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石冲也没有选择。
他一剑就割断了二人的咽喉,空中一个腾身就要追杀单飞,就见单飞一个跟头从乌鹰和高鼻那个乌桓人头顶飞过,叫道:“三剑已过!”
檀石冲一怔。
有哨声突响。
那哨声来的极为突然,有如数百支一同吹响,鬼哭狼嚎般的从城南的方向传了过来。
单飞也是一怔,半空见乌鹰和高鼻之人脸色均变,而檀石冲却是一个跟头反翻了回去,落在树上只是晃动间,居然消失不见。
半空还留下檀石冲的一句话,“单飞,我会再来找你。”
单飞足尖堪堪落地时,只感觉周身发软,腰后、肋下疼痛不堪,他以乌蚕衣挡了两刀,但这东西就和他判断的一样,只能挡住伤,可却挡不住痛。
接了檀石冲三剑,挨了乌桓人两刀,翻过乌鹰等人头顶后,他还要防着乌鹰、高鼻那两人的出手,落地时他已是最虚弱的那一刻。
乌鹰、高鼻之人竟然没有出手。
他们在听到哨声时好像极为紧张的样子,顾不得单飞,早就飞身上了屋顶,可有一黑衣人却是鹰击而下,一刀砍向单飞的头顶!
变生肘腋间。
单飞做梦也没想到屋顶居然有人埋伏,而且是个极为强悍的高手,只是看那一刀之威,竟然差不了檀石冲很远。
这人计划亦是精准,就趁单飞新力未生,旧力早尽时出刀,算准单飞很难避开这一刀。
单飞根本未避,因为晨雨及时赶来,眼看招架不及,一剑急刺那人的脖颈。
那黑衣人只在留意单飞的动作,未想到晨雨这般出手,闷哼声中,却不想杀单飞而送命,只能挥刀格挡。
当!
火光闪耀间,那人借力竟又上了屋顶,回头冷望单飞、晨雨一眼。
晨雨叱道:“是你!”
她一眼就认出正是此人当初在天坑上斩断了绳索,单飞亦是心中一震,眼见晨雨追上了屋顶,早从一兵士手中抢过把单刀,飞身上了屋顶。
檀石冲为人狂傲自负,但狂傲自负的人多数要脸,不会再为难这里的百姓。
田蒲一人能制住马延。
这里没有问题,有危险的却是晨雨。
单飞转念间,顾不得和田元凯交代什么。见晨雨和那黑衣人一追一逃的亦和乌鹰那两人一样,直奔城南。
无视涉县百姓的指指点点,单飞内息急转,足不点地般沿着屋脊、树干飞跃前冲。
他轻功如今虽然早就到了让百姓军士叹为观止的地步,但差了片刻,和檀石冲拼斗后又是消耗极大,急切间竟然追不上晨雨,堪堪到了城南时,单飞终见到晨雨离他不到数丈之远。
心中突然想起一事,单飞脸色微变,急声道:“晨雨,不要追了。”他那时候记起檀石冲所说——我们城外还有百来号兵马!
檀石冲、马延、乌鹰等人是带人马来的,他们需要人马控制涉县的百姓!
方才哨子声响,似是很多人在吹响哨子,乌鹰一听就明,难道是他们之间独特联系的方式?
城外的兵士为何会吹哨示警?
难道城外有变?
可无论如何,城外都有百来号人马在等,晨雨出去,有极大的危险!
晨雨身形早窜出了城门。
单飞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也随同她冲出了城门。
城门外就算有刀山,晨雨跳下去,他也毫不犹豫的跟着去跳。跳不止因为担心,还是因为他从未说出的爱。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到邺城之前会爱上哪个女人,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爱,也不能爱,更不准备去爱。
错乱的时空让他如在梦幻,他做了不少算是成功的事情,但他始终不明白这是否算是他想要的结果。
梦幻中的单飞还是冷静理智的成功人士,无论别人如何想,但在他看来,爱不止是一个字,张口闭口就能说得出来。
轻易做出的决定,往往过于草率;轻易说出来的爱,更像个作秀的表白。
作秀展给旁人来看的爱,怎会长在?
