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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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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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甲士们就上前擒住了那对夫妇还有另外的老人小孩,眼看就要把他们拖走,孩子吓得哭号不止,而老人、夫妇也是吓得面无人色,只能够哀声求饶。

    郑多看到这般情景,心想周良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校尉是让他们来体察民情的,又不是追捕奸邪的,他正要开口阻止周良派甲士拿人,旁边拜倒在地的另外一户人家却突然出声责问道:

    “你等无故抓人,还敢说不是歹人,若是城中能得活命,谁人愿意逃出城去,你说他们心怀奸诈,可这县寺上下,又有哪几个是清白之辈?”

    周良听到了旁人的怒斥,呵的一笑,也将眼光转到了旁边另外一户人家身上,这一户人家只有一个老翁,料想与这刚才的这一户人家是邻里亲戚、一同出城逃难的,这才会眼见不平,冒死怒言相斥。

    “好,那你说说,为何这城中就不得活命,县寺上下就无几个清白之辈了,你说得明白,我这就放了他们。”

    周良一说完,就开始挥动手臂,那些拿人的亲卫也随即松开了手,但却依然站在这两户人家的旁边,防止他们有任何的异动。

    看到自家的邻人无端也卷入这场从天而降的灾祸之中,那对夫妇和老妪无不面露担忧之色,但他们却不敢多言,只能够连忙安抚被吓哭的小孩子,免得他的哭声又惹得这些官吏、士卒发难。

    而被问话的老翁,看着凶神恶煞的兵卒,这个时候也豁了出去,对着周良愤怒地说道:

    “自从郡府新派的这个守绛邑长到了城中,月月多收口算,徭役征发不休,摊派的刍稾钱全压到我等小民头上,征收赋税的县吏又是极尽盘剥,连我等家中的一点口粮也要搜牢去,交不上财货的,轻则遭受县吏的一顿打骂,重的就被抓入狱中拷打至死。”

    “你说,这城中又岂能够有活命的机会,县寺之中,又岂有清白之人?”

    周良听完之后,默然不语,转而看了郑多一眼,虽然还没有继续问清楚详情,但观这老翁的脸色,就知道他所说的多半不是虚言。

    至于这些城中的居民为何邻近入夜还要逃出城中,不就是因为阎行今日刚好赶到绛邑,城门还没有关闭,守城的县卒也不敢在这个特殊时候,过分为难这些逃难的民众,在新来的荡寇校尉面前落了口实么。

    郑多听了那名老翁的话之后,心中也是一惊,他原来也是阳城的一个县寺小吏,知道一些有关县寺官吏敛财残民的内情,他连忙问道:

    “汉家制度,民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出算赋,每人每年百二十钱。民十五以下的,不分男女,每人每年交纳二十三钱的口赋。而更赋照例是每人每年三百钱,刍稾钱不计,你且说说,县寺又是如何多收摊派的?”

    看到郑多娴熟地说出这些赋税制度,那老翁不禁多看了郑多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又开始继续说道:

    “这县寺的小吏,月月都要征收赋税,算赋的钱,单单这半年间,就已经征收了不下十次,城中之民不分老幼,每人交了三四百钱,而不管有无征发徭役,这更赋的钱更是交了六百钱不止,加上摊派下来的刍稾钱还有其他赋税,每月又要多交上数百钱,城中这日子如何还能够过得下去?”

    “更可恨的是,城中的豪右之家,不仅自占赀算,还能够与县寺的官吏互相勾结,将他们的赋税转移到我等的头上来,城中之民不堪重赋,没饿死的,卖妻鬻子不在少数,最后也不免沦为豪强大姓的徒附帮佣,你说说,这县寺之中,又有何清白之人?”

    那名老翁身材佝偻、两鬓斑白,已近甲子之年,愤怒地说完这一些话后,脸色涨红,胸中的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咳嗽了一会儿,吐出了一口浓痰之后,才总算稍稍理顺了胸中的闷气。

    他怒视着周良和郑多,眼中已经没有畏惧之色,就等着被他们抓到大狱中拷打至死。

    迎着这些逃难民众的或愤怒、或哀怨的眼光,郑多显得颇为尴尬,在听了老翁的话之后,一时间也唏嘘不已,他叹了口气,转而挥手让那些亲卫都退了下来,然后又让他们解下两个糇粮袋,将其中的干粮分别送给了这两户人家。

    做完之后,郑多这个曾经的县寺小吏的心情才总算舒畅了一些,他打算回头将这些事情记下来后,去找阎行禀报,而那名老翁原本以为直言怒斥,惹怒了这一伙官吏、军士的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对方在听完之后,竟没有怪罪的意思,还送给了自己一些干粮,他不免一时呆住了。

    另外携老带幼的一户人家得脱大难,心中已经是庆幸万分,看着原本凶神恶煞的士卒坚持递给自己干粮,这才千恩万谢地急忙接了过去,生怕这些官吏、士卒再来为难他们,起身就要离开,回头瞥见老翁还呆立在原地,连忙轻声招呼他快走。

    那老翁听到邻人的招呼,这才反应过来,重新拾掇起自己的家当就要离开,可他刚迈开了脚步,似乎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看着也已经转身迈步的郑多等人,老人家突然有些哽咽地喊了一句。

    “你们若真是别处来的救命的官吏,还请转告从安邑来的贵人,我等小民的日子苦啊!”

