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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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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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行简撇他一眼,不阴不阳的道:“郑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应该请陛下定夺才是。”

    郑清之心头冒火,恨得牙齿痒痒,却不敢发作,只是向理宗躬身道:“正因此事重大,臣才思虑,待得计议成熟,方可向陛下禀报,不然贸然上奏,倒是显得臣等无能了。”

    理宗摆摆手,和起稀泥:“好了,两位爱卿所说,都有道理,既然蒙古人有议和的打算,我们也要作出应对的姿态,这件事,郑爱卿与乔爱卿多费心思,钱可以拿,不过不能超过对金国的岁贡。至于为毁盟的事道歉,也是可以的,毕竟是我们动手在前,输了道理。”

    理宗这几句话,其实已经有了责怪郑清之的意思,在座的人都是心灵通透的老狐狸,哪里听不出来?于是郑清之顿时冷汗湿了半背,而乔行简则面露得色。

    “此事就这么议定了,诸卿家无事的话,就散了吧。”理宗议了半天,身子早就乏了,就想赶众人走。

    参知政事崔与之赶紧起身,向理宗道:“另有一事,请陛下圣裁。”

    “讲吧。”理宗有气无力的道。

    “大理国国君段智祥日前送来书信,说大理最近周边不稳,有蛮族寇边,占去不少地盘,想请我朝天兵助阵,帮他们铲除敌蛮,保其国境。”崔与之从袖袋中拿出一封国书来,恭敬的递给一旁伺候的太监,由太监送到理宗的案头上。

    理宗草草的拿起那封信,瞥了几眼,随手又丢到案桌上,问道:“几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当仁不让的,郑清之第一个发言:“臣以为,大理于我国,近年来事事恭顺,几年前,广南道平叛,大理蛮兵出力不少,逢佳节巧日,也必然奉上贡礼,于我朝恭敬有加,既然其国君开了口,那边想必事态紧急,臣以为,可以派兵声援。”

    “此事应当慎重,此刻蜀中吃紧,赵彦呐一日三报,言说蒙古兵已打到剑阁一带,成都府危急,要让他分兵救援大理,几无可能。”乔行简按例跳出来反对,句句在理。

    两人之间这般闹腾,其他几个人都看得烦了,此刻谁也不说话,老神在在的看热闹。

    “不妥,如若不派兵,大理一旦生乱,段氏被赶下台,西南必乱,于我大宋不利,臣以为,蜀中自然不便调兵,可调广南道的蛮兵过去。”郑清之丝毫不乱,应对有序。

    “广南道的蛮兵已经调给赵彦呐了,哪里还有余兵?”乔行简道:“蛮人本就不服,征敛过头,当心有乱子。”

    郑清之斜眼一瞪,正欲再说,不厌其烦的理宗却不想再听两人吵吵了,摸着额头厌倦的道:“行了、行了,边陲小国,在意那么多干什么?把此事交给赵彦呐,让他自行定夺,有兵就派兵,无兵就由他去,大理偏远,谁坐上帝位都会向大宋奉上玉册国书,无所谓。”

    他这么一拍板,宰相和副宰相当然不便再说了,于是几人恭送理宗,退出了大殿。

第128章 一石三鸟() 
走出选德殿,门外就是御花园,阵阵花香扑鼻,彩蝶翩翩,各处假山奇石,格局精巧。游走其中,能令人放松心情,松弛心绪,自古帝王家气派荣华,足见一斑。

    郑清之尾随在乔行简身后,却无心观赏,待离得选德殿远些,他就阴测测的口出不善。

    “乔大人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字字珠玑,言之戳戳,怎么以前史相公在的时候,不见你这般能干啊?”

    乔行简视若罔闻,低着头走路,走出两步之后,方才故作惊觉的转身过来,诧异的问:“郑大人在跟我说话?”

    郑清之肺腑冒火,额头青筋都要暴起了,虽然他城府深厚涵养极高,此刻也按捺不住,低吼起来:“乔大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我都是史相公一党,自当同仇敌忾,共同维护史相公定下的方略,相互不和彼此争斗,只会让小人钻了空子,这个左丞相的位置,早晚是你的,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乔行简面色红都不红一下,泰然自若,向郑清之拱拱手到:“郑大人说得实在,理当如此。”

    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郑清之肝都气绿了,但在深宫大内的,不便撕破脸吵架,只得强压下火气,板着脸道:“既然乔大人深明大义,那就话不多说,乔大人请!”

    乔行简也笑着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郑大人岁数大些,还是你先请。”

    官场最忌讳的,就是谈论上官年纪,说出来好像是在暗示你该退休了一样,乔行简装疯卖傻,故意这么说,摆明了话里有话。

    郑清之漠然的看看他,也不言语,把袖袍一拂,蹬蹬蹬的走了。

    参知政事崔与之从后面赶上来,看着郑清之气呼呼的背影,有些忧色的向乔行简道:“这般气他,会不会太过了点?就不怕他报复?”

