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言山说:“就是,我觉得哪儿不对哪儿,浑身挺别扭的。要不,你再慢慢打一遍,我跟着你打,看能记得起来不。”
于是欧阳在前面慢慢地出拳踢腿,娄言山在后面跟着比划。原来娄家祖上曾经是戚继光部下的军官,家里的传统就是既念书也习武。淹死之前的娄言山天资聪明,除了读书,也跟着爸爸,练得一身好武艺。按照套路联系也好,和对手互相拆招对练也好,都达到了无条件反射的程度,出手接招之时,无需通过大脑,手脚会自己行动起来。
等到没有练过拳的新的娄言水重生到他的身躯之后,大脑对四肢的指挥,就不一致了。让娄言山感到别扭,就是这样来的。
跟着欧阳练了几式之后,把原来记忆的打拳的控制系统激活了。恢复了没有淹死之前的武功。
原本娄言山的武功在欧阳之上。现在他的武功一恢复,欧阳就看出来了。
“对了,你的武功本来就比我强嘛。”欧阳高兴地说道。
这样,两个人把一腔悲愤的心情,都用在拳脚功夫上。一趟长拳下来,身上已经见汗。两个人又开始对练,把这一身精力消耗殆尽,才在水井口边上洗了洗脸和身子,回房睡觉去了。
经过娄家阖府上下的紧赶慢赶,出嫁的准备总算妥当。各种陪嫁的物品,装了四口大箱子。胡氏陪着女儿三天晚上没有合眼,一边流泪,一边一针一针地缝着嫁衣。娘儿俩的眼圈都是乌青,眼泡都肿了。
做饭的事儿,只好娄言山和弟弟担当,欧阳剑雄也来帮忙。这三个男孩子,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做出来的饭菜的口味之糟,不用描写,也猜得出个**不离十来。以致于十多年之后,他们还会拿这两天的饭食,互相打趣。
三天之后的上午巳时(10点钟左右),万嘉良穿戴着光鲜的新郎衣帽,骑着马,押着一台四人抬的花轿,到了娄家门前。娄古兰的一个学生,报了进去,娄家父子三人迎出门外。
娄古兰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万嘉良,原来觉得他很会办事的,今天来迎亲,怎么这么不靠谱?凭他一千两银子的身家,今天这样来迎亲,也太寒掺了吧。除了两个扶轿的丫环春蕙和秋菊,只有一个牵马的仆人万忠,外加两个吹唢呐的吹鼓手,执事竟然一件都没有。这些物事,都是现成,专门有店租用,两把银子的事儿,怎么都不备办?
不痛快归不痛快,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里屋的娄香芹开始了哭嫁的程序。想到今天以后,就很难见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爹妈和弟弟们,还知道今后更是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娄香芹伤心至极。尽管已经哭了三天,眼泪都哭干了。还是抱着妈妈,哭得痛不欲生。
旁边的娄言山也是黯然神伤。不过这又有什么法子呢?现在他再次想到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面写到的,我翻开历史一查,满本都是写的吃人。是多么的深刻。
娄言山觉得自己的心真的要碎了,姐姐这一走,和被父亲活生生地送进坟墓有什么区别?要是说有区别的话,这个区别只能是比送进坟墓更痛苦。爸爸妈妈,你们对自己爱若珍宝的女儿,就能这么忍心地虐杀吗?
娄言山看不下去。他溜出来,跑到欧阳剑雄的屋子里。欧阳也是躺在炕上,眼睛瞪着天花板,眼泪一直流到炕席上。
他也注意到,今天万嘉良来迎亲的架势,和前几天看到万家的财富,太不相称了。就是一般的人家,只要不是太贫寒,都不会这样地简单地凑合事儿呀。而且,在万嘉良和丫鬟们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喜气,而是紧张。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不好!这里面有问题!姐姐不能就这样跟万嘉良走。要是走了,再想办法就晚了。
娄言山推了欧阳剑雄一把:“欧阳,快起来,这里面有问题!”
“什么什么,哪里有什么问题?”欧阳让娄言山弄得迷迷糊糊的,一头雾水。
“今天那个姓万的来迎亲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现在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娄言山着急地说,“我问你,你是不是个男子汉?保护姐姐的事你干不干?”
