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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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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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凯之的饭量本来就不少,对着美食,直接风卷残云,片刻间便横扫了个干净,最后才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抬起眸来,才发现这老者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而他案上的小米粥,却是没有动分毫。

    陈凯之忍不住有几分尴尬,便道:“惭愧。”

    老者叹口气道:“请你吃,你便吃了个干净,可见你也是个豪爽的性子,老夫此番与你同船而渡,也算是有缘,昨夜听了你的曲,可谓绕梁三日、不知肉味,还真是不知为何,你那曲,却勾起了老夫心中所想,因此才厚颜,想要多此一问,陈公子能否再吹奏一曲给老夫听一听吗?”

    “呀。”陈凯之不禁苦笑:“我忘带我琴了。”

    老者便道:“无妨,老夫可以命人代为去取。”

    吃人嘴软啊,陈凯之虽觉得这老者高傲,却也不算坏,便摇头道:“清早来吹,也没什么意思,其实这里头的词,更有意思。”

    老者眉毛一挑,还以为是陈凯之敷衍他。

    陈凯之自是看出了老者的心思,便笑道:“反正吃了你的,那也无妨,我唱你听便是。”

    而今吃饱喝足,陈凯之兴致也来了,坐在这船上,行走在滔滔江水之中,陈凯之坐定了,方才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这首笑傲江湖,本就是豪迈之曲,无论是谁扯起嗓子吼便是了,陈凯之一开喉咙,老者先是皱眉,连那性子粗鲁的吴虎也给吓了一跳,还以为陈凯之要做什么呢!

    可唱到了滔滔两岸潮,老者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声音……是不好听,有些粗犷,不过这词却恰好与曲配合。

    何况,这沧海一声笑,豪气万千,让老者顿时精神一震。

    陈凯之接着唱道:“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此句竟是开始婉转了,一句浮沉随浪,竟令老者心情低沉起来,往事的浮沉,不知留下了多少遗憾。而后一句只记今朝,却一下子又令他情绪高昂起来。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汹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其实这些歌词,某种意义来说,所引用的,恰是明代词人《临江仙》的意境。

    这等看破红尘的洒脱,对于老者来说,不啻使这往事历历在目,可回眸去回味,却又发现,自己一生所走的路,曾有多少是没有意义,是非成败事,而今到了垂垂老矣时,回头去看,这些事,是何等的笑话。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此词虽是粗犷,对于古人来说,若是细究起来,只怕有不少错漏,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陈凯之这带着一点跑调的嗓音陪着这豪迈的曲调唱出来,竟是直入老者的心肺。

    老者似在回忆从前种种,突的,心里又生出了放下一切,漂泊天下之心,这是何其令人神往之事啊,接着,陈凯之开始啦啦啦啦啦起来。

    随着这啦啦啦啦啦的伴奏,老者也似有触动,他眼里突的噙出泪来,既是感触万千,心底深处,又有一股笑傲而去的冲动。

    他嘴皮子喃喃开始颤抖,先只是激动的颤抖,接着从喉头,也不禁跟着啊啊啊啊的伴随着陈凯之伴奏起来。

    这一啦不打紧,啦啦啦啦着,竟发现心里的许多烦恼竟也一扫而空,仿佛现在的自己,正如词中所言,在这滔滔两岸潮中,对着沧海大笑。与游人泛舟湖上,忘却了烦恼,庙堂里的是非,江湖上的成败,俱都抛在了脑后。

    他噙着泪,却又大笑,跟着陈凯之一起:“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吴虎,不禁皱眉,他突然感觉很难理解自己的主人,平时如此不苟言笑之人,如今却跟着这个破锣嗓子的小子发疯。

    偏偏,渐渐的,他也开始代入进来,亦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陈凯之已经不想啦了。

    偏偏这老者非要继续啦啦啦啦下去不可,这曲调不停,倒让陈凯之又来了兴趣,便跟着老者和音。

    这楼船里的动静太大,吓得下头的护卫和船夫都走了上来,有人在外探头探脑,老者方才意识到了什么,终于停了,朝吴虎使了个眼色。

    吴虎便立即虎着脸,将人驱散。

    呼……

    老者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居然发现,自己长久没有这样痛快了。

    或者说,记忆之中,他很难想到,自己会有今日这样的失态。

    “令师……”老者想了想措辞,才继续道:“这既怀念令师的词曲,想来令师就是这样浪荡江湖也笑傲王侯的人吧,老夫真是羡慕他。”

    这是老者由衷的感叹,他心理想,我何尝不想如此?可是有些事,终究是放不下啊!

    老者接着道:“下一次,老夫来唱,你来吹曲,如何?”

    陈凯之不由一愣,他还来劲了?

