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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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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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令人又惊又怒的,是地上躺着十来个人,穿着自己府上家丁的衣服,如死猪一样睡在哪里动都动不了。

    再定睛看一看,撞中自己的人,正是派过来包场的二管家,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

    看他躺在地上翻白眼的样子,恐怕问他也不能回答,现在站在里面拍着手像在拍灰尘一样的几个男子是什么人了。

    阎彪眼睛眯了眯,初初的惊讶过去了,纨绔的脾气开始上来了。

    那几个站在里面的男子,穿着寻常的布料衣服,除了其中站在后面楼梯口的一个穿着绿色官服之外,看上去都不是大户人家的人。

    不过,每个人都很精神,拳脚功夫大概也不差。

    这很容易看得出,满地的家丁都是临安城里老油子混混,打群架下黑手一个比一个强,现在睡了满地,对方却一个都没倒,还不清楚吗?

    阎彪微微抖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身后,站了二十来个人之后,胆气又壮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皱着眉头,他本是耐看的人,个子挺高身子挺壮,一双眉宇间隐隐有她姐姐阎贵妃的影子,算得上是剑眉星眸,站直了很有少年英杰的外形,靠这副皮囊也博得了不少朝中有意结交阎家的朝臣好感,此刻威严的发问,倒有几分气势:“为何在此闹事打人?”

    长孙弘正用一块用一个劲装大汉身上扯下来的衣襟,去擦拭自己身上打斗时染上的一点菜汤痕迹,毕竟是官服,弄脏了不好洗。

    听到阎彪发问,他抬起头来,跟虎视眈眈的阎彪对上了眼。

    大致辨别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看清楚不是官差之后,长孙弘放松了。

    然后长孙弘笑了一下。

    “我叫***。”他的口气铿锵有力,不容置疑:“这些人不是我们打的。”

    阎彪本在恼怒,听了这话,下巴都要掉了。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原以为自己欺男霸女很无耻了,这小官撒起谎来连眼皮都不眨啊。

    “一个也别放过!”阎彪眼神都变了,由愤怒变成了暴怒,咬着牙道:“都他妈还在等什么?!”

    身后的家丁们,发一声喊,蜂拥而上。

    春风楼里的西川诸将,稍稍往后收了一收,聚集在一处,这是人少对人多时的应对方法,人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拳头,任你对方多少人都不怕。

    不过落在混混出身的家丁们眼中,这就是退让了。

    街头打架第一法则,气势很重要,气焰熊熊的往往是赢家,一上手就往后退的必然是输家。

    众家丁胸中义愤填膺,同袍被痛殴的场景令他们同仇敌忾,这帮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竟然在临安地面上殴打阎府的人,这不是扇大伙儿的耳光吗?临安官府的衙役捕快都不敢这么对阎府家丁。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

    “打死他们!”

    口中疯狂的怒喝着,家丁们潮水一样涌上去。

    阎彪站在后面,冷笑着,心头火气很大。

    把酒楼弄成这样?等下怎么跟董宋臣交代?让这位内官坐在垃圾堆里吃饭?娘的,看来要换家酒楼了。

    定这种酒楼得提前,包场赶人又很麻烦,阎彪心头越想越气,这几个孙子,坏了老子大事,不打死几个,今天真的难消心头之恨!

    牙齿咬一咬,触碰到了嘴皮上的伤口,火气更大了!

    他阴着脸,看着前面乱成一团的人堆,扭头冲身边守着的两个最为能打的家丁道:“你俩也上去,掏家伙出来,放放血!”

    两个家丁心领神会,答应一声,从怀里摸出短刀,目露寒光的冲了上去。

    阎彪不怕死人,来京城这么久了,又不是没打死过人,不打紧,事情完了,掉头就走,然后派人搞定苦主,官府那边打声招呼,一般都能压下来。

    如果对方实在后台硬,大不了摆一桌请出来,大家谈一谈,赔点银子就是底线了。

    所以阎彪底气很足。

    他根本没把对方是个官当回事,绿色官服的品级,五品以下的位置,打死了就打死了,街头斗殴找几个证人说对方先动的手,提点刑狱也不敢真的查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逼急了弄个家丁出去抵罪,谁还敢抓阎贵妃的弟弟?

    他低下头,看到了那个仍然在昏迷中、刚才撞了自己一头的二管家,迁怒于他,狠狠的踢了几脚。

    “不中用的东西!连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何用?”他咒骂着,狠狠的踢了两脚:“等料理了这几个杂碎,回去我再收拾你这没用畜生!”

