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祭(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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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祭(GL)-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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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央闻言一怔,勉强扯了笑容道:“没关系,我可以忍一忍。”

    总比出去好。元央在心里暗暗道。

    水天零将对方的心思收入眼中,突然低下头去,唤住了在两人脚边转悠的白色小兽:“小泽。”

    白色小兽听到呼唤,尾巴一摇,抬起头来望向水天零,一副蓄势待命的乖巧模样。

    “你去弄些吃的回来,莫要给人瞧见。”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白色小兽,元央踟蹰了片刻,才道:“小泽去出去没关系吗?”

    “无事。”水天零返身往大殿里走去,淡淡道,“小泽速度快,行踪隐蔽,不会被人瞧见。”

    “可是它知道食物在哪里么?”元央有些怀疑地望了一眼门口。

    在元央惊讶的目光里,水天零轻轻点下了头:“小泽在神殿生活了两百余年,对王殿比你还熟。”

    元央闻言,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两百余年?”说着,似想起了什么,又道,“我上回回去查了白泽的书册,上面说此乃上古灵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可使人逢凶化吉。可是我瞧小泽也从没有说过话啊。”

    “小泽不过两百余岁,尚在幼年期,灵力不够,因此不能出言。”

    “原来如此。”元央恍悟地点点头,一回念,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忍不住出声问道,“水天祭司,你方才说小泽在神殿也生活了两百余年,难道它自出生就跟在你身边吗?”

    水天零听到元央的问话,不动神色地望过来:“你问题未免太多。”

    元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好奇嘛……水天祭司虽在沧雪大6颇负盛名,但书册上的记载并不多,都是些传言罢了。”

    “我的事,莫要多打探。”水天零话语淡淡,从元央身上收回了目光,垂眸望向身前水池。

    池水清澄如镜,倒映出一张绝色容颜,一笔一划勾勒出不染尘世烟火的清冷与疏离,碧眸漠然,平静得像是激不起一丝涟漪。时间在这张脸上凝固,拖不出一丝痕迹,堆积成腐烂的岁月也早就失去了意义。晃眼百年,明明还是最初的模样,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所有熟悉的痕迹终于也时光里渐渐飞灰湮灭,只余下站在原地、茕茕孑立的自己。

    记忆里,有苍老的叹息幽幽响起,拂开尘埃露出一角。仿佛一个不破的谶语,永远刻在了她的命运里。

    傻徒儿,永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啊,从此再也回不去那繁华红尘,只余无边寂寞。为了那人,值得么?

    元央望着沉默不语,面上神色无端寂静得竟显出几分冷清的水天祭司,衣袖一角浸入池中也不自知,忍不住疑惑地出声唤道:“水天祭司?”

    几乎是自己声音落下的瞬间,元央好像看到水天祭司的手轻轻一颤。

    就在她未来得及分辨之时,那双独特的碧眸已经倏地扫过来,将元央惊得身子一僵。

    水天零缓缓放下了手,也不理会沾湿的衣袍,平静得仿若方才的一切只是元央的错觉。

    就在元央迷惑的时候,水天零忽然道:“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元央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明白水天祭司在说什么。

    “不准再来神殿。若有下次,我只能告于你父王了。”

    用了很长时间,元央才反应过来水天祭司的意思,当下一张脸苍白下来。

    身前水天祭司的目光依旧看不出情绪,却分明能感觉到说出话语时的决绝不是前两次可比,衬得眉目愈发冷然。银发黑袍,碧眸薄唇,竟在这一刻遥远得如同诸天之上立于雪巅的神。

    不得亲近半分。

    元央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口突然疼了疼。

    像是针刺到指尖,十指连心,那疼痛细微却尖锐,扰乱了气息,触痛了经脉,有漫天铺地的慌乱与不安如潮水般涌上来。

    半晌,元央才重新拾回了语言,低声喃喃道:“水天祭司,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水天零望着眼前的女孩脸上露出失望,之前的明艳神色随之黯淡下来,眉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神殿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懂。”元央摇了摇头,咬着唇抬头一眨不眨地望着水天祭司,“父王告诉我,作为水天祭司这样地位的存在者,要保持神秘,越是未知才越是让人敬仰。因此神殿自建立后就禁止任何人踏入。可是几百年来都要呆在这样一个地方,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水天祭司,你为沧雪王朝所作出的牺牲是无人可比的。难道便不能让我偶尔来神殿,至少……至少神殿不会再这般沉寂如死水啊。”

    水天零静静地听完了元央一大串话,没有立刻回应。她的目光落在对方青涩的脸上,那双如墨般的眼睛此刻微微泛了红色,一时之间水光潋滟。片刻,水天零才缓缓开了口道:“说完了?”

