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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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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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坐落在回回区,一座三进的院子,建筑风格很有汉唐韵味,飞檐翘瓦,楼台轩榭,甚至在不大的中庭里还有一个池塘。

    府邸的花厅,就正对着池塘,虽然池塘中没有荷花飘香、翠竹怡景,不过推窗望月,就能看到满池碧波,也算一桩雅事了。

    忽必烈在一群汉臣的簇拥下,在花厅中落座。

    “诸位先生,都坐。”忽必烈笑着,招呼众人:“来人啊,看茶!”

    大家都坐下,光头和尚子聪笑吟吟的看着忽必烈:“殿下心情喜中带着一点愁,莫非漠南的事,大汗许了?却又不肯给殿下必要的支持?”

    忽必烈瞧着他,先是点头,继而摇头,叹气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师,的确如此,今日进宫,大汗一口应许了把耶律中书手下一应事物统统交付给我,不过他说西面情势危急,不肯给我兵权。”

    众人听了,彼此交换眼色,有人喜有人忧。

    “殿下勿忧,只要大汗肯放殿下东去,就是好事。”子聪脑门发亮,捻着手中的一串佛珠缓缓道来:“漠南多财富,又耶律大人良好的根基在那里,无论怎么说,都比坐在和林无所事事强。”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大汗有条件,漠南十路课税所,每年该交给王庭的钱粮,一个子儿都不能落下,这么一来,我们可用的资源就要少很多了。”忽必烈眉头皱了皱:“如果只是过去当个看守官,那就没有意思了。”

    “殿下不可这么想。”王府客卿赵壁开口了,他本是金国秀才,文武双全,胆识过人,很早就投靠了忽必烈,算是王府老人,只听他道:“经营经营,经而营之,靠的都是人脉积累,殿下过去体恤民意、结好当地、礼乐下士,以殿下的为人风度,早晚会将漠南掌控股指之间,只要按照姚枢当年留下的方略,养兵富民,逐年发展,灭宋之后南边都是殿下的基业,以此为依托,染指宝座,又有何不可?”

    这话说得直白,野心昭然若揭。

    赵壁却没有一点顾虑的意思,说得坦坦荡荡,屋里听者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因为大蒙古国风气就是这样,大汗的位置,能者居之,不像中原王朝,谈论皇帝宝座就是大逆不道,杀你满门都是应该的。

    在这边,只要你不是在街上大声的说,自己在一起说点这个,外人听不到,没人会把你怎样的。

    故而这话一出,座中的人都做出了然的神情,从龙有功,扶助忽必烈这个对汉人不那么敌视、又肯听取汉人建议的蒙古贵族上位,早已是在座诸人心中夙愿,赵壁的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

    忽必烈也心知肚明,点着头道:“言之有理,姚枢当年在我身边的时候,也多次这么教导我,可惜啊,姚师跟我去大理时,被宋兵抓走,了无音讯。我托人去宋廷探知,听说被一个宋将杀了,着实可惜,实在可恨!”

    窦默和姚枢私交很好,屋里的人,很大部分也是姚枢从各地蒙古人的占领区里保下来并引见给忽必烈的,对姚枢有或多或少的情谊,此刻提到姚枢,都落下泪来。

    “姚师与我亦师亦友,此仇不共戴天,如有一日我大计得行,据有南方,一定把杀害姚师的凶徒找出来,亲手剐了此贼的心,为姚师祭祀!”忽必烈拍着椅子扶手,斩钉截铁的咬牙发誓,听得座中的汉臣,感动莫名。

    “殿下,这话姚师如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子聪和尚站起身来,宣了一声法号,由衷的道。

    忽必烈挥挥手:“此乃我心声,不吐不快!我接着说,此去漠南,千头万绪,我们该如何着手,诸位有没有良策教我?”

    众人交换一下眼色,都很有默契的把目光投到了窦默身上。

    窦默在众人里,资历最老,他是继任耶律楚才中书令位置的热门人物杨惟中的挚友,当年窦默和姚枢都是经由杨惟中推举才入了忽必烈的门下,与忽必烈关系非同一般,跟耶律楚材在漠南也呆了很久,对那边的情况非常了解,忽必烈的问题,他来回答再恰当不过。

    窦默责无旁贷的站出来,朗声道:“殿下,漠南汉地,其实都是金国故土,脱离宋人控制已经很久。而金人治国,喜欢用汉人治汉民,靠册封的汉官管理庶民。百姓不识朝廷,只认各地镇守汉官,窝阔台大汗灭金,为了不在漠南白白保持大量军力,也效仿金国,册封了八个万户留守,镇守汉地。”

    “耶律楚材大人能在漠南推行课税所推得风生水起,成果斐然,断然离不开这八个万户的支持。这个八个万户,又分先后,以刘黑马、史天泽、扎刺儿为成吉思汗时期就投靠我们蒙古的为先期万户,灭金后过来的张柔、邸顺、严实、张荣、郝和尚为后期万户,他们才是漠南真正的主人,各自的封地,组成了大蒙古国在漠南的疆域。”

    “所以说,殿下过去,首要的就是取得这些万户的支持,他们的态度,决定了殿下能否在漠南站住脚跟。”

    忽必烈皱眉,摸着下巴道:“这些万户,有汉人,也有契丹人,我要如何做,才能取得他们的心呢?”

