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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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第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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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潼关作为段煨当初防备关中的李傕、郭汜的地利依仗,据险而建,但关防设施单一,主要是修筑一条城墙,阻断东西通道,而等到潼关落到经营关中的阎行手中之后,潼关才开始大规模地修建和完善城防工事,渐渐地形成了一座真正的关城:城头建有多层关楼,城外开挖重重壕沟,关门增修两道瓮城,潼关里外的营舍、水渠、工坊、烽燧、邮驿等一系列设施也在不断加紧完善。

    陪同骠骑将军走完关城这一圈下来,试守弘农太守的司马朗的额头上慢慢渗出冷汗,神态也变得愈发拘谨。

    温县司马氏,作为河内的士族名门,几代人出仕为官,大都仕途得志,历任二千石,到了司马朗他们这一代,他们的父亲司马防育有八子,号称“司马八达”,名气更盛。

    但至今除了司马朗一人,司马氏其他人都没有再出仕,不仅父亲司马防是提前称病致仕,二弟司马懿等人也迟迟没有走上举孝廉、应辟郡县的仕途,而是选择留在温县家中,务农读书。

    究其缘故,正是久经宦海的司马防预感大厦将倾,决然为司马家作出的明哲保身之道。

    司马防身为朝臣,眼见着少年天子遭受权臣董卓、李傕、阎行、曹操等人的挟持,三番迁都,沦为群雄争霸的傀儡,一方面对窃国大盗痛心疾首,另一方面也隐隐预感到了汉室将倾的宿命和温县司马氏的累卵之危。

    因此,为了延续家名、寻求庇护,长子司马朗不得不应辟成为骠骑将军阎行的属官,但司马防作为汉室老臣,本人却果断称病致仕,既不愿意应辟为阎行的霸府效力,也不愿意再追随少年天子迁都许昌,落入到曾经同朝为官的曹操的虎穴之中。

    在家“养病”的司马防,他一方面循循告诫司马朗为官的中庸之道,另一方面又严厉禁止司马懿等其他儿子出仕,谢绝了郡县长吏常林等人的举荐和辟除。

    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俨然也是司马家的真实写照。

    其他的一切,至少也要等到北方的纷争尘埃落定之后。

    而为官颇有其父之风的司马朗,也时时恪守司马防告诫的中庸之道。入仕以来,勤政爱民、教化百姓,既不懈怠政事、以权谋私,也不得罪权贵、打击豪强。

    可是有时自己越想避开麻烦,麻烦就不依不饶、接踵而来。

    骠骑将军府河东士族和关中旧姓的龃龉,司马朗近年来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他本以为这一次调任弘农,就能够避开长安城中的一堆棘手事情,可自己刚刚上任不久,新的麻烦就来了。

    此时骠骑将军亲临弘农、巡视潼关,真实用意不明,一想到那些“祥瑞”、“天子气”的境内流言,以及身在温县老家的二弟司马懿拒绝了霸府辟除的事情,司马朗就头大如斗,心中惶惶难安。

    不过,为首的阎行似乎却还没有注意到司马朗脸上的异色,他健步走下关城,身边的周良正激动地向他讲述着来自关东各家的情报。

    阎行再一次听到了江东孙策的事迹。

    距离孙策用兵三吴、脱离袁术自立也过去两年多了,在袁术死后,他陆续消灭了刘勋、华歆等势力,又接连击败黄祖、刘表干预江东战局的兵马、舟师,完成了用武力统一江东的目标。

    而且野心勃勃的他,并不甘心偏居一隅,江东已经开始染指九江、广陵等地,据说孙策屯兵丹阳,准备引兵北上了。

    虽然其弟孙权两次带兵进犯广陵,都被广陵太守陈登击败,但是这股继袁术之后蓬勃壮大,俨然威胁到曹操侧后方的新势力,还是引起了许都各方面的重视,曹操已经主动采取两家联姻的手段,来笼络和拉拢这头江东猛虎了。

    “孙文台养得好儿子啊!”

    阎行悠悠叹道。周良也颔首接话:

    “是啊,这孙文台当初败胡轸、逐董卓、战吕布,以一己之力,打得一干董营人马仓皇西撤,称得上是当世名将,可没想到英年殒命,基业也落入人手。膝下其他儿子默默无闻,尚不足道。倒是他这个长子,奋父辈之余烈,虎步江东,刘繇、许贡、王朗、华歆、刘勋、黄祖等人都不是他的敌手,眼下统一江东,创立的功业已经超过他的父辈了。”

    阎行对周良的话不置可否,但他还是说道:

    “现下曹操虽与孙策联姻,但两家在九江、广陵等地仍有冲突,东南之事,可以静观其变。倒是袁曹两家,关系错综复杂,需得仔细留心,防止彼辈再次联军来犯。”

    周良唯唯连声。

    阎行这个时候才留意到了一旁面有异色的司马朗,他当即笑道:

    “伯达!”

