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鸾倒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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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鸾倒凤-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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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几百年过去,薛家沉浮多次,的确出了好几位太傅,到了如今的薛太傅已经不是当初薛潜的那一支血脉,旁支罢了。自古文人好名声,薛太傅也如此,把自己的出身加重一些也不稀奇,更何况本就沾亲带故的。”

    “薛太傅连蛐蛐都悉心教导,想来子嗣多是朝中重臣。”卫子衿指的是薛太傅对蛐蛐说的那番“教你养你,供你读书”的话。

    慕容青闻言看了车帘一眼,笑得颇有深意:“薛太傅仅有一子,却不姓薛,而是随生母姓陈,虽是走了科举之道,却外放为官多年,几十年来除了回京述职,极少回京。”

    当朝太傅的独子随母姓,还多年不回京城,这必是豪门秘辛。卫子衿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他没有继续问下去。知道几分内情的魏紫和姚黄则抿着唇不语,只当没听到。

    外头耳尖的赵粉低声嘀咕道:“一个老人独居一府,真可怜,怪不得他要斗蛐蛐了。”

    平日里面上总是堆满笑容的珍珠此时却神情淡淡,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事有多面,要睁大眼睛多看几面,别心善过了头儿。”

    赵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吐着舌头笑道:“多谢珍珠师父提点。”

    进了闹市,马车便慢行了。

    宋白驾车,赵粉警惕,珍珠则负责寻酒楼。

    兜了几圈,终于寻到了较为妥当的酒楼,店名五湖四海楼。

    几人下了马车,早有机灵的小二帮着把马车停到后院。又有容貌清秀的小哥引着他们进店,见几人衣着虽然简单,用料却是上乘,便知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贵人,也不带他们去大堂,直接引着上了二楼包厢。

    进了包厢,小二哥伶俐地倒了茶,指着半开的窗户道:“客官若是不嫌吵,打开这窗户,便可看到大堂的情景,咱们这里请了专人说书和唱曲儿,客官若是有兴致,也可点上几曲,只要不是太艰深或是偏门的,都能唱上几句的。”

    魏紫见慕容青点了头,便将那窗户打开了些。楼下大堂的台子上坐着一个弹琴的老汉,站着一个唱曲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年纪不大,声音清脆,唱得极好。方才他们一行路过大堂时就是见到的这位姑娘在唱曲。事实上,即使是大堂,也并不吵杂,客人们都斯文地吃着东西,或是轻声说笑几句,或是支头听小曲儿,可见来这酒楼的人多是能文识字的读书人。

    姚黄笑着问小二哥道:“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菜,给咱们报一报。”

    小二哥流利地报了几十道特色菜名儿,又报了几十道冷拼,还要再报下去的时候,珍珠开口了:“小二哥机智过人,不如就请小二哥为咱们挑十几个菜凑成一桌,咱们夫人喜欢清淡一点的菜色。”

    小二哥连连点头,利落地拟了菜单,给几人过目。见慕容青点了头,便唤人将菜单拿到厨房去,见自己倒下的茶水谁也没碰唇,心下了然,便道:“小的等会儿送一壶开水来。”

    魏紫几人都道这小二哥是个聪明的,也不多说,只笑着给了赏钱。

    慕容青目光慑人地盯着珍珠,咬牙道:“谁说哀家喜欢清淡的?”

    珍珠心头一突,艰难地看了卫子衿一眼,她能说是卫先生眼神示意的么?

    不,她不敢说。

    卫先生没说一个字,卫先生只是看着她笑了一下,她就明白卫先生的意思了。但她发誓,只要她实话实说了,太后娘娘必定会说她垂涎卫先生的美貌。

    所以珍珠也只能干笑道:“娘娘昔日在宫里用膳也是偏爱清淡的菜色……”

    “难得出来一趟,哀家要吃烤鸡、烤鸭、烤鹅、烤全羊……”

    珍珠只觉全身冒汗,吞吞吐吐道:“这……这……这个时节吃……吃烤……烤肉太上火,还是……清……清淡点……好……”

    慕容青冷笑:“哀家过得太不容易了,儿子媳妇不孝就算了,连宫女都要欺负到哀家头上,做哀家的主了!”

    珍珠知道太后娘娘开始耍赖不讲理了,耍赖的太后娘娘她招架不住,因此她欲哭无泪地向卫子衿求救。

    只见卫子衿浅笑道:“吃食清淡点,于娘娘的凤体有益,更美容养颜,永葆青春。”

    于凤体有益的话卫子衿说过不少,美容养颜的话卫子衿却是从来没说过,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太后娘娘表示很受用。

    珍珠眼睁睁地看着太后娘娘被卫先生撸顺了毛,再一次叹为观止。

    没一会儿,开水送来,魏紫几人招呼着给慕容青泡了茶。

    很快,菜也送来了,洋洋洒洒摆了一桌子。慕容青指着几道菜让珍珠她们端到小桌子上吃,不用站着伺候了。

    席间,慕容青还夸珍珠地方寻得好,惊得珍珠姑娘忐忑不安食不知味。

    谁料这厢筷子还没放下,那厢楼下就有了动静。

    慕容青起了兴致,一直警惕四周的宋白回道:“似乎有位公子看中了唱曲的姑娘,派人请姑娘去包厢,已经请了两次了,那姑娘都不肯去,那位公子似乎动怒了。”