    “其实容易,殿下,这些人名为万户,其实只是在他们封地上而言,大蒙古国的贵族,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他们态度恶劣。”窦默侃侃而言,胸有成竹:“比如贵由汗,就多次扬言要收回他们的称号,把他们的封地改为牧场,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忽必烈插嘴:“这不是扬言,很多贵人都有着心思。”

    “这是好事啊。”窦默笑道:“他们威胁得越凶,于殿下来说,就越有利。”

    “嗯?你是说他们去当恶人,我来做好人?”忽必烈眼睛亮了亮。

    “正是如此!”窦默抚掌:“耶律楚材病危身死,八万户没了替他们说话的人,正惶惶不可终日,殿下如对他们好言抚慰,仗义执言,我可以断言,取其忠心,轻一二举!”

    “殿下,窦默所言,皆是至理!”子聪和尚也站起来,这位日后会还俗改名刘秉忠的光头,矜持的笑着道:“漠南汉地八万户,手中可动用的兵马何止八万人,八十万人都有可能,能降服他们,于殿下日后争霸的资本,可是大大的有利!”

    屋里热闹起来,众人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那就这么干了!”忽必烈哈哈大笑,长身而起,站到屋子中心朗声道:“诸位,我若得漠南天下,必以富贵相报!”

第325章 准备() 
大蒙古国西京留守、都元帅、汉军都总管万户刘黑马最近很烦恼。

    烦恼来自两方面。

    一是来自大蒙古国内部,他的靠山,中书令耶律楚材死掉了。

    刘黑马与耶律楚才,这位对汉人很友好的契丹才子之间相处融洽,配合默契,两人虽然是上下级从属关系,却如寻常友人一般和谐共事,刘黑马镇守陕西、山西一带,土地虽贫瘠,人民虽困苦,地盘大而油水少,但在耶律楚材与民生息和刘黑马并不算很刻薄的统治之下,日子也算过得去。

    耶律楚材一走,就不一样了。

    逗留在刘黑马地盘上的蒙古人天天没人管控,四处抢掠作恶不说,还放话要把田野里的庄稼踏平,种草弄成牧场。

    刘黑马也不敢跟他们撕破脸,唯有好言相劝,却效果很差,封地里的混乱,一天比一天严重。

    第二桩烦心事,是四川来的宋军,威胁越来越大。

    隆庆府的守兵被宋军全灭,驻防汉中的千户夹谷忙古歹和田雄从汉中起兵报复,结果在宋军新筑的剑门关所阻,耽误了半个月,身后的老窝子汉中城却被宋军出阴平奇兵、打了措手不及,给端了汉中,夹谷忙古歹匆忙从剑门关回师,又被宋军埋伏在金牛道狭窄谷地中,一顿弓箭火器,死伤惨重,千户夹谷忙古歹也死在乱军之中。

    刘黑马一边调兵遣将,发往汉中收复失地,一边提心吊胆的处理领地里蒙古人的事端,心情烦躁得几乎要暴走。

    火上浇油的是,陕西山西的与宋国间的屏障河南,因为范用吉的倒戈,成了宋国的土地,刘黑马和其他几个万户,一下子正面对上了宋军。

    压力陡增。

    刘黑马不停的向上发公文,一天发几封,询问对策。

    这一年的春天,不太平啊。

    四月初一,他终于等来了正式的消息,大蒙古国派来了新的总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拖雷的第四个儿子,王子忽必烈。

    忽必烈来到西京的这一天,刘黑马抛下手头的一切事务,出城三十里,倒履相迎。

    同样在这一天,在汉中辛苦修城的长孙弘,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此时的汉中,已经落入了宋军的手中,整个汉中平原已经再无一个蒙古兵的身影。

    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

    汉中的蒙军被调动得晕头转向,疲于奔命,两万多人几乎是被团灭,从汉中通往川中的栈道上逃出去的没有几个人。

    听参战的宋兵说,作为伏击主战场的金牛道五丁峡那一段深深的峡谷,几乎被蒙军的尸体塞满,血顺着深涧流畅,一直流出去十来里地,涧水都是红色的。

    留守汉中的,都是些老弱,防守松懈,麻痹大意,哪里想到宋兵会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城下,又打着蒙古军的旗帜,傻乎乎的开了门,被宋兵仿效蒙军,玩了一把阴的,兵不血刃的占了城池。