他一直坚信这点,没有决定去爱的时候,就不会表态,也不会伤害。可在望见晨雨紧闭的双眸、柔弱无依的神色时,他知道自己一直封闭的世界已悄然打开。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晨雨。
一个男人若非在情场身经百战,在真正喜欢的女人面前,往往都是不知所措的木讷,喜欢的感觉,只怕自己守护不来。
他没想到自己初见晨雨就有说错,他亦没想到还有再见晨雨的时刻。他很是头疼曹棺将他带了下来,可在和晨雨默默相对的日子里,他只是庆幸自己能够跳了下来。
绝境中有太多让人意外的事情。
对他单飞,最大的意外却是晨雨也在。
见到晨雨从高空掉下来的时候,他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见到晨雨和卢洪拼杀时,他没有急于离去,只因为心中始终有分不舍的关怀。
他没想到自己跌落瀑布要死前,想的居然是晨雨能否能脱离险境,他没想到自己再次睁开眼眸时,看到晨雨那一刻,竟有分喜出望外。
绝境只有一人吃的粮食,他知道这点后,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生存的机会。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伟大的人,可他在某些事情上,还能坚持做人的底线,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底线,那究竟还是为什么活下来?更何况他早知道若没有晨雨,他单飞根本也不会清醒过来。
他那时候不知道这是爱,只是苦笑原来成功人士也有坚持不来。
可他终究坚持下来。
坚持是因为一场默默相知的爱。
每次晨雨总是将地精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可他很快发现,晨雨那一半总是要吃上两天。
他暗中望见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回转一个人坐了下来,竭力平复了心潮的澎拜。
爱不说,但不意味着爱不在!
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用毅力证明自己的爱。逃离绝境的那一天,他见到了桃花盛开。那一刻他只是在想,陷入红尘痴缠的曹棺,不经意的忘记了桃花三月未说却早就承诺的誓言,可陷入两世迷惑的单飞,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相濡以沫的爱
二人并肩飞出,就望见有箭雨遮天而来。
单飞毫不犹豫的冲到晨雨之前,挥刀!
并肩在,默默爱!
。
第166章 兵临城下()
单飞冲出城门的那一刻就发现——爱在,可乌桓人也在。
那些乌桓人显然和法海一样,不太懂得爱,他们见单飞、晨雨冲出的时候,几乎立即放箭。
崩!
只是一声响,就有百来枝箭从前方冰冷的射来。目标只有两个,单飞和晨雨!
乌鹰、黑衣人、高鼻坐在马上,冷冷的看着追来的二人,他们显然就在等着单飞、晨雨追上来。
单飞早有预想,毫不犹豫的冲到晨雨身前,一把就将晨雨扔向了身后,然后挥刀。
城外尽数是乌桓人,常年马上,骑射的本事不容置疑,百来号人齐齐发箭,那威势可想而知。
可单飞根本没有考虑太多。
在羽箭如飞蝗般铺天射来时,他那一刻心境竟然如止水,刀一起,涡流亦起,涡一旋,羽箭亦旋。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一个极为诡异的现象。
单飞单刀转动之间,很多羽箭竟然如被空中突然出现的奇异漩涡吸引,纷纷黏在单飞的刀上,仅有几箭射在单飞的胸口,却无力跌下。眼看刀上羽箭瞬间暴涨,单飞额头片刻汗下,断喝声中,刀上羽箭居然尽数反射回去。
随着羽箭射出的,还有晨雨飞天。
晨雨在单飞挡住羽箭那一刻,早冲天而起,手一挥,有红绳牵缠,红绳正中单飞的手腕。
二人绝地半年,很多时候靠的都是这红绳的牵绊。
单飞知道晨雨的用意,早在晨雨拉动红绳时冲天而起,倏然就和她并肩退到了城门前,飞天而起的那一刻的光景,单飞看到了乌桓人的紧张,亦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紧张。
远远处,竟有尘烟,有黑压压的人马冲来。
杀!
乌鹰口中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早挡开单飞反射回来的飞箭,竟带乌桓人向城门冲来。
他有过片刻的犹豫,倒不是对涉县百姓心生怜悯,只是不知杀来的队伍是哪方势力。他本来以为有檀石冲在,加上个马延,要让涉县百姓迁到武安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三王座下的高手本来是要对付田家坞的人手。袁尚、马延还想将附近田家坞的人也迁到武安增强防备。
乌鹰没想到田家坞的堡主居然会在,更没料到单飞亦在。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单飞居然破坏了他们所有的计划,甚至马延都沦陷在涉县,听到城外乌桓人鸣哨示警时,乌鹰很有分凛然。
那是遇敌的哨声。
百来个乌桓人看似不多,但在这种时候,驰骋平原,已经是极为剽悍的存在。能让百来个乌桓人感觉到危险的来敌绝对不会少了。
檀石冲离去,乌鹰立即决定出城,也就见到了远方行来的大军,大军竟有近万众,但人多,行进并不快捷。
就是因为这个不快捷,才让乌鹰动了杀心,他们还能趁大军来之前,屠戮百姓一解心头怨恨。
他敢如此,不但因为还有百来乌桓精兵,还因为身边那个黑衣人。
决定不过是转念之间。
有时候转念就是一生!
乌鹰“杀”字出口,乌桓人呼啸声中,一顿乱箭,已经向城门冲来,单飞、晨雨并肩再退,同时扼住城门最窄之地,单飞更是叫道:“关城门!”
