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遇到了秦军。
瞧见火速冲出城的西凉军,狄钟泰挥刀怒指,示意弓箭手射击。
秦军箭锋直指城门洞子,西凉军冲出来时,他们拉弓射击。
阵阵箭雨,仿佛过境的蝗虫,席卷大地,气势如虹飞向北门处。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中,冲出城的西凉铁骑,顷刻间遭遇迎头痛击,沦为移动的活靶子。
纵然浑身铁甲掩护,减轻许多伤害,奈何秦军箭雨密布,好似吸血的蚂蟥,快速见缝插针,刺进铁骑防护薄弱的地方。
几波密不透风的箭雨中,多数铁骑丧命城门处。
高昌洵率军冲锋,才出城门望见满地的躺尸,惊讶之余,带头冲锋喝道:“冲,继续冲,扑向秦军。”
此时,他还不知季玄陵的熬鹰战术。
欲借城内的火势,扼守北门外,把吕伯宁统帅的西凉铁骑,堵死在城内。
一来,迫使西凉铁骑投降,二来,佗城距离清水河南岸,仅一江之隔。
吕伯宁领军攻城前,想来高懿已提前知晓,秦军在此地围点打援,等待高懿率军渡河驰援。
若韩勋领军协同而来,恰好把他们一锅端了。
打通荆州前往襄州的道路,为夺取襄州做好充分的准备。
凝视北门战况,季玄陵暗暗点头,高声道:“告诉狄钟泰,抓住机会,决不能让西凉军出城,必须把他们死死困在城内。”
顿了顿,他继续叮咛道:“陆将军,陆抗,派斥候打探楚军踪迹,若楚军战船抵达清水河,随时准备渡河。”
“喏!”
陆林轩,陆抗叔侄抱拳领命。
第372章计划不如变化快()
临战前,武元魁已侦查出吕伯宁的情况。
据他汇报,为独吞佗城物资,吕伯宁轻装上阵,领军前来时没携带多少粮草。
此时,被困在佗城,没有多余粮草,城内燃起熊熊烈焰,令他处境雪上加霜,被困在城内,粮草必然难以为继。
把他困在佗城两三日,纵使吕伯宁拒绝投降,没有口粮时,他所率的西凉铁骑难道还不投降吗?
此战,季玄陵踌躇满志。
吕伯宁已沦为瓮中之鳖,任由秦军宰杀。
不过,秦军的目光更长远,等候高泓,韩勋领军前来呢。
清水河南岸。
清水城。
水寨。
清晨,高懿收到吕伯宁派遣信使传来的消息。
得知秦军在佗城内储藏军需物资,得知吕伯宁领军前来。
高懿与郭慕裕商议,即刻擂鼓聚兵,集结水师。
欲挥师渡江,驰援吕伯宁。
荆州军驻守清水城,随时面临来自北方的兵锋,而佗城则是秦王南征的前哨。
若协助吕伯宁占领佗城,襄州水师,西凉铁骑,在城内协同布防,定能阻挡秦军的兵锋。
再者,韩勋领军前来,距离清水城极近了。
届时,渡河北上,三军汇合一处,便令秦军处境更危险。
一旦三军在佗城站稳脚跟,借吕伯宁的西凉铁骑,公羊越的陇西铁骑,收复长川城指日可待。
最终把秦王驱逐到灌口江北岸,绝非没有可能。
高懿踌躇满志,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
水师集结,河面战船摇曳。
一眼望去,乌压压一大片。
高懿披甲持剑抵达城楼,挺身站在水寨高楼处,举目北望,观察河北佗城的状况。
北岸浓烟滚滚,咆哮声,杀喊声,此起彼伏。
高懿发现北岸的情况,似乎不像吕伯宁所说的那么简单。
烟雾来自佗城,秦军来自城外。
他猜的没错的话,吕伯宁被秦军里应外合了。
此时,甚至被秦军困死在佗城内。
高懿剑眉紧蹙,面色凝重,向身旁叮咛:“快派斥候前往北岸,侦探北岸境况。传令集结的水师待命,没有本将军令,任何战船都不能渡河上岸,抗命者,杀无赦。”
“喏!”裨将领命而去。
同样登上高楼的郭慕裕,却有不同的想法,询问道:“高将军,你在惧怕什么,何不趁秦军注意力集中在吕伯宁身上时,水师渡河,偷袭秦军呢?”