    不过,陈凯之的心情也是愉悦到了极点,其实何止是这粗犷的词曲,某种程度来说,无所顾忌的放声高歌,又何尝不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呢?

    陈凯之上辈子就爱唱K,虽然嗓音奇烂无比,可这也是上一世纾解压力的主要渠道。

    如今吼了几嗓子,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想来这老者大抵也是差不多,他不知道这词曲哪里触动到了这老者,不过一个愁眉苦脸的人,能高歌出来,想来也一定会生出很奇妙的愉悦感吧。

    陈凯之笑了笑道:“好啊,下次有机会,学生把那吹奏的口琴带来。”

    老者愉悦笑道:“不如傍晚如何?”

    你还较真了,竟还要约定时间?

    陈凯之便哂然一笑道:“若是能吃的好,学生很愿意效劳。”

    老者却是大笑起来道:“吴虎,你听清楚了吗?”

    吴虎则是露出苦笑,道:“是,小人明白了,小人会为陈公子安排。”

    陈凯之眼眸里掠过了狡黠,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啊,何况自己晚上还要付出辛勤劳动的,虽然只是动动嘴,不也要耗费精力吗?

    陈凯之道:“我要吃鸡,吃鸭,吃肘子,吃草鱼。”

    吴虎那双虎目越瞪越大,怒目地看着陈凯之,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怕麻烦别人啊。

    “就这样说定了啊。”陈凯之却是毫无畏色,很是坦然地朝吴虎行礼了礼:“有劳。”

    说罢,便走了。

    满怀的期待,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陈凯之又是津津有味地包餐了一顿,这一老一小便在这淡淡的夜色袭来的时候,一起来到了这船尾。

    在这船尾上,对着星光点点的夜空,陈凯之吹奏,老者高歌,可谓是不亦乐乎。

    老者觉得甚是奇妙,原来只要自己放了嗓子,当真有发泄的效果。陈凯之对这老者的印象也逐渐改观,自也是相处愉快。

第二百章:传说中的师兄(2更求月票)() 
一人吹奏,一人高唱,倒是融洽,老者的嗓子,其实比陈凯之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哥也不笑二哥,陈凯之甚至怀疑,这老者若是到了前世,十有八九就是广场上跳广场舞或是唱歌扰民的老头老太。

    想到这些,陈凯之不免在心里汗颜,待老者唱得差不多了,陈凯之也停了吹奏。

    其实对陈凯之来说,在这寂寞的旅途上,唱唱卡拉OK,其实也是一件颇为愉快的事。

    “哈,此曲真有意思,乍听是大俗,细听却是大雅,这是你所作的吗?”

    陈凯之没有说话,在老者看着,算是默认了。

    老者愉快地道:“不错,老夫之前的确是看错了你了,还以为你也是贪图名利之徒,现在看来,能作出此曲的,定是人生有所感悟,何况你恩师那般之人,教出来的弟子,想来也不差。”

    陈凯之见这老者口若悬河,说得不亦乐乎,便道:“说起那《洛神赋》,其实当初,学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遭人陷害,不得不借此纾困,谁料……竟传到了朝中。”

    这是老实话,显得很诚恳。

    毕竟,大家应当也算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了吧,好歹一起唱过歌呢。

    老者大笑道:“原来如此,老夫竟没有料到这一层。”

    “不过……”陈凯之一脸认真地道:“不过学生此去京师,就是奔着前程去的,这没什么好隐晦的,或许先生看透了许多事,或如学生恩师一般,也早已将功名利禄看开了,可学生虽以此来作歌怀念恩师,自身却还没有看透。”

    老者倒是释然了:“那么,便愿你成就你的功业吧。”

    陈凯之和老者渐渐熟络了,这老者不愿提起自己的身份,陈凯之也就懒得去问,平时老者会命那吴虎在船只靠岸时,给陈凯之买一些吃食来,陈凯之也不客气,只管去吃。

    这一条自金陵的运河,已走了半月,在二人逐渐熟络中,总算是要接近京师了。

    陈凯之站在船舷,看到沿途的村落和城郭愈多,远处,连绵的山峦亦是浮现,不禁心潮澎湃。

    这里,便是大陈的中心,是自己新的起点啊。

    突的,他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取出了一封书信来。

    这封书信是师兄寄来的,里头有师兄的地址,船夫那儿,说是次日清早便可抵达了,到了京师,就该去拜访邓师兄了。

    此时,吴虎过来道:“陈公子,我家先生有请。”