    郑多听到了这句喊话,身形不由一震,他不知为何,内心竟生不出勇气去回头看那几个逃难的民众,他的眼睛莫名地发酸,嘴唇微微张阖了一下,最后轻声应了一句“多,记下了!”

    再回头时,那个佝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

    阎行让周良、郑多悄然离开之后,自己则带着一众亲卫,继续进到城中,沿着城中街道,让县吏在前带路,策马来到了县寺。

    未进县寺,阎行就已经看见了县寺中的一众官吏还有一些高冠锦衣的城中大姓,正站立在县寺外,迎候自己的到来。

    范姓的守绛邑长就在人群的最前面,他看到了阎行带着一大班人马到来,而前面开道的亲卫骑着高头大马,被甲持兵,威风凛凛,他不禁微微咂舌,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虽然阎行这个荡寇校尉是兵事上的军职,而他这个守绛邑长则是河东郡府派出来的政务官,两者之间风马牛不相及,阎行也管不到他的施政和升迁,可谁都知道当下汉朝廷执掌权柄的是谁,乃是当朝的董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身份的尊贵仅在天子之下。

    而河东郡目前真正的主事者,也不是河东郡府,而是驻军在安邑的牛辅牛中郎将,虽然关东讨董的叛乱不休,但董卓党羽的势力在河东、关中等地还是如日中天,因此范绛邑长,对于这个驰援河东、驻军绛邑的荡寇校尉,就不敢有任何轻视怠慢之心。

    他亲带着县寺中的功曹、主簿、廷掾等大吏,还有绛邑城中的一些大姓家长、子弟们,在县寺外恭候多时,就是要给足阎行的面子,把这位初来乍到的荡寇校尉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也免得他接下来会跟自己为难和作对。

    眼瞅着这个荡寇校尉威风凛凛,带着一大班被甲持兵的亲卫的到来,范绛邑长在咂舌之余,也不免在心中暗暗感到肉疼。

    看来这一回,自己又得准备多送出一批财货和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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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请罢酒乐言戎事() 
守绛邑长姓范名镛,出身乃是河东安邑的大姓范氏,虽然不是族中嫡系子弟,但范镛如今从一个郡吏,试守绛邑县,也算是地方长吏了,加上又有范氏的出身,河东郡一般军吏,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可是阎行不一样,他是西凉军的将校。

    眼下的河东安邑有一大批西凉兵屯驻着,河东大姓虽然各怀心思,但面对这些手中握着明晃晃刀刃,又是凶名昭著的西凉兵,还是暂时藏掖了其他心思,和中郎将牛辅继续虚与委蛇着。

    连带着,范镛也就要捏着鼻子对阎行这位荡寇校尉恭敬有加,只是内心却着实心疼手头要送出的财货。

    肉疼归肉疼,阎行一下马,守绛邑长范镛就立马带着一班县寺大吏和城中豪右凑了过来,互相见礼过后,就寒暄不已,交头称赞。

    一人称赞“校尉相貌堂堂,乃是虎威之将”,另一人又赞道“校尉连日行军,面无倦色,真乃膂力过人。”至于其他人,也有各种各样“治军有方”、“奉公克己”、“解民倒悬”的赞美话语。

    一众县寺官吏、城中大姓一经接触,就像众星拱月一样,将阎行捧在正中央,簇拥着他往县寺内走去。

    临进县寺大门时,范镛看到阎行后面又赶来了两名文吏,向阎行简短说了几句密语,而且那一屯虎背熊腰的亲卫,也要跟着阎行一同进去,他愣了一愣,正打算派主簿和功曹去将他们妥当安置,奉上酒肉饭菜,阎行却仿佛看出了范镛的心意一样,口中笑道:

    “县君,这些甲士都是我心腹亲卫,须臾不离身侧,军中自有法令,你就无需操心了,请吧!”

    听了阎行的话语,范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恭维说道:

    “哈哈,校尉带得好士卒啊,请!”