    心头的火,从脚头上稍稍去了些,阎彪摸摸了嘴唇,从怀里摸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擦去血痕,他不能在董宋臣面前丢脸的。

    收拾妥当,他把帕子放回怀里,抬起头来。

    然后看到长孙弘那张带血的脸,就出现在自己跟前三步开外的地方。

    在这个穿绿色官服的人身后,刚才还群情激昂鸡飞狗跳的家丁们,全都变成了死狗,软哒哒的倒在地上,或昏迷,或呻吟,或动弹不得,连那两个抽刀子上去的厉害家丁,也趴在不远处的地上,不知死活。

    而那些陌生人,一个不少的依旧站立着,虽然有些人身上带着伤。

    阎彪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标志的小白脸,一下吓得愈加的白了。

    “你看,我说过了,那些人不是我们打的,你怎么不信呢?”长孙弘笑着说道,逼近了一步,一如他刚才自称***时的模样:“现在怎么办?你误会了我,要赔偿的。”

第270章 反诗() 
“赔赔偿?”阎彪的脸,比扑了白粉的唱曲姑娘还要白上几分,长孙弘那张溅了血的面孔,就在跟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自己冷笑,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从头顶冷到了脚后跟,透骨而生,遍体发颤。

    他觉得,只要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异动,这个穿绿色官袍的人,一定不会顾及自己的身份,举手间就会杀人。

    春风楼偌大的底层,到处都是呻吟的人,许多人爬不起来,不知道死了没有,那群陌生人,正在相互处理伤口,表情轻松,不以为意。

    这帮人是硬茬啊,亡命徒啊。

    他的腿已经软得站不大稳了,哆哆嗦嗦的。

    横行临安欺负良善,不可一世的蛮横,只不过是靠的显赫身份下的掩护,没了这层身份,阎彪只不过是个好看点的混混。

    他很想把姐姐抬出来,高声大喝:“阎贵妃的弟弟在此,谁敢乱来?还不跪下叩头!”

    但是这句很有气势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在对方眼神漠然的瞪视和身形有威胁的靠近中,冲口而出时,变成了结结巴巴的两个字。

    “对啊,赔偿。”长孙弘接口道,点点头,伸手抹了一把脸。

    这个动作看似不经意,却让阎彪产生了很大的误会。

    他因为长孙弘要打他了。

    颤粟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双膝一软,他跪了下去,嘴皮子哆嗦着,一迭声的喊:“别、别、别!”

    长孙弘愣了一下,抹脸的手顿住了,想一想,他忍不住笑了,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

    他也蹲下去,保持跟阎彪视线平行的对视。

    “今天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我们是来吃饭的,你的手下上来就打人,是他不对。”长孙弘耐心的说着,仿佛是个教训小弟的大哥。

    “你看,已经伤了这么多人,再闹下去,就不好收拾了,大家不如谈谈,看看有什么办法了结这件事,你叫做阎公子是吧?有什么后台啊?”

    阎彪看着长孙弘,惊惧之余,眼神里浮起了奇异的光。

    “这人不认识我?”他想道,是外来的官?

    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敢如此对待自己,在临安地面上,只要是官,谁敢不给自己面子?

    颤抖的腿,慢慢的恢复了原状,因为害怕而发白的脸,也渐渐的有了些许血色,虽然爬起来还有些困难,但阎彪的心里,惧意已经不再那么浓郁了。

    他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还保持着纨绔固有的气度,然后克服面对绿袍小官那充满杀气的脸而有些抽搐的面部肌肉,恨恨的道:“我是工部员外郎阎彪,我姐姐,是今上最宠爱的贵妃,你伤了我的人,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算了!”

    “哦,阎贵妃啊。”长孙弘脑子里转了一转,历史上好像理宗皇帝的确有个阎贵妃,是贾似道姐姐贾贵妃极为强劲的竞争对手,而贾贵妃应该在今天就会染疾而死,阎贵妃很快就会一人独大,艳绝后宫,成为理宗最为宠爱的妃子。

    “哼哼,怕了吗?”看着长孙弘若有所思的样子,阎彪越发笃定的相信,这个绿袍官儿,一定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外地来的小官,冒冒失失莽莽撞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给惊吓了,是个愣头青。

    他吞了一口口水,手撑在地上,打算爬起来,再抖抖威风。

    “天子的小舅子,那也得赔偿啊。”长孙弘一把按在他的肩头上,不阴不阳的带着笑,说道:“你也说了,没那么容易算了。”

    “大胆!”阎彪终于怒了,咆哮起来:“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我是阎贵妃的弟弟,是皇亲,你想干什么?!”

