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反守则的人必须要严惩,尤其是还敢偷到酒窖里来。
算学院从来没有想今天晚上这么热闹,陈凌只是让李三吹响号子,至于有什么事,他没说。
李三这个时候是最忠心的,一看公子爷面色不善当即变了脸色,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得罪了公子爷,看这架势是准备全院搜捕了。
子时被人从床上喊起来让学生们十分的愤怒,不用说肯定是院正的主意。在这算学院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又是紧急集合,这次是模拟盗匪打来还是模拟火灾?
熟练的穿好衣服,鞋子,二百息之内必须集合完毕,否则负重围着算学院跑五圈是少不了的。
这样的夜里,没人会干这样的傻事,五圈下来足够他们热出二斤汗了。
李三骂人的声音在算学院悠悠的回荡,祖应元翻个身,胸中的闷气半天都出不去,李三这个混蛋,说了多少次了,以后说话不要那么大声,这么吵还怎么睡觉!就不知道体恤一下老年人,好不容易熬到半夜要睡着了,一嗓子下来立刻让人没了睡意。再想睡就不容易了。
人年纪一大就会发现睡觉是一件奢侈的事,劳累了一天,明明极度的困乏,但是躺在床上无法入睡。陈凌说默默的数羊就可以睡着,可是自己现在都数到快一万只羊了,嗓子都干了也没睡着。
这个法子不好用。
半夜集合是算学院的一项军事课程,虽然学生们怨声载道,觉得这样的课程泯灭人性,但是这是算学院所有先生集体通过的,没人敢反驳。
你要是说一句坏话,就是和所有的先生作对,这是愚蠢的行为。
后世的民主在算学院的先生阶层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执行。
祖应元对陈凌的这种方法感到十分的好奇,也觉得十分的有效。他始终坚信,十个人的智慧加起来总要比一个人的脑袋更聪明。
那么不管任何事,只要大家都同意,就说明这件事无疑是正确的。
陈凌对祖应元的想法大家赞赏,却没有告诉他民主最大的缺陷就是消耗时间,并且没有人承担最终后果。
法不责众,每个人都会觉得这件事其实和自己无关,导致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对这种新奇的决定方法百试不爽,恨不能算学院所有的事情都来一场民主表决。
陈凌无所谓,反正最后他总能打到自己的目的。
比如紧急集合就是一项很有争议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反对的,认为这样做实在有些过分。
这是算学院的学生,又不是边军,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
但是陈凌详细的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算学院的学生,必须常怀警惕之心,因为他们从算学院毕业后肯定会有人进入到禁军之中,成为军曹之类的人物。如果没有警惕之心,很容易在军中丢了性命。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大宋的军队这几年来,确实打了不少败仗,死伤无数。
多一份警惕之心,就多一份活命的机会。
算学院出去的学生,每一个都金贵无比,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就死在辽人手里,那会坠了算学院的名声。
恩,这话说的不错,祖应元立刻点了头。只要事关算学院的名声和学生的性命,他都会无条件的同意。
陈凌的这个解释说服了他。
即使算学院的学生不去边军,那么汴京或者其他地方出事的时候,他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出手。这几年大宋灾患不断,不是旱灾就是洪灾,还时不时的有蝗灾,到时候他们只要延误一会儿,很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恩,这条也通过。
第二二八章 不要挑战我()
陈凌巴拉巴拉的列举了一大堆的道理,很一条都有理有据,听他说下来,如果没有这个紧急集合的训练,天下真的会大乱。
一帮先生已经被陈凌说的云里雾里,头都疼了。
赶紧举手同意,不然脑袋真的会炸,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陈凌说的骇人听闻。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道理,明明有些牵强附会,但是越往后听越觉得有道理,反正他是算学院的院正,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对算学院有坏处。自己只要举举手就行了。
他们把陈凌的这种做法更多是看成对自己的尊重。
至于陈凌嘴里的民主,呵呵,恐怕是他想到的一个借口罢了。
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几为先生对陈凌的印象马上大为改观,觉得孺子可教也,到底是长了一岁,知道尊重老人家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陈凌的挡箭牌。
如果这件事是陈凌一个人做的决定,那么算学院的学生一定会闹翻天,一个个不怕死的找上门来和他比试学问。
虽然要赢他基本不可能,但是架不住这帮学生的车轮战术哇,谁能一天一夜不睡觉!
