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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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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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禁军的威猛,但能有这样一支友军辅助,战事一起时,是非常有益的补充,我和范相,这次召你过来,并且在和王大人谈话时不回避你,其中的意思,你要明白。”

    长孙弘眉头拧一拧,迟疑道:“两位大人的意思下官不大明白。”

    “呵呵。”

    杜范和范钟一起笑起来,交换了一个眼神。

    蛮人就是蛮人,就算是汉人过去的,跟蛮人一起混久了,也会被蛮人同化,变成只有力气脑子却不大灵活的蛮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

    范钟笑着道:“你不必着急,杜枢密的意思,是在赞你,王夔是一方大吏,你既然帮他,我们谈话也不回避你,是把你当作了自己人,让你今后竭尽所能,尽心尽力的为大宋效力的意思。”

    这就挑明了。

    小子,我们拿你当自己人,你就要给我们出死力气。

    今后大宋有吃的,必然有你的一口。

    长孙弘猛然作恍然大悟状,把屁股抬一抬,感动得面目发红,高声拱手道:“谢两位大人抬爱,长孙弘一定听从大宋的命令,听从王大人的命令,今后听调听宣,绝无半点迟疑。”

    “哎,也不是让你就听王夔的话了,你是大宋军将,挂的是大宋的印,打仗的事,还是要听枢密院的。”杜范把茶盏端起来,抿一口道:“你和王夔,是同僚关系,他是上级,具体的事情是他安排,但是调兵听宣,是枢密院的命令为尊。”

    “这是应该的。”王夔赶紧表态。

    长孙弘心里绕着弯弯,表面上却心悦诚服的跟王夔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跟长孙弘的谈话,比跟王夔的谈话时间要少很多,几句话一说完,杜范和范钟就面露倦色,毕竟是上了岁数的老者,说了一上午也乏了。

    “长孙弘之前在西川,军功不小,上次的行赏,有些委屈了,我和范相商量过了,准备提他作都统制,封上骑都尉,依旧统领原班军马,等过几天就上奏官家。”

    杜范喝着茶,漫不经心的道。

    都统制?上骑都尉?

    王夔和长孙弘,同时把头抬了起来,都诧异得很。

    宋朝的都统制,等于一方统帅,下面一般辖有几军,要论军权,有时比一方制置使都大。

    如岳飞开初,就曾经担任神武副军都统制,带禁军神武军,担任京城的护卫。

    把长孙弘升为都统制,意味着把他提到了跟王夔一样的高度上,至少从军权上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要用长孙弘来牵制王夔?或者说拉拢长孙弘更好的为大宋效力?

    一个职位的提升,可以带来一连串的反应。

    王夔和长孙弘的眉目间,都凝上了一层霜。

    杜范似乎没有在意两人的反应,或者说这反应落在眼中,在意料之内。

    “今日就说这些,你们且回吧。”杜范站起身来,作势要送客了,王夔和长孙弘也跟着站起来,晌午到了,大家都要吃饭的。

    两人告声罪,就往外走,正要迈门槛的时候,身后又传来范钟苍老的声音,却是一句叮嘱。

    “两位此去,切记今后须牢记一件事。”待两人回头,望向站定了的范钟的时候,范钟看着二人语重心长的道:“文臣治国,是我朝立国之本,武夫虽强,也要听文臣,否者武夫独大,早晚会闹出祸事。文尊武卑,乃天道至理,两位千万要记在心上,深为铭刻。”

第266章 好心可能办坏事() 
王夔和长孙弘离开政事堂,往枢密院大门走的时候,路过了早上候堂的那间屋子,长孙弘伸头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想必陈禹要么还在某个房间里跟人说话,要么已经离开了。

    沿着回廊出大门,复又来到了宽阔热闹的御街上,脚下的石板依然如早上来时那么规整平坦,门前两侧肃立的禁军卫士仍旧威猛如斯,但是两人的心情,却大有不同。

    杜范和范钟的话,特别是后来跟长孙弘谈话时的寥寥数语,特别令人心中辗转思索。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朝廷觉得经过前几年蒙古南下战争的影响,武将的权利有些过大,打算收一收了。

    “收一收?”王夔冷笑一声:“怕是要有几多乌纱横飞,几多大员下台啊。”

    “由来朝廷内斗,都是自损八百,眼下北虏虽退,但仍然大兵压境,黄河内外都是一片坦途,这时候闹这出,并不是好时机。”长孙弘皱着眉头,步履有些沉重。

    “他们就这样,他们就这样。”离开枢密院的距离有些远了,王夔不必再强制收敛自己的情绪,他大步的走着,每一步都很用力,仿佛要发泄一样碾碎脚下的石板:“哪次不是这样?文武之争,从太祖时就开始了,我也是读书人,我就看不惯这样的!”

