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他时就见他双眼通红,显然是哭了一个晚上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这般伤心,那副情态和一个普通少年无异。
看他一身白绸小衣胡乱的穿在身上,扣子都扣错了,在众人面前却不觉得尴尬,原以为是世外高人的洒脱随意不拘小节。
可偏偏梳洗的时候又十分仔细,再寻常不过的一餐饭竟能吃出自己的心意,显然又是一个做事讲究心思细腻的之人。
她纵使阅人无数,却看不清这少年,总觉得他身上披着一层朦胧的细纱,让人琢磨不透。
“我知道夫人一定有很多话要问在下,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句话一定要与夫人先解释清楚。在下不是什么‘小仙长’。
我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并不是庙观里面的泥塑木偶。”他说着咬破手指,一点鲜血落在瓷碗上,随之滑落染得一片殷红。
这一点定要解释清楚的,古人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对于弄不明白的事情,要么当神仙供起来,要么当妖怪烧掉。
马度不想当神仙,更不愿意被烧掉。学历史的时候,马度总觉得老朱和***很像,他们都有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勇气。
看马度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样,马大脚是又好气又好笑,嗞啦一下从裙摆上撕下来一个布条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自伤,别动!”心想他明明怕疼得很却还逞能,当真是个孩子脾性。
有点明白古人为什么穿那么多的衣服了,拿来当绷带还真方便,马度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生怕感染,却又不忍拂了对方的好意,心说要不是为了给你们证明,我犯的着咬自己手指头吗。
不过自己的这招似乎很有效果,他明显的感觉到屋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那少年握在刀柄手已经松开了,另外两个汉子同样收了刀,抱着胳膊站在门口。
眼前的夫人似乎也明显的送了一口气,只见她笑盈盈的问道:“小先生来历让我等确实好奇,若是愿意可以与我等说说,有帮得上忙的尽管言语。”
当然要说,不然你们很可能把老子关一辈子,“不知道夫人有什么想问的,在下定知无不言。”
马度自然不可能抖个底掉,你问什么老子就答什么,可能会撒谎,是怕说真话吓着你们。
马大脚略一沉吟,“那妾身就不客气了,敢问小先生名号,仙乡何处?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她满含期待的向马度,另外的三人同样紧张的看着他,不知道马度会说些什么惊骇之言。
马度清了一下嗓子,回道:“在下马度,祖籍江淮一带,幼年居于海盗,年岁稍长便随爷爷游历天下,现如今烽烟四起天下大乱,便乘飞机出海避祸。”
马大脚神色怔怔,朱文英却激动了,“你爷爷是神仙?飞鸡是他老人家的坐骑?是公鸡还是母鸡?”
第007章 真实的谎言()
这该如何解释,马度苦笑一声,“我爷爷不是神仙,是和我一样有血有肉的人。飞机不是鸡,嗯,你可以理解为会飞的马车。“
“会飞的马车?!母亲他说有会飞的马车!“朱文英瞪大了眼睛满是不信,可又一想若是没有会飞的马车这家伙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马大脚这会儿哪里有心思管什么马车,心中狂呼着“他姓马,他也姓马!“她按捺注心中的激动,连忙的追问:“不知,小先生年方几何?“
马度回想一下在铜镜里看到的那张稚嫩的面孔,“在下十五岁了左右了。”
朱文英凑过来坐在一旁,拿马度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上比划,“看着不像啊,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差不多和现在差不多高了。”
马度很尴尬,被人这么比划,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个人体质原因,他的青春期确实比较晚。