“我当然干!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要是我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欧阳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娄言山看。
“这我相信,”娄言山说,“今天那个姓万的来迎娶姐姐,表现不正常,我担心会出问题。咱们抄家伙,跟着花轿,谨防半道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姐姐顺顺利利地完婚,这算你和我送她一程,你从此另找女人,我还当那个姓万的算是一门亲戚。要是万一出什么事儿,我们一定要把姐姐救出火坑。”
“好,我听你的。”
他们各自拿了一根短棍,别在腰里,外面用衣服遮住。这个时候,听见大门口那边再次响起了鞭炮声。娄香芹快要被抬走了。
他们立刻赶去大门口,还没有到那里,遥遥看见花轿已经起轿,唢呐声再次咿咿呀呀地响了起来。万嘉良拜别岳父母,上了马,队伍慢慢地向村口而行,一些看热闹的小孩子,跟在花轿的后面,跑着,叫着。和来的时候相比,队伍里面,多了八个挑夫,抬着四个装着陪嫁物品的大箱子。队伍上了道,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娄言山和欧阳剑雄隐身在道旁的青纱帐里,跟着抬着花轿的队伍后面,一路走出了娄家庄,向万家庄的方向进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三章 解救香芹()
因为这个迎亲的队伍实在是太寒碜,引不起好热闹的人们的兴趣。加上万嘉良给轿夫和吹鼓手的钱又不多,他们也没有兴趣卖力气。出村不久,先是吹鼓手罢工,歇着不吹了,队伍是走得冷冷清清。
接着是抬花轿的加快了速度,并且时不时的把花轿故意上下左右地颠簸,把个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已经哭得人快虚脱的娄香芹,在轿子里面,晃来晃去,晕得只吐黄水。
万嘉良在马上还催着轿夫快走。轿夫和脚夫们也想赶紧把人和箱子送到目的地,拿回工钱回家,也加紧了脚步,一溜儿小跑。在外人看起来,这哪里是迎亲的队伍,简直就像打了败仗的队伍,只怕后面有敌兵追来,狼狈逃窜。偶尔对面有过路人经过,都要驻足看看他们,觉得好奇怪。
尾随在后面的娄言山和欧阳剑雄自然也加快了脚步,没有一个时辰,就到了万家庄的万嘉良家。万家的大门是锁着的,万忠拿出了钥匙开了门,一行人等进了院子,娄言山和欧阳剑雄就扒在墙头看。
院子里面空空的,除了这队人马之外,没有旁人。
这不对呀!娄言山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那里有把新媳妇接到家里来,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的!而且还没有为了结婚的任何布置,更别说张灯结彩。空空荡荡的,像个结婚的样子吗?
只见秋菊,从堂屋里端出一杯水来,掀开轿帘一角递给里面的娄香芹,嘴里说到:“新少奶奶,请喝水,一路上辛苦了。忍着点儿,一会儿就拜堂。”
就这样的准备,还拜堂?下面一定要出事儿,娄言山和欧阳剑雄全身都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万嘉良给娄家庄来的八个抬箱子的脚夫,每个人发了一个红包,把他们打发走了。四个抬轿子的轿夫也向万嘉良要红包。万嘉良不给,说工钱已经给花轿店的老板了,叫他们完事回去找老板拿。
正在纠缠间,一个车夫赶出了一挂马车来。只见万嘉良把新郎的衣服脱了下来,叠好了,连摘下来的新郎帽子一并交给了万忠,还恭恭敬敬地说了些什么。主仆易位,好像万忠不满意,在大声地呵斥他。万嘉良后退几步往后院跑去。
这个时候,两个丫鬟一把扯开花轿的轿帘,把娄香芹拽了出来,秋菊嘴里说着:“新少奶奶,下轿吧,该拜堂啦。”
可是不往堂屋里搀,却往马车上架。娄言山一看不好,这分明是要把姐姐转往别的地方,朝欧阳喊了一声:“救姐姐,上!”,从腰间抽出短棍,跳下墙头就奔娄香芹那边扑去。
车夫上来阻挡,头上挨了娄言山的一棍子,脑子还没有转过弯儿来,就倒下了。万忠刚想开口喊,脑袋同样是着了欧阳一棍,没有喊出来,也倒下了。娄言山给了两个丫鬟一人一脚,她们都摔倒在地。
秋菊吓得昏死了过去。春蕙却眼尖,脑子快,赶紧跪在娄言山的脚下,连连磕头,说:“舅少爷饶命,这不管我们的事,舅少爷饶命啊”
这边娄香芹也是不省人事,娄言山一只手搂着姐姐的腰,不让她倒下,心里着急,问:“我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春蕙说:“不妨事,这是刚才她喝了秋菊给她的蒙汗药水,拿凉水就可以浇醒的。”
“你们这样伤天害理,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这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娄言山恶狠狠地问道。
春蕙赶紧磕头,哭着说道:“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只是个伺候人的丫环,主人家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不得不做。舅少爷发发善心,行行好吧。”
“讲仔细些!”