    元央抿了抿唇,别开了视线。

    “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水天零不动神色道。

    元央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了,手指绞着衣袖,低声道歉:“对不起。”

    水天零并未在这上面计较,只道:“你父王既然同你解释过,为何不照做?”顿了顿,“至于我的处境,你不是我,不要妄自揣度。”

    “我不是这个意思……”元央张了张嘴,话语却被水天零倏地打了断。

    “无需多言,我主意已定。几百年来的规则,不能让你随意打破。”

    元央眼睛又红了红,辩解道:“可是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当真连一点例外都不能有吗?”

    水天零的视线瞥过元央:“至少你不能是这个意外。”

    “为什么?”

    听到元央的反问,水天零一顿,随即缓步走到元央身前站定,垂眸望着眉眼处俱是倔强的女孩,静默了片刻,忽然启唇道:“你叫什么?”

    元央没料到水天零突然问及这个问题,神色一怔:“元央……”

    “元央,”水天零的声音如冰雪般清寒,流淌在空旷的大殿之内,落地有声,“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处事当于元氏王族的立场去考虑,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王女。你既知晓我所做一切是为你们元氏王族,更不该提出这种要求,去亲自破坏这既定的规则。”

    闻言,元央的眉紧紧纠起来,身侧的手指攥得泛白,一时没有应话。

    大殿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元央急促不稳的气息起落。

12若如初见() 
王殿。

    炎莱的浓眉紧紧锁起来,目光扫过眼前的林立宫殿,眼底聚了疑惑。他不甘心地又结了法印,运起侦察术扫去,结果却还是如先前无数次一样没有任何元央存在的迹象。

    怎么可能?

    他沉默不语地随意沿着小径走着,有些思索不透。

    正沉吟间,一道白影极快地自炎莱眼角处掠过。炎莱心里一惊,猛地抬头望去。眼前空无一物,却有草叶点点轻晃。炎莱心神一凝,便追了上去。

    不过拐了个弯,眼前就出现了几个宫厨斜倚着门栏在聊天,瞧来并未有什么异常。炎莱心里起了疑虑,敛了气息,避开门口的宫厨,闪身进了屋里。

    此时方过了膳食,厨房里的那些残羹剩饭也被处理妥当,只有洗干净的碗碟浸泡在水里。炎莱并未发现不妥之处,继续往里面走去。

    里炤正燃着一盅金丝燕窝粥,有香气传来。桌上则摆着几盘刚做好的糕点碟子。炎莱的目光细细地打量过,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这般想着,炎莱踟蹰地抬脚往外走去,离开了里炤。

    他的身影消失后,一团白色飘然从房顶落了下来,傲然地抬了抬手,有些不屑地瞥过门口,随即转身往那些碟子掠去。

    半个时辰后。一个凄惨的粗犷声音从里炤传了出来。

    “完了,太子妃和王妃的点心都不见了!王妃的金丝燕窝粥也没了!”

    “吱呀——”

    神殿里,水天零和元央正僵持间,一道白色影子从虚掩的神殿门缝里极快地掠过来,轻盈地落在地上。

    出现的正是小泽。

    小泽将背上翅膀收了回去,略一倾身,一个稳稳地挂着的身上的三层锦盒便落在地上。小泽兴冲冲地抬头,像是邀功般去瞧水天零。

    水天零垂眸望了一眼小泽,朝它轻轻颔首,在小泽摇头晃脑里俯身提了精致锦盒,然后掀开了盒盖。

    扑鼻而来的食物香气散在神殿里。水天零的神色微微一动,垂眸望着盒里色泽鲜艳的糕点,只觉得有些恍惚。

    太久没有触及红尘之事,连寻常食物都让人觉得有些陌生,快要忘记这些本应是生命里不可缺的物事。

    短暂停顿里,水天零已重新抬起了眼,将锦盒递给了元央。

    元央沉默地扫了一眼锦盒,并未立马接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水天祭司握着锦盒的白皙手指上,然后一路顺着那条手臂往上移去,最后望向水天祭司不起波澜的脸。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了许久,突然鼓足勇气开了口道:“我不能答应。”

    水天零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神色平静得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只淡淡道:“饿不饿?”