清水河距离佗城一河之隔,眨眼而至。
吕伯宁占领佗城,他们领军渡江,助吕伯宁在佗城站稳脚跟,很方便阻挡秦军,甚至,还能得到佗城内军需物资。
高懿神情严肃,没有改变主意,冷酷的说:“郭将军,你乃荆州老将,领军在长川城和秦军作战,还不清楚吗,北方传来的声音,分明是秦军的声音。”
发觉郭慕裕不服气,高懿语声加重:“假若佗城内储藏军需物资,秦军何须纵火焚城。末将猜出没错的话,佗城内的军需物资,仅是秦王故意设好的圈套。”
荆州各郡陆续沦陷,骁悍的兵锋直指襄州。
高懿屯兵驻守清水城,此地乃深入南方的必经之路,作为赵拓钦点的将领,高懿轻敌大意。
在没有绝对把握时,他绝不以身犯险。
把自己置于险境,把襄州置于险境。
毕竟,北岸除秦军外,仍有楚军在乾州的江面摇曳,保不齐某个时候领军偷袭。
一旦清水城易主,襄州处境堪忧。
王爷抵达普陵城,来不及休整,该继续仓皇逃离。
郭慕裕闻声,顿了顿,竖耳聆听,道:“嗯,像秦军的声音,但你我静观其变,吕伯宁来日必然追责。再者,任由吕伯宁的西凉铁骑被秦军消弱,他日与秦军作战,水师面临的压力更大。”
想到长川城外,与秦军作战,他所领兵面临的危险,郭慕裕就有点心神晃晃。
不过,郭慕裕欲借吕伯宁的西凉铁骑抗衡秦军,所以,仍然希望领军渡河驰援。
此举冒着巨大危险,若能死守住佗城,同样收益颇丰。
“郭将军,末将建议,等信使传回消息,再做决定。”高懿态度软化,毕竟,郭慕裕军职在他之上,未彻底了解北岸战况时,他不愿得知郭慕裕。
“好!”
郭慕裕点了点头,叮咛道:“高将军,派人把北岸战况通报给韩勋,免得他毫不知情,领军杀向佗城,恰好钻进秦军的陷阱内。”
“喏!”高懿领命,派遣信使前去。
薄雾蒙蒙。
朝阳被限制在晨雾中。
长川城。
申屠秀,盖文广,趁着晨雾掩护,已领军秘密出城,潜伏在陇西大营外。
此时,陇西军帅帐内。
公羊越面色铁青,暴跳如雷。
吕伯宁离去,秦军果然杀来。
得知在军营外徘徊,派将领布防,抵抗秦军。
郁闷中,公羊贺快速进帐,焦急的说:“父帅,如你所料,吕伯宁夺取佗城,即被被秦军包围,此时城内起火,秦军借助箭阵锋芒,压制西凉军军威,没有驰援,吕伯宁必死无疑。”
“大公子,此乃预料之内,吕伯宁贪得无厌,不中计才怪呢?”郭济康捋着胡须说。
吕伯宁处境危险,他们处境何尝不危险呢。
申屠秀,盖文广领军前来,焉能顾及吕伯宁。
公羊越面色冷酷,一反常态冷声说:“强敌当前,我等该力求自保,不过,决不能任由吕伯宁被秦军消灭,该搭救时,还要设法搭救。”
没有吕伯宁,他领陇西铁骑很难在强秦兵锋前独自苟活,没有陇西铁骑,吕伯宁领西凉铁骑照样难以苟活。
他们利益相关,一损俱损。
搭救吕伯宁,便是搭救自己。
不过,当务之急,该率先抵抗秦军。
“主公,末将已准备妥当,若申屠秀敢偷袭军营,纵然战死沙场,末将拼死也要阻挡。”林间律抱拳铿锵有力的说。
敌众我寡,秦军占据有利地形,要化解危机,近乎痴心妄想。
没法化解危机,他们将把命留在此地。
“宁死不屈!”陆彦章斩钉截铁的说,表达自己死战到底的态度。
第373章战吕伯宁()
唇亡齿寒。
公羊越从小小边疆小吏,成为一方枭雄,很有自己的主见。
犹豫良久,厉声说:“大雾弥漫,视线受阻,无需搭理秦军,快速整军向佗城转移,先设法搭救吕伯宁,再从长计议。”
单凭陇西铁骑对付秦军,犹似以卵击石。
一旦秦军发起进攻,四万铁骑如何阻挡数倍的秦军。
何况申屠秀,盖文广统领的飞熊军,乃郭渐离的飞熊军为主,作战骁悍,声名在外。
领军撤退,搭救吕伯宁?
郭济康,林间律,陆彦章,包括公羊贺,听闻此言,大吃一惊。
且不论,能否在秦军眼前逃之夭夭。
单单佗城附近的秦军,纵然与吕伯宁汇聚,也未尝能击溃对方。
“父帅,这么做,不妥。”公羊贺不赞同父亲的做法。
他宁愿领军逃离,也不愿搭救吕伯宁。
“主公,吕伯宁和西凉铁骑被困在佗城内,已是强弩之末,领军前去搭救,将越陷越深。”郭济康说,他同样不支持搭救吕伯宁。
与吕伯宁为伍,犹似与虎谋皮。
林间律,陆彦章没有反驳,却没有支持。
“不搭救吕伯宁,设法与之汇合,尔等有把握击溃秦军吗?”公羊越询问,他不怀疑三军气势,在绝对实力面前,又有多少胜算呢。
搭救吕伯宁,与高懿,韩勋汇聚,陇西军才能站稳脚跟。
公羊贺,郭济康沉默不语。
的确,他们没有更好的抗敌策略。
“快速行动,必须在晨雾散去前,悄无声息撤离。”公羊越厉声叮咛。
“喏!”