    入到堂上,众人分席入座,范镛原本想要阎行居上位,但是阎行坚持以主客有序为由,不肯入席。

    无奈之下,范镛就只能够让阎行在客位的尊席入座,这才回到了上位坐下,其他的县吏和大姓,也随后一一依次入座。

    等到所有人落座之后,今夜的这场宴会也就开始了。绛邑的县丞一声招呼,堂外等候的侍女就开始手捧着食案进到堂上,为座中的尊客奉上酒食。

    这些侍女个个面容清秀,身上穿着轻纱薄裙、腰间佩戴着香囊、玉环,如同流水一般在堂上来来去去,听着小碎步带起的脚步声,闻着那堂上淡淡的少女余香,看着那层薄纱下朦胧可见的白皙肌肤,座中的每个人都面露惬意之色,一两个大姓子弟更是脸色涨红,眼神随着行走的侍女飘忽不定。

    等到饭菜都上齐了,在一旁的奉酒的侍女也用酒勺将酒瓮中美酒舀到阎行案前的羽觞中,并举起芊芊素手,亲自捧到阎行的面前,略带羞涩地向阎行劝酒。

    上首的范镛看着美人劝酒的这一幕,心里冷冷一笑,脸上也随即堆出笑容来,和其他县吏、大姓们一起向阎行劝酒。

    阎行看着侍女手中清冽的美酒,笑了笑,伸手接过羽觞,回敬了范镛和其他县吏、大姓一礼,就举觞一饮而尽,然后露出羽觞杯底,示意已经饮尽。

    “校尉海量啊!”

    一通赞美之声不绝于耳,随后范镛和其他县吏、大姓,又开始向阎行敬酒,阎行也不拒绝,等到酒过三巡之后,阎行才放下羽觞,示意侍酒的侍女停止舀酒,口中开始说道:

    “在下不才,受任荡寇校尉一职,奉命讨贼安民,来时听闻城外兵营的士卒说起,临汾、襄陵两城的白波贼似有异动,以至于城外兵马尽数开往汾水、九箕山驻防,却不知敌情如何,贤县君防御绛邑有方,想必和寺中诸吏、城中诸姓父老,有以教我!”

    “这。。。”

    听到阎行几杯酒刚下肚,就开始问起绛邑白波贼的敌情来,范镛略显尴尬,他朝县尉使了一个眼色,可县尉苦笑了一下,他现下哪里说得明白,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白波贼自从开春去而复返之后,气焰嚣张,兵锋甚锐,裹挟民众,攻打城邑,牛中郎将派去的兵将奋勇作战,奈何贼势浩大,将士们没能够将入侵的白波贼击退,反而折损了不少人马,额,然后河东北境的城邑就相继丢了不少。”

    “这些事情,我已尽知,我问的是绛邑周围的敌情!”

    “这。。。”

    县尉这就说不明白了,只能够将道听途说的各个数字捋顺一下,然后张口就说了出来。

    “依我看,贼势浩大,临汾有两三万贼兵,襄陵也有一两万贼兵吧。”

    其他城中大姓的家长、子弟知道一些数字的,也当成陪话的数字,赶紧报了出来。

    “这贼兵听说有十几万之众,比去岁的时候还要多了。”

    “我看哪有这么多,就有个七八万吧。”

    “至少也有十万个贼兵!”

    听着这些听来的数字越说越离谱,上位的范镛眼看阎行的脸色也微微转阴,他连忙笑着岔开话题,开始说道:

    “今夜是为校尉接风洗尘的,我等不谈公事,只谈雅情,来,阎校尉,我再敬你一觞,这酒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秦地新丰美酒,这生鱼脍,是刚从浍水捕捞上来的鲜鲤鱼,乃是绛邑的美味嘉柔,还请下箸,品尝一番。”

    阎行看着脸上堆满笑容的范镛,冷然一笑,不得不说,绛邑长为了招待他,已经将竭尽了所能,案桌上用铜豆盛着的羊羹、猪糜香味四溢,精工切细的鱼脍白里透红,刷上了一层蜜汁的鹿脯看起来更是嫩滑可口,各种时令果蔬、粱饭酱料也是精心挑选和制作的,这些酒肉饭菜比起在雒阳繁华时的奢靡生活来,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但阎行之前已经从郑多、周良口中得知了绛邑的一些情况,刚刚又通过询问,知道这些官吏、大姓对敌情的了解寥寥无几,对于这些盘剥百姓、尸位素餐的县寺官吏,他也懒得再和他们虚与委蛇,随即加大了音量,继续问道:

    “在下还想要知道,绛邑的城防守备如何,守城的弓箭、木石等器械可曾修缮,大军所需粮秣辎重、其他军需可曾一一备齐,城中民心可曾安定,绛邑民役、青壮又可有征集、训练完毕?”

    这一桩桩有关绛邑防务的事情,就在接风洗尘的酒宴上,被阎行当众说了出来。

    听着阎行掷地有声的言语,座中的县吏、大姓一时间都愣了,他们从来的关注点就都不在公事上面,谁也没想到刚刚还相互敬酒的和洽气氛,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尴尬和棘手了。

    所幸,上首的范镛的反应还算灵活,他哈哈一笑,口中笑道:

    “绛邑防务,可以慢慢谈,校尉远来劳顿,想来是不胜酒力了,竟说起了酒话来了,今夜我们可是只谈雅情,来来来,莫要停了羽觞,歌舞弦乐何在?”

    被范镛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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