    “将军。”

    内心惶然的司马朗吃了一惊,连忙来到了阎行的面前,拱手行礼,恭声说道。

    “听闻弘农境内有祥瑞出现,不知你可知晓?”

    “朗略,略有所闻,只是下车伊始,境内祥瑞之事还未着手,请,请将军恕罪。”

    “哈哈,此事原本就不是你上报的,就算所言不实,你又有何罪呢。”

    阎行呵然一笑,也没有打算怪罪新到任的司马朗。

    他很清楚,紫气东来这桩祥瑞最开始是由镇守潼关的军中旧部上报的,随后也有弘农境内一些官吏上书附同,但是也有很多官员如司马朗、杨沛等人,讳莫如深,绝口不提此事。

    阎行并不是迷信祥瑞之人,但是借此一事,看清楚很多平时分辨不清的人和事,也是有好处的。

    他话锋一转,又问道:

    “伯达,孤听到温县辟除人才的掾史回报,说是你二弟称病拒绝了将军府的辟除,你可知此事?”

    一听到阎行问起这件事情,司马朗虽然心头一颤,但是打起精神,面不改色地说道:

    “下吏已经从家中来信知晓了此事。二弟身躯自幼孱弱,此番乃是他的时运未至,这才抱病无法应辟,有负将军提拔之恩,朗在此为二弟向将军谢罪。”

    “哈哈,不必了。”阎行看了一眼高大挺拔的司马朗,大手一摆,毫不在意,只是接下来一句话,却让司马朗大惊失色。

    “孤听闻:君子处世,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如此想来,尊家父子,都有自己的君子处世之道啊!”

    “将军恕罪,家父及舍弟——”

    面色大变的司马朗也听出了骠骑将军心中的不满,他连忙下拜请罪,只是在心中斟酌已久的说辞此时在阎行的威严下却讷讷说不出口,只有黄豆大的汗珠顺着伏低的额头流下,一滴滴落到了冬日里寒冷干燥的土地上。

    “罢了,起来吧。人各有志,孤不强求。”

    阎行弯身拍了拍大气不敢出的司马朗的肩膀,温声说完后,就移步离开了。

    等到诸多吏士跟随阎行离开之后,司马朗这才敢重新起身,等待已久的佐吏也连忙上前搀扶。

    “府君?”

    “无事。”司马朗摇了摇头,头脑重新冷静下来,但内心还是不由感叹骠骑将军的威势日重,虽然刚刚是言笑相待,可他手中那生杀予夺的权力,就已经足够令人不寒而栗了。

    ···

    巡视完关城的武备,日色已暮,天空竟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阎行在亲卫的拱卫下,迈步返回关城内的大帐。

    邻近大帐,阎行看着地上的雪花,想起今天的事情,突然又转变主意,转身往别帐走去。

    这一次东行,除了怀有身孕的陆玥、阿其格二女没有随行,同来的还有裴姝、张蕊以及他们的孩儿。

    阎行快步走向裴姝的帐篷,接近帐门时,却听到了帐内传来一个女声。

    “要说这将军也是的,天寒地冻的,大队车骑人马出行也就算了,还把小公子带了出来,这帐内又没有地火龙,可让小公子到夜里怎么入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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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吾妻妾之私我者() 
裹挟着帐外寒意入内的阎行站立在帐中,原先帐中之人或敛容行礼,或拜伏在地,甚至还有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栗的。

    阎行看了看裴姝、张蕊二女,又看了看自己那两个已经长到四五岁的孩儿阎硕、阎统。

    他们身上穿着保暖轻便的裘衣,帐中的火炉散发着温暖,住在厚实两层的毡帐里,起居饮食都有傅姆、婢女照顾,竟然还有人担心他们入夜受寒睡不着。

    阎行看着他们稚嫩的脸蛋,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今日屡屡提及的孙策、司马懿,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悲哀。

    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他们,虽然锦衣玉食,成长得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健康强壮,可是他们已经很难再经历父辈陈仓大败时的痛苦和惶恐,很难再体会到父辈逆行向南依然碰上敌军的绝望和无助,倒是诸如家族中各房生隙的勾心斗角,他们有可能提前在妇人的言谈举止中深切感受到。

    假如自己突然像孙坚那样临阵战死,他们能否像孙策一样奋父辈之余烈,驾驭住骄兵悍将和智谋之士,又或者能像司马氏那样韬光养晦、隐忍待时呢。

    阎行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的孩儿们的大母,能够做到。

    养尊处优、身姿丰腴的裴姝已经带着主母的威严,赫然下令。

    “将这个妄言的老奴拉下去,鞭十数,驱之敝帐。”