    “无妨,这老狗仗着在史相公跟前拍马屁拍得好,得了史相公赏识,坐了宰相兼枢密使的位置,其实半点能力都没有,你听他今日在官家跟前说的话,听上去面面俱到,其实大而空,根本没有具体举措,下面的将官也不怎么服他,早点把他赶下台,让我们做正事的人上去,对国家对社稷,都有好处。”乔行简面目森然,冷哼道。

    崔与之点点头,低声道:“大人说的是,我们几个商议好了,等他下台,一起推荐大人做右丞相兼枢密使。”

    乔行简笑一笑,拱手道:“几位的心思,本官心领了,如有成事之日,自当富贵相见。”

    崔与之连忙道谢,又道:“还有一事,官家说大理那边,丢给赵彦呐自己去处理,我思虑着,赵彦呐此刻焦头烂额的,自身难保,让他去处理,必然不闻不问,这样做可好?”

    乔行简想了一下,道:“你刚才语焉不详,我又没看那封书信,段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来使说,是一个叫做石门蕃的部落,近年来崛起,出了一个人才,十分了得,穷兵黩武,四处扩张,已经威胁到了段氏和高家的地位,大有取而代之的迹象。段氏恐敌之不过,故而求我大宋。”崔与之将大概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我道是什么,原来不过如此,这有何难?”乔行简莞尔一笑,指点道:“段氏本就无能,大理做主的,其实是相国高家,既然他们找来了,我们就以尚书省的名义,拟一道旨意,让官家用印,招安那石门蕃,随便给他一个官职罢了。蛮人所求者,不过利禄而已,当了我大宋的官,就要听我大宋的话,封官之后,再让大理给些钱财,让他们罢兵。”

    崔与之连连点头:“这样做,我们不过费了一道旨意,就平息一场战乱,还能收一个蛮族可供调遣,大理也会欠我们人情,大人这招一石三鸟,还毫不费力,果然高招!”

    乔行简矜持的笑:“高招谈不上,管用就好。走,公事已毕,你约上那几位,我们寻个去处,品酒论词,左右江陵战事有郑清之负责,我们管不了,不若偷得半日清闲。”

    崔与之高兴起来,面露猥琐的笑:“大人好雅致,正巧御街勾栏里有了新的头牌,我去安排一下,以乘大人之兴。”

    两人于是一齐低笑,并肩走向宫门。

    跟临安比起来,会无简直连最低等的郊区都不如。

    但长孙弘无所谓,他安稳的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刨着一碗干饭。

    “吃,多吃点,这是石门蕃的米,你尝尝,跟外面的比起来怎样?”他夹起一块青菜,放到狗子的碗里,一个劲的劝:“是不是更好吃?好吃就多吃点。”

    狗子哭笑不得的嚼着饭粒,因为边说话边吃饭的关系,从嘴里喷出几颗米来:“二郎,你怎么说也是族长了,平日就吃这个?”

    两人面前的当作饭桌的板凳上,搁着两碟菜肴,一碟腌萝卜,一碟煮青菜,未见油腥。

    长孙弘把一块萝卜放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嚼得起劲:“这有什么不好?山里物资匮乏,现在有菜吃算不错的了,我刚来这边的时候,连米饭都没得吃,天天吃野菜,那才叫苦。”

    “可是唉。”狗子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心里打定了主意,下次过来的时候,一定要赶几头肥猪过来。

    “你刚才说,蒙古人已经到了阳平关?”长孙弘把木碗里的饭粒一颗不剩的全刨进嘴里,心满意足的用一张树叶子抹着嘴巴问:“赵彦呐守得住吗?”

    “够呛!宋军从大散关一直打败仗,一直退,守阳平关的曹友闻倒是一员悍将,但兵马很少,只有五千多人,能打的大概占其三分之一,这点人马,丢到蒙古人堆里连渣都不会剩下来。”狗子摇着头,紧刨几口,搁下了碗。

    老实说,他没有吃饱,不过看样子饭桶里面好像没有余饭了,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再要。

    “赵彦呐当年是兴元戎司的镇帅,有几分本事,因为得罪了桂如渊被赶出了四川,桂如渊倒台他又回来,给他的时间不多,来不及整顿兵马,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倒是可惜了曹友闻,此人前几年跟蒙古人打仗没落过下风,死在阳平关弥足可惜。”长孙弘思量着说道,一边在地上用石子摆弄着潦草的地图:“过了阳平关,就是剑阁,这关隘倒是牢靠,就不知道守关的人中不中用了。”

