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担惊受怕。别等女朋友跑了,才懊悔莫急。”
可安觉得,言泽舟的母亲字字珠玑,都是道理。
言泽舟看向她:“你会跑吗?”
“你要缺胳膊少腿了,保不齐就会跑。”
“女人心真可怕。”
她低头,轻声地接一句:“所以你千万别有事。”
言泽舟眼底的温柔化为郑重:“行,今天趁你们两个女人都在这里,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有事。”
言伊桥的表情这才有所松动。
“今天多亏了可安,还能从你这里听到一句明白话。”
可安笑了。
她注意到,言伊桥对她的称呼变了。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儿。
四个人在病房里聊了一会儿天,崔来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善言谈,但其实他挺风趣健谈的。
“这么说,你们两个大学就认识了?”
“是的,那时候是我追的他。”可安主动坦白过去。
“我们泽舟不好追吧?”
“可不是。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但言泽舟他自己就是座山,我光登顶就花了五年。”
崔来全被逗笑了,坐在一旁削苹果的言伊桥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是我委屈你了。”病床上的言泽舟悠悠然望着可安。
“不委屈,只要结局是好的,中间经历多少辛苦走多少路都是值得的。”
言伊桥放下了水果刀,不由地重新去打量坐在床沿上的姑娘。她的眼神明亮澄澈,真诚又不矫揉造作,让人不喜欢都难。
她忽然就理解了儿子那句情深意切的“忘不了”,这样的姑娘,的确有魔力让人念念不忘。
很多人的美只是一副皮囊,但可安的魅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正聊得好好的,崔来全的电话响了。
是餐厅订的食材到了,得有人签收。可安体谅言伊桥刚来不久还没有和言泽舟单独说上话,自告奋勇要送崔来全回去。
言伊桥看着可安和崔来全肩并着肩走出病房,间或还有说有笑的样子。
“看得出来,你爸很喜欢可安。”
“你不喜欢吗?”言泽舟看着言伊桥。
“我说过,我喜欢你喜欢的一切。”言伊桥温柔一笑:“不过我很意外,原来你们五年前就已经认识。你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她。”
“我以为不提就会忘了。”
“事实上呢?你并没有?”
“我没有。”言泽舟嘴角一勾。
他从来没有对谁承认过,他其实五年前就已经被宁可安吸引。
初见,是在公交车上,她拎着大包小包挤在人群里。别的女生会因为颠簸被蹭一下都翻脸不高兴,可她虽然一身的名牌,但却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介怀。
为她擒了小偷只是一个偶然,但她万般调皮地在他耳边告诉他,钱包里装的不是钱,是亲戚来要用的东西时,那一瞬间,他觉得看到了一个新新世界。她如花的笑靥,让他酥麻新奇,好像全身通了电。
再见面,她是为了陌生孩子勇于下水的“女英雄”,也是从那时候知道的,宁可安骨子里有和他相通的东西。
她的正义她的热血她的善良,足以让人着迷。更何况,她还那么美丽。
没想到,她会追他。
做便当翻高墙,那样温情又疯狂。
没有男人能抵御这样的攻势,他也不能。
喜欢和习惯在那个时候深入骨髓,虽然他不动声色,但是,他知道自己正在沦陷。
“好的爱情,会有棋逢对手的紧张感,必然也得有旗鼓相当的安全感。”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
虽然,五年前的问题依然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依然遥远。
但是,五年前的逃避和远离已经让他失去过她一次。
正如她说,他们绕了一圈好不容易又遇到。
如果还是不能在一起,那么,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第九十九章 山月不知19()
可安一路由崔来全指路,车子径直开到他的小餐馆门口。
他下车的时候再三道了谢,还说等言泽舟出院了,让她一定要和他一起来家里吃饭。
可安应声说了好。
崔来全没什么歪心,好像言泽舟说她是他女朋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儿媳妇。
能这样就把言泽舟的父亲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可安自然也是高兴的。
和崔来全告了别,她又回了一趟公司偿。
徐宫尧正在会客,她等不及见他,匆匆把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都签核好了,直接交代了他的助理。
出来的时候,她发短信问言泽舟晚上想吃什么。
隔了一会儿,言泽舟才回复。不过他的答案有些离谱。
他说想喝啤酒,又发过来几个下酒菜。
可安扫了一眼,直接说知道了。
她去菜场买了菜,回家做饭熬汤,一切准备好了才从出发去医院。
正是下班的时候,路上车流不息,有些堵,等到医院,天都已经黑了。
可安的车刚开到医院大门口,就看到了言泽舟。
他站在警卫室里,几个警卫正手舞足蹈兴奋地和他说着什么,他笑着,偶尔也插几句话,很从容的样子,一身病号服,也被他穿得英气十足。
是门口的警卫先发现了她的车,他立马回头去喊言泽舟。
言泽舟很快从警卫室里走出来,他拦了下可安的车。
可安停下来,他直接拉开了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你怎么跑下来了?”
