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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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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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各地的援军的整合驰援,需要时间,而安邑城现实的情况信息则是各军驰援成功的关键性因素。

    那城外游弋的西凉军游骑,一直在遮蔽战场、断绝内外,竭力截断安邑对外的联络。

    所以城内吏士必须将安邑城坚守未失、亟待驰援的情况尽快遣送出去。

    为了万全起见,城中已经不止派出了一批使者。

    “西河郡的兵马,至少需要十日。”

    在沉默中到压抑的氛围下,阎兴双唇摩擦了一下,最后还是沉声说出了自己的估量。

    在他看来,河内一地平定未久,又有河北袁绍这等强敌在侧,身处河内的徐晃能够抽调的兵马,定然是不多的。

    只有河南地的翟郝、魏铉麾下的兵马,才能够少些顾忌地抽调出来,只是河南地的兵马也不多,出兵势必需要会合大阳、河内的兵卒,待到贾逵、徐晃、翟郝等人整合成一支数量、战力颇为可观的援军,不知又要多耽搁个几日了。

    相比之下,遣使最早、战力最强的阎行直率军队,才是安邑城最为急需的援军。

    就是深入西河郡的阎行兵马,距离河东本土,太远了。

    留守安邑的阎兴,给出了一个估量数字,以十日为期。

    这还是郭汜大军,临时分兵,又在解县、猗氏等地,被坚决抵御西凉军入侵的河东士民耽搁了进军速度的结果。

    只是这十日之期,却是不知道安邑城还能不能撑下去?

    阎兴的估量,严授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迎风吹来了一阵大风,风没有吹动阎兴身上的铁甲,却吹得严授的衣袍翩然作响,风卷起了严授的胡子,阎兴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都尉,天色将暮,城外的敌军远来劳顿,今日看来是不会发动进攻了。城中吏士原本就多,这几日又涌入了不少避难的民众,入夜之后,城防士卒,还需小心谨慎!”

    严授和前两日一样,走完了这一段城墙之后,就要下城返回郡府了,但今日眼见城外又有大批敌军赶至,故此临行之际,为了谨慎起见,他斟酌过后,还是开口了。

    留守安邑的文武原本在军政上各司其事,城防要务也是由阎兴全权负责,只是如今大河防线被破,强敌兵临城下,城中士民人心惶惶,总揽郡府的严授也不得不越俎代庖,多叮嘱了阎兴几句。

    阎兴倒是没有介意,城中除了郡兵之外,还有一部分从弘农、河内降卒中筛选出来的人马,值此存亡攸关之际,城内人心惶惶,确实不得不防,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应诺了下来。

    严授让阎兴以军务为首,不必拘于礼节下城相送,他告辞下城后,带着几名郡府的文吏,还有一队卫士,很快就驱车沿着城内街道返回郡府。

    阎兴在目送严授下城后,又重新转身回到了城门楼上,今日远处城外敌军的营盘因为又有大批兵马入驻,敌营之中的金鼓旗帜又增加了许多,远远望去,如火如荼,甚是浩大壮观。

    阎兴心有所感,微微侧耳,迎风送入耳中的,似乎还夹杂有敌营人马的嘈杂之声。

    望着城外人马不息、进出频繁的敌军营地,阎兴手扶剑柄,面露沉思,在不经意间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距离城外敌军大举攻城的日子,很接近了。

    ···

    城中郡府,官舍后院。

    阎琬呆立在院中的池畔前,往日灵动神韵的双眸失了光彩,变得有些迟滞,望着田田的莲叶以及静谧无波的池面,脸色就同池水一样,沉寂得有些可怕。

    这些日子,对于后院的女眷而言,不啻于是梦魇一般的存在。随着阎行远征离开之后,河东原本欣欣向上的趋势似乎在急转而下,先是沈氏羌叛变、汾阴失守的消息出现,而后又有河东舟师败绩、解县、猗氏等地沦陷敌手的噩耗传来,到了最后,连安邑城都被敌军围了起来,城中之人,噩耗频频,早就陷入到了惶惶不安的境地之中。

    作为官舍的郡府后院,气氛更是压抑得可怕。

    张蕊尚在襁褓的幼子啼哭不休,挺着肚子的陆玥也身体欠安,后院上下的事情,由已有身孕的裴姝一力支撑着。

    虽然裴姝不允许后院的奴仆、婢女无故擅自外出,也不准奴婢私下谈论嚼舌,可流言蜚语还是不可禁止地在角落里、屋檐下偷偷流传着。

    阎琬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藏在心中。

    以至于今日的天色明显不错,可落在阎琬的眼中,却是阴沉得可怕,单单是看着这平静如镜的池水,她都感觉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说随着裴姝入主后院,所带来的尚俭、守礼、妇德、妇言等礼法,让阎琬感到的是不适,那如今这种从外界弥漫延伸到了郡府后院的压抑气氛,则让阎琬真真正正感觉到了恐惧。

