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鸾倒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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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鸾倒凤-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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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太后娘娘与卫子衿到底有没有那层关系,淑兰殿里的人都要为太后娘娘遮掩,至少在人前要保证太后娘娘与卫子衿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这就是所谓的贵族的颜面。

    “不懂事儿!”慕容青放下筷子,义正言辞道:“哀家的事虽然重要,但皇帝的事同样重要,哀家的事也都是为着皇帝的。去,把小柳子叫来!”

    “是。”

    柳总管一溜小跑,到淑兰殿的时候小出了一身汗。陛下那边还要人伺候着,离不开人,可太后这边他却不能不来。若是平时,他向陛下禀报一声也就算了,偏偏今日早朝的那股混乱劲儿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陛下心里头不快着呢,他哪里敢告诉陛下他要回太后的话?只能快去快回,在陛下没发觉之前再回去,希望太后娘娘今儿个别刁难他。

    做皇帝跟前的红人难,做不得罪太后的皇帝跟前的红人更难啊!

    慕容青此时已经用完了膳,正拿着个绣绷打发时间。见柳总管来了,她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查出什么来了么?”

    柳总管早在来的路上就将查到的线索理了一遍,此时不假思索地回道:“那香的确是宁妃娘娘赠给陛下的。不过那香似乎并非经宁妃娘娘之手进的宫,而是司昭容托娘家人送进宫的,宁妃娘娘瞧着好便要了些自己用着,用了几次,觉得真有提神之效,想着陛下近来政务繁忙,便又向司昭容要了些,借花献佛送给了陛下。”

    “那香莫非对女子无效,只对男子有效?”慕容青冷笑。

    柳总管干笑几声,道:“那倒不是。依阮太医的说法,对女子应该也是有效的。大约是宁妃娘娘用的分量少,又掺杂了其他的香,没有明显的效果。”

    慕容青看也不看柳总管一眼,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茶沫,半晌才道:“宁妃怎么说?”

    “宁妃娘娘夜里受了风寒,今日卧床休养,不见客。陛下并未开口,奴才不敢惊扰宁妃娘娘,只能从底下的人查起。”柳总管谨慎地说道。

    “不见客?哀家怎么听说左相今日进了后宫?这后宫无后,左相只能见两个人,反正哀家今日是没见着客,想来左相是去了翡翠宫罢。”慕容青睨了柳总管一眼,“想来此事是皇帝允许的?”

    朝臣进后宫,堂堂正正的法子只有三个:太后召见,皇帝召见,皇后召见。当然,代掌凤印的皇贵妃也是有权召见的。其他妃嫔私下召见是上不得台面的,除非皇帝允许。

    宁妃病得突然,左相急急忙忙地赶进宫为女儿出谋划策,皇帝又政务繁忙,可想而知左相肯定没知会过皇帝,当然也没知会过太后。往小里说,宁妃不懂规矩,左相教女无方。挑大了说,可以定个谋逆之罪。

    柳总管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在太后跟前撒谎,而且他也骗不了太后。他猜想太后紧抓着宁妃不放是不是在为慕容氏报仇,是以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罢了。既然皇帝护着,哀家也就不多话了。”慕容青似是有些神伤,“皇帝长大了,有些事哀家管不了了。这宫里,还是少了一个皇后。”

    柳总管被太后这似是无意的感慨惊了一跳,却还是逮着机会问道:“那醒神香的事……”

    “查!必须查下去!”慕容青斩钉截铁,“哀家总要给其他宫妃一个交待!若是不了了之,这后宫就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是。”

    慕容青看着自己的左手,突然问道:“皇帝的伤势如何了?”

    “回娘娘,并无大碍。晚间换药的时候,伤口已经愈合了,过个七八日,想来连疤都不会留下。”陛下额上的只是皮外伤,至于陛下心里头那伤便是吃药也好不了。

    “皇帝此时正要人伺候,你先去罢,好生照顾皇帝。”

    “是。”

    回去的路上,柳总管心想,老天还是眷顾他的,太后娘娘并未太过刁难,前后只花了一刻的时辰。只是……想到太后手里的绣绷,柳总管迟来地诧异了,他若记得不错,太后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不善女红。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三年前太后的想法还有迹可循,如今却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在燕清绝的默许下,司昭容的罪在第二天就定了。皇帝没开口,此事涉及宁妃,其余两妃与之品级相当,恐失了公正,是以是太后亲口下的处罚。废除昭容之位,贬为庶人,驱逐出宫,这个处罚不是不重的。

