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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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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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河千里,却终究不如天堑长江,隔绝南北。千里之流,能够渡河的津口沿河布列,如河东境内的,就有好几处河津要道。

    采桑津、龙门津、夏阳津、蒲坂津、风陵渡、曹阳津、大阳津,这些都是能够从关中、弘农等地,进入到河东郡的河津渡口。

    更为棘手的是,哪怕水面宽广的大江被北面南下的歩骑渡过之后,江南之地依旧可以利用水网密集的地利来抵抗从北方南下的敌军,而河东郡一旦被这关中、弘农这两个方面的敌军渡过了大河之后,境内却基本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这些人都具备了入侵河东郡的实力,而也是从河东西渡进三辅,再从关中东渡还定河东的阎行,他自己亲身的经历告诉他,一旦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想要图谋河东的话,不管是通过扎木排、皮筏,还是征集舟楫的方法,都是能够大批运送歩骑进入河东郡的。

    这不由得不让阎行心忧。

    河东郡自白波起事之后,连年战乱,是阎行亲冒矢石,和将士们在沙场上浴血搏杀,才扫平贼寇、叛党,平定河东的。

    而河东大兴屯田、兴修水利,百姓能够安居乐安,百业缓缓复兴的局面,也是阎行和严授、戏志才、郑多、黄颇等文臣宵衣旰食,勤政爱民所营造出来的。

    一旦兵祸再起,这苦心经营的基业就又要陷入到了战火之中,而大战过后,不管谁输谁赢,河东这片土地势必会变成一片废墟,百姓再次流离失所,田地荒芜,杂草丛生,路有饿殍,百业凋零。

    这是阎行绝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阎行看到了这滔滔不绝的大河之水后,有此所思,有此所忧。

    《国语》言:君忧臣辱,君辱臣死。阎行如今有此忧思,又当众坦言相告,就是有意要让麾下的文武建言献策,各展才思。

    麾下的文武,确实也在思索着解忧之策。

    很显然,河东虽然有蒲坂、汾阴、皮氏、大阳这样的大城要塞把守河津,但阎行身为一名曾经攻破过河东大河防线的统帅,对河东原本的大河防线的拱卫成效,自然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

    若是还想建言施行王邑郡府那一套老伎俩,加派兵马,分兵把守要地,那无疑是在阎行面前自取其辱,只怕也羞于再领河东郡府的俸禄了。

    “毌丘兵史,你可有良策?”

    阎行转动目光,环视了各有所思、低头不语的文武官吏,随后才将目光定在了刚刚说出自己心中忧思的毌丘兴。

    毌丘兴抬起头,他能够从阎行的目光中,感受到激励的意思,他想了想,又回忆了阎行刚刚眺望河水的目光,想到了阎行除了在河津要道上注目外,还频频瞩目于山上的高大树木,他心中顿时有了想法,当即也迎着阎行激励的目光,壮着胆子说道:

    “下吏以为,皮氏有山林大木,若是想要布防大河,可以在此地依托山势,砍伐木材,修建船坞,建造战船,编练一只巡游河津要道的大河舟师!”

    毌丘兴此言一出,阎行脸上微微一笑,其余众人却是心中大惊。

    阎兴、魏铉等人惊的是,他们这些人都是不习水战、不掌舟师之将,若是歩骑野战还能够统领兵马,可这到了大河之上,掌控战船舟楫,巡视河津,水战击敌之事,他们却是一窍不通了。

    而裴潜、卫觊等人惊讶的是,这位野心勃勃的新太守,果然是用意深远,刚才的所思所想,竟然是想要大兴工程、修建战船、编练舟师!

    要知道,如今大汉境内,除了荆、扬、益这濒临大江的三州之地,各自拥有一支小规模的舟师外,大河沿岸的州郡,都是没有舟师的,哪怕是原本京都北军五校的长水营,也只是徒有其表,根本就没有编练舟师,都是歩骑编制的士卒。

    而大河虽然各河段都有输送之途,大河之上也有河盗,可各州却也都没有去编练舟师,哪怕地大物博的河北冀州之地,也没听说袁本初会耗费钱粮,去建造战船,编练舟师的。

    况且在卫觊、裴潜等人看来,修建战船、编练舟师这些事情,原本就是大量耗费府库财帛、钱粮的事情,河东如今刚刚平定,阎行之前征集民伕,兴建水利之事,就已经有征用民力过度之嫌了,现在还要征调人力物力,来用于修建战船、编练舟师一事上,则无疑是落入残民苛政的序列中了。

    但是看到阎行兴致浓烈的样子,卫觊、裴潜等人却是不得不筹措斟酌,思索着如何劝谏。

    若是严授和戏志才在此,就好了。

    按照严授量入为出、兴农富民的为政风格,阎行这种不顾及民生,大手笔的额外支出,显然第一时间就会被他当场否决,而戏志才则是阎行的心腹智囊,更能够体察阎行的心意,并且很多时候阎行也愿意听从戏志才的意见。

    可惜两人皆不在此,而郡府中的众人,还是得有人出面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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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太守行春恩威重(4)() 
最终还是裴潜开了口。

    “府君,潜以为此事不妥,河东新定,各县民生艰蔽,郡府府库空匮,郡中士民,原本就因为开屯田、兴水利所征用的民力过多,而略有怨言。如今若是再在皮氏修建战船、操练舟师,那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民力、钱粮,潜斗胆,还请府君三思!”