“是!”春蕙说,“我家老爷,就是族长万家杭,过年正月十五的花灯节上,看上了正在逛花灯的香芹小姐,要想把小姐娶回家来做小。又听说香芹小姐就是族里落魄的万嘉良的未婚妻,就设计了让万嘉良骗婚,再把香芹小姐卖给县里妓院,他再从妓院买回小姐的计策。
“这挂马车就是妓院派来的。万忠也是万老爷的家仆,派来监督这个计策的执行。”
“那万嘉良哪里去了?”
“万老爷不让万嘉良在万家庄呆下去,给了点盘缠,叫他出外省永远不能回来。”
娄言山的脑子极快,对照万嘉良这几天的言行,已经对万家杭的这个罪恶计划了然于胸。现在,棘手的问题是如何打发这个春蕙。要是就这样放了她,她可是个活见证,万家杭抓住她顺藤摸瓜,很快就可以找到我们家里,麻烦可就大了;要是把她灭了口,倒是干脆了,可是她也是万家杭的下人,身不由己,罪不至死。我要是灭了她的口,岂不是冤枉了她?这怎么好呢
“春蕙,你打算怎么办?”娄言山对怎么样处理春蕙,一时间委决不下,便问了这样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其实这是在看春蕙脑子里在想什么,来决定对她的处置。
春蕙也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儿,她知道娄言山做出这样的劫回姐姐的事情来,最害怕的是走漏消息。如果她要说回到万家杭那里,是绝对不会留她这个活口。再说了,万家杭和他的老婆对下人极为刻薄凶残,不仅打骂是家常便饭,光是到他家的这两年,就有两个丫鬟被活活打死,她也不能回到万家杭那里去。
那去哪里?一场横祸,使父亲亡故,母亲再无音讯。她早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对,就跟这位舅少爷。长得又帅气,人又侠义,就在他和他爹上门来的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好了,跟他做丫鬟,不好过再找主儿?难道他就是师傅跟我说过的有缘之人?
她抬起两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娄言山,说:“舅少爷,您要是不杀我,我就跟定您了,我做您的丫鬟,伺候您一辈子!”
春蕙的回答,使娄言山大吃一惊。她这样的选择,可是娄言山做梦也想不到,他问到:“为什么你不回自己的家?或者是回到万家杭那里去?”
“舅少爷,”春蕙说,“蒙您的不杀之恩,您就是让我回到万家杭那里去,我也不会去。因为万家杭这个人凶残刻薄,我们没有做好他交代的事儿,还不要把我打死呀。就算绕我不死,也要我说出您来。我如果说出您来,不是恩将仇报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四章 何去何从()
“你要是不说出我来,那个万家杭焉能饶你,你不是会被他打死?你还是回你自己的家吧。”娄言山还是在为她着想。
“前年飞来一场横祸,我的父母双亡,没有家了。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您就是这样放了我,又不要我,我不是被人抢走,就是被人卖了。哪里都没有我的一条生路,我也就只能上吊吧。”说到这里,春蕙抱着娄言山的双脚又哭起来。
这一下,让娄言山更加为难起来。我是来救姐姐的,姐姐救回来了,往哪里去都还没有想好,这又添了一个春蕙。
“唉,我年纪还小,又没有禀告过父母,怎么收你?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家里你是绝对不能去,别给我爹娘找麻烦。”这是娄言山的心里话,他是很为难。
“您已经是新科的秀才了,有功名的少爷,眼前也得有个下人伺候吧。眼下不能回到您的家里,春蕙任凭您的安排。我虽然卖身为奴婢,却是颇知自爱,身子是干净的。少爷请验。”说着春蕙就要脱衣服给他看。
娄言山却更加慌了。马上拉住春蕙的手,不让她脱。说道:“你这是何必,我相信你。”
这个时候,欧阳找到厨房,舀了一瓢水喷在娄香芹的脸上,香芹已经慢慢地醒了过来。
娄言山怕万忠和秋菊苏醒过来,对欧阳剑雄说:“欧阳,你赶快扶我姐上车,把这个春蕙也带上。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又对春蕙说:“你赶紧起来,跟着上车。”
“好,我去拿个包裹就来。”春蕙说。
欧阳剑雄带着两个女孩儿上了车,春蕙也提着一个行李卷儿,跳了上来。娄言山立刻跳上车,坐在车把式的位置上,赶车出了院子,顺着来时的路,打马一路狂奔。跑了二里多地,才把马车赶进一个茂密无人的树林子。停下马车,娄言山让车里的人下了车,自己也跳下车来,活动活动胳膊腿儿,找了一块有树荫凉的平地都就地坐了下来。
娄言山说:“现在闹明白了,万嘉良这小子合着是骗婚,想把姐姐骗来再转卖给万家杭抵他的赌债。现在我们把姐姐救了出来,万家杭赔大发了,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到家去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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