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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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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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方有钱人的代言人。”

    “这些人把持了每年科考选拔的权利,中举的读书人当然就是他们的学生,年复一年,拧成了足以左右大宋官场的绳,任何人要想在大宋做官上位,不参入这根绳子上去当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官位早迟不保。”

    “至于第三帮,就是真正的寒门子弟了,他们鱼跃龙门身无旁物,除了趋炎附势别无他途,这些人力量最弱,随便就能摆布。”

    他朝李贵看去,把三根指头竖起:“如果理宗皇帝出个意外,能左右下一位储君人选的,必是这三帮人。我们要扶持傀儡皇帝,只要得到这些人的支持,那么就易如反掌了。”

    李贵默默点头,觉得长孙弘说的不错,但又有疑问,话这么说可以,但真要做起来,却千难万难,这些人都是人精,难道就那么简单的就跟长孙弘这个外来人联手起来?

    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得到了长孙弘笑着的回答。

    “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利益。”长孙弘道:“任何人都不是坚贞不屈的铁汉,只要给他无法拒绝的利益,再挺拔的脊梁骨,也会被折弯。”

    顿一顿,他补充道:“如果不能,那么就是利益不够,或者利益的方式不对,换一换,再多给一点,就行了。”

    “比方说,有人爱钱,就给他钱;有人贪权,就给他权;或者有人恋名,就给他名气;有人顾虑大义,就给他大义。”

    “任何人,都有软肋,任何人,都有底线,不触及他的底线的基础上,满足他的要求,就行了,他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我们走的。”

    李贵觉得嘴唇有些发干,忍不住舔了舔,问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铁心不干呢,总有这种人的”

    “利益交换是相互的,很少有人这么死心眼。”长孙弘笑笑道,竖掌为刀,斜着在空气里劈了一下:“若是无法调和的时候,那就只能杀掉了。辉煌和成就,往往是建立是血淋淋的基础上的。”

    李贵眼皮跳了一下,鼻子抽了几下,跟着长孙弘一起笑了起来。

    他仿佛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大宋宝祐四年一月,上元节刚过,接到理宗传旨的长孙弘应召动身,带着浩浩荡荡的黑甲蛮军从京兆府南下,直奔京湖制置使司驻地襄阳,在襄阳城外联营五十里,旌旗漫天,营帐如云,黑压压的将汉水之畔联成了一片兵营。

    其规模,比起前些年金国入寇和蒙古入侵过犹而无不及,令襄阳一带鸡飞狗跳。

第438章 披甲娶亲() 
在与襄阳城隔汉水对望的樊城以北,一片深冬草木萧瑟的山岗上,距离黄土官道大概五十丈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草亭。

    草亭本有连廊,内置石桌石椅,襄樊一带的士人北上,每每会在这座亭子里驻足停留,与一群送行的友人在里面赏景言谈,诉说离别衷肠,寄语漫道雄关。

    因为连年大战,蒙古人来了又去,樊城之外早已被战火荼毒得破败不堪,官道沿途,十室九空,不少大城大镇残檐断壁,人迹寥寥,流民四处逃散,饿殍遍地。往日里风吹麦浪的田园盛况如雨打芭蕉般不复存在。

    但这间草亭,却奇迹般的幸存下来,在周遭荒凉的景致中独树一帜,虽然连廊被烧掉了一般,但亭子的主体却仍然坚挺的存在,几根粗木梁柱倔犟的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草顶,就像在战火中幸存下来的人,在野地里肆虐的狂风里顽强残喘。

    李增伯抬头瞧瞧上面不时洒下几颗草籽的屋顶,板着脸不发一语,然后翻翻眼皮,看向对面坐着的长孙弘。

    长孙弘戎装铁甲,全身披挂,腰间还挂着一柄乌泱泱泛着不知什么动物毛皮光泽的带鞘长刀,一顶红色大氅用红色长绳系了,披在身上,红披风黑叶甲,组合在一起构成煞气冲天的刺眼搭配。

    这特么是来娶亲的?是来打仗的吧!

    李增伯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于是选择低下头,用不阴不阳的语气仿佛对地上的蚂蚁说道:“长孙大人此次南下,本是大喜的好事,不过带兵如此的多,联营又如此的广,这声势实在有些骇人呐。”

    他盯着长孙弘的皮靴,咳嗽了一下:“如果京城的官家得知了,不知会作何感想当然了,我是不会怀疑大人的,大人为国尽忠,浴血奋战,是有目共睹的,李某虽然在京湖镇守,没有与长孙大人在关中并肩御敌,不过也听说了不少事情,呵呵,大人的威名远驰海内,就怕有心人翻嘴皮子啊。”

    说完话,他满面忧色的抬头,深切的看向长孙弘的眼睛,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跃然脸庞之上。