    得手之后,长孙弘马不停蹄的赶赴秦岭各处隘口,烧毁山中栈道,堵塞交通,烧不掉的就乱石堵路,挖坑断路,放水毁路,总之,怎么能挡住关中蒙军增援的人马,就怎么干。

    从汉中出秦岭往关中陇西,都是山道,开路难毁路易,为了达到断绝交通的目的,宋军甚至用上了宝贵的炸药,放炮崩山,一崩之下,山石乱飞,任你多少人不挖个十天半个月挖不开。

    刘黑马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徒叹奈何。

    所以长孙弘为自己,争取了一段安全的时间。

    九龙郎若从大理带的五千新近练出来的蛮兵,就在这段时间里,增援到了汉中城下。

    路上,经过五丁峡时,看到即使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却依然散发着滔天尸臭的峡谷里那随处可见无人收拾的残破尸体,这些还没有上过阵的蛮兵们内心受到的震撼和悸动,难以言状。

    “都看到了吗?”九龙郎若却很兴奋,他大声的喊着,用手里的长枪冲着大战遗留的痕迹指指点点:“这些都是域外的野人,他们会骑马,会打仗,厉害得很,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我们蛮兵杀个片甲不留!瞧清楚了,他们不可怕,一样会死,你们上了战场,就得像杀这些龟儿子一样,奋勇杀敌!”

    新兵们被他撩动,满脸通红的齐声附和,鼓噪声惊飞了峡谷中聚集着吞噬死人血肉的乌鸦群。

    进了汉中城,九龙郎若跟城内军官进行了交割,没了差事,兴冲冲的就直奔城内的官署,五丁峡大战残骸看得他浑身痒痒,他打定了主意,这次来了就绝不会回去,一定要跟着打一场痛快的仗才罢休。

    守门的卫兵都是蛮兵,认得他,躬身让他进了官署大堂,九龙郎若脚刚迈进门槛,就听里面一个清朗的声音,正在说话。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截止昨日傍晚,我们已经截断了斜谷道,谷中堆积的巨石难以清除,北虏要想重新打通,要费很大的力气,我们派人在那边盯着,一旦北虏有疏通的想法和征兆,我们随时都可以再去砸些石头。”

    “再看陈仓道,这条道比较宽,道路相对平坦,不过也不是没有天险的坦途,我们在其中选了几处要害,挖断道路,引山水冲击,现在春末,即将入夏,雨季就要到来,只要再下一场雨,山中全是泥泞,北虏想要过来,不脱一层皮没有可能的。”

    “至于子午谷和绕道陇关,前者狭窄,易于设伏,如果北虏缺心眼真要走,那我们在路上随便选个地方都是葬送他们的绝好地点;而后者,道路太过遥远,而且要经过吐蕃控制的地方,北虏不大可能选择这个方向,毕竟南辕北辙,实在费时费力。”

    “所以总体来说,汉中已经被我们造了个笼子,北虏想进来很难,但我们也没有实力出去,在秦岭中僵持对峙,是目前对我们来讲最为有利的结果。”

    “笼子有了,并不等于绝对的安全,诸位,我们安插在山中各处的监视哨卡,暗桩明探,不可懈怠,我们杀了北虏那么多人,等于捅了马蜂窝,以北虏的性子,不报复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打仗没有喘气的时间,我们一松,就是灭顶之灾。”

    大堂里一片寂静,静得让从外面进去的九龙郎若还以为里面只有讲话的长孙弘一个人在,等他跨进去抬头一看,却满眼都是人头。

    石门蕃蛮军数得上的将领都在里面,还有一些眼生的新人,大概是长孙弘在荣州招的,这些人挤挤挨挨,坐满了大堂。

    九龙郎若悄悄的进去,挨着一个熟人坐在角落,贴着人家耳朵问:“怎么样?怎么样?下一场在哪里打?”

    那人白他一眼,道:“打个屁,仔细听鬼王说话!”

    长孙弘独自站在一副布质的大地图面前,地图上有几条朱砂标的红线,注明了秦岭中几条主要的出入通道,刚才长孙弘就是指着这些红线,给众人解释。

    “拿下汉中,是为了给川中一个稳定的环境。”长孙弘拍着布,肃容道:“我们第一阶段的目标,顺利的完成了,接下来,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来临。”

第326章 算漏了() 
这场会议基本上就是长孙弘在唱独角戏,除了开头有几个人发言叙述汇报各自负责的军务进度之外,就是鬼王在分析局势、做出部署。

    等到他讲完的时候,坐在下面的人,每个人都明白了汉中宋军面临什么样的将来、鬼王会对此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以及自己在其中又会扮演什么角色该怎么做,一清二楚。

    这是长孙弘的风格,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定位,不至于懵懵懂懂或者自行其是,该具体的时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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