    曾经何时,她也曾切身感受过这种令人压抑到窒息的恐惧。

    那是在凉州各家联军在陈仓城下大败的消息传回允吾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家的父亲也是黑着脸不让坞堡内的族人谈论战事,也是有流言蜚语在身边悄悄扩散,那种恐惧,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不不知不觉之间就死死缠住了你,再也挣脱不掉,只能够默默等待着石破天惊的那一刻的来临。

    阎琬的思绪越深入,脸色就愈发阴沉得可怕,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阎琬也知道是谁,这些日子,后院没有哪个奴婢敢这么接近脾性变得异常的自己。

    她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

    “何事?”

    脚步声停下,董黛站在阎琬的身后,淡淡一笑。

    “君女,该进哺食了!”

    阎琬没有一点进食的胃口,但她还是转身看向了董黛,盯向了她的眼睛。

    如果说眼下在后院之中,哪个最让阎琬看不透,还是董黛。

    哪怕在主妇,自己的嫂子裴姝的眼中,阎琬还是看到了一丝抹不去的倦色和阴霾,可在董黛眼中,自己看不到一丝害怕、压抑或者恐惧。

    仿佛在她眼中,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平静。

    想起了董黛那简短的身世之语,阎琬慢慢开了口。

    “你不怕吗?”

    “怕!”

    董黛微微一愣,意识到突兀发问的阎琬话中说的是什么之后,径直回应道。

    阎琬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显然,这个时候的她并不相信董黛的说法。

    董黛轻轻抚了抚飘在脸颊的发缕,她也看出了阎琬的不信,于是又接着说道。

    “怕,但可以换个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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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书生亦有浩然气() 
如严师所料,在郭汜主力大军尽数抵达城下的第二日,惨烈的攻城战开启了。

    郭汜的三万人马悉数兵临城下,对于安邑的态度更是势在必得,各种攻城器械虽然没有完全赶制打造出来,但锐气正盛的郭汜还是信心满满,径直指挥麾下大军,对安邑城发动了进攻。

    一大早,金鼓之声就响彻了军营的各个角落,大批歩骑涌出所形成的狂潮里,如林的长矛密密麻麻指向天空,甲士身上的铁甲阵阵作响,上万人马列阵的声响震动四野,动静早就惊起了安邑城头上守卒的主意。

    城头上,守城军吏的令旗开始摇动,刺激耳膜的金柝之声也急促响起,吏士在各段城墙上奔走传令,弓弩手则早早进入到了垛口之间剑拔弩张,城墙上下还有诸多被征召起来的民伕的身影出现,他们正在吏士的指挥下,匆匆忙忙地往城头输送更多的箭矢、蔺石、滚木等守城器械。

    阎兴站立在耸立城门楼上,目光遍及城外的郊野,他已经看到了城外敌军各个方阵逐步到位,各类攻城器械也被小心翼翼地推出了营外,但城外的敌军并没有急于立即进攻,而是在各个方阵的正中间分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来。

    看来,城外的敌军在攻城之前,还有其他伎俩!

    关注到这一点的阎兴,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兵临城下,他对于城外敌军的一举一行,都格外地感到被动。

    在阎兴被动、焦虑地关注下,城外敌军的军阵中一片鼓乐之声喧嚣响起,分出的大道之中,慢慢涌出了一股灰暗的洪流,郭汜统帅的大军精锐歩骑列阵而出,人马雄壮,坚甲利兵,再配上雄浑激昂的军中鼓乐,煞是一番嚣张的气焰!

    不过,引起阎兴注意的,还不是郭汜中军的精兵,而是在阵前缓缓驶来的一辆战车。

    战车上,站立着一个御者,此外战车树立的的旗杆上,还绑着另外一个人,有两名骑兵策马在战车左右两侧护卫着,谨慎地望向了城头方向。

    阎兴的眼睛微微眯起,从变得狭窄的视野中,他看清了逐渐驶近城下的战车上的人。

    是郑多!

    阎兴心中咯噔一下,脸庞上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

    安邑获悉,之前在解县一战中,守城的吏士面对众多凶悍的敌军,不计生死,奋起抗击,直至城破人亡,甚是惨烈。

    虽然兵力微弱的解县没能够挡住郭汜大军,但至少也一度迟滞了郭汜大军的推进速度,因此留守安邑的文武,在念起解县令郑多时,都是惋惜壮之的。

    只是没有想到,郑多竟然没有死在敌军的手中,而且还被郭汜俘虏、押解到了安邑城下,

    碍于距离,阎兴并不能够仔细了解到郑多脸上的神态、身体的状况,但不消思索,单单看到郑多被绑在旗杆上奄奄一息的样子,阎兴就知道他被俘之后,恐怕是遭受了超乎想象的折磨。

    这也使得阎兴在内心犹豫起来!