    而在司昭容获罪的同时,礼部尚书在早朝禀了要事。不用意外,又是太后娘娘的手笔。太后娘娘一道懿旨下到礼部,引据论典说了整整三大幅。其主要内容是,后宫无后导致规矩散漫,竟出了给皇帝下催情香枉顾龙体的丑事,实在是后宫之耻,看来后宫没有一个贤后坐镇是不行的,就是没有贤后,也要有皇贵妃或贵妃代掌凤印,所以绝对有必要进行大选,擢贤能女子充实后宫。当然了,太后娘娘很厚道,说此事交给朝臣商议决定。

    礼部尚书刚说完,群臣就沸腾了。

    大选好,大选妙,大选呱呱叫。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年头光靠埋头苦干是上不了位的。

    宁宏坤为何能当左相,就是因为亲生闺女做了妃子;

    杨山为何当户部尚书,就是因为亲生闺女做了妃子;

    张梦锡为何做了吏部尚书,就是因为亲生闺女做了妃子。

    如今后宫不再是慕容氏女子的天下,少女们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太后娘娘又开了金口,这次大选是为了选皇后的,至少要选出个贵妃来,选上了就能执掌凤印了,到时候想拉拔拉拔娘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可是空前绝后的大好机会!

    所以,家里有适龄闺女的要上啊,没有闺女创造闺女也要上啊。

    可想而知,除了左相、吏部尚,其他官员都是极力赞成此事的。所以,百官弃水患之事不议,转而议大选之事议得轰轰烈烈。很显然,他们都忘了当事人也就是即将被娶小老婆的皇帝陛下的意见。当然,在他们认为,全天下的女子任你选,选中了不限量的娶回家当小老婆,还有国库帮你养着小老婆,傻子才会不乐意。

    不巧的是,皇帝陛下此时就是这个傻子。

    燕清绝轻咳几声,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大燕疆土辽阔,政务繁多,朕无暇分身,本已冷淡后宫,若再选女子进宫,乃是误了她们的青春……”

    燕清绝的话还未说完,底下就七嘴八舌地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12夜探夜谈() 
什么陛下此言差矣,政务和纳妃并不冲突,就算政务再繁忙,陛下您总是要睡觉的呀,偌大一个龙床您一个人睡不嫌浪费么,叫个人陪您睡撒,当然多叫几个人的话就更划算了。还有陛下您纳妃三年了还没有子嗣,这都是妃嫔少的缘故,陛下您多纳几个妃子,保管龙种生根发芽,一年后儿女双全……

    看着满朝文武热情高涨,便是宁左相那素来洪亮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在百官们的洪流里,燕清绝无力地叹了口气,虽然心中有气,却是发不出来,只得憋在心里,待文武百官们讨论两三炷香后,毅然退朝。

    燕清绝本是想下朝之后就立即去淑兰殿见见罪魁祸首的太后娘娘,可他不如太后那般清闲,有一堆折子要批,而早朝上众臣只顾着议论大选之事,将正事都扔到了九霄云外,这重担自然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如今满朝文武都靠不住,皇帝陛下得自个儿先解决些小事,大事则拟个章程,明日早朝让众臣再议一议。这些本该都是大臣们做的,大臣们有事启奏,大臣们草拟章程或是解决问题的法子,然后拿到朝上议一议,最后皇帝陛下做决定,了不起再做一件事,那就是指定由那位大臣草拟方案。可如今这些事大部分都由燕清绝做了,所以他很忙很忙。

    待燕清绝处理完手头的几件大事,外面已经落了黑,原来已经是晚上了。燕清绝忙起来太专注,连自己吃了几顿饭都不记得了,又怎会注意到天黑。

    他唤了柳总管进来问时辰。

    “陛下,已经亥时了。”

    “原来已经亥时了……”燕清绝有些犹豫。

    柳总管有些不解,才亥时而已,便是现在招人侍寝也算是极早了,陛下素来到子时才就寝,现下各宫娘娘都还没睡,点着灯巴巴地等着乾仪宫这里的消息呢。

    燕清绝舒了口气,终于说道:“朕想去看望太后。”

    柳总管顿时了然,朝上的事他看得清清楚楚,陛下想必是要去和太后娘娘商量商量。但是,太后娘娘如今的作息时辰与三年前大不相同了。

    柳总管有些迟疑:“陛下,这个时辰太后娘娘恐怕已经就寝了。”

    “正因为如此,朕才拿不定主意。”燕清绝无意识地抚额,却是摸到了包扎他额上伤口的纱布。堂堂天子,他竟然顶着纱布上朝,也算是宫中一大奇景了。

    柳总管揣摩圣意,试探性地提道:“要不陛下去淑兰殿走走?若是太后娘娘还没就寝,那是再好不过。若是太后娘娘已经睡了,陛下不妨顺便就去哪位娘娘的宫里歇着。陛下若是不想有人陪着,回乾仪宫也是极好的,只当散散步,强身健体,龙体为重啊……”