他觉得没有必要跟这个讨人嫌的家伙解释,发育晚的人长的才高,想当年老子上高一的时候坐第一排,上高三就做最后一排了。
马大脚伸手打了朱文英一下,“老实些,莫要聒噪。”随后又让朱文英给马度赔罪,“这孩子平日还挺懂事,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小先生莫要怪罪。“
“无妨,些许小事情,在下不会放在心上的。“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当年比划过老子的人,老子比划回来了,不差这一个。
马度其实一开始也比较纠结自己是缩小了,还是返青了,直到小便的时候看到尚显稚嫩的雀雀才稍稍的安心。
马大脚继续问道:“刚才听小先生话中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确切生辰。”她关注的重点跟朱文英显然不一样。
马度沉吟一下,“此事说来话长,听爷爷说十余年前他在江淮游历,偶然碰上一伙溃散的元兵正屠戮小股的流民,便出手制止,见一垂死的妇人怀中有一个啼哭的婴孩,便是我了。爷爷收养我的那天,便当做我的生日了。”
马大脚闻言一阵唏嘘,“若是尊父母知道你被恩人养育成人定也瞑目了。”她出言安慰马度的时候,实则心如刀绞,心中依然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想。
她强忍着问道:“敢问尊祖父名号,现在何处,也好接来与你团聚。”
“这个……”马度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对方,刚才被他塑造的神仙一般的人物叫马建国,这个违和感也太强了些。
马大脚道:“是妾身失言了,高人姓名不该问的。”
“夫人误会了,其实问也不知道爷爷姓名,一直以爷爷称呼。有故友来访时,称他为六如居士,爷爷亦常常自称桃花庵主。”
高人总要有个名号的,马度一时想不起来了,只好拿别人的用了,不好意思了唐伯虎,你以后就叫菊花庵主、八如居士好了。
“桃花庵主?六如居士?”马大脚心中嘀咕,却不曾听过,不过天下之大,对方久居海外,不知道也不奇怪。
“至于爷爷现在何处我也不知道。途中爷爷旧疾复发,本想着落休息,谁知却遇上雷云,爷爷不忍我被雷电轰成齑粉,便给我绑上降落伞扔下飞机。我昏迷前见到飞机被雷云吞没,没了踪影,怕是……”
没错,就是爷爷和师长伯伯把他扔下飞机的,生离更痛于死别,想到和爷爷硬生生的分开了六七百年,怕是今生无缘再见,言语间不由得多了几分哽咽。
“别哭了,老居士在天上看着你哩!”马大脚泪眼婆娑的,还伸手拍拍马度的后背以示安慰。
只是马度没哭,昨天都已经哭够了,倒是屋子里面另外四人个个都是眼眶发红,这同情心也太泛滥了吧。
马度哪里知道四人各有各的心酸,比如朱文正自幼丧父跟着母亲回了娘家受够了白眼;邓愈十几岁就跟着父兄反元,父兄死后十余岁就在枪林箭雨中拼杀;朱文英双亲早亡孤苦无依,若不是老朱收了他当干儿子怕是早就饿死了;马大脚幼年丧母,又与家人分离不得已寄人篱下。
平时忙碌还不觉得,突然静下来听马度编排这么一个半真半假心酸故事,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苦楚。要是知道马度的故事大半是假的,估计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马大脚抹了一下眼泪,收拾一下桌上的碗筷,“时间不早,不打扰小先生清静了。“
马度可不怕打扰,这几天他清静怕了,忙道:“夫人,我想出门转转可否?还有我的东西能不能还给我。”
马大脚看了看朱文正,见他点头便道:“可以,不过要早点回来吃晚饭。”
“文英你就陪他走走吧。“马大脚吩咐了一声,就朱、邓二人离开了。
马度问朱文英,“哎,你叫朱文英是吗,还有没有合身衣服。“他估摸着自己的迷彩服是穿不上了。
“你不是有现成的!”朱文英指了指床头的贾宝玉套装。
“不好看,花里胡哨的穿着跟贾宝玉似的。就你穿得这身就成。”马度指了指朱文英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箭袖长袍,穿起来挺精神的,而且是棉麻织物,比较透气春天穿着正合适。
“嘿嘿……“朱文英笑了笑,”我倒是带了几件,只怕您撑不起来。“
我擦,又拿老子的身高开涮,这家伙老跟我过不去。
见马度面色不善,朱文英忙道:“别急,待会儿咱们一起上街,到成衣铺子里给你买一身。不要让母亲知道了,不然她肯定会忙着给你做衣裳,这两天她都累坏了。”
几个士卒抬着一个笨重的铁箱子放进屋里,打开一看,自己的装备都在里面。
马度把望远镜翻出来挂在了脖子上,“走吧,你紧张什么?”