    “难说得很,桂如渊前几年光想着贩私盐赚钱,兵备荒废,蒙古人每次来他都是又送粮草又送钱的,就差磕头拜佛了,蜀中就是一潭烂泥,守不住打不过,赵彦呐资质平庸,让他力挽狂澜很悬。”狗子道:“成都府已经全乱了,人们都在往南边东边跑,小道消息说,赵彦呐都把家眷送到了广南道。”

    “一将无能,连累千军。”长孙弘摇着头,把一颗石子狠狠的按在泥里:“成都府四面无险,剑阁一丢就满盘皆输,赵彦呐这制置使当不长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个月初的时候,朝廷下旨,把潼川路安抚使魏了翁召入朝中,任吏部尚书兼直学士院、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督视江淮京湖兵马,继两年前复官之后,再次提拔重用。”狗子拍着脑袋说:“周夫子已经要冉掌柜准备了礼物,跟贺贴一道最近就要送过去。”

    “哦?朝廷看来无人可用了啊,魏翁都五十七岁了,还提拔重用,年轻一辈的就找不着堪用的了吗?”长孙弘皱着眉头,连连吁气:“他当年于我们有大恩,我们也要备一份礼,一并送过去。”

    他顿了一顿,抬起头来,看着狗子道:“周夫子他现在还好吗?”

第129章 石门蕃当兵的条件() 
“身体不好,上个月生了一场病,床都下不了,冉掌柜到处托人,请了恭州府的名医过来诊治,这两天才有所好转。”狗子看看长孙弘的脸,低声道:“夫子岁数大了,天年已尽,我估摸着大概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

    他没有说明这两个月要发生什么事,但长孙弘明白,他说的是周夫子的死期。

    心情沉重起来,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临的时候,终究有诸多不舍。

    有水雾朦胧了视线,长孙弘转过身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在石门蕃,不管多么苦,多么累,刚来这边时好几次被蛮人追杀,东躲西藏,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他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他保持着强人铁血的形象,已经很多年了。

    但是周夫子,始终是他心头最柔软的一块肉。

    那位白胡子老学究,年轻时冲动火爆年老了依旧执着固执,对大宋一腔热血,至死不渝,对待长孙弘这个后辈,也提携有加,甚至厚着面皮求来了魏了翁的推荐信,仅仅这一件事,就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而无法得到的天大恩情。

    所以对于长孙弘来说,周夫子周朗不仅仅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师长,更像一位故友,一位前辈,一位欣慰的看着年轻一代不断成长的引路人。

    “夫子在石门蕃那几年,跟着我们受了不少苦,山里湿气重,条件差,他年岁又大,这病根,多半是在那时候落下的。”长孙弘内疚的低声说道,满脸自责:“这都怪我,应该拦着他,不让他来的。”

    “二郎,这却怪不得你的。”狗子宽慰他:“知道你流落蛮地,夫子放心不下执意过来看看,他的性子并非你拦得住的。”

    长孙弘摇摇头:“是我的错,他仅仅过来看看、看一眼就走的话,必然不会生病,是我说起要在这边开设书院,缺少先生教授,他才会留下来当院正。无论如何,我对不起他。”

    “我看未必,二郎,夫子这段时间常常提起,在石门蕃教授蛮子的时光,却是他生命里极为有意义的几年,他说,传业授道解惑,乃读书人的本分,能度化一个不尊王道的蛮夷,就是一桩造化,功德无量。”狗子道。

    长孙弘站起身来,感叹一声:“文人多傲骨,饮者少矫情。夫子的情怀,高尚如名山大川,我等不及啊!”

    他走了几步,又道:“等几天这边事情了了,我得回去看看,夫子待我不薄,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最后一面。”

    狗子看看他,点头道:“我来安排,事情过去这么久,你的模样也有了变化,衙门里的人面对面都不一定认得出你来。”

    “外面乱成一团乱麻,蒙古人造成的阴影比我这个大闹恭州大牢的通缉犯要大得多。”长孙弘笑起来,亲热的揽过狗子的肩:“衙门里的官儿也换了几轮,回去一趟应该风险不大。我要去校场练练身手,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狗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一个劲的点头:“我说啊,二郎,我在瑞福祥也做了十年掌柜了,是不是该换换哎、哎,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

    长孙弘麻溜的把手从狗子肩上放下来,脚下生风,一溜烟的走得飞快,狗子气急败坏的在后面追赶。

    所谓校场,其实就是山间的一片空地。

    蛮兵们挥舞长刀利斧,在林木茂密的会无县山谷里劈出一块地来,砍下来的树木没有浪费,就在空地四周搭建了无数的棚屋,上面盖着芭蕉叶,遮风挡雨没有问题。

    山谷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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