“等你。”他说的理所应当。
“你这样乱跑,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可安不放心。
“哪有这么娇气。”他开了车窗,随手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天黑了,我担心你一个人从停车场出来害怕。”
是这样啊,原来他早早的等在门口,是想陪她一起进来停车啊。
可安心头很暖。
“我也没有这么娇气。”
“你以后可以娇气,不然要我干什么。”他说。
她的眼眶莫名其妙就湿了,不过她装作专注找车位的样子,并没有让他发现。
下了车,言泽舟又先她一步提起了她带来的盒盒罐罐,这矫健的身手和畅快的步伐,完全看不出身上有伤。
“我来。”
可安试图去抢,但从他手里抢东西,根本没有希望。他稍一甩手,就躲开了。
“不用。”
“你能不能有点病人的自觉?”
“我都像模像样穿着病号服住院了,还不够自觉?”
“那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我来提着,你好好走着就行。”
“这像什么话?”
可安撇撇嘴:“那我又像什么话?让你一病人提着这么多东西,我就空手走着?等下谁看见还不得觉得我不懂事啊。”
“不懂事也是我惯的,谁能有意见?”
他一脸严肃。说情话也说的威武有力。
可安笑了。
眼前灯火通明,心底也是亮堂一片。她靠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趁他不备的时候悄悄踮起了脚尖去亲吻他的脸颊。
言泽舟低头看了她一眼。
“这么主动?”
她媚眼如丝:“不喜欢?”
“继续保持。”
“……”
一路慢悠悠地逛回病房。
病房里不知谁来过了,床头柜上放着两个餐盒,还冒着热气。
“哟,看来不止我一个田螺姑娘。”可安瞧了一眼。
言泽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也跟着过来。餐盒上印着医院的logo,这应该是从医院食堂带过来的晚餐。
“你知道是谁给你的吧?”
“知道。”
可安“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谁啊?”
“田螺姑娘。”
这人,机智总胜她一筹。
可安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那你打算吃哪个田螺姑娘给你准备的晚餐啊?”她阴阳怪气的。
“当然吃你的。”他走过去,将她带来的食盒拿出来,又补一句:“你是家养的田螺,那是野生田螺。”
“野生营养好。”
“不,现在污染太严重,还是家养的放心。”
正聊着天,护士进来查房了。
“言检,那个晚餐是梁医生去食堂给你打的。”护士说着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餐盒:“梁医生本来要等你的,但是她临时有个手术被叫走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言泽舟应了一声。
可安不动声色,等护士查完房出去,才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这家医院的医生服务都这么周到吗?”
“是太周到了。”言泽舟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抬手将她纤细的腰肢揽住:“要不要去投诉?”
可安被他逗笑了,她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地捏了两把。
“投诉医生太周到,还不如去投诉病人太招眼。”
“长得帅也不是我的错。”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我饿得没劲了。”他蹙眉,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安心软:“那还不快吃。”
她替他打开了盒盖。
食盒里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还有慢火细熬的土鸡汤油油的泛着光。
“不是答应了我喝酒吗?”