。。。。。。。。
清水城。
前往北岸的斥候归来,向高懿汇报佗城状况。
如高懿所料,秦军围而不攻,分明在等候他们领军渡河,好趁机对付援军。
一战定乾坤,彻底平息清水河两岸的战事。
高懿剑眉紧蹙,抓着剑柄冷声说:“郭将军,季玄陵狡诈的很,他选择围而不攻,分明故意把吕伯宁当做诱饵,等待我们上钩,想来将军清楚水师渡江,造成怎样境况。”
郭慕裕神情冷森,不寒而栗。
他知晓秦王善战,却没有料到对方又设好陷阱,有意诱使他们钻进去。
若非高懿阻挠,他率军早已渡河,此时,怕面临生死危机。
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高将军,幸亏有你在,不然,本将可能犯错误了,的确不能驰援吕伯宁。”
“嗯!”
高懿点了点头,冷酷的说:“这次对不住吕伯宁了,希望他能领兵战胜秦王,冲出重重包围。”
已知秦军所图,怎能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郭慕裕,高懿,随即传令三军归营,偃旗息鼓,监视北岸情况,监视清水河附近的情况。
静观其变,从长计议。
佗城上空。
滚滚浓烟弥漫,好似夏日暴风雨来临前夕,乌云满布。
短短半个早上,熊熊漫延的烈火,烧毁半座城池,几乎把西凉铁骑困死在北门附近。
城南,城东,城西,已然化作焦土。
龟缩在城内的西凉铁骑,被滚滚浓烟呛得头晕目眩,连连咳嗽。
救援迟迟没有前来,铁骑处境越来越危险,渐渐没有立足之地。
高昌洵迫不得已,领军强势突围好几次,却全被秦军密不透风的箭雨逼回城内。
西凉铁骑气势低沉,处境非常危险。
所有兵勇眸光凝望吕伯宁,等他快速拿主意。
此时,吕伯宁面色焦急,神情异常暴躁。
他计划等待援军前来搭救,数个时辰过去,援军没有传来半点音讯。
派遣敢死军突围,全被逼进城内,冒险出城者多被射杀。
他很清楚,随着西凉军气势越来越低沉,突围将越来越困难。
城内没有过多的粮草,无法支持他们死守城池。
最关键,南面的烈焰逼进,再不快速出城,马上要全军覆灭。
吕伯宁数次登上城头翘望,发现秦军没有离去的念头,许多人,竟在马背补充食物,显然准备困死他们。
此举,使得吕伯宁越发震怒。
与其被烈火烧死,饿死,不如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留的骁勇善战的英明,
怒视着秦军,吕伯宁抓着长槊,怒喝道:“高昌洵,擂鼓聚兵,不惜一切代价杀出去。”
“喏!”
高昌洵点头,知晓贸然杀出城,会造成怎样的代价。
不过,烈焰正从南方漫延过来,再不撤离,没有被困死在城内,倒可能被活活烧死。
拼死杀出条血路,是唯一的选择。
高昌洵举锤擂鼓,提醒三军。
无精打采,气势低沉的西凉铁骑,渐渐从四方集结过来。
陆陆续续集结在北门时,吕伯宁提着长槊,跨上战马,从三军前走过,盯着城外箭阵林立的秦军,高喝道:“兄弟们,秦军欲把我们赶尽杀绝,全军随本候出去。”
“杀!”
高昌洵高喝道。
“杀!”
“杀!”
“杀!”
洪亮的杀喊声,打破城外的宁静。
百无聊赖的秦军,听闻鼓声,杀声,骤然间,热血沸腾,仰头凝望城门,抓着长弓,搭上利箭做好战斗准备。
三军前方,狄钟康,狄钟泰,陆林轩听闻传来的军鼓声,也纷纷打起精神。
“王上,城内鼓声洪亮,吕伯宁怕是铤而走险,要率军杀出来了!”狄钟康神情凝重。
大半清晨过去,高懿,韩勋没有率军渡河,围点打援的计划,似乎被对方识破了,这让狄钟康异常着急。
先前斥候汇报,清水河南岸准备渡河的水师,突然全部偃旗息鼓,回到军营内,很显然,已经没有渡河驰援的迹象。
此时,吕伯宁欲领军杀出,该率先铲除吕伯宁。
“王上,高懿,韩勋,没有渡河驰援,末将觉得无需再犹豫,先铲除吕伯宁,吃掉西凉军!”陆林轩建议。
三军气势正盛,纵然高懿,韩勋识破他们的圈套,也该消灭西凉铁骑,好让大军发泄,大显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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