    “哟,活生生的欺男霸女啊,珍珠你真会挑地方。”慕容青笑盈盈地说道。

    珍珠只觉脊背一凉。

    只见楼下那弹琴的老汉哀求道:“老朽也是读书人,怎奈参加科考屡次不中,老妻又重病卧床,服药度日,家中无米开锅,逼不得已才和闺女在这里卖唱。但凡有其他办法,老朽是绝对不会让知礼懂礼的闺女在这里抛头露面的,求大爷放过老朽父女罢。老朽回去一定对闺女严加看管,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大爷面前!”

    听老汉的言辞可知他的确读过书,他面带哀求之色,双目凄凄,可见不是攀龙附凤之徒,着实是为生活所迫,否则他大可将闺女卖进青楼,就不用来这个尚算清雅的地方卖唱了。

    在场的客人大多是读书人,见状纷纷露出愤怒之色,只是碍于对方人多势众,一时不敢多言。

    老汉的凄凉之语感动了很多人,却没感动那位公子,更没感动那位尚未露面的公子的爪牙。那几个青衣仆人不顾老汉的哀求,要抓那姑娘上楼,不料老汉拼死拦着,那姑娘大约习过舞,身手倒也灵活,左闪右避的竟没让青衣人得手。

    如此几番,青衣人也失了耐性,也不顾忌场合,当即下了狠手。那老汉本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几拳下去就鼻青脸肿鲜血直流。

    掌柜的本来还在犹疑,见状连忙走上前去赔笑道:“几位爷,这老汉所言非虚,这位姑娘也是良家女子,小的也是可怜他们才让他们在这里唱曲儿讨生活,还请几位爷看在我们东家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这父女二人一马,小的这就把他们赶出去,永远不会让他们再登台。”

    这五湖四海楼的老板在京城有几分势力,否则在这寸土寸金的闹市区也开不了酒楼。这位老板素来敬重读书人,所以才有了这专做读书人生意的五湖四海楼。那卖唱的父女的底细掌柜的是知道的,正因为那老汉是读书人,掌柜的才让父女二人在这里讨生活的,自然见不得这众目睽睽之下的掳人之事。

    青衣人显然有些忌惮,闻言便道:“我们也是听命办事的,你若想救这父女二人,只得求我家公子高抬贵手。”

    掌柜的见有商量余地,连忙塞些碎银子给为首的青衣人,道:“那就请几位爷带小的去见见公子,好当面求一求公子。”

    那人掂量掂量银子的重量,终于点了头,刚要说声好,却闻楼上有人冷声道:“这么久都没把人带上来,本公子养你们何用?”

    青衣人连忙回道:“公子,这掌柜的想求公子放过这卖唱的父女。”

41前朝后宫(十六)() 
说话间那位公子已经下了楼;从慕容青所在包厢的窗户可以把他看个清清楚楚;那大簇大簇的艳红的牡丹花实在眼熟得很。

    慕容青睨了满脸兴奋的珍珠一眼;笑问:“小猪仔,你在想什么呢?”

    珍珠先是没反应过来;可他们一行人里只有珍珠是个肉多的,因此魏紫几人都知道慕容青说的是珍珠;所以个个都看向珍珠。等珍珠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小猪仔就是自己,于是微微哭丧着脸道:“奴婢在想,那艳丽的牡丹花真是……闪瞎了奴婢的狗眼!”

    此言一出,慕容青笑了,卫子衿笑了;大家都笑了,所以珍珠也跟着笑了。

    “小猪仔啊,你真是个开心果,要是当初哀家带着你一起去离宫,也能多几分欢乐。”慕容青感慨道。

    珍珠连忙趁机表白道:“从今往后,奴婢一定陪在娘娘身边,不离不弃,矢志不渝。”

    慕容青顿时敛了几分笑,道:“其实你有时候还是挺让人恶心的。”

    “恶心好啊,恶心就没胃口,没胃口就少进食,少进食就能身材窈窕,奴婢不知有多羡慕娘娘的纤纤细腰呢。”珍珠恬不知耻地附和。

    赵粉对珍珠的崇拜顿时上了一个台阶。

    慕容青没好气地点了点珍珠的脑袋,笑骂道:“你个口无遮拦的小猪仔,给哀家把嘴闭上,好好看戏。”

    珍珠闭上嘴,高兴地点了点头,继续兴奋地朝楼下大堂看去。在看到那绣着牡丹花的袍子时,她就开始兴奋了。那位欺男霸女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在春华街和薛太傅斗蛐蛐后又踩死薛太傅的宝贝蛐蛐的华衣大少。