    “文武本是同殿为臣,都是为官家效力,争什么?武夫怎样了?没了武夫,文人用笔杆子去杀人吗?还不是靠武夫拿刀!”

    “现在文臣擎制武将的手段已经够多了,他们还不满意,还要怎样?把能打的人都拉下去,换一批秀才上来打仗嘛?真他妈”

    王夔骂着粗口,一张脸越说越红,红里发黑,大胡子激动的乱颠,一根根的像密密的刺。

    长孙弘看看他,有心劝慰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夔骂得不错啊,事实就是这样。

    怎么劝?没法劝。

    有宋一朝,作为最高军事长官的枢密使,有大半的人选都是文臣,唯有北宋时有寥寥几人是武将出身,倒不是说文臣当枢密使就比武将差劲。而是文人为了压制武将,并不愿以军事才能来作为考量军官的标准,而是以是否愿意附庸文臣来判断,大量庸才被提上了高位,而真正能打有才华的武人却被压制,造成军无良将、尸位素餐的现象。

    这是体制问题,是皇帝为了维持自己统治地位的选择,跟个人无关。

    如北宋名将狄青,论声望能力,是枢密使的绝佳人选,但一番博弈之后,虽然当上了枢密使,但在任四年,毁誉谣言不断,文人口诛笔伐,最后令狄青郁郁而终。文武之对立,可见一斑。

    李庭芝等人牵着马在门外等着,看到王夔从枢密院出来之后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愤愤的张嘴乱骂,都觉得奇怪,听了一会,才大致明白怎么回事。

    李庭芝面带忧色,跟着长孙弘身后发愁道:“来之前,就有传言,说朝廷对孟大人有意调整,这么看来,似乎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

    长孙弘拍拍他的肩,宽慰他道:“孟大人进宫面圣,不是还没回来吗?如果真的有事,早就有消息过来了,不必着急,孟大人社稷重臣,朝廷不会随便动他的。”

    听着了这话,李庭芝却摇摇头,忧色仍旧,长孙弘也没有多说,这些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莫说李庭芝这样的聪明人了。

    一行人上了马,沿着御街往前走,时过晌午,已是饭点,李庭芝在临安春风楼已经定下了两桌酒席,菜肴备齐,就等人过去。

    马踏御街,过了众安桥,人就渐渐多了,熙熙攘攘的热闹劲开始足了起来,叫卖喧哗声此起彼伏,街道逐渐拥挤,临安城御街中段繁华的街景,一一展现在眼前。

    春风楼是一家官营酒楼,坐落在众安桥头往东走的一条横街上,楼高三层,底层是散铺,坐的散客,二楼和三楼,都是阁子,追求雅致和清静的客人,可以花点钱包上一个阁子,坐在窗边一边看临安街景一边吃饭喝酒。

    酒楼里有唱曲的姑娘和陪酒的艺伎,有好这口的,砸点钱给店家,就会有人安排她们过来,喝着酒听着曲,兴致到处,文人骚客们吟上几首诗词,题在雪白的墙壁上,后来人看了,也是一桩雅事。

    众人到了楼下,有小二过来接着马匹,一行人径直上楼,进了二楼李庭芝预定的阁子,里面摆好了两桌酒菜,人一到齐,酒楼就流水般的将菜传了上来。

    坐定之后,李庭芝还在闷闷不乐,感染到其他人都是郁闷,心里有气。

    “原本以为,这次上京,朝廷要重用武人,多建强军,为图河南之地而励精图治。哪里想到杜范二人会趁机洗牌,打压武将重臣,如此这般,军心动摇,何年何月,才能收复河山呢?”李庭芝长吁短叹,他和孟珙之间,有知遇之恩,孟珙心中所想,他一清二楚,此刻听王夔和长孙弘上午的见闻,心中不安,难免有了怨言。

    他是进士出身的文人,尚且如此,跟来的西川诸人都是武人,听着更加的不忿,虽然碍于长孙弘的颜面不便公开表达不满,但脸上的不爽,清晰明白的刻在了表情上。

    “不必如此丧气,孟大人入宫尚未回府,这件事官家未必是这态度,可能仅仅是两位宰执的意思也未可知。”王夔道,把筷子举起:“我观杜、范两位大人,都是心忧国事的正直能人,并非碌碌无为的庸人俗物,他们的为人处世,朝中已有公论,都道是难得的谦谦君子,说话做事堂堂正正。今日虽然说了这席话,但本质上是为国为君,我思量着,纵然朝廷方略有所改变,只要出自公心,放在明面上来计议,大家一起出主意,两位大人也许能改变看法。”

    “只能期望如此了。”李庭芝叹口气,招呼众人:“来来来,大家都饿了,先吃饭,这里的大厨手艺很好,在临安城里少有厨艺相当的,大家都尝尝。”

