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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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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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什么灾祸,这……能有什么灾祸?方先生是不是太言重了。”

    糜益精神一震,感觉到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糜益不禁笑了笑道:“殿下,方先生固然是高人,可是……学下以为,他未必就一定会将殿下所想之事放在心上,终究他是世外之人啊。”

    陈正道本就有些烦躁,听糜益这样一说,心绪就更糟了,便默然无语起来。

    糜益见郡王殿下默然无言,目光一亮,更是打起了精神、

    秉持着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他继续笑了笑道:“何况方先生最擅长的,是观人和观天象,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天道无常,怎么做的准呢?这方先生,多半也只是碰巧料中了几次而已,又算什么?学下乃是读书人,对于方先生的一些理念,很是不认同。自然,学下也只是随口一说,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陈正道颔首点了点头,心里却又想到自己的天子气,莫非这也是假的吗?

第三百五十章:廷议(2更求月票)() 
陈正道对方吾才是表现得很敬重,可是……

    人嘛,总会有自我怀疑的时候,在一开始,陈正道被方先生一句殿下有天子气的话冲昏了头脑,可后来渐渐冷静下来,陈正道便开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自己……当真有天子之气,真的能成九五之尊吗?

    而这方先生,当真和本王一条心吗?

    又或者……

    此时,听了糜益的这些话后,陈正道那股怀疑便更浓了几分,脑海里,无数个念头纷沓而至,这让陈正道的情绪波动起来,心思异常复杂。

    下意识地,他深深瞥了一眼糜益,只见糜益则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副很是听从的样子。

    目光相对,陈正道吁了口气,叹道:“你去谋划吧,明日先让陈凯之死无葬身之地,其他的事,再做打算。”

    糜益心下一喜,颔首点头道:“是,学下敢不尽心竭力。”

    和方先生相比,糜益给陈正道的印象,很是踏实。

    而方先生整个人很散漫,不管他跟这方先生说什么,方先生都是一副对什么事皆无所谓的样子,对他的事更是不怎么上心,好像根本不是真心帮助他,这让陈正道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开始起了点疑心。

    因此,陈正道对自己刚刚的决定更多了几分信心,朝糜益淡淡笑了笑,目光里满是信任之色。

    糜益瞬间心情大好,只要有了在北海郡王跟前表现的机会,他便有信心能再次把郡王的目光吸引回来,那个姓方的不是很厉害吗,这下他倒要看看,这个姓方的怎么赢他。

    糜益的唇边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的笑,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看方吾才被北海郡王赶出郡王府的情景了。

    …………

    次日一大早,陈凯之如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夏日已至,天气炎热,即便是清早,亦能感受到一股暑气,热腾腾的,让人浑身难受。

    可即便如此,陈凯之却不得不穿着正式的官服,在这炎炎夏日,官服虽不厚重,可是长发挽起发髻,再戴上梁冠,一根带子系在颌下,身上是长袖大衫,脚上还得穿着一双黑革的靴子,夏日天穿得这么的严实,这种感觉,真心不太好受。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日乃是廷议,作为翰林,虽然只是从六品,却是有资格参加的。当然,陈凯之认为自己只是去凑数的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朝廷大规模的朝会,一个月也只是举行两次,所以还是颇为期待的,就当是去那里学东西吧。

    和邓健到了翰林院,照例又点卯,陈凯之已和点卯的书吏相熟了,陈凯之与他寒暄几句,过不多久,便预备入宫。

    百来个翰林,鱼贯至崇文门入宫,又是通过那长长的甬道,在这巍峨的宫中,人们在这晨曦之下拉着长长的影子,随即,陈凯之由人领着,抵达了宣德殿。

    这宣德殿,乃是三大殿之一,唯有在正式的场合,方才启用。

    站在这由无数圆柱所支撑的巨大宫殿里,陈凯之显得很不起眼,其他大臣也纷纷自洛阳宫的承礼殿而入,除了翰林和御史,能参与廷议的官员,至少是五品以上,算是有了位列朝班的资格。

    先是诸官们各自分班站好,再之后,便是一些重要的大臣入殿了,那大学士姚文治、陈一寿诸人徐徐而入,诸官纷纷朝他们行注目礼。

    姚文治等人目不斜视,也不过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随即,便是赵王、梁王等人入殿,他们则显得和蔼了许多,有人见了赵王来,纷纷作揖。

    这赵王一身蟒袍,显得浑身精神奕奕的,他和姚文治等人只意思一下的不同,却是驻足,朝行礼的人一一点头。

    这殿中一下子多了几分勃勃生机一般,陈凯之的耳边听到了不少的七嘴八舌。

    “殿下好。”