    帐内的婢女闻言连忙起身拉着那个刚刚出言抱怨,碰上阎行就吓得瘫坐在地的傅姆出帐,其他几个傅姆也如蒙大赦,慌慌张张跟在后面退到了帐外。

    一时间,帐内只剩下了阎行、裴姝、张蕊和各自抱着父亲大腿的两个孩儿。

    阎行一直没有开口,也没有去弯身去抱两个孩儿。

    倒是裴姝率先打破僵局,就像她处理家事总能够处理得井井有条,让其他人无从置喙一样,她很多方面的能力,远远超过寻常男子,如果生为男儿身,她的才干或许还要超过她的几位兄长。

    “好了,你们的阿父忙了一天也累了,别去打扰他了,回来阿母这里。阿蕊,你服侍夫君更衣。”

    裴姝伸手将两个孩儿都招了过去,又使眼色示意张蕊上前服侍阎行,张蕊点点头,绽开笑容,正要上前,却听见阎行说道:

    “不用了。刚刚那个妄议尊上的人,鞭十数,这家法是不是轻了?”

    张蕊当即愣住了,没想到阎行还在介怀这桩事情,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裴姝,裴姝的脸上也泛出难色。

    刚刚出言埋怨的是她从裴家带来的一个傅姆,虽然年纪大了,倚老卖老,说了几句不该她这个身份说的话,但平日里照顾自家的孩儿尽心尽力,刚刚也是关怀自家孩儿才会这么说的。

    若是阎行不在,呵斥一句也就算了,可既然碰上了阎行,就得略施惩戒。只是没想到,今日的阎行不知为何还计较上了这件事情了,若是责罚重了,让那个傅姆有个三长两短,最后丢脸的,还是她这个主母以及裴家的人。

    张蕊也察觉到了裴姝的难色,有心替女君脱围,当即抿嘴笑道:

    “将军,那个傅姆虽有妄言之罪,但念在年老,就饶了她吧。毕竟她照顾的是将军的长子,非寻常人家的孩子,关心则乱嘛。”

    阎行闻言没有接话,慢慢转眼看向张蕊。

    当感受阎行眼里的寒意后,张蕊吓了一跳,花容失色,连忙跪在地上,口中说道:

    “妾无心失言,请将军恕罪!”

    那边的阎硕一见到自家母亲跪在地上,立马挣脱了裴姝的手臂,小跑到张蕊的面前,拥抱着张蕊说道:

    “阿母起来,地上冷。阿母,快起来。”

    张蕊摇头示意自家孩儿不要出声,但阎硕依旧不依不饶地叫着,张蕊一咬牙,狠心地把阎硕按跪在地,口中说道:

    “跪下,不要出声。”

    不明就里的阎硕哪里明白母亲的用意,自觉到没有做错事的自己被一反常态的母亲粗暴对待,当即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嗷嗷——呜呜——”

    “你养的好儿子!”

    帐中响彻着阎硕的哭声,阎行看向裴姝,见她抱住蠢蠢欲动的阎统小心安抚,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眼见着阎行负气离开,张蕊还不敢起身,也没有放开嚎啕大哭的阎硕,而是转首看向一旁站立的裴姝。

    “女君?”

    “先起来吧。”

    裴姝拉着阎统走了过来,伸手扶起张蕊,失去束缚的阎硕也停止大哭,跳将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到裴姝身边抱着她的膝盖,埋怨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裴姝莞尔一笑,摸了摸小阎硕头上的总角,以示安慰。那边站起身来的张蕊则又爱又气地将自己的儿子拉了过去,口中责怪道:

    “尽给阿母闯祸,你看,连你阿父都被你气走了。”

    “好了,阿蕊,不要责怪孩子了,不是他的错。”

    “那,女君,要不要派人去请将军回帐?”

    “他现在说不定还在气头上,请了也不会回来,还是等他先消消气吧。”

    “唉。”张蕊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小声说道:

    “将军的脾气。。。”

    裴姝摇了摇头,示意张蕊不要再提。阎行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常人的喜怒哀惧痴慢疑,他一点都没少。甚至一些内心深处的禁区,就算是身为妻子的她,也不能去随意触及的。

    “也许是夫君百战艰难、忧心基业,又见不得妇人宠溺诸子,今夜才突然发怒,过一阵子就好了。”

    裴姝缓缓说着话,她心中想到的,之前自己劝阻阎行东行或许也是一个诱导因素。

    “那是不是要给孩儿们找位良师了?”

    张蕊这一问,让裴姝心中莫名一动,她看了出言询问的张蕊一眼,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或许,是时候为自己的孩儿找一位合适的师傅了。

    ···

    阎行一路走出了裴姝的帐篷,等到怒火逐渐平息之后,他的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只是看着已经进入宵禁的营地,一时不知道转向何方,内心又不免生出一股寂寥。

    阎行失笑地摇了摇头,莫非称孤道寡的自己,也不知不觉一步步走向孤家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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