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邦老脸一红,讪讪笑道:“您看我这脑子,快里面请。”说罢,弯腰伸手,将杜邦请到了大寨内部,分宾主坐定,笑道:“牧师先生,冯博克来找你是不是谈招安的事情?实不相瞒,他前一段时间刚刚找过我。我给拒接了。”
“你为什么拒绝?”杰斐逊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杜邦说道。
杜邦一摆手,呵呵一笑,道:“当官有什么好?有道是:‘自在不当差,当差不自在’,干他们那一行,规规矩矩太多,我受不了他们的那种束缚。”
杰斐逊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一张瘦长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变得更加瘦长,猛然站起来,怒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就走了!亏我为你苦心谋划半天,你居然不跟我说实话!”说罢,就要拂袖离去。
杜邦明显是很尊重杰斐逊的,见他真的要走,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追到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连忙赔罪,道:“牧师先生别生气,刚才是我不好,不该跟您撒谎,您也知道,我就好那点面子,请您不要再跟我计较了。”语气十分诚恳。
见他这么说,杰斐逊也就不生气了,站定身子,在他的搀扶之下慢慢地回到了座位上做好,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很羡慕冯博克那种日子对不对?你很想招安,之所以迟迟不肯点头,除了抹不开那个面子之外,就是不相信冯博克对不对?”
见被牧师连连说中,杜邦也就不再隐瞒了,跟这个最为亲近的人袒露了心迹,道:“我当然想招安了,有道是,当一天土匪,怕一辈子兵。我干了这么多年,早就干够了。之前逍遥快活,那是因为官军羸弱不堪,没人能治得了我们,现在泰勒总督带着精锐的第四军团来到了北境三郡,又将剿匪摆在首要位置,将来我们的日子怕是会越来越难过。如果不接受招安,那迟早会被剿灭。”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见杜邦开了窍,杰斐逊牧师打心眼儿里高兴,他来之前还拍杜邦看不清形势,跟他犯浑呢,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现在对你来说,招安确实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冯博克那小子的话能信吗?”杜邦终于抛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忧,一脸凝重地说道:“别人不知道他,我对他了解的可是门清,那小子是个比泥鳅还滑的人,这辈子的谎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如果我去投降,他把我黑了怎么办?”
杰斐逊也沉吟了起来,站起身来,皱着眉头踱了两步,不错,冯博克的诚意的确是这件事情的关口,如果这次招安是他设下的计策,那杜邦就这么钻进去,不仅成不了官军,还会丢掉小命,就此成为江湖上的笑柄,走了几步之后,转过身来对杜邦说道:“我之前也担心这个问题,特意问过他。冯博克在我跟前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而且发了毒誓,我看他的样子是真诚的。而且他们的盘子也开出来了,就是朝恩城的一座酒厂。”
“冯博克这个人虽然滑溜,也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他从来不去坑害自己的兄弟,这一点道上的人人尽皆知,我想他应该不会坏了自己的这副金字招牌。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若是顽抗到底,迟早会被官军吃掉。”
一番话下来,杜邦彻底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他把一副好牌给打烂了,之前确实太嚣张了,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地势险要谁也不放在眼里,将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到了现在除了相信冯博克之外,他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诚如牧师杰斐逊所说,他现在选择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若是顽抗到底,官军现在灭不了他,将来也会消灭他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事到如今也只有拼一把了。
“啪!”地一声,杜邦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嗡嗡作响,茶杯都被震碎了,扯开嗓门,豪气顿生地说道:“好!老子今天就赌这一把,反正这么多年来,老子也是刀头上舔血过来的,命都不知道扔了多少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杰斐逊被他的豪情所感,淡淡地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是还是要做防备的。”
“这件事牧师先生请放心,若是冯博克那个小子敢黑我,我一定会拉他垫背的。”杜邦瞪着一双牛玲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杜邦这么说是绝对有底气的,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了,杀过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干他们这行的人手里都有一套绝活,杜邦的绝活就是飞镖,可以说是这个年代的小杜飞刀,例如虚发,若是冯博克想对他发难,他绝对有把握在临死之前先拉他垫背。
杰斐逊牧师也知道他的底牌,略感放心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最后,由杰斐逊做联络人,双方约定在下星期一见面,见面的地点就是上次喝酒的希尔顿大酒店。
第117章 二当家()
转眼间,约定的日子就到了,这一天微风和煦,天气晴朗,不时地有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单看天气,是个郊游的好时间。
只可惜的是,柯利福和冯博克都没有心思来欣赏这些风景,因为他们今天要杀人,而且要杀的这个人很难搞,说不定就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同一时间,土匪杜邦的山寨里,杜邦穿上劲装短打,腰间放好自己赖以保命的飞镖,召集二当家以及他亲自挑选的二十条好手,慷慨激昂地说道:“弟兄们!咱们这次去是为了给山寨里的所有兄弟博一个前程。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去谈判可以,但不能完全相信官府的话,到了地方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若是发现冯博克那个老小子有什么异动,咱们就第一时间制服住他,挟持他逃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不能成功,那也要拉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垫背!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这二十多人朗声答道,声震寰宇。
杜邦不再说话,带着这些人向奥斯卡县进发。奥斯卡县内,冯博克抬头望了望天,见马上就要中午了,一脸忧愁的对柯利福说道:“我说老弟,杜邦那小子该不会是胆小不来了吧?都这个点了,怎么城外还没有动静?”
