官花逐还没来得及说话,黎芙就抢着说,“适才在御花园遇到琪亲王,琪亲王给的!”
永嘉帝和上官花逐的脸色均是一变。
永嘉帝自是惊叹,而上官花逐却是觉得黎芙这个回答答得太快了……
长安已经上前,准备摘项圈,御医急道,“等等!用布包着!”
长安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青儿取过布来交给他,他才继续把项圈给摘了下来,交给御医。
御医同样小心地用布包着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还放在鼻端闻气味。
最后,目光深沉,似有些犹豫。
永嘉帝不耐烦了,“有话直说!别耽搁了时间!唯你是问!”
御医便不再迟疑,回道,“皇上,这项圈果然是有问题的,泡过药水!此药……闻着会让人心烦意乱,头昏脑涨,常闻,必有祸患。”
永嘉帝立时掩了口鼻,“难怪一进来就有一股怪味儿,朕只道是点的什么熏香……”
上官花逐觉得永嘉帝也实在是夸张了,这味道淡淡的,她几乎没察觉,怎么就至于掩鼻堵口,还古怪味儿……
皇帝,当真是最怕死的一个。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她唯一关心的,是怀里的孩子到底怎么样,急问道,“那小皇子怎样?”
御医躬身回道,“发现得早,应是无碍,多喂些清水,几个时辰以后就会慢慢好起来。”
“青儿,赶紧拿清水来!”上官花逐心中是难过的。这个孩子,何其无辜?纯白无暇来到这世间,跟世上所有人都无冤无仇,可为什么,总是成为有些人加害的对象?
他才过百日没多久,这一生还很长很长,她要怎样才能保护他不受伤害?又要怎样才能让他自己变得强大?
她很想,将脸贴在他满是泪水的脸上,陪着他一起流泪,可是,她不能……
她不是祖天承的娘亲,她不该对他有这样的情感,否则,别人会怎么想?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人精啊……
她只能阴沉着脸,等着青儿打来清水,再喂给祖天承
喝。
祖天承喝了一些,也漏了一些,后来,大约是哭累了,才终于睡着。
永嘉帝脸色始终阴沉,眼见小皇子安然睡着,黑着脸走了,同时,卓侥也带走了那个项圈。
项圈是祖天琪戴在祖天承脖子上的,可是,很多事情,往往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祖天琪虽然心直口快,行事鲁莽,但不是个笨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项圈套在小皇子脖子上,这项圈还是有问题的,很明显,这其中有玄机,不过,有永嘉帝在,这是永嘉帝的事,她等着……
小皇子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又和平日一样了,而上官花逐就像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从不去追问永嘉帝是否将祖天琪问罪,宫里也没有消息穿出来。
反倒是黎芙有些沉不住气,几次担忧地旁敲侧击,“上官小姐,你说皇上怎么还不问琪亲王的罪呢?如果下一次又来害承儿怎么办?”
黎芙这个奶娘,和其他奶娘不同,从不称祖天承小皇子,而是叫承儿……
上官花逐却只是从她怀里把小皇子抱过来,逗着玩,“皇上的事,怎是我等可以查问的?”
“可是,如果皇上不追查,凶手又来害承儿怎么办?是不是因为,琪亲王也是皇上的孩子,所以皇上不忍心?”黎芙问她。
她看着黎芙,觉得这个女人,说笨,却绝对是聪明的,可若说她聪明,又能让人一下就看穿其意图。
黎芙是祖天承亲娘,疼爱祖天承是真,可她也是永嘉帝最宠爱的人,一个深得宠爱的人是不会去惹皇帝不高兴的,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挑唆她去寻永嘉帝的麻烦……
果然,接下来黎芙便道,“上官小姐,你不是承儿亲娘,所以你不担心,我理解,可是,你也是喜欢承儿的不是吗?承儿上次生病多亏你亲力亲为,才捡回一条命来。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这后半生靠的都是承儿,若承儿再出什么意外,我这心里是承受不住的,那你以后的依靠不也没了着落吗?难道你不想把害承儿的全都抓出来?”
她静静地看着黎芙,终看得黎芙有些心虚,低下头来,叹道,“我知道,我是太心急了些,可是,作为承儿的娘亲,承儿屡次遇险,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偏偏每次还都跟皇上的亲儿子有关,我怎能不急?上次前太子,这次琪亲王,上次就只是废了太子而已,也没其它举措,谁知道他会不会再伺机待变?至于琪亲王……哎……”
说着,黎芙流下泪来,“我知自己不该说这些,可我……”
上官花逐打断了她的哭泣,“放心吧,皇上也是疼小皇子的,自有安排。”
她不知道永嘉帝会如何处置这件事,然而,还没等来最后的消息,永嘉帝却又病了,未央宫也来得不勤,几乎日日在承熙宫里吃药。
对于永嘉帝的病,她和黎芙已经习惯,黎芙又多了一个人操心,再次进入照顾两个人的生活,而且还不能让人发现她是照顾永嘉帝的那个人……
而她,则更多的时间陪着祖天承。
一日,黎芙给祖天承喝饱了乳,前脚才悄悄潜去承熙宫,后脚就有人进来了,这次进来的人,是皇后……
自上官花逐进宫以来,皇后还从来不曾踏入过未央宫半步,她闻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太子虽然被废,但皇后还是皇后,赵家还是赵家,威严和势力犹在。
她原本坐着,起身,还来不及拜见,皇后便喝了一声,“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本宫抓起来!”
她莫名其妙,紧接着被两个太监扭住了胳膊。
“带回宫!”皇后严词厉色。
长安见状,脸色一变,上官花逐却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稍安,这般鲁莽冲上来跟皇后对抗,不是最佳之策,她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章 念成灰悦意开尽空余泪谁言不可归(25)()
这不是第一次遭到皇后的刁难,上次也是如此,莫名其妙被绑去皇后宫里,然后诬陷她和祖云卿有染,这一次,皇后又骂她不知廉耻,那是为了什么?又有什么新主意了牙?
她一路凝眉思索,后来便释然,除了那件事,她没有任何把柄可以让皇后抓,而如果皇后抓住的是那件事,那后果绝不是请她去一趟那么简单,应该直接去永嘉帝那里上报以治她死罪了……
被带进皇后宫里后,又曲曲折折几个回转,进了一间房,光线便一暗,身后的门关上,一股阴森之气,迎面而来。
房间的光线的确不好,她打量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两张椅子,便无其它,想来,这是平日里处置犯事宫女的地方,而皇后,则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威严。
“你可知……本宫押你来是为何?”皇后的目光在阴暗的光线里尤显阴冷。
她端端正正地回答,“回皇后,逐儿不知。酢”
“哼!”皇后冷哼一声,“你自然是不知的,你只当你自己做的事,无人知晓,可你要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上官花逐心里到底心虚,她做的事,皇后真的会知道吗?
索性沉默。
“拿给她看!”皇后下令。
皇后身边的太监,便把一封信拿了出来,展开,送至她眼前。
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字迹眼熟,再看内容,不禁暗自冷笑,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难怪她觉得这字熟悉,竟然是祖天琪的落款,而信中内容,却是写的祖天琪对她的心始终不变,如今永嘉帝病重,太子已废,他希望她不要着急,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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