    长孙弘淡然一笑,眼眸放远,越过守在草亭外穿着红色京湖制置使司战甲和黑色大理鬼甲的众多兵丁头顶,遥遥望向远处的樊城城墙。

    城墙屹立在汉水之畔,巍峨耸立,一代战略重地的恢弘大气果然不同凡响,那高高的城墙纵然距离尚远,也能够给坐在草亭中的人一种不可逾越的压迫感。

    “李大人关心,长孙弘铭记在心。”长孙弘微笑着,温和的说道:“我此次南下,原本不想带兵的,不过李大人也知道,长孙弘身为武将,连年征战,杀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仇家,不说蒙古人等外藩,就说我大宋之内,恨我的人想取我性命者没有五百也有一千,所谓人年纪大了,就想多活几年,就算我等厮杀汉,也会想着留着这条命享享富贵。”

    他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坐在石椅上:“不然万一路上有个好歹,让公主殿下刚成亲就守了寡,岂不可惜?所以我多带了几个兵护卫,如果有什么闲言碎语,官家也必不会追究的。”

    李增伯脸皮抽搐了几下,心中暗骂:几个兵护卫?这么多人起码数万,打下襄樊都可以了,你到底是要进京成亲,还是要带兵进京?

    他自然不会说出口来,嘴巴蠕动几下,出口的话就变了模样,甚至还尬笑了几声:“呵呵呵,长孙大人这话就玩笑了。大理蛮军威名遍布天下,谁都知道连蒙古人见了大人的旗帜都要退避三舍,哪个不长眼的宵小之徒敢对大人怀着坏心思?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者说了,朝廷有规矩,带兵大将要回京,只能带着贴身有数的护卫,哪有这般招摇的?李某守土有责,不能让大人的兵马进入京湖,这是本分,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大人理解。”

    “另外,咳咳,长孙大人少年俊杰,年轻有为,正是好男儿的大好时光,为国出力正当其时,若是如李某这般年纪说岁数大了还可以,长孙大人这么说就过了,呵呵,过了。”

    李增伯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面带笑容,心头却恨恨的想:长孙弘你个二十郎当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在老子面前说年纪大,特么的是在讽刺我吗?要不是老子兵没你多打不过你,现在我就要跳起来削你!

    长孙弘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含笑与李增伯对视,初初目光清澈淡泊恬静,然后慢慢的眯起眼,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山风吹过,温柔怡人,大概是因为深冬里寒气渐浓的缘故,李增伯被长孙弘盯得突然有些脊梁骨发寒。

    他吞了口唾沫,偷眼瞧了瞧草亭之外十步距离上的黑甲兵,估摸着如果动手,自己的人能不能保护自己活着回到樊城里去。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打破寂静的,还是长孙弘。

    “李大人以为,我带兵南下,是要入襄樊?”长孙弘深吸一口气,道。

    李增伯面皮白了白,强稳心神,没有说话。

    长孙弘却摇着头,笑道:“怎么可能?带兵公然离开防区,没有枢密院的命令而进入大宋腹心之地,除非要造反,否则怎么会这么做?李大人可以放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李增伯眼皮抬了抬,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只是嘴上道:“当然,我是相信长孙大人的。”

    “这些兵,大部分都会留在这里,看着我进京。”长孙弘继续道:“襄阳顺水南下,不消半个月,就能直入鄂州,过了鄂州,再过安庆,临安就在眼前,这样的要地,自然要替朝廷好好守着。”

    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增伯的脸,一边嘴角咧咧一边嘴角翘翘,看着是在开玩笑实际语气严厉得发寒的慢慢道:“顺便呢,也帮我守着后路,如果路上我有什么不测,这些从石门蕃就跟着我的蛮人不会听任何人的劝,只会一根筋的要冲到临安去,找出凶手来,用他的脑袋为我祭祀!”

第439章 信与回信() 
话很重,虽然长孙弘脸上带着笑,却冷得令人发颤。

    李增伯情不自禁的在石桌下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捏紧了双手,紧张的绷紧了面皮,勉强尬笑一声:“呵,长孙大人多虑了,在大宋境内,谁敢动大人一根手指头?大人是官家眼中的肱股栋梁,恩泽雨露之下,岂会容宵小滋扰大人?”