    长孙弘用筷子掂起了一颗油酥蚕豆,扔进嘴里,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叹气:杜范和范钟两人,确实不是奸臣,相反的,是极为正直的好人,在历史上很有名望,为人谦逊有礼,嫉恶如仇,做事也很有本事,文采出众,虽然岁数大点,但也配得上宰相的职位。

    不过这世上,坏人干坏事不可怕,怕的是好人想干好事却办成了坏事。

    从他们的角度来说,限制武将的权利,将军权收归文臣控制的枢密院,是于国于民都很有利的好事。前有晚唐乱世,后有吴曦叛乱,事实明明白白一再的提醒世人,武人莽撞,如无人擎制任其独大必生祸害,与其内乱,不如在其羽翼未丰之前打压下来。

    这种思想,不能说就是错的,在他们看来,北虏南下是疥疮之患,蒙古人抢够了总是要走的,武夫擅权才是心腹之痛。

    一颗蚕豆刚刚入嘴,就听外面的楼道里,突兀的吵闹起来。

    然后一声巨响,“碰”的一声,阁子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第267章 大闹春风楼() 
那扇木质的门,被踹得门闩都断了,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穿着一身对襟长衫,挽着袖子,大腿上挂着店小二,闯了进来。

    阁子里的人都是一怔,这场面太过惊骇,一时间无人反应过来。

    春风楼是官办酒楼,档次很高,价格昂贵,在临安城里是数得上号的豪华地方,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酒楼里也养着懂拳脚的护院,一般混混痞子,哪里敢上这里来闹事打架,所以突兀的被人踹了门,任谁也想不到。

    那踢门的大汉一身力气,抱着他大腿的店小二拖都拖不住,仿佛像块抹布一样被拖着走,店小二口中还在苦苦的叫:“爷、爷,息怒、息怒,小的这就给你安排妥当、马上安排妥当!”

    大汉大概也没想到阁子里坐满了两桌人,龙精虎猛的全是精壮汉子,目光扫过之后脚下也是一滞,站定了把大腿一甩,将店小二踢了下来,吼道:“阎公子早就定下了二楼三楼,说明白了包场,不许你们再接外客,为何这里会有人吃饭?你们这酒楼是不是不想开了?”

    店小二爬起来,点头哈腰的赔罪:“不是,不是,爷,我们怎么敢不听阎公子的吩咐?这不是过了晌午了吗,我们以为阎公子今儿不能来了,楼上空着也是空着,赶巧这几位也来了,想坐楼上的阁子,这才凑巧爷,阎公子的位置安排在楼上,不碍事的。”

    说着,小儿又把脸转过来朝长孙弘等人赔笑:“几位,几位,对不住,对不住。”

    他的脸上,有几块淤青,嘴角也有血丝,起初招待长孙弘等人上楼时却没有,看着下手的架势,十有八九是踢门的大汉打的。

    长孙弘等人没有说话,只是都停下了筷子,盯着那大汉,默不作声。

    几句话听下来,意思似乎听明白了,有个“阎公子”预先包了这家酒楼的二楼三楼,定了座位,但过了饭点却人没来,酒楼以为他不来了,正好李庭芝带着王夔长孙弘等人来吃饭,酒店就顺便把他们引上了二楼。这时候阎公子又来了,瞧见二楼有人,于是勃然大怒。

    事情很简单。

    不过后果却不那么简单。

    店小二鼻青脸肿的样子,踢门大汉嚣张跋扈的动作,令屋里的西川众人,包括李庭芝,都脸色有些发黑。

    “给你一刻钟,让他们走。”大汉目露凶光的朝长孙弘等人看了一眼,狠狠的对店小二道:“不然拆了你家的招牌!”

    “可”店小二也知道李庭芝的身份,哪里敢来驱赶,只得左右为难,哭丧着脸求饶:“爷,这几位都已经吃上了,怎么好意思让他们走?”

    “那我不管,等下阎公子来了,这些人还在这里,老子就拆了你家的招牌!”大汉咆哮着,气哼哼的道:“阎公子请客,来的人身份尊贵,岂能容他人在这里碍眼?”

    碍眼?

    王夔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因为没有回去换衣服,他和长孙弘身上还套着进枢密院时穿的官服,绯色的上品色彩明显,是个人都能认出来,这大汉是不是缺心眼?或者真的目中无人。

    店小二没动,白着脸站在那里还要再说,大汉恼了,飞起一脚,正中小二的下腹,小儿“哎哟”叫了一声,咕隆咕隆的顺着楼梯栽到了一楼。

    “哼,杂碎!”大汉哼了一声,正欲转身下楼,去找酒楼掌柜的晦气。

    他是打前站的,只是个下人打手,过来看看酒楼有没有收拾妥当,口中的阎公子还没有到,主人没到他也不大敢直接动手驱赶坐在这里的人,狗仗人势虽然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但作为下人,横行也有个度,王夔的官服颜色他还是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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