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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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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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健不禁道:“其实下官还是想巡西营。”

    西营,西营你个头。

    赵侍郎是真的想砸烂邓健的狗头了,他只得耐住性子道:“老夫历来很是看好你的,一直想要寻机会提携,这檄文至关要紧,部堂大人几次催问,若是写得好了,部堂大人在朝中挣了脸,少不得要照拂你的,西营之事,老夫会交代其他人去办,这檄文是你的机遇,万万不可错过。”

    邓健心里乐了,有效果啊,凯之还真没说错,果然有效,只是……

    这檄文该怎么写呢?

    哈,回去问问凯之。

    赵侍郎满心的厌烦,这头的邓健在心头却已经乐开了花!

    ……

    邓健这事总算安稳下来,陈凯之这边,也早早的到了学宫,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那刘梦远照例将陈凯之留堂。

    陈凯之交了自己作的时文,还将自己的千字书贴献上。

    刘梦远先看了时文,倒是觉得满意,赞叹道:“果然精进了不少,这时文,除了要有深谙世情,还需多写多练。”

    他边说边指出了几点错误,接着又看陈凯之的行书帖子,拿起帖子,他先是点头,这行书,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其实这些日子的相处,刘梦远对陈凯之的性子是真的欣赏,不骄不躁,虽是解元,可是自己吩咐他的功课,他都用心去做,昨日布置的功课,一篇时文,一份书帖,只怕不熬夜是做不完的,可是陈凯之没有抱怨,无论布置多少功课,都用心的完成。

    只是……接着,刘梦远呆住了。

    他嘴唇微微嚅嗫,竟是开始朗诵出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越读,越有滋味。

    他竟暗暗称奇起来,这……这是什么文章啊,这开头先是人之初、性本善,看似是简单,却是一语道破了孔孟思想的本质。接着便开始不断的引经据典,从孟母教子,再到燕山人窦禹钧教子有方。

    最后一句养不教、父之过……既是朗朗上口,又蕴含了许多道理。

    刘梦远身躯一震,继续朗读下去,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再到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

    这里头的内容,竟是无所不包,从天问到地理,再到士农工商,这……倒像是一本……嗯……叫什么来着,简略版的史册。

    他越读,越是骇然,因为这表面浅显的文章背后,却似乎……

    刘梦远一直读到了嬴秦氏、始兼并,传二师、楚汉争……

    到了这儿,书帖结束了。

    刘梦远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里的震撼,真是无以伦比。

    因为这看上去粗浅且幼稚的文字背后,作为大儒,他自是感觉出了这文字背后巨大的力量。

    短短千言,竟是囊括了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的无数知识,而核心思想又包括了“仁,义,诚,敬,孝。”。

    而在朗诵的同时,更是将国学及历史故事,以及故事内涵中的做人做事道理统统收入其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包藏祸心(3更求月票)() 
刘梦远念得津津有味,眼睛闪露着赞赏光彩,朝陈凯之道:“这是你写的?”

    陈凯之心里说,当然是我写的,莫非还质疑别人替我行书不成?

    陈凯之便点头道:“正是学生的行书。”

    “不。”刘梦远摇头道:“老夫的意思是,这文章,是你写的?”

    “啊……文章……”陈凯之心里便不禁古怪起来。

    这时代,莫非没有三字经的?

    对啊,好像自己在县学里,确实没有三字经,是了,昨日自己行书,写到了赢秦氏,始兼并就没有继续写下去了,因为接下来,便是两汉和魏晋的历史了,陈凯之没有继续写,是因为一旦写出了魏晋梁陈,岂不是怪异?

    那个时候,他倒没有想得太多,本来练习行书之时,他也只是单纯的因为三字经练起书法来比较顺手而已。

    谁料……刘先生心思却不在行书,而在三字经上。

    现在怎么解释?

    总不能又托梦吧?

    陈凯之抽着嘴角,最后只能苦笑道:“是,正是学生……所作。”

    刘梦远眼睛放光,他又垂头看这朴实又朗朗上口的文字,身躯一颤:“这……还未写完吧?”

    “呃……是啊……”

    刘梦远便正色道:“今日的功课,便是将这篇文章全数写完,过几日……啊,不……明日,老夫就要看,明白了吗?”

    陈凯之看着激动不已的刘梦远,一时疑惑了。

    三字经而已,至于如此吗?

    卧槽,这三字经,莫非比陋室铭之类的文章还牛逼?

    不对啊,明明这是很通俗的文字呀。

    这刘先生,脑子不会有坑吧?