守城兵士这时候好像才是如梦方醒,有的冲过来就要合上城门。
就在这时,一人突道:“慢慢关,让他们来!”
城外萧杀、城内惊慌时,只有那人语气中还带分冷静,单飞一听那声音,霍然转头望去,就见一人戴个毡帽,身躯很是瘦弱未完全长大的模样,虽未看清那人的容貌,可单飞又如何听不出此人是谁?
“石来!”单飞脱口而出道。
那戴毡帽之人一笑,摘下毡帽向单飞点头示意,但一挥手,早有数十个百姓一般的汉子扼在城门尽头扼要处。
十丈五丈三丈
乌鹰只是留意着单飞、晨雨的动静,根本没有去管旁人,眼见城门“吱呀呀”的合拢,带众人倏然涌入。
破!
戴毡帽之人喊了声,那数十个百姓般的汉子均是抬臂急扣手中的弩筒,然后众人就听到“嗡”的一声响。
无数铁矢从变窄的城门中射了出去。
乌鹰心中大骇,做梦也没想到涉县的守兵还有这般防备,急切间勒马不住,但人早就高高跃起,反落到众乌桓人之后。
黑衣人亦是片刻警觉,半空反冲,还比乌鹰更快一步的动作。
无数闷哼惨叫声从城门处传了出来。
还有人侥幸冲过城门,不等挥刀劈砍,戴毡帽之人又是摆摆手,又一轮铁矢射出,那些乌桓人纷纷摔落马下。
剩下的乌桓人终知道不好,呼哨声中,早随乌鹰、黑衣人纵马离远。
城门终合。
守城军士一阵欢呼,戴毡帽那人这才望向单飞一笑,眼中却有晶莹的光华闪烁,“你没死,简直太好了。”
那人当然就是石来。
单飞早认出石来,一见那些汉子动用的均是破天矢,心中立即想到——这些人只怕是摸金校尉。石来、摸金校尉怎么会到了涉县,看起来石来居然和这里的守军很有分熟悉?
石来看出单飞的困惑,望了晨雨一眼,点头示意道:“跟我上城楼再说。”
他带着单飞、晨雨一帮人到了城楼,梁宽才带兵气喘吁吁的跑来,叫道:“石大哥,怎么回事?”
石来并不回答,和单飞均是向城南望去。
大军终近。
单飞皱了下眉头,就见乌鹰、黑衣人带的乌桓人向南一冲,但见对方中军极为厚重,就算他们自负骑术,可硬碰显然无法占到任何便宜。
呼哨声中,乌鹰等人向大军左军冲去。
单飞心中微震,就见乌鹰、黑衣人带的乌桓骑兵已冲到大军左翼,乌桓骑兵急如雷云,滚滚而动,大军左翼却有群兵士手持盾牌涌出,挡住乌桓人的去路。
“你说张兄和乌桓人哪个会胜?”石来突道。
“那是张大哥的队伍?张大哥也来了?”单飞失声道。
石来只是点头。
单飞虽不会兵法,亦不会领军,但在城头一望,只感觉左翼兵士看起来虽无中军厚重密实,但行进间有条不紊,节奏分明,若无杰出的将领,焉能带出这种井然有序的队伍?
原来是张辽领军!
乌鹰额头冒汗,他终于知道对方竟是曹操的队伍。
袁尚都想到迁涉县军民前往武安,曹操又如何想不到这点?乌鹰没想到曹军来势极快,而且竟有和他们一较高下的用意。
眼见对方兵士虽是步兵,但持盾挺前,丝毫不让的模样,乌鹰急怒攻心,喝道:“射!”
乌桓人立即一轮长箭飞出。
这本是他们乌桓人掳掠边陲的不二法门,仗着马快、骑术精湛、射术卓越,平原交手,乌桓人第一轮先用箭攻,然后趁对方混乱之际,冲马过去斩杀。
从匈奴到鲜卑,从鲜卑到乌桓,或许人数不同,但套路大同小异。
本以为一轮乱箭,最少让对方有分骚乱,没想到对方兵士突然竖盾,羽箭怦怦而落,无功而返。
“射!”曹军有人低声一喝。
有稀疏长箭从盾牌后射出,似是曹营兵士反应不来,只是仓促挽弓。
乌鹰一帮乌桓人心中哂笑,早挥动长鞭击落了半空的羽箭,刹那间离曹军盾牌手不过数丈距离。
“投!”曹军将领陡然一声厉喝。
空中刹那呼啸!
有难数的短枪那一刻倏然从曹军中霍然掷出。
枪沉力猛!
不过数丈的距离,正是投枪最强发挥的距离范围。
众乌桓兵见状均是一惊,刹那间倒下数十人,余众还能奋力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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