    他被压在地上,站不起来却声色俱厉的样子很滑稽。

    “我说了。”长孙弘认真的道:“你可以叫我特先生,我是从海外过来的客人。”

    “胡说!你穿的明明是大宋的官袍!”阎彪虽然是个纨绔,但并不是个傻子。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长孙弘扭过头,朝旁边打了个招呼。

    杨小磊过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

    纸上有些墨迹,看上去刚刚写好不久。

    “喏,阎公子,把这个看一下,然后临摹一遍。对了,你识字的吧?那就好。”长孙弘把纸塞到阎彪手里,和蔼的说道:“来,纸和笔墨都准备好了。”

    阎彪莫名其妙,这剧情,转得好奇怪,为什么要写字?

    他孤疑的看看长孙弘,长孙弘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

    阎彪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赶紧低下头,去看纸上的字。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有什么特别的?

    听上去不怎么押韵啊。

    作为一个纨绔,不喜读书厌恶学习是正经的常态,阎彪作为标准纨绔,当然执行这一条执行得无比的坚决。

    于是他当然不怎么看书,南宋年间已经出版的宣和遗事作为水浒传的早期版本,虽然是本,但纨绔也不会去看的,里面文言大段大段的,看不懂怎么看。

    其中宋江写的这首反诗,阎彪自然没有看过,此时看了,以他的文化水平,也不觉得怎么样。

    不就是一首诗嘛。

    但是,纨绔的自尊令他拒绝抄写。

    阎彪阴沉着脸,断然道:“我不写!你最好把手拿开,不然等下我的人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穿着官袍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这条街上我打过的官儿多了!”

    “不写?”长孙弘皱了皱眉头,伸手过去,把地上捡来的那把尖刀拿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阎彪警惕的想往后挪身子。

    长孙弘的手牢牢的扣着他的肩,令他不能妄动半分,拿那把刀子,干净利落的朝坐在地上的阎彪两腿之间插了下去。

    “啪!”

    刀刃贴着阎彪的关键部位入地三分。

    阎彪怔怔的看着裆部,呆如木鸡。

    刀锋的锐利好像就在皮肉边上慢慢摩擦,只要再往里面一点点,阎彪就能跟董宋臣一道当同僚了。

    “不好意思啊,偏了一点。”长孙弘道歉,把刀子拔出来,刀锋又一次贴着皮肉摩擦。

    “这次我一定看准了。”长孙弘举着刀子表态。

    “大胆!大”阎彪歇斯底里的吼起来,剧烈的挣扎:“你他妈是个疯子!我是啊!”

    刀子疾如闪电,快如霹雳,这回插得很准,即使隔着衣服布料,也准确的扎进阎彪腹股沟的位置,也就是大腿根部,在皮肉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猛然飙了出来。

    阎彪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啊!

    长孙弘把刀拔出来,站起身来,举刀看看刀刃上滴落的血,叹口气道:“你看看,你闹个什么劲呢?我又扎歪了。”

    然后看着抱着大腿痛呼的阎彪,眼神上上下下的搜索。

    阎彪的脸变得惨白,长孙弘不怀好意的目光就像他手里的刀一样那么锋利,看他那样子,好像随时会再次把刀子剁下来。

    他到底要剁哪里啊?

    “你就写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杨小磊蹲在下来,蹲在阎彪身边,悄悄的道:“这位爷是个专门切人命根子的主,你再不顺他的意,以后你就不是男人了。”

    不是男人?

    那是什么?

    阎彪夹紧了大腿,哆嗦得像个筛米的筛子。

    “写了,就没事了。”杨小磊把纸和笔递过来,如一个传销里的白脸客。

    “。。。写,我写。”阎彪绝望的望望春风楼的大门,只怪自己的人刚才清场清得太彻底,外面的人都知道阎公子要在这里请客摆宴,生人回避,现在连个人影都不敢靠近,在里面叫得再大声,外面也听不见。

    外面艳阳高悬,风和日丽,秋日的街景有落叶缤纷,树叶飘在街上行人的头顶上,随风而舞。人们熙熙攘攘,享受着城市的繁华和盛世的兴隆,鸟儿在叫,人群在笑。

    谁也不知道,春风楼里,正在发生一出啼笑皆非的戏。

    纨绔公子阎彪,用扭扭捏捏见不得人的字,临摹了宋江的反诗。

    完了,长孙弘还不罢休,拉过阎彪的手指,随意粘了些红色的血,在手书的反诗下面按了手印。

    “成了。”长孙弘吐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把墨迹吹干,收好那张阎彪手写的那张纸,然后把自己的范本给他留了下来。

    “这上面写的诗呢,你大概看不懂,不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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