    卫觊也跟着接过了裴潜的话头。

    “府君,如今河东一郡驻守的兵马,每月耗费的粮秣就是数以万石计,郡中民屯、军屯皆是新行之政,所用民力颇多,而又未见成效,若是再行造战场、练舟师一事,只怕百姓不堪重负,还请府君三思啊!”

    听到了郡府之中的五官掾、功曹率先开口劝谏,郡府之中的掾史相继也出言向阎行开口劝谏三思,而身为兵曹史的毌丘兴则汗流浃背,他到这个时候,显然也看明白了,自己虽然看出了府君的心意,但却也是捅了大篓子,只怕一旦阎行不愿承担此事的责任,那身为建言献策的自己,自然就首当其冲,免不得要成为了郡府众多掾史的众矢之的,到时候,人言可畏,自己也不得不要告罪自辞了。

    就在毌丘兴担忧不已的时候,河东出身的魏铉也开口劝谏了。

    “将军,铉也认为造战船、练舟师一事不妥,我军各部,皆是擅长歩骑野战之将,并无擅长操持舟楫、指挥舟师的水战将领,这耗费大量民力、钱粮造成的战船下水之后,也是徒有形表,无法发挥实战之效,还请将军三思!”

    毌丘兴一听连军中将校都出言劝谏此事,他顿时在心中暗暗叫苦,冷汗也从额头慢慢渗透,流了下来,正想着当场向阎行请罪,揽下这摊子罪责之际,阎行却是对他笑了笑,主动开口说道:

    “诸君的意思,我已经都明白了,我并非有意要滥用民力,大兴土木,只是这船坞、战船之事,乃是守卫河东一郡的要事,大河舟师也不一定就需要规模庞大,战船近百艘,此事可由书佐先记下来,容后再议!”

    听到了阎行主动开口,毌丘兴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其他规劝的掾史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阎行虽然还没有打消修建战船、编练舟师的念头,可在众人的劝谏下,也不敢违逆众意,做出让群情汹涌的事情来,此事虽然让孙资记了下来,可到底没有一意孤行,将这种大兴土木的工程提上日程。

    日后就算回到了郡府之后,有了严师、戏志才等人的规劝,相信也能够让阎行转变心意,停止修建战船、编练舟师的想法。

    只是众人并不知道,这个念头在阎行心中萌生之后,就开始不断滋生开来,阎行从三辅带来的流民中,也有不少原本是控制在官府下的匠户,而其中就有会修建战船的匠户,虽说这些匠户也没有修建过真正的战船,最多也就是供应天子王侯等显贵巡游之用的游舫,但祖传的造船法式终究还是留存着,多耗费一些时间,还是能够将战船修建出来的。

    而战船的规模和水军将领的选择,大河之上原本就没有舟师对手。所以数量也不用多,主要就是以艨艟快船为主,可以用来巡视大河的各处河津,并及时阻挡敌军的过河。

    水军将领,用不着立马上阵杀敌,最多就是缉拿河盗、追捕作奸犯科的舟楫,这也可以慢慢培养,而用来指挥水战的那一套金鼓旗号,随着操练日久,也不是不可以摸索出来的。

    自己的计划,远没有像裴潜、卫觊、魏铉等人担忧的那样,会耗费大量的民脂民膏,去大修战船,艨艟蔽河,操练水师,隔绝往来。

    但是具体的实行计划,还是需要后面再与严师、戏志才等人细细商定,故而阎行当即也是一笑了之,只是让孙资记下了这件事情,也好回到郡府之后,再把它完善计划,提上日程。

    看着战战兢兢的毌丘兴,阎行爽朗一笑,这个人目光敏锐,颇有用兵的头脑,也是一个可造之材,倒是累他刚刚为自己担着这一份担忧了。

    阎行笑着轻拍他的肩膀,随后呵然一笑,转换话题问道:

    “王公的车驾可就是从皮氏渡河离去的?”