    “殿下金安。”

    “好,好,好,都好。”赵王一步一停,面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直到他走至陈凯之的面前时,笑道:“陈翰林,第一次参加朝会,不要紧张。”

    “是。”陈凯之朝他点头。

    这亲切的慰问,若不是陈凯之当初和赵王之间有点隔阂和嫌隙,似陈凯之这样的小翰林,第一次入朝,得到了似赵王这等位高权重,甚至是当今天子生父的鼓励,只怕足以一辈子铭记于心了。

    这陈贽敬又凝望了陈凯之一眼,朝他点了点头,才移步上前,只不过身后的几个亲王,对待陈凯之的态度就欠奉了,陈凯之也懒得计较。

    再之后,那北海郡王姗姗来迟,陈正道趾高气昂地进来,这殿中又恢复了冷清。

    除此之外,便是各国的国使,以及一些入京述职的大臣。

    直到钟声响起,这里的喧哗顿时戛然而止,紧接着,随着宦官的一声大呼,太后的圣驾已到。

    太后头戴凤冠,穿着一身端庄宫服而来,径直入了珠帘之后,身后响起了众臣的齐声称颂:“见过娘娘,娘娘千岁。”

    而天子依旧还是被人抱着来的,其实陈凯之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理论上是该走路了,可是这天子,偏偏仿佛没有腿一般,无论去哪里,都需相熟的宦官抱着,估计现在还不走路,也是他的身份所致吧。

    那小宦官小心翼翼地将他安放在龙榻上,便佝偻着身子,站在一侧小心庇护,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小皇帝已学会了说话,不再只是晓得哭闹了,所以到了这场合,便大叫道:“朕……朕要吃……”

    “咳咳……殿下,一会儿就好了。”那小宦官急得头皮发麻,连忙低声哄着他。

    此时,众臣一齐又行了大礼。

    小皇帝这才安分了一些,不过显然因为被人宠溺惯了,完全是一副蛮横的样子,大叫着:“马,马儿在哪?”

    这话,大家都听不明白,可这显然并非是最重要的,反正这里谁都知道,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群臣们假装没有听见。

    这时,姚文治踏步而出,便道:“陛下、娘娘,今日的议程,不知是否已经过目,今日所议为三,其一,乃羽林卫勇士营扰民之事,此事在老臣心里,非同小可,勇士营曾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这毋庸置疑,可自天下承平之后,勇士营官兵,历来为京师一大害,他们驻在上林苑,却疏于操练,朝廷曾派人都督,却往往无功而返,今次,只因为一个勇士营的伍长,与一个小贩发生了争执,那么便数百人冲进民宅,肆意打砸,影响可谓奇坏,至今,京师还是沸沸汤汤,若是朝廷再不节制,恐怕迟早还要酿成大祸。”

    一听到勇士营,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表现得头痛起来。

    宗室们鸦雀无声,是因为不愿意做坏人。

    那勇士营是由同乡的关系凝聚在一起的,骨子里就好勇斗狠,一人受了欺负,数百人响应,他们抱团起来,朝廷虽然派了武官去节制他们,可根本就没用,你武官毕竟势单力薄,可人家上上下下,都是一条心,你若是约束他们,他们就敢整你。最后被派去的人,往往都是灰头土脸而回。

    而兵部的大臣,现在也是沉默了,其实很多年前,朝廷曾有过裁撤勇士营的打算,可当初勇士营的功劳实在太大了,甚至可以说,在北燕入侵那一战之中,若非是勇士营,只怕洛阳早已失守。一旦裁撤,就难免会给人一种卸磨杀驴的印象,当初之所以将勇士营并入羽林卫,其实就有恩赏的意思,现在想将人随意打发,实在说不过去。

    管又管不住,裁又裁不了,这是老大难的问题,姚文治虽是提了出来,可满朝文武呢,却没有人发言,毕竟……没有人愿意做坏人。

    反正对大臣们是没影响的,因此即便知道事态已经到了不可止住的地步,大臣们却依旧沉默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姚文治皱眉想了想,旋即格外郑重地说道:“臣与诸公,也曾有过议论,事到如今,朝廷不能再姑息了,今日若是再不议出个永绝后患之法,臣只恐事情尾大难掉啊。”

    太后也为这事心烦,她坐在珠帘之后,眉宇深深皱了皱,很是头痛的样子。

    其实大陈这么多年,冗官冗员数不胜数,如这勇士营一样,其实早就该裁掉了,可是要裁,哪里有这样的容易。

    这武人之间,最可怕的,其实就是乡党,数百上千人都出自同一个地方,说着一样口音的话,一样的习俗,彼此之间,可能是亲戚,可能是攀上许多代的老交情,这等人抱在了一起,宛如铜墙铁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武官对于兵丁几乎没有约束力。若是调其他人来约束,人家管你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你是外人,合起伙来敷衍你。

    太后这时开了口道:“姚卿所言是极,不可以再这样的纵容下去了。”

    只间下头依旧是一片沉默,太后继续道:“诸卿难道不该讲一讲什么吗?”