    柳总管能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一是他从来不说不该说的话,二是他会揣摩圣意。瞧见陛下舒展的眉头,他知道自己又揣摩对了,便连忙唤信得过的人来伺候着,也不说去看望太后娘娘,只道陛下想一个人安静地走一走,别声张。

    他的这份安排燕清绝自是满意的,竟难得地说笑了一句:“怪不得太后常说你精得跟猴儿似的,果然不假。”

    柳总管知道主子的心情不错,便陪着笑了几声:“那是太后娘娘谬赞,谬赞……”

    虽说是随便走走,但燕清绝没有浪费丝毫工夫,直接去了淑兰殿,他怕晚了一会儿太后就睡了。

    到了淑兰殿,大门已经关了,透过门缝和墙上的镂空雕花,能看见里面昏暗一片,燕清绝的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他虽然面上没显露出来,但他迟迟没有回头,柳总管便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小声说道:“陛下,奴才去敲敲门,只轻轻地敲两声。若是太后娘娘睡了,守门的大约也打盹了,自是听不到。若是娘娘还没睡,守门的肯定还醒着,自然会听到声音来开门。”

    燕清绝点了头,柳总管也不唤别人,亲自去敲门。

    轻轻两下,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柳总管心道陛下今晚要失望了,刚要转身,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宋白露出头来,见是柳总管,不禁有些诧异,连忙又往远处看,见到了陛下。

    柳总管连忙问道:“陛下来看望太后娘娘,娘娘可睡了?”

    知道了天子的来意,宋白连忙开了门,道:“娘娘酉时的时候小睡了一会儿,用了晚膳后却是睡不着了,此时正躺在西暖阁的软榻上,大约在看书。”说罢,她恭敬地让到一旁,让天子进门。

    走进前院,燕清绝止了步子,吩咐道:“朕自己过去。你们就留在这里,免得惊扰了太后。”

    柳总管低低地应了一声,带着乾仪宫的人站至一旁,不再跟上去。

    西暖阁的门大敞着,露出一室昏黄。

    燕清绝的面上不禁柔和了些,步子也轻了不少。

    当年他在淑兰殿便是住在这西暖阁,读书睡觉,一天有十个时辰是在西暖阁里度过的。他开蒙晚,晚上少不得要多读会儿书,那时慕容青就会在西暖阁陪着他,偶尔还会为他讲解讲解,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讲一两个志趣故事。尤其在头两年,慕容青甚至每晚就会看着他入眠才离开。

    带着一颗柔软的心,唇角勾着笑,燕清绝踏进了西暖阁,在软榻上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但他的双瞳猛地紧缩了一下,唇角的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软榻上,太后娘娘微眯着眼,享受着卫子衿的捏肩捶背。因为卫子衿跪坐在她身后,从燕清绝的角度看,太后娘娘是偎在卫子衿怀里的。

    卫子衿,卫子衿,虽然早就听说太后身边有这么个人,但燕清绝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卫先生。

    卫子衿正对着燕清绝,因此早就发现了他。

    待燕清绝走得近些,卫子衿手上的动作有意地顿了一下。

    慕容青睁了眼,见是燕清绝,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皇帝来啦。”

    她丝毫不在意被人发现自己和卫子衿如此亲近,尤其不在意被继子发现。

    燕清绝不吭声,也不坐下,就在离软榻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安静地看着慕容青。慕容青似是习惯了被人注视,也不觉尴尬,大大方方地任他瞧着。

    良久,燕清绝开了口,说的既不是让他头疼的大选之事,也不是后宫闹的沸沸扬扬的催情香之事,而是:“看来母后在离宫的日子过得的确舒心滋润。”

    “当然舒心!没有后宫乱七八糟的事烦哀家,没有不听话的儿子气哀家,哀家过得不知有多快活!”慕容青没有丝毫委屈。

    “不止。”燕清绝突然笑了,“母后还有卫先生相陪。想来宫中没有离宫那般自在,有许多事都不能随心所欲。”

    慕容青丝毫不买燕清绝的帐,阴阳怪气的话她肯听一句你就该偷笑了,要她没脾气地听第二句,完全没可能。于是她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子衿最合哀家的心意。”说罢,她还学着燕清绝的语气对卫子衿道:“看来子衿才是哀家的大功臣,皇帝到了你跟前就变得懂礼数了,日后你要陪着哀家多见见皇帝才是。”

    卫子衿闻言只浅浅一笑,并不多言。

    燕清绝袖子下的手握了握,他切入了正题:“关于母后所提的大选之事,儿臣以为不妥。”

    “有什么不妥?”慕容青闲适地抿了口茶。

    “儿臣今日才收到了一批折子,云州已经有小部分地方涝了。折子快马加鞭送到京城需要七八日,地方上总是在瞒无可瞒的时候才上报,想必耽误了半月都不止,云州的水患恐怕已经很严重了。”燕清绝正气凛然,“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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