    陈凯之心里有点纠结,最后也只能一笑道:“学生,尽力。”

    “不可以说尽力而为,明日若是不写完,老夫唯你是问。”刘梦远板起了脸,一副随时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陈凯之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是。

    心里想,看来这后续的三字经,得改动改动才好,否则出了个‘魏蜀吴,争汉鼎。号三国,迄两晋’,这不是见鬼了吗?哎,今夜……怕又要熬夜了。

    带着继续郁闷,陈凯之便道:“时候不早了,学生告辞了。”

    他现在一心就想着早些回去做完今日的功课。

    “去吧,去吧。”刘梦远挥挥手。

    只是待陈凯之告辞而去,刘梦远则是如获至宝地继续看着陈凯之的书帖,竟是摇头晃脑,又开始诵读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边陈凯之出了学宫,天色已是暗淡了,他行走于街巷之间,看天上已隐隐升起了一轮惨淡的月儿。

    这月儿只是初升,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月色下,几个孩子还不肯归家,嬉笑玩耍,陈凯之不知他们因何而笑,却知道,这月下的稚童,使他心宁静下来。

    月儿,总是照常升起,这儿的月与上一世,与在金陵时的月是相同的,这使陈凯之有种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生活还要继续呀。

    他回到了家中,这师兄的小院,陈凯之已当做是自己的家了,还未开门,便已闻到了一股肉香。

    有肉吃了。

    陈凯之顿感饥肠辘辘,箭步冲进去,只见邓健正端着一锅肉出来,笑呵呵地道:“凯之,又回来得这样迟,吃饭啦。”

    陈凯之火速到了饭厅,像等待喂食的小狗,坐直了,眼睛落在那一盆肉上。

    接着照例是风卷残云,吃,似乎成了师兄弟之间沟通的桥梁,饭桌上,让一块肉,便是恩情。不过陈凯之也能从中得出一点人情,比如别人做官,锦衣玉食,娇妻美妾,这师兄倒好,吃块肉,都跟饿死鬼投胎一般。

    哎……差点动摇了陈凯之的志向。

    “凯之。”吃得差不多了,邓健兴奋地道:“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说着,他将今日的事说了。

    陈凯之却是沉吟起来,道:“让你来写檄文?这檄文的事,不是翰林们负责的吗?”

    邓健不疑有他地道:“想必是事态紧急,兵部也要做好一些准备吧,翰林写翰林的,兵部写兵部的。”

    陈凯之点点头:“看来是尚书大人邀功心切了。”

    “有这可能。”

    陈凯之却是迟疑起来,道:“这样说来,事情可就不简单了,师兄,你想想看,翰林的文采是何等的斐然,现在尚书催促着要檄文,赵侍郎呢,却是让你来写,写得好了,倒也罢了,一旦写得不好,尚书大人那儿,多半是要责怪你的。”

    邓健一愣,皱起眉头:“这……”

    这时候,陈凯之继续道:“而且这檄文,想要写,哪里有这样容易?讨伐倭贼是假,可事实上,大陈当真在乎区区倭贼吗?这北燕呢,当初和大陈相互攻伐,双方说是世仇也不为过,不过如今局势平缓,这才结为了盟邦,朝廷表面上襄助北燕,这心里难免有所芥蒂,所以这篇檄文,与其说是讨倭,不如说是在和北燕人较劲,朝廷只怕是有心想要借此压北燕一头,因此檄文中的遣词,是分毫也错不得的,若是稍稍有丁点的疏漏,都会被认为是丧权辱国,师兄,这赵侍郎表面上,看似是给了你一个机会,实则却还是包藏祸心啊。”

    “呀。”邓健突然有个很大的感悟,自跟了师弟在一起,这世界顿时黑暗了许多。

    可陈凯之的分析,却是入情入理的,令他不得不信,他便拧着眉头道:“这样说来,如何是好?”

    陈凯之想了一心,最后苦笑道:“不如这样,我来替师兄试试看?”