    这只怕是船上的最后一夜了,陈凯之随着吴虎到了这老者的船舱,舱中雅致,却见老者盘膝坐在这里,等候陈凯之来。

    陈凯之朝他作揖,老者含笑着摇头道:“不必客气,这洛阳,眼看就要到了,你我相交半月,实在难得。诚如你词中所言,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老夫年少时,也曾有豪情的,如今这豪情便如夕阳一般照在衣襟上了。”

    说到这里,他竟苦涩一笑:“而你,却是豪情仍在,踌躇满志,真是羡慕你啊。”

    老者露出萧索之色,有些难过地说道:“只可惜,老夫放歌,已习惯了你来伴奏,可是明日之后,你我就要一别,自此之后,却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老夫这嗓子,想要放歌,怕也难了。”

    陈凯之心里想,对方身份神秘,二人身份,各有不同,年岁差距也是极大,同船而渡时,这里没有外界的纷扰,所以才可以尽兴,可一旦登岸,回归了现实,确实再难相聚了。

    想到这里,陈凯之也不禁有着几分落寞,吁了口气,才道:“是啊,聚散终有时,还望先生珍重。”

    “你也要保重,你我是忘年之交,哎,真是不舍啊,其实老夫一直希望这船继续走下去,当登了岸,脚踏上了地,便有数之不尽的烦恼了。”老者显露出颓唐之色,却又打起精神来,继续道:“可无论如何,老夫和你乃是朋友,既是朋友,老夫终盼与你下次相见,这……是老夫修的一封书信,你拿去寻学宫的赵宫主,到时你进了学宫,自然会给你方便。”

    说罢,他将书信交给陈凯之。

    陈凯之接过了,却是一想,不禁挑眉,突又将书信搁在舱中灯台上的冉冉红烛上。

    这书信遇到了明火,顿时升腾起火焰,烧成了灰烬。

    在老者的讶异之色下,陈凯之笑道:“学生是奔着前程来的,可没说过,在这船上,要靠一个一起放歌的忘年交来得什么前程,若是学生拿了这个去,那么这笑傲江湖,反就成了一个大笑话了,学生要的,自己去取,先生与学生萍水先锋,因江湖而聚,也将因江湖而散,但希望至少将来学生再见先生的时候,不必心里想着曾受过先生的恩惠,而低人一等。”

    老者听着陈凯之的话,迟暮的眼中不禁多了一抹光彩,哑然失笑道:“是呀,不该辜负那笑傲江湖,是老夫的错,老夫太俗了。”

    陈凯之道:“明日作别,大家各奔自己的烦恼吧,天色不早,先生也该及早睡了,明日再见。”

    老者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陈凯之一眼:“再会。”

    陈凯之回到舱中,心里怀着对京师的憧憬,便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次日醒来,方才发现,这大官船已停泊在了码头,陈凯之便想,和那老先生好好拜别,再登岸去吧。

    谁料到了老者的舱中,那吴虎并没有在外守卫,陈凯之敲门,早有船工似料到陈凯之会来,忙是快步过来道:“那位先生清早就已经走了。”

    下船了?

    陈凯之心里寥寥,马德,居然不告而别,不够朋友啊。

    他只得摇摇头,收拾了包袱和书箱下船。

    只见这洛阳的洛水码头早已是车马如龙,比之金陵,更加繁华热闹。

    陈凯之倒不觉得新奇,毕竟再繁华的城市,他也见过,只是远处那巍峨宏伟的城墙,还是让陈凯之觉得震撼。

    陈凯之左看看,右看看,想着该去找邓师兄,正想着先进城再说,谁料有人突然走到了他的跟前,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凯之愕然地看着这人,这人看起来比他要长六七岁,生得颇为俊朗,也是儒衫纶巾,显得很是体面。

    他朝陈凯之问:“可是姓陈吗?”

    陈凯之回道:“正是,足下是谁?”

    这人顿时笑起来,一拍陈凯之的肩膀,开怀笑道:“我是你师兄啊,恩师早就修书,说你是坐着官船来的,我便查过你这艘官船,估算是今日清早就到了,料想这官船也是极少延误的,便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一直看着那船,见你下了船,和恩师在书信中说的一模一样,哎呀,果然是我的师弟啊,陈……不,凯之,快快,把你包袱和书箱拿来,这一路上,你旅途劳顿,莫要累着了。”

    说着,那跟在他身边的仆役便要过来帮忙。

    陈凯之也是大喜过望,这就是传闻中的邓师兄?

    这种感觉,就如他乡遇故知一般,虽是第一次见,却是透着亲切,陈凯之便忙要将书箱解下来。

    只听那头邓师兄笑道:“待会儿先到府上去歇一歇,屋子已经给你收拾了,休息之后,师兄为你接风洗尘,噢,这洛阳还有好去处的,那百花楼,你可曾听说过?师兄带你去见一见世面。”

    陈凯之此时正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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