    “禀府君,王公的车驾确实就是从皮氏渡河离去的。”

    两人对话中的“王公”,指的是前河东太守王邑了。王邑据守安邑不得,城池被西凉军攻陷,河东一地也完全被阎行所夺。卫固、范先等人先后授首,他在河东一地也被彻底斩断了根基。

    虽然阎行没有大开杀戒,将王邑杀死,但王邑却也是政败名裂,落得一个御下不严,软弱不胜任的劣评。

    看着昔日的郡府已经被阎行这一群武夫所占据,勉强逃得一死的王邑也无法安然处之,再眼睁睁看着西凉兵的高头大马在安邑城内外出入,因此王邑也就多次向阎行提出离开河东,返回故乡北地的请求。

    阎行之前因为河东的局势还没有完全平定,故而对此事一直压下不管。等到了今年开春之后,权力易手的过渡期已经过去,河东的局势趋向于平稳,才允许了王邑还乡的请求。

    王邑本人滞留异乡,宛如阶下囚,早已是心灰意冷,也没有胆气再去长安面见更为跋扈的李傕、郭汜等人了,故而他获准离开河东后,也不打算应征入朝,而是告病返回故乡。

    一行车驾寥寥,只有阎行派了的几名郡吏在城外相送,然后作为失败者的王邑就这样静悄悄地驶离安邑,从皮氏的河津渡河,在几日前,就离开了河东这一片伤心地。

    阎行对王邑行踪很了解,当下听完之后,点点头,收敛了笑容,没过一会,他就掉头带着诸多文武,沿着原路下山去了。

    车驾在歇息之后,继续前行,而过了皮氏之后,下一站,就是北境的临汾了。

    临汾一地,乃是阎行最早行招揽流民、实行屯田的地方,也是严师选中的北境两处屯田区之一,临汾以民屯为主,河渠水利修建也最完善。此地是阎行在河东统治最久的地方,民心基础比起绛邑来还要牢固,阎行对这里的屯田寄予厚望,而黄颇就被阎行任命为守临汾令。

    黄颇在得到了快马通报太守行春的车驾行程之后,早早就在阎行的车驾到来的之前,带着县寺的吏员、城中大姓父老、县界乡亭的游徼、蔷夫、亭长等待,拥彗来到县界恭候相迎。

    待到翘首以待的众人,终于亲眼目睹旌旗蔽空、车骑漫道的太守行春的盛大景况之后,无不匍匐拜倒,为太守和郡府的车驾威仪所心折。

    行春的日程安排得十分紧凑,郡府政务也颇为繁重。身为太守的阎行原本是不会在一乡一亭停歇,而是直接前往临汾城中,接见县令官吏、大姓父老、力田孝悌等人,传达劝农桑的教令,随带案验刑狱、振救乏绝。

    但是临汾一县,乃是阎行当初驻军之地。往昔渡河杀敌、击败郭太、兴修水利、实行屯田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故而阎行此番行春,来到临汾,却是没有直接下令车驾驶入城中,而是令车驾歩骑先在城外停息,自己则带着少量文武,汇合黄颇带来的一群吏民,徒步往邻近县界的乡亭而来。

    阎行心中,是想亲眼见一见那些屯田的民户,亲耳听一听民间的疾苦。

    虽然在车中,他看到了路旁的禾苗青青,郁郁葱葱,田地间劳作的农夫、送水的农妇,都忙于农事,耕牛、种子、农具这一些物事,也都不曾欠缺,可他心里,终究还是不放心,一定要亲自下车,徒步深入到乡亭见一见。

    往日里,他在郡府之中,听到了有郡中士民口中流传的苛政残民的流言蜚语,他是一笑了之,但是这并不代表阎行不在乎,他只是想要通过实干,用眼前的事实来证明郡府政令的正确性,以此破除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

    而临汾、绛邑是屯田的第一批地方,阎行是给予厚望的的。

    黄颇倒是没有想到阎行会临时起意,竟然想要亲自巡视乡亭,他心中犹豫了一下,想着是不是要上前劝谏,可看到郡府中那些大吏,还有军中的将校,一个个都跟着阎行下了车马,他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打消了心中这个鲁莽的想法。

    黄颇自觉地跑到前面带路,然后下令自己带来的县寺吏员、大姓父老、游徼、蔷夫、亭长那一班人,都跟在人群的后面,以备阎行随时召见、询问。

    阎行虽然身上穿着官服,带着印绶,但是他的步伐轻快稳健,加之有黄颇引路,一行人畅通无阻,很快就进入一处里中。

    里监门拜倒迎接,而里正则加入到了带路的行列之中。

    听说太守想要视察民情,亲自见一见里民,里正心中一阵愕然,可是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要将太守等人先带到自己家中,然后再把里中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一同前来拜见太守。

    阎行制止了他,眼下正是春耕农忙的时节,自己虽然想亲自视察明确,听一听民间百姓的疾苦,可却没必要劳师动众,惊扰了黔首民众,坏了春耕的大事,

    阎行走在里巷之中,最终敲开了一户普通里民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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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太守行春恩威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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