当初自己一时兴起定下的规矩,现在终于爆发了可怕的后遗症。
算学院的任何学生都可以挑战先生的学问,包括陈凌。
赢了的话会得到算学院通报表扬,在算学院大门的入口处张贴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并且得到五十两银子的奖赏和一座金灿灿的小奖杯。
酒窖里面的引龙醉允许他随意挑选,只要他搬得动,五十斤的坛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搬出去。
当时陈凌就是随口一说,祖应元却眼睛一亮,觉得此事大有可为,算学院风气开放,挑战先生可是一件趣事。
经过他的大事宣扬,这件事已经成为了算学院的特色,连赵恒都觉得大为有趣。
第一个尝试的就是马成,这家伙自从来到算学院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连字都写不好的笨蛋了。
天人我才必有用,李白的话在马成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证明。
教育界有一句著名的话,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教不会的老师。陈凌对此深信不疑,以前对读书完全无感的马成来到算学院后成为少数几个学霸之一,课业名列前茅,几次测验里面他有两次拿到了第一名。
作为一个粮店的老板,马成的爹现在腰杆挺的比谁都直,脸上的得意之色连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算学院在汴京可是有名的,连皇帝都时不时的去巡游,整个汴京有几家书院有这样的荣耀!自家儿子在算学院的学问可是数一数二的哇,连祖应元这样的当世大儒都大加赞赏,听说连皇帝都夸过他呢。
这可了不得。
这些天他家的粮食买的格外的快,听说连城北的人都专程绕过大半个汴京过来买一些回家吃。
都说他家的米好,不然怎么能长出马成这么聪明的孩子。
听的马成爹老泪纵横,祖坟到底还是冒青烟了,马成的脑子终于开窍了哇,不指望他能考一个状元回来,只要考到个举人,已经是老天爷对他马家天大的恩赐了。
马成挑战陈凌的课业是实践课,他不傻,算学一道连祖应元都不是陈凌的对手,自己找陈凌比试算学纯粹就是找死。格物学也不可能,陈凌说过,他现在连格物学的门都还没有摸到。传统的儒学马成倒是有几分自信,但是陈凌不会接受这方面的挑战的,即使他赢了在算学院里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整个算学院都知道,陈凌对儒学的认识还停留在认字阶段,他连一篇像样的文章都背不下来,赢他胜之不武。
马成才不会钻空子,赢就要赢的光彩,被人诟病的胜利比失败还是可耻。
在算学院,马成是有骄傲资本的,这是一个不看身份的地方,纵然是赵辉这样的人,在算学院到了马成面前也摆不起架子。不然只会被人嘲笑。
有本事在学问上一较高下,用身份压人算什么本事!
几十个纨绔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怪异的氛围,官二代的架子被丢到了九霄云外。你要是说你爹是谁谁,只会被当成傻瓜嘲笑。
算学院是一个世外桃源,只有两个阶层,先生和学生。
很多情况下这两个阶层也是可以转换了,如果你在算学院发现了一种新算法,一种新的测量方式,或者一种全新的机械等等,只要算学院的几个先生不知道,你就可以在蹴鞠场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学术报告会,几位先生会亲自给你颁奖,还会把你的新学问写到算学院的备忘录中,待到整理之后,会在算学院印发,人手一册。
这可是大事,没有人会敷衍,学问自古至今都是一点一点的积累而来,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知识必须慢慢的积累才行。
马成挑战陈凌的实践课很别致,也很简单,看谁能不用尺子测量出算学院教学楼的高度。挑战之前马成就做过功课,一块青砖的厚度大约为十五厘米,只要数清楚一层楼用了多少层青砖,稍微一计算就能算出三层楼的高度。
只是一个简单的实践课,只要稍微动动脑子问题就不大。当然这是对于马成,对于其他人而来,这已经算是一道难题了。因为他们没有测量过青砖的厚度。
马成可是说了,不准用尺子测量。
目测是有误差的,一块青砖看不出来,三层楼的高度就会差很多,那样算出来的答案根本就不能用。
陈凌觉得马成一定是疯了,这样的问题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要计算一栋房子的高度有无数种方法,可是陈凌一种都不打算尝试,因为,这房子就是他设计的,图纸到现在还保存在算学院的书房,也就是柴亦烟现在住的那栋。匠人盖房子完全是根据图纸而建,这栋三层楼房的高度为十四米又一尺。他连想都不用想。