    一日之内见到一次,那是偶然,见到两次,那就是缘分了。缘分分两种,一种令人心喜,另一种则令人厌恶,通常后一种我们称之为孽缘。像华衣大少一看就令人倒胃口的人,绝对是后一种。太后娘娘难得出宫一次,就遇到了这种倒胃口的人,心情肯定不会好,太后娘娘心情不好,华衣大少就要倒霉了。现在就看太后娘娘何时插一脚,以及怎么插上一脚。

    那华衣大少缓步踱到台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头鲜血的老汉和神色仓皇的姑娘。

    掌柜的连忙拱手道:“请史公子看在我们东家的面上……”

    华衣大少手一抬,阻了掌柜的话,忽的咧嘴一笑,冷声道:“放过他们?那谁又来放过本公子?本公子连续来这里三日,这丫头就连续拒绝本公子三日,若是往日,本公子还能陪她多玩几日,可今日本公子心情不好,不想玩儿了,只想要结果……”他顿了顿,厉声道:“把这丫头带回去,若这老头还不识相,就给本公子重重地打,打到他识相为止。”

    包厢里慕容青一行人自然知道那华衣大少是因为早上斗蛐蛐的事心情不好,想必是憋着一肚子的邪火没发,刚好撒到这五湖四海楼来了。赵粉瞧得分明,早上跟在华衣大少身边劝阻他的那个随从不在。想来正因如此,华衣大少才会如此招摇。

    且看楼下,那些青衣人得了令,下手更重,那老汉很快就倒地不起,只撑着一口气在,要护着闺女。而那姑娘也被青衣人拉扯到华衣大少跟前。

    掌柜的见状一脸不忍,急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这……这还有王法吗?”

    华衣大少听得心烦,一脚把掌柜踹倒在地,狠狠道:“一块儿打,别给本公子留情!”

    青衣人连忙又去打酒楼掌柜,一时间只听到老汉和掌柜的□声。

    华衣大少一把抓起卖唱姑娘的手臂,拖着就要往外走,谁料那姑娘拼死挣扎,竟挣脱开了。那姑娘回头就跑,没跑几步,就被一脸怒色的华衣大少拽住衣领。只听“刺啦”一声,那姑娘的衣裳从后衣领处被撕破,露出雪白的后背来。

    华衣大少见状狞笑:“好一个贞洁烈妇,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赤身**,装了好几天,为的是蒙骗本公子罢!本公子今日倒要看看,你这身子究竟值多少银子!”

    说罢,他抓住姑娘的肩膀,抓住姑娘的衣裳,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一只袖子被他扯下,露出姑娘浑圆的半个肩膀和毫无瑕疵的白皙的手臂。

    那姑娘抱着胸部,拽紧身上仅剩的衣料,一步步往后退。

    那华衣大少却是红着眼,一脸狞笑地步步逼近,大有把当场把那姑娘剥光的意思。

    那些青衣仆人一看便知自家公子发了狂,一时竟停了手,面面相觑,但却无人敢劝。

    酒楼里的客人胆小的早已溜走了,留下的个个都满面愤恨,骂起华衣大少来。读书人骂人不吐脏字,引据论典,借古讽今,那叫一个精彩,可惜个个逞的都是嘴上功夫,却是无人敢上前阻拦。

    楼上包厢里,最是心善的赵粉已经闭着眼睛不敢看,宋白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娘娘,可要咱们出手?”

    慕容青却是问珍珠:“小猪仔,你说那些文人何时上前阻拦?”

    珍珠扫视了楼下的客人一圈,低声回道:“文人素来胆小,奴婢以为他们不会阻拦。”

    慕容青又问魏紫。

    魏紫也低声回道:“文人清高,所以他们虽然因为那位公子的暴行愤怒,却不屑为那卖唱的父女出头。倘若那父女不曾卖唱,或许那些文人就会为他们出头了。”

    慕容青似笑非笑,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赵粉不解:“若那父女不曾卖唱,自然不会有今日之事,那些文人怎么会为他们出头呢?”

    慕容青不开口,魏紫也不解释。

    宋白对这些事素来不关心,而姚黄和珍珠心里头却是明白了,那老汉虽然曾是读书人,可带着女儿卖唱毕竟是伶人之举,伶人卑贱,比商贾更甚,最为文人所看不起,所以文人再喜欢听那姑娘唱曲,也不屑为低贱的伶人出头。若非那老汉曾是个读书人,那些文人根本不会把这等小事放在眼里。

    此时,那姑娘已经退无可退,她哭红了双眼摇着头,求助地看着四周,却始终等不到援助。眼见华衣大少越走越近,她双目一沉,狠狠咬了口唇,转身冲向一旁的柱子,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头撞上了柱子,只见血花飞溅,那姑娘立即昏死过去。

    华衣大少靠得最近,免不了被溅了一脸的血,鲜红的血沾在他苍白的脸上,看起来骇人得很。他伸手抹了额上的血滴,放到鼻下嗅了嗅,双眼越发红了,似是被这鲜红激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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