柯利福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杜邦为人狡猾,我看他现在即便答应谈判,肯定也不会痛痛快快的过来,他磨磨蹭蹭的,怕是要试探我们。”
“不错。”冯博克淡淡地点了点头,道:“现在的形势总体上来说是我们占优势,他有求于我们。按理说应该他着急,若是我们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点猴急,他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怕是再也不肯下来了。”
说罢,攥着腰间的宝剑重重地在地上一戳,恶狠狠地说道:“好。咱们今天就跟这个老小子斗一斗耐力!”
奥斯卡县城外五里远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既可以遮阴,又有助于隐蔽,杜邦带着众位手下,就躲在这个地方。
眼见将近中午,杜邦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奥斯卡县城,只见城外一如平常,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更没有看出城里的人有丝毫着急的情况。
二当家的看看时间,又反复确认了没有了异常之后,扭头对杜邦说道:“大哥,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对方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您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入城?”
杜邦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还是摆了摆手,道:“不忙。老二,你先带几个人进去,告诉他们我已经到了,顺便查看一下情况,若是有什么问题,立即出来通知我,咱们即刻就撤。”
这一点足以证明,杜邦混到现在绝不是靠的勇猛,而是靠的狡猾。
二当家的一想也在理,而且身为二当家的,他本来就有带头勘察地形,给大当家的打前锋的义务,一鞠躬,慷慨地说道:“是,大哥。我这就带人进去,若是他们敢下套套你,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说罢,带了几个兄弟,骑上马,一溜烟儿地向奥斯卡城内走去。这位二当家的纵横江湖几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双老鹰一般的眼睛,他相信若是对方敢给他们下套,那绝不会瞒过他们的双眼。
日头已经过了正午。也就是说,过了双方约好的时间,眼见城外还没有丝毫动静,站在城里苦等消息的柯利福和冯博克两个人难免泄气。
冯博克负着手,晃了晃身子,长叹一口气,道:“看来我的杜邦大哥早就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原本以为这次能引他上套,现在看来是他耍着咱们玩呢?老弟啊,这次咱们算是栽了,以后怕是少不了受人嘲笑了。”
柯利福并不这样看,他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说道:“时间刚刚过去,不要太过悲观。我觉得杜邦一定会来,因为他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只不过他这个人太狡猾了,肯定不会这么痛痛快快地入套,来之前,肯定要瞻前顾后一番。”
“对付这样狡猾的猎物,我们一定要有耐心。”
正说话间,却看见一个小兵急匆匆地从城门口跑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欣喜,说道:“大、大哥,来了,来了。”
柯利福和冯博克互视一眼,脸上均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看来这么多努力没有白费,互相示意了一下,便一起大步流星的向城门外走去,一起去迎一迎这个传说中的混世魔王。
然而事实却出乎他们的预料,冯博克一来到城门外就大失所望,因为来的人并不是杜邦,而是他的二当家,柯利福不认识他,但是冯博克可是跟他很熟的。
二当家的一见冯博克和另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出城相迎,立即快步走上前去,冲着冯博克一鞠躬,道:“冯博克营长,好久不见啊。”说罢,又向柯利福鞠了一躬,笑道:“这位先生年轻有为,想必就是柯利福监军了吧。”
冯博克是久历江湖之人,应变何其迅速,见杜邦没有露面,略一思忖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脸上初期的错愕表情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热情洋溢的微笑,道:“原来是二哥啊,真是好久不见啊。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来看看我,可把我想死了。”冯博克之前跟着杜邦混过,叫这个二当家的二哥叫了很长一段时间。
