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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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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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甘陵一如既往地爽快应诺,阎行没再说什么,他了解自己的心腹,知道甘陵一向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知道分寸。

    他转身又将看守货物的扈从伍长叫了过来。

    “明日自离开允吾境内开始,必须加多两倍人手看守货物,不能出现任何疏漏!”

    扈从伍长面对加重语气的阎行,连忙低下头应诺。凉州多战事,阎家的部曲是按照军中的什伍编练的,虽然还没有达到军中那种三令五申的境地,但家主的命令对一般部曲而言就像军令一样。

    安排完诸项事宜后,阎行重新向亭舍走去。他边迈步脑子也边开始盘算着目前的局势:

    听闻州伯已经率领六郡的兵马抵达狄道,而韩家的家主早先听说也带着叛军的主力驻扎在陇西一带招揽白狼羌、青衣羌的羌人部落,这会估计双方已经剑拔弩张了,塞外这边的羌人也是蠢蠢欲动,听说他们现在对铁器的需求就比往日里大了许多······

    大战,一触即发。

    ···

    陇西狄道城,汉军城外大营。

    营寨里的中军帐内,此刻被两侧的烛台上的烛火照的通明。长相清癯,蓄有美须的程球高坐在帐中的将位上,皱着眉头查看这几日军中粮草消耗的账目。

    掌管军务近一个月,程球总算体会到孙子所说的“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的艰难了。

    自从率六郡兵马出征以来,人马调度、兵甲拨给、劳役征召、

    粮草输送诸项军务已让程球愁白了头发。表面上看,担任治中从事的自己身为刺史的高级佐官之一,在内主众曹文书,居中治事,现在出征又被委以重任,总管全军事务,不可不谓是位高权重。但实际上自家人知自家事,程球知道自己在州中士民口中已经成了奸佞小人般的存在,豪强大族对自己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自己。

    要知道,耿鄙自从上任以来,就一直筹划着征讨凉州的叛军。但是对外用兵,就要钱、要粮草、要人马、要兵甲,西边的郡县落在叛军的手里,而朝廷还控制的郡县也是饱经战乱之苦,各地自保都嫌不足,哪里能够向州里提供兵马粮秣。而面对战乱过后凉州境内流民四起的情况,这一大笔军费自然无法全摊在贫苦黔首的头上。

    所以耿鄙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州里的豪强大族身上,可惜刺史虽然权大,但也终究是个外人,要知道州里的掾吏一般以任用本籍人氏为惯例,如此一来州里的职务多被有势力的宗族大姓所垄断,面对如此庞大的地方势力,长官若是软弱无能,自然不免落得一个被架空欺凌的境地。可要是长官专事强横,不愿意和地方大姓妥协,有时也逃不了被地方豪强驱逐的命运。

    当今天子西园卖官,耿鄙出身名族,花了一大笔钱来到凉州上任。自然是不愿无所作为的,他来到边地就是想借助边事来立下军功封侯拜相,甚至乎像张温一样进位三公。所以上任伊始就一面征召州里大族的子弟,一面暗中笼络能够为自己所用的心腹。

    程球虽然因为出生寒门,屈居小吏多年,但却是颇具才干,娴于政事。所以耿鄙一发现他的才能,就立刻委以重任,接连拔擢,直到位居治中从事,主众曹文书。而程球也确实是没有辜负耿鄙的厚望,抱着“士为知己者死”的态度,自从担任治中从事以来,程球在政事上帮助耿鄙暗中打压豪强,核实大族藏匿的人口财产,加倍征收豪强的赋税,在兵事上强行抽调各郡县的兵马,又挤兑走了在州里素有威望、立下赫赫战功的盖勋,让汉阳的郡府也成为耿鄙的一言堂。

    可惜程球虽然也算是能吏,但在兵事上却是门外汉。面对这只由从六郡抽调来的守军、新募的兵卒、驰刑兵组成的人马,除了在人事上提拔一批下级军吏笼络人心外,其他能做的寥寥无几。而耿鄙自从抵达狄道后,就搬进了郡府之中,将军务一股脑丢给了程球。

    本来军中事务就繁琐,又想到自己已经深深得罪了州里的大姓,如果不能在这次平叛中立下军功,那么立马就要被千夫所指,最后恐怕会难逃一死,程球内心顿时又是一阵烦躁。

    可能是心烦加上跪坐久了,程球的双腿渐渐发麻,他将面前摊开的竹简卷好放在案几边上,低下头来揉了揉大腿,奈何心情不畅之下气血愈发停滞,干脆起身沿着帐内心事重重地踱起步来。

    听说叛军已经招揽了参狼羌、青衣羌的不少部落,锋芒正锐。可自己带领的这一批兵马却是临时拼凑而成的,虽然打着平叛的大旗,一旦交锋,鹿死谁手尤未可知,毕竟近些年来官兵与叛军、羌人交战也没少败绩的。

    心里想着事,程球向前又迈了几步。

    突然,他好像警觉到什么一样,硬生生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太安静了!