    还是没忍住,把事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陈凯之突然觉得自己挺坑的,现在学业这样繁重,刘先生那儿催促着功课,这边师兄还得操心。

    邓健却是厉声道:“这怎么成?恩师修书来,是让来照拂师弟的,怎的现在反而让师弟来让为我操心了,我若是什么都交你,那我还是人吗?不成,万万不成的,除非让师兄给你磨墨,否则决不让你写。”

    “呃……”陈凯之抽了抽嘴角,再次见识道了师兄挺鸡贼。

    在恩师和自己面前,总有一股机灵劲,还特么的除非磨墨,最后不还是我写吗?面子有了,事儿我也给你办了,两全其美啊。

    这智商若是在用在职场,那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只是……

    陈凯之无奈地淡淡道:“那么烦请师兄磨墨吧。”

    饭也吃完了,那说做就做,陈凯之回到自己房间的桌案,直接摊开了一张纸,邓健则是兴冲冲地给陈凯之斟了茶,接着磨墨。

    陈凯之沉吟片刻,便提笔蘸墨狂书起来,一会儿功夫,一篇檄文便成了。

    收起笔,他拍拍手道:“师兄重新抄录一份,明日拿去交差。”

    说着,再也不理邓健,时间紧迫啊,他还得赶紧去做功课呢。

    次日一早,陈凯之到了学宫上学。

    今日是刘先生上课,他似乎心痒难耐的样子,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便急不可耐地将陈凯之留堂。

    陈凯之朝他行礼,刘梦远便迫不及待地道:“行书呢?”

    陈凯之只得将昨夜搜肠刮肚,用心改动过的三字经奉上。

    刘先生颤抖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行书,颇有几分捧着千金的宝物一般。

    他认真地读下去,越读就越是有滋有味,等读到最后‘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结尾时,整个人竟有些恍惚。

    天文地理,仁义礼智,竟悉数都浓缩在了这千字文之中,看上去通俗易懂的文字,却令他眼睛有些湿润。

    他没有让陈凯之看到自己的失态,而是正色道:“今日没有功课,你好好回去歇一歇吧。”

    “是。”

    刘先生突然道:“你可知道天人榜?”

    见刘先生突然一问,陈凯之忙道:“这倒是略知一二,天人榜乃是天人阁的诸学士所修,能入天人榜的读书人,万中无一,列入榜中的文章,都是大陈文章的楷模,这天人榜分天地人三榜,能入天榜的文章,我大陈五百年,也不过百篇而已,地榜比之天榜要差一些,人榜最次,可即便如此,许多文人墨客,即便是存世的大才子,亦都以文章能进入最次的人榜为荣。”

    陈凯之心里想,说了这么多,其实这天人榜,就是上一世的矛盾文学奖而已。

    当然,在这个时代,文章的分量比上一个时代要重得多,这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啊,能得奖的人,那真是风光无限,震惊天下。这和上个世界的茅盾文学奖,只限于文学的小圈子全然不同。

    刘先生只笑一笑道:“好了,你回去吧。”

    陈凯之感觉有点奇怪,这刘先生突的问到天人榜,却又一下像没了谈兴了。

    不过他倒没有太在意,站起来,朝刘先生作揖道:“那么……学生告辞。”

    他收拾了书箱,便告辞出去。

    刘梦远则是激动地看着《三字经》,整个人竟有些恍惚。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提笔,在这《三字经》的最后写下了文昌院陈凯之六个字,接着又在右下写上了‘荐人:刘梦远’。

第二百二十二章:入人榜(4更求月票)() 
刘梦远收起笔,接着再不耽误,直接起身,竟是拿着这已经封录好了的《三字经》,匆匆的到了天人阁的山峰之下。

    而在这山门之下,则有童子把守,这童子别看年轻,却是面带傲然之色,即便是见到了刘梦远这样的掌院,亦没有半分的恭敬。

    童子目光淡然地看着刘梦远,声音中带着几许清冷,道“来者何人?”

    刘梦远竟向这童子行了一礼,才道:“学生刘梦远。”

    堂堂掌院,竟自称是学生。

    更出奇的是,这童子竟像是稀松平常的样子,又像是公事公办,他面无表情地道:“所为何事?”

    “荐文!”

    童子只是点点头,便道:“拿来。”

    刘梦远躬身上前,他眼睛抬起,看着那山峰之巅,巍峨的天人阁,这天人阁,依旧耸立于云雾之中。

    此时,他面上的表情,似如朝圣一般,将荐书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童子的手里。

    童子接过,只是昂声道:“且回吧。”

    “是。”刘梦远又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揖礼,接着碎步后退十六步,方才旋身离去。

    童子得了荐书,亦是取了一个竹筒将其封存,随即在这山下的竹楼里摇起了铃铛。

    铛铛铛……

    铃声四起,过不了多时,便有书童自山上匆匆下来,这书童脸色凝重地取了竹筒,便又火速地回山上去了。

    而此时,在天人阁的聚贤厅里,七个学士已一脸肃然地各自落座了。

    今日乃是天人阁别开生面的一日,一篇《赋税论》在此卷起了波涛,十三天的时间,足以让这些饱读诗书,深谙世事,这大陈朝最顶尖的学士们,好生品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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