柯利福则是冲着二当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了自己的意思。二当家也向柯利福点头示意,然后扭过头去,冲着冯博克讪讪笑道:“冯博克营长,你这不是消遣我吗?谁不知道你已经投诚,摇身一变成了官军了,我这个土匪哪里敢去找你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说罢,开始哈哈大笑。
冯博克也跟着哈哈大笑,一瞬间,当年的那种闯荡江湖,呼啸山林的豪情壮志又回到了这个营长身上。
第118章 破绽()
只见冯博克拍了拍二当家的肩膀,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万分感慨的说道:“二哥,你就别取笑我了。当年我在杜邦大哥手下混的时候,二哥您对我是多有照顾,这份情我永远记在心里。我就算是在不是东西,也不敢恩将仇报,把你卖了吧。”
说罢,便拉着二当家的手往奥斯卡县城内走,边走边动情的说道:“当年咱们落草为寇的时候,能靠谁啊,就是靠咱们这群兄弟互相帮衬,一晃多少年过去了,虽然咱们哥俩这些年也没怎么见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二哥就觉得亲切。”看他的表情很真切,这一次应该是动了真情了,想当年他们一起做土匪的时候,肯定有过不少一起出生入死的经历。
“是啊,是啊。”二当家的听了他的话,明显的也动了感情,长舒一口气,唏嘘感叹道:“别人都以为咱们是十恶不赦的土匪,可是谁又知道,咱们劫道绑票那也是迫不得已,咱们这样的人那永远是对外人狠,但是对自己人,永远都是讲义气,够朋友,谁要是坏了兄弟义气,那绝对是人神共愤的!”
冯博克听出来了,这个二当家是在给他打预防针呢,心里暗骂了一声,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是啊,是啊。二哥,干咱们这一行的,永远都是义气为重,义气比命更重要,谁要是坏了义气,那肯定就无法在道上立足了。”
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是心里想的是:老子早就不在道上混了,无法立足就无法立足,今天要是不办了杜邦,泰勒那里就交待不过去,老子何止是无法立足,怕是连命都要搭上了,说句良心话,不到万不得已,老子也不想做这种出卖兄弟的事情,但问题是,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二当家的微微一笑,没有多说话,只是一直跟冯博克等人打着哈哈,却听得冯博克笑道:“二哥,咱们好久不见,就先不要说这些伤感的事情了,兄弟在这个县城内最好的酒店,希尔顿酒店摆了一桌丰盛的美味,今天一定要和二哥好好喝上几杯。”
“谢谢了,那我今天可就不客气了。”二当家的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不算鼓的肚子,额,还真有点饿了,绝口不提杜邦的事情,仿佛他今天没有过来一样,拉着冯博克的手,向希尔顿酒店内走去。
冯博克心里老不痛快了,今天本来打算将杜邦钓过来的,没想到钓来一个没用的老二,还特么白搭自己一顿饭,对于他这个实用主义者来说,心里若是痛快那就是见鬼了,但是面子上还是一团和气,不住地恭维这个当年的二哥,搞得他自己真的很讲义气,不忘当年的恩惠一样。
柯利福现在完全成了陪衬,看着这两个当年的老哥们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一番虚情假意的互相吹牛逼,倒也觉得有趣,等走到希尔顿酒店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一身冷汗刷地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群逼也太大意了吧,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这要是被二当家的发现了,老子辛辛苦苦谋划的计策可就要穿帮了。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柯利福发现这个破绽的时候,二当家的眼光也扫到了那个破绽,脸色变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停下脚步,对冯博克客客气气地说道:“老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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