    长孙弘盯着他,突然一笑,伸手过去,抓起李增伯面前的茶碗。

    李增伯冷不丁的跳了一下,貌似要跑,看清长孙弘只是把茶碗里冷掉的茶液随手倒掉之后,方才讪讪的坐回屁股。

    长孙弘用茶壶给他续水,又换上了童叟无欺的笑脸,春风无限的道:“是啊,李大人说的对,我这样做可能是神经质,打仗打多了,多少都有些这样的毛病,哈哈,李大人不用慌,我明日进城,最多带两三百亲卫,一个多的也不会有,李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李增伯被一惊一乍的弄得很尴尬,脸色青白交加,捧着热水温暖的茶碗连连称是,强做大度的道:“原来长孙大人是在开玩笑啊,呵呵呵,我就说嘛,大人光明磊落,聪明绝顶,怎么会做出让李某为难的事,却是李某多虑了才是。长孙大人放心,枢密院早已发下话来,着我保证大人在路上的一切安全。”

    长孙弘笑容可掬,拱手道:“如此,那就要麻烦李大人了。”

    李增伯心里嘀咕着长孙弘这蛮子喜怒无常,一会冷眼冷语的威胁,一会又如熟络的朋友般和蔼,额头上汗都下来了,嘴上却面不改色的道:“哪里哪里,大人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三千京湖精兵随大人进京,一直到安庆,才将大人的安全交付给那里等着的禁军,如果大人在路上有什么差池,头一个问罪的就是我李某人,所以啊,我与长孙大人是一体的。”

    长孙弘哈哈大笑,身上的甲叶随着笑声哗哗直抖,看得李增伯侧目而视,有心想劝劝他把这身刺目的甲胄脱了,换上一身正常点的衣服,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草亭相会后的第二天,长孙弘果然只带着三百黑甲鬼卒,打马入城,将联营数十里的蛮军大队放在了樊城之外。

    李增伯在城门处迎接着,盛情款待,将长孙弘在城内留了十天,大排筵席,美酒佳肴流水般的上来,又呼朋唤友,引来京湖成名的士人人物,跟长孙弘见面说话,热情得异乎寻常。

    长孙弘一点没有着急走的意思,口中说着客随主便,心安理得的在襄阳城里住了十天,每日里饮酒作乐,不亦快哉。

    从襄樊到临安,如果用八百里加急的驿马传递、换马换人日夜不歇,十天的时间也能跑个来回了。

    第十一天一大早,襄阳城开了东门,大队的官兵封锁了从城门口到水师码头的官道,一切闲杂人等靠边等候。

    三千京湖兵从城中开出,在码头上登上那里的巨舟战舰,簇拥着长孙弘南下鄂州。

    官船延绵,几十只船串成了线,白帆吃风,鹏程万里随波逐流。

    长江江水浩荡,奔流向东,船接风势,顺水而走,眨眼间的功夫,就化作了李增伯眼里一个个渐渐变小的黑点。

    李增伯站在码头上,面色逐渐变得严肃,刚刚与长孙弘话别时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他的脑子里,还回荡着昨天深夜时分,从临安枢密院来的一封密函回复。

    在密函里,枢密使贾似道极为不满的批评了李增伯怕事的性格,甚至动了粗口。

    “哼,贾似道你不在京湖,当然不怕了,如果换做你天天面对数万虎狼之师兵临城下,你也睡不着觉!”李增伯恨恨的想着,回头朝汉水北面的樊城方向看了一眼。

    那边高岗河水的,自然是看不到什么,但李增伯知道,就在此地看不到的汉水之北,大批的黑甲蛮军正在樊城不远处的山坡上筑堡结寨,挖沟设壕,一点没有顾忌京湖军的意思,就在京湖制置使司的眼皮底下大张旗鼓的构筑工事。

    那阵仗,简直就是公然在做临战的准备。

    特别是黑甲兵在樊城两侧,垒砌了两座巨大的土楼,土楼被樊城城墙还高,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襄樊的布防,如果在上头架上炮矢的话

    李增伯就这件事第一时间向长孙弘询问过,长孙弘喝着酒,打着哈哈道:“无妨,李大人,无妨。蛮兵粗野,不服王化,如果不把他们关在营寨里,迟早会出来祸害地方,所以我就下令让他们结寨自律,没事不准出来,以免跟大人的手下发生冲突,那就不好了。”

    李增伯说那不如把他们调回关中去。

    长孙弘继续哈哈道:“不能啊,李大人,你知道的,我手头没有饷银,朝廷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给我发饷了。当兵的得不到钱就会营啸,我也单压不住,把他们带出来,给个理由说我亲自去向朝廷请愿陈述,等我回去就发饷,方才将他们勉强服帖下来。如果这时就把他们调回去,他们知道我是缓兵之计,立马就会生变,到时候襄樊大乱,岂不危险?”

    李增伯张着嘴巴,膛目结舌,心道这种特么的不要脸的话你长孙弘也说得出口?

    没钱?你大理每天日进斗金,整个西南的生意都是你家在做,盐利就不说了,你从大理、川中每天运出去的茶叶和棉花一船又一船,还特么半文钱也没有向朝廷纳税,你没钱?

    想到这里,李增伯的脸上就黑气弥漫,郁郁不平。

    询问后的当天晚上,李增伯就给贾似道去信,一边苦苦留着长孙弘在襄阳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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