“谁答应了?”
“你答应了。”言泽舟翻出手机上的短信,递给她看:“你看,你明明说知道了。”
“我说知道了,那是代表我知道你想吃什么了。并不代表我会给你做啊。”
言泽舟哼唧了几声。
这话听着耍赖,想想还挺有道理。
“你赢了。”言泽舟收起手机,低头去找筷子。
“等等。”可安把他的手机夺回来,按着他的拇指用他的指纹解了锁:“你给我的备注名存了什么?”
“你的名字。”
可安板起脸来。
“你忘了你当时还问过我想存什么备注名吗?”
“记得。”她说的是亲爱的。
“那你怎么不按我说的存啊?”
“我就问问,我问也不代表我会照做。”他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回答地理直气壮的。
可安又落了下风,她实在不甘。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我来给你改。”
“改什么?”
“按原来说的,亲爱的。”
言泽舟不说话,就在可安以为他默许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亲字开头,会掉在通讯录最后面。”
可安眸子一亮,灿若星辉。
她的手指在他屏幕上飞快地起舞。
“既然这样,那就存‘爱人’吧。”
“……”
言泽舟吃了可安做的饭,可安吃了梁多丽送来的饭。
皆大欢喜,两不浪费。
徐宫尧打电话来说有个合同发她邮箱里了,要她今晚处理。可安整理好了带来的盒盒罐罐,准备回去。
“这么快就走了?”言泽舟不怎么情愿。
“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可安拎起袋子。
他走过来,抢下了她手里的袋子,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开始吻她。
可安攀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这样真实的缠绵,让人更加不舍分离。
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走,舌间带着气吞山河的拨弄。可安渐渐软成了一团,只能依附着他才能站立。
“别走。”他挤过来,紧紧地贴着她。
“我还要工作。”
她神思迷乱,气息也不稳。但她知道,她还要工作。
言泽舟松开了她,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唇瓣,须臾之间又吻上来。
可安攥紧了他的病号服,感觉自己好像会死在他的吻里。
可她,舍不得推开他。
“我的情敌真多。”他说。
“不多,就一个。”可安抱着他轻声地安抚:“是工作,不是别的男人,所以没关系。”
“不是别的男人才难办。”他闷着声音。
“那我不走了。”可安仰着头去啄他的下巴。
他勾唇,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宠溺。
“你看看,你愿意退步我都不好意思真的争风吃醋。走吧,我送你去开车。”
她体贴地摇头:“不用了,你跑来跑去的对伤口不好。”
言泽舟黑眸盯着她。
“不让我送,就不让你走。”
他说着,搂住了她要往床上倒。
可安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伤口:“好好好,让你送让你送。”
第一百章 山月不知20()
这一路,来时的东西,还是由他提着。她也不抢了,就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他步子不快,像配合着她,又像舍不得她。
过道里人还挺多,路过vip病房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定定的,眼神空洞无光。
言泽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撄。
那医生四十多岁的样子,正在和家属聊天。
“认识?”
“那是我哥之前的主治医生。”她的语调晦暗不明。
言泽舟顿时明白了她失魂落魄的原因偿。
最亲的人离世,就像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被剥离,纵然伤口掩盖的再好,无意碰到,疼痛依旧清晰。
可安兄长的事情,他虽然不了解前因后果,但也知道,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要打招呼吗?”言泽舟问。
她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要叙旧的意思。可她却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要。”
说着,人已经往那个方向去了。
言泽舟站在原地等着她。
她一身风衣,背影利落干净,行走间总有一种锋芒,不怒自威。
那位医生见到她,神色稍稍滞缓,没有想象中的喜笑颜颜,却反而有种明显抗拒。
可安背对着言泽舟,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纵使笑了,也绝不会笑得真心实意。
这不是一个招呼,这更像一次挑衅。
而且,是她主动的。
可安很快回来,勾住了他的胳膊,不自觉地晃了晃,轻声说:“走吧。”
带点依赖,带点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