    敌军将郑多绑到阵前想要怎样?莫非是郑多已经熬不住酷刑凌辱,不得不向郭汜屈膝投降了?

    若真的是敌军用来劝降、动摇军心的伎俩,那自己应该怎样做?

    是下令射杀,还是?

    阎兴在下意识之间已经暗中攥住了拳头,他暗暗决定,待会要是郑多一开口就是劝降的话语,他必须毫不犹豫,铁面无情地下令将他当场射杀。

    这些时日,日夜巡视、加固城防的阎兴比任何人都清楚,守城最主要靠的不是坚固的城墙,而是坚毅的人心!

    众志成城的话,除非是战至最后一人,否则一座城池的抵抗绝不会停息。若是人心涣散的话,那不消说,只要有一员敌军成功站上城头,那城头上的守卒立马就是土崩瓦解之势。

    阎兴绝不能够让任何人,再次动摇那些堪堪稳住,还不甚坚决的守城将士的内心。

    车马辚辚,战车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抵达了护城河边上。

    因为阎兴迟迟没有下令强弩射击,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城头上有些将士,也很快就认出了这是被俘的解县令郑多,虽然城头上的守卒没有当即发生动摇,但认出郑多的将士,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得跟阎兴一样复杂。

    “郑县君,事已至此,但愿你莫要让我亲自动手。”

    阎兴慢慢接过了身边守卒的强弩,在心中默念道。

    打破这种沉重的沉默气氛的,首先是护卫的骑士中的一名。

    他扯开嗓子,望向城头上大声呼喊:

    “城上二三子,王师已至。还不速速擒拿元凶,下城拜降,如再抵抗,破城之时,绝无轻赦。前日已有解县令郑多顽抗被俘,胁从之徒,尽皆城破人亡,郑多,你还不戴罪立功,快快劝降!”

    喊话的骑士明显是郭汜军中你的一名军吏,在向城头上的守卒喊完话之后,他很快就将手中的马鞭往战车上的郑多的身上招呼,催促他速速开口劝降。

    马鞭加身带来的皮肉痛得郑多无力地叫出声来,这些日子所受的伤痛,在这个时候又悠悠地开始重新刺激他的神经,使得他原本就血污满面的脸部剧烈扭曲,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来了。

    “死奴,速言!”

    咒骂催促的骑士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马鞭抽打空气发出的清脆声使得郑多的身躯不禁微微寒战起来。但当他艰难地抬头望向安邑的城墙时,看到那城头上影影绰绰的人影,还有兵甲反射的寒光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在被俘的这短短一段时日里,他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噩梦之余,回忆过往,就成了郑多内心最后的慰藉。

    他还记得,自己跟阎行初入河东时,在绛邑城外遇上的那个须发花白、步路蹒跚的老丈,向他哭诉守绛邑长范镛的苛政残民,哀叹“我们小民的日子苦啊!”。

    他还记得,他和黄颇等人,跟着阎行涤清了吏治,随后又跟着严师,创设了屯田事宜,跟着大军剿灭了白波,平定了卫固、范先等大姓之乱,积功擢升,执政一县之地,成为梦寐以求的俸禄千石的地方长吏。

    还有太守行春之时,一贯大铠铁甲的阎行,在安车中正襟危坐,细心叮嘱他劝民农桑、废除淫祠的政事。

    不同于过往的浑浑噩噩、案牍劳形,这几载以来的人生阅历,让他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一股新生势力给诸人所带来的希望。

    一种如儒家先圣所言的,小到修身齐家,大到治国平天下的希望。

    因此,望向城头的郑多,出人意料地笑了。

    他奋力吐出了一口血沫之后,感觉又有一股力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躯之中,他冲着城头上的守卒嘶声裂肺地呐喊起来:

    “二三子,平北将军的歩骑大军破虏归来,已经到了北境,入寇贼奴须臾覆灭,万勿轻信奸言,务必死守安邑,尽灭贼寇于城下,河东万胜,万胜——”

    郑多这番激励城中守卒的话语,显然出乎了一同前来的骑士、御者的意料,意识到出错了的骑士愤怒地甩动皮鞭狠狠抽打郑多,勒令改口。

    可郑多这个往日里最经不起拷打的书生俘虏,这一刻却仿佛化身成了一个无所畏惧的战士,任凭皮鞭加身,血肉模糊,也要喊完心头酝酿已久的话语。

    “河东万胜——”

    “发矢!”

    当阎兴听到郑多不顾一切,在最后喊出的这一段泣血之辞后,内心心潮激荡,眼眶中也有洪流倾泻而出的冲动,他看到了郑多备受鞭打,饱受煎熬,连忙挥手下令士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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