    军中入夜虽然有宵禁,军士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营区,但金柝打更的声音却是会按时响起,而且往日里这时候帐外的甲士也应该有轮换走动的声音,怎么今夜一点声息都没有?

    心里有了疑惑的程球一时间惊疑不定,正犹豫要出帐查看还是将守值的甲士喊进来。

    决断还没下,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已经突兀地在帐外四周响起,没等程球反应过来,帐门的帷幕被人粗暴地掀了起来。

    一股夹带着砂砾的寒风扑面而来,程球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鼻子一抽,内心咯噔了一下:

    血腥味!

    紧接着伴随着血腥味的是一队如狼似虎的士卒冲了进来,将自己团团围住,那在烛光下晃着寒芒的刀枪还滴着血,齐齐斜指向自己。

    “军中入夜宵禁,尔等无故夜闯军帐,欲以身试军法耶?”

    程球久经宦海,又身处高位。刚才楞了一下又很快冷静下来,他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试图在气势上压制这些士卒,可惜他等他话出口后就已经后悔了,他注视到每一个士卒都将他的话当耳边风,脸上毫无表情,就像将他当死人一样看待。

    哪里是军中常见的心怀不满的士卒,这分明就是一队死士!

    就在程球话音过后的一片沉寂中,又有甲叶摩擦的声音响起,一个顶盔贯甲的黑影从帐外的暗处显现出来,来人的脚步很轻,但给程球的心里上的压力却是大到难以附加。

    等看清来人,程球忍不住发出惊叫。

    “王——国——,居然是你!”他之前在心里想过可能是兵变,但没想到兵变的居然是凉州刺史的别驾从事王国。

    王国背负着双手,黑红色的脸庞上波澜不惊。他没有回应程球的惊叫,只是静静看了惊慌失措的程球一会,才缓缓开口。

    “军令,程球意图谋反,依律正法!”

    “王国,你——”程球如遭雷击,跳了起来,下意识想冲向王国。可四周的士卒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头上的高冠被扯掉,发髻散开,披头散发的程球的嘴唇也被撞破,张着血口来不及再喊出一句,背后的一个士卒已狠狠拽着他的长发,将手中的利刃从后颈刺入,直接一刀将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治中从事的头颅切了下来,一时间鲜血四射,落到了帐中死士的衣甲上,死士们依然面无表情,提着滴血的头颅出账,呈送到王国的面前。

    刚刚王国下令后就恰到好处地退到帐外,避开了四射的鲜血,此刻看着昔日在州里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同僚变成一具死尸和那血淋淋的头颅被手下呈了过来,他的脸色仍然阴沉,却微微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他挥手让亲兵提着滴血的头颅站到一边,矗立在大帐外一言不发。没多久,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王国的长子王蕃神色复杂,带着几名亲兵疾步小跑过来。看到帐外的立着的王国,王蕃下意识缩了缩脑袋,随后又赶紧快步向前,凑到王国的耳边,声音因为紧张颤抖而变声。

    “父亲,我们的人马已经控制了城内,只是——”

    “方伯卒了!”

    又是一声平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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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烧当羌() 
北上的车队沿着浩亹水东侧的河谷开阔地带前行,阎行一行近两百号人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第七日抵达令居县境内,昔日的雄关要塞——令居塞赫然在望了。

    之所以称作“令居”,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先令(零)羌居住过的地方。前汉反击匈奴取得河西之地后,为防御漠北的匈奴和隔绝羌胡之间的联系,在河西走廊的北边修筑了一条与走廊平行的长城,而这条长城的起点,就是这著名的“令居塞”。当年霍骠骑两次率万骑,出陇西驱逐匈奴,就是以令居塞作为前进据点的。这里可以说是河西之地最早的军事要塞,本朝的护羌校尉就曾经驻扎在这里。

    随着春去秋来,形势逆转,往日汉帝国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去,令居塞在战乱中被摧毁后,再也没有重新矗立起来。强弓硬弩扼守要害之地的场景不复重现,只有边墙上稀稀疏疏的寸草还在风中摇曳挣扎。

    望着倒塌了大半的要塞和被朔风吹蚀得不成形的边墙,阎行一行人来不及吊古伤今,感慨一番。阎历的人已经和守在塞上等候已久的羌人向导接上头,接下来,在羌人向导的指引下,车队一行匆匆出了令居塞,沿着祁连山脉,折向西边的山麓小径。