第三百五十一章:势在必得(3更求月票)() 
太后的意思很简单,既是讨论,就该畅所欲言,何以到了这个时候,个个默不作声了。

    只是这话的效果不大,太后皱了皱眉头,便道:“既然诸卿都是惜字如金,那么哀家就点名问了,兵部,可有什么谏言?”

    被点到了名,那兵部尚书也只好出班,便道:“臣的建议,是遣散了为好,勇士营属于禁卫,兵部无权署理,可禁卫那儿却又约束不住,现在闹出了这样大的民怨,可见这些勇士营的官兵平时是何等的猖狂,身为禁卫,竟是如此的目无法纪,若是不狠狠整治一下,这是置国法军纪于何地?”

    他倒是想索性将人裁了,这是最一了百了的办法。

    可站在对面的一干武官,就显得怫然不悦了,而今的武官,有不少都是北燕一战中脱颖而出,他们的父祖辈们有不少人都曾在那一战立过功劳,或多或少的,他们对这勇士营是颇有一些感情的,现在兵部尚书动辄就要裁撤,令他们颇觉得不满。

    “臣看……”有人站了出来,却是兵部右侍郎王甫恩。

    王甫恩和颜悦色地道:“贸然裁撤,只怕也欠妥当,不如再给这勇士营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不过……臣早就曾和内阁陈学士进言,要对付这等顽劣之徒,必须施以教化,因此臣的建议是,先教化着看看。”

    这王甫恩的话说得很漂亮,不过许多人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教化……教化有个什么用?若是真有用,那还专门廷议讨论做什么?

    不过这也不得不承认,王甫恩说的话漂亮,这种漂亮话最大的特点就是谁也不得罪,说穿了就是和稀泥。

    太后沉默了良久,不发一言。

    姚文治的心里叹了口气,也知道此事暂时也只能搁置了,便道:“那么就请兵部上一道章程吧。接下来可议之事……”

    “臣有事要奏!”姚文治的话,却是突的被人打断。

    众人忍不住朝说话之人看去。

    却见一个御史徐徐站出来,行了个礼道:“臣闻,近日有新晋翰林陈凯之,竟是勾结西凉国皇子,意图作乱,以至西凉国震动,西凉天子龙颜震怒,已派遣了使节,前来洛阳,兴师问罪,此事事关重大,为何朝廷至今,不曾过问?”

    这御史慷慨陈词:“陛下,娘娘,诸公,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纲五常,是何等重要。臣只听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现在西凉国的皇子试图谋篡自己父亲的君位,这是不孝不忠,原本这是西凉国的家事,可现在我大陈的翰林竟也参与其中,如此大逆之举,难道朝廷可以就此姑息吗?”

    一番话之后,殿内顿时哗然。

    有人是事先听到过一些风声,并不在意,一开始还以为是陈凯之得罪了大凉国,是因为佛教的缘故,现在得知此事的细节,都不禁愕然。

    篡位?

    这便是大逆不道了啊,在这个封建礼教的世界,这几乎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指控。

    无论篡夺的乃是谁的国,弑的又是谁的君,这都是大逆不道啊。

    任何一国的朝廷,能够容忍这样的人吗?

    今日你可以鼓励别人篡夺别人的国,明日这样的乱臣贼子,就可能动摇你的根基了。

    殿中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许多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陈凯之方向看过去。

    陈凯之呢,其实早有了那么点心里准则,自己极有可能会在这场廷议上成为众矢之的,便索性眼观鼻、笔观心,一副淡然的样子。

    “胡言乱语!”珠帘之后的太后岂会不知此事有多严重。

    此事,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可只要涉及到陈凯之的,她不管怎样也得维护。

    她心里既气又忧,便冷声道:“虽说哀家广开言路,尤其是鼓励御史进言,可是说话,要讲真凭实据为好。”

    谁也不曾想到,太后会突然有此过激的反应。

    那御史本是慷慨陈词,吐沫横飞,谁料太后居然直接出面指责,却是一下子有了一些胆怯。

    而这殿中,最高兴的人,就莫过于是北海郡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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