两张桌子上各自摆放着笔墨,为了便于计算,桌子上还放着铅笔,主要是为了照顾陈凌这个不会用毛笔的人。
第二二九章 心算术()
马成挑衅的看了陈凌一眼,然后潇洒的走到教学楼前,开始数一楼用了多少层青砖。
算学院的学生惊呼着,对马成充满了崇拜之情,这可是算学院有名的学霸之一,提出的挑战题目果然与众不同。
看马成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在观察教学楼,然后想出一个惊艳绝伦的算法出来。
就连柴亦烟都隐隐的期待,觉得能在算学院里让陈凌丢一次人,实在是莫大的幸事。
对柴亦烟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很不满,这个女人没有一点自觉性,现在算学院都传遍了,她是自己的二夫人,陈凌就不相信她柴亦烟的耳朵会听不到。
这个女人是属猫的,不仅眼睛亮,耳朵也尖的很,三里之外的马蹄声都能听到。算学院一共才多大,听不到才怪。
只有祖应元一个人是清醒的,拉过一把竹子做成的太师椅,手里拿上一把上好的茶壶,看着自信心爆棚的马成,对陈凌说道:“老夫知道你一定会赢,而且会赢的精彩绝艳,给马成一个教训也不错,这孩子现在淘气的没边了,才学了点皮毛就敢翘尾巴,这点太像我年轻的时候了,得再打磨打磨才能成才。”
年轻气盛,心比天高,祖应元看马成怎么看怎么顺眼,明明是要让陈凌给马成上上课,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对徒弟的鼓励之色。
没空理会这师徒俩,还有很多正事要做,昨晚睡的有些晚,听说马成要挑战,他一晚上都没睡好。
是被吓到了,我可是堂堂的院正,你们这帮倒霉学生好意思让我出丑!
别的他不怕,就怕马成和他比试背诵什么文章,那会要了他的命。
待会回去好好补一觉,晚些时候杨文广的哥哥杨传永要过来,听说龙猛军现在已经挑选了最精悍的兵卒,就等着他去军中教受火绳枪的使用之法。
听赵恒说过,龙猛军都指挥使是张忠,一个典型的亡命之徒式的将军,连大宋的上四军都不放在眼里,满汴京的夸口老子天下第一。
一个出了名的粗人。
没有见过真人陈凌不好忘下定论,今天正好问问杨传永,如果张忠真的是这样的脾气,他就要考虑是不是换支大军了。这样脾气的将军是很难沟通的,动不动就会给你一拳头,陈凌看看自己的身板,估计挨不过三拳就会吐血。
马成还在数青砖,看样子很快就要数完了,脸上露出了那副欠揍的表情很好的说明了问题。
懒的等他,直接拿起笔刷刷几下把结果写在纸上,然后背着手留给众人一个神秘莫测的背影,走进了自己的房子。
一个没搞懂情况的家伙把脑袋探过来:“院正大人这是认输了?我看他的背影好像很落寞的样子呀。该不会是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一蹶不振了吧。不应该呀,他可是连张景都不放在眼里,会这么轻易认输?”
“云老三,你的学问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没看到院正大人已经把结果写到纸上了么?只是不知道他写的结果对不对。我看他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高深莫测的算法,居然这么快。听院正大人说算学里有一门高深的算法叫心算术,可以抬手之间就进行大量的运算,瞬间得出结果,我想院正大人今天就是使用了这种鬼神莫测的算法。”
马成对陈凌的离开很疑惑,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做到连看都不看一下就能算出答案来,即使是心算术这种深奥的学问也不能。
心算术只能算是运算工具,没有数字,你运算个屁!
看了看祖应元,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顾着闷头喝茶,好像陈凌的立刻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冒了出来。
自己会输。
验算之后的马成迫不及待的等待祖应元公布结果。
祖应元只是拍拍马成的肩膀:“你的学问很好,可惜要论狡猾,你和陈凌还差的很远。学问来不得半点虚假,切莫让陈凌教坏了你,误入歧途容易,想要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没明白祖应元的话,现在谁不知道陈凌的奸诈,连宫里的张景都对陈凌恨的牙痒痒,拿他没办法,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这房子的图样就是陈凌亲手画出来的,你说他会不知道这房子的高度么?”祖应元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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