    仰望着巍峨雄奇的祁连山脉,山麓间是红绿交映的草木山花,山坡上是由繁渐疏的高山草甸,再往上就是终年积雪、人迹罕至的山峰了。想起前汉收复河西之地,匈奴人牧马经过此地,远眺这雄伟的祁连山时,掩面而泣,哀叹“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场景,阎行再次心潮激荡,再往北边远眺,只见危机四伏的荒漠草原遍布,奇形怪状的裸岩沙丘林立,又不由心有戚戚,昔日的汉家地,如今已经成为胡人的牧马场了。

    车队的队伍在山麓间蜿蜒曲折的小径上拉得很长,就这样又走了十几里路,在拐过一个弯后,眼前骤然开阔起来,俨然是山麓间一处被冲积出来的平原,而和羌人交易的地点白狗聚就是坐落在这里的一个小聚落。

    阎行在出塞前一天就已经悄悄和前几日提前出塞的甘陵一伙派回来报信的人接上了头,原来甘陵等人在接受阎行的命令脱离车队之后,就日夜兼程在车队之前出了塞,四下搜索打听,提前找到白狗聚在附近埋伏起来。

    就在他们到达的次日,一支羌人的部落也来到了白狗聚,据他们的观察,对方人数在三百之间,从部落的图腾上看是烧当羌的一支。

    得到对方大体情报的阎行心中开始也有相对应的谋划,他让那名甘陵派过来通报的骑从回去传令,让甘陵带着他的人马悄悄潜伏到白狗聚后边一侧的树林之中,不要打草惊蛇,免得惊动了羌人。

    因为交易双方的人马众多,交易的地点是放在了聚落外边的空阔地上。先前被阎历派来和羌人接头的阎丰在几个持矛带刀、披发左衽的羌人簇拥下,趋步走向阎历的身边偷偷说了一番话后,神色怪异的阎历就只留下了两个亲信指挥众人搬运和交接货物,然后带着其他亲信扈从匆匆随着阎丰进了白狗聚。

    阎行不动声色地将自家三叔等人的行为尽收眼底,权衡再三之后决定坐观其变,又将注意力转向场上的交易。

    出乎意料的是羌人前前后后牵出来了不到三十匹马,后面又断断续续牵出了几匹来,再到最后动静越来越小了,相反的是不断用生硬的汉话催促阎历的亲信将车上的货物卸下来交易。

    很明显,交易有问题。

    阎行虽然没有细致地统计过车队上货物的价值,但粗略按以往交易的行情来估计也是有数百万钱的。

    毕竟羌人和汉人之间的交易一直是羌人处在弱势地位,羌人部落里基本什么都缺,对于汉人的粮食布帛和手工品都是有很大需求的,而汉人善于市贾,常常是底价购入羌人的马匹、毛皮,高价卖出手里的粮食布帛,一趟交易下来获利数倍乃至数十倍之多。如果羌人真心诚意想要这批货物,以马价平均一匹二万钱来算的话,至少也要带有百匹马前来交易,

    可是眼前这些马匹数量上远远不够,也不是良马。阎行曾听往来北地的马商说过胡人在与汉人的贸易中吃多了亏,也学会了汉人的伎俩,诸如马匹以次充好的亏汉商也吃过不少。可是现在羌人连这些伎俩都不用了,仅用少量的马匹就想换取大宗货物,莫非这些羌人打算凭借自己的人多势众做一锤子的买卖么?

    又或者,自家的三叔有求于这些羌人,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些羌人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想到这次交易其中可能暗含的玄机,阎行的心中愈发焦虑,又看不到白狗聚内的具体情况,只能两眼死死盯着场上的羌人,腰间的环首刀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座下马好像也被主人的情绪所影响,不安地用前蹄刨起地面的沙土。

    交易已经开始,阎行在马上又等了一会。眼看自家三叔迟迟不出来,脸上终于变了颜色,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招手让一名扈从过来,在耳边低声吩咐:“你速去联络阿陵等人,按照原先的约定,听我号令,见机行事!”

    扈从领命后火速策马离开,看着扈从离去的身影,阎行转身又吩咐另一个扈从去将车队的马蔺唤来。

    这次和羌人交易阎家为防有失,除了从族中挑选青壮运送,还安排了部曲护卫。马蔺就是阎家的部曲,性格粗犷仗义,再加上膂力过人,在车队里能得人望。更重要的是他不是阎历的亲信,这决定了阎行一旦想从阎历手中夺得车队的指挥权,马蔺是紧要关头可以依仗的借力。

    马蔺来的很快,一个七尺多高、肤色黝黑的魁梧汉子,没有骑马,腰间挎着一把环首刀大步走了过来。

    “少君,找我有事?”

    阎行提前下了马,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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