朱文英脑袋一昂,“谁紧张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了。”
出门的时候见二货跟老兵油子就守在门房里,见了马度恭恭敬敬的行礼,二货还冲着马度露出很灿烂的笑脸,只是马度觉得他笑得好假。
出了院门,马度吓了一跳,这小小的院子竟然被围了个密不透风,马度粗略的数了一下,怕是的不下二百士卒。
想到院子上方的渔网,便知明显得是怕自己跑了,真是高估我了,两个人就能把看得死死的。
朱文英又叫了几个伙计打扮的人跟着,马度却能看得出来这几个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袖筒里应该都藏着断刃,他自幼见多了军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先是去了最近的成衣店买了两身衣裳,一场买卖下来,马度就知道朱文英是个小气鬼,才花了他一小块碎银子,就肉疼的不要不要的,一路上不停的报怨。
马度懒得跟他计较,他从大街走到小巷,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洪都城里乱撞,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要研究上半天,期待着找到一处破绽,就算是一个图钉,也足以让他刺破虚幻的泡沫,让自己从梦境之中醒来。
在拆开了一个牛车的车轮后,并没有找到他期待的轴承,马度悻悻的起身。不理朱文英肉疼的表情,从他腰间的钱袋子里掏出来一块碎银子,递给赶车的老头,“老伯给您添麻烦啦!“
“公子喜欢俺的车轮看便是,不用给钱……”老头不敢接,连连的摆手。马度却看出他眼中的渴望,把银子塞给老头不理身后的千恩万谢向城门走去。
朱文英闪身拦在马度的身前,“外面不安全,不许出城。”
“我去城墙上面看看可以吗。”马度退而求其次。
朱文英点点头,“好,不过你可不许再花俺的钱了,俺留着还有大用哩!“
小气样!马度摇头叹气,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位以后可是大土豪,才这点银子就放在心上了。
懒得理他,沿着登城马道上了城墙,打开望远镜的盖子向着城外望去,没有水泥路面,没有汽车,没有电线杆和信号塔,宽广的湖面上,船只络绎不绝,却没有一个会冒烟的。
目光所及之处足够穿透一切的伪装,后世拍古装电视剧的都难免会让水泥路,拖拉机,电线杆这种不合时宜的东西入镜。这里不是楚门的世界,没有人可以装扮出如此大的布景。
斑驳的城墙上还有火烧的痕迹,砖缝里还能看到陈旧的血渍,更直接的证据便是这副变小了的身体,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他终于确信:自己穿越了!
他没有仔细的研究过霍金的《时间简史》,不知道那奇怪的云彩是不是存在着一个四维或者五维的空间,又是怎样的改变了时间和空间把自己空投到六百多年前的这里。自己又该如何的回去?还是永远都回不去?!
第008章 献宝()
朱文英一脸好奇的盯着马度手里的望远镜,马度把望远镜递给他。他学着马度的样子把镜筒扣在眼睛上,只看了一下就猛的拿下来,满脸惊愕的望着马度。
马度很满意他的表情,冲着他点点头,意思是说没错,对你来说这就是个牛掰的玩意儿。
朱文英东瞧西看,还不时的瞎叫唤,
“那边好大一只水鸟……”
“狗男女,大白天的就敢钻芦苇荡。”
“咦,好大一对牛眼,怎么瞧不见了,哎呀,你干嘛挡我。”
一件普通的军用望远镜,俨然成了朱文英心中的神器,好似套在了眼睛上,就没摘下来过,走路也不放下,也不怕摔倒了。
扑通……终究还是摔倒了,在哪一瞬间朱文英应声的转身躺倒,望远镜被他牢牢的抱在怀里。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拿着望远镜凑到马度的身边,讪讪的道:“东西好着呢,没有坏。”
见马度朝他伸手,虽然满脸的不舍,还是把望远镜还给了马度。
马度把用盖子把镜头盖上,解释说:“用完之后就要盖起来,要是染了灰尘以后就看不清楚了。“
朱文英在一旁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年轻,还没有什么太重的心机,一撅屁股马度就猜到他想拉什么屎。
“你是想要要望远镜是吗?”马度直截了当的问,这家伙虽然心机不深,脸皮倒是厚的厉害,才拿他几块碎银子就肉疼的直叫唤,这会儿怎么好意思张口向自己要东西。
朱文英一愣,没有想到马度问了这么直接,随后脸上的局促换成了严肃,两手一拱道:“这……望远镜名副其实,能让人远望千里,物事纤毫毕现,若是用于军阵之上,必能将敌方排兵布阵看个一清二楚……仙家至宝不敢窥视,只求借于我一用,日后平定天下必将奉还……嗯!”
不等他说完,朱文英已经发现那叫望远镜的宝贝已经挂在他的手腕上了,而马度已经迈着步子潇洒的走在了前面。
受不了古人的夸张的说话方式,远望千里?能看清十里就不错了;纤毫毕现?以为是显微镜吗?
他估摸着朱文英就算借去了,绝对会拿去拍干爹的马屁,至于奉还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以他老人家霸道的性子怕是要学刘备借荆州呀。
“真的借给我了?”朱文英追上来询问,似乎不敢相信。
“不是!”马度顿了一下,等朱文英脸上露出失望的之色,立刻补充,“是送给你了,无需再还!”
“送给我了?!”朱文英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巴,表情比刚才在城墙上面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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