    元央见水天祭司对自己的话恍若无闻,脸上有些急切之意,嘴巴张了张,正想再说些什么,身前的锦盒又往自己这边递了递,打断了她的话:“话真多。不吃我扔了。”

    言罢,作势欲扔。

    “等等。”元央见状,以为水天祭司真的生了气,想都来不及想便连忙伸手去阻,踮起脚一把扯住了水天祭司的手腕。

    那手果然不再动。只是对方深邃的目光瞥过来,落在元央身上。她抬头间便撞进一片碧色深潭。如同隐秘在幽径深处的湖水,波光粼粼,却平静得不起涟漪。水面上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却探不出潭水有多深。自己就像被一只手轻轻一拽,便毫不防备地跌入潭水之中,淹没过窒闷的胸口,淹没过紊乱的气息,直到整个人都被微凉的水流包裹,无法自拔。

    也不舍自拔。

    混沌间,却能感觉到滚烫手心里的肌肤微凉细腻,像是上好的玉色,令人留恋,甚至连对方腕骨的形状都被掌握触摸。战栗感从指尖一路传递过元央的身子,麻得几乎让人无法动弹。

    脚边的小泽莫名其妙地望着僵在原地的元央,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何突然红了脸,拉着主人的手没有反应,看起来傻透了。

    不过眨眼间,对于元央而言却长得没有尽头。然而手心里的温度,随着对方缓缓抽离一点点散在空气里。紧接着手上一重,锦盒已经被挂在了手里。

    元央抿了抿唇,脸上一热,已看到水天祭司转身往玉石阶走去。她连忙乖巧地将锦盒抱在了胸口,亦步亦趋地跟上了水天祭司,来到了之前的房间。

    水天零在桌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望向跟在身后的元央:“坐。”

    元央垂着的头点了点,在唯一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她将锦盒里的几碟食物都取了出来。此外还有一个瓷盅,甫一掀开,金丝燕窝粥的香气就盈满了室内。

    元央闻见,愈发觉得饥肠辘辘,但并不急着动筷,只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水天祭司,嗫嚅道:“水天祭司,你也吃些?”

    水天零只是摇了摇头,走到榻边坐了下来。

    倒是小泽,好奇地跃上了桌子,低头去嗅碟。

    元央见状,伸手掂了一块糕点,递到小泽嘴边,柔声道:“这是梅果糕,我很喜欢吃的,小泽要不要尝尝?”

    小泽迟疑地望着眼前浅粉色的糕点,探出舌尖舔了舔,又极快地缩了回去。犹豫了下,目光瞥过一旁的水天零,见她并无反应,这才将糕点吞了进去。

    元央笑了笑:“小泽若是想吃什么便吃罢,麻烦你带食物了。”

    小泽闻言高傲地扬了扬头,脸上写满了“知道就好”。

    元央饿得不行,也不计较,兀自低下头去舀盅里的粥。

    热腾腾的粥滑入腹中,香气没齿,有难言的满足感升上来。元央不好意思吃得太急,小口小口抿着,余光却暗暗飘到了榻上。

    榻边有窗。只见水天祭司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窗外。眉目淡泊,有微茫日光透进来,洒了半榻,跳跃间将那一头铺洒在榻上的银丝都照得透亮,犹如闪烁在星空里的银河。

    正偷瞄间,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水天祭司的头微微动了动,目光便跟着扫过来,惊得元央做贼般连忙低头埋入了瓷盅里,忙不迭地往嘴里递着粥,掩盖自己的动作。

    房间里有静谧的气氛柔柔地散开来。

    片刻,金丝燕窝粥都进了元央的肚子。她望着桌上的几碟糕点,迟疑了下,还是伸手端起了之前的梅果糕,站起来往榻边走去。

    “水天祭司……”

    一盘带着梅香的糕点被递到水天祭司身前,元央的脸又有些红起来:“虽然你不会饿,不吃东西也没事,但是偶尔尝一尝也不错的。”

    水天零的目光落在那盘糕点上,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元央在水天祭司身前有些局促模样,低声嗫嚅道:“真的很好吃的,水天祭司,你尝一口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这个梅果糕我从小吃到大了……”

    “可以了。”水天零忽然出声打断了元央絮叨的话语,随即缓缓探出手来,掂起一块梅果糕,顿了顿,启唇放入了口中。

    唇齿之间很快溢满了久违的清香,舌尖微甜。糕点软糯,入口即化,并不黏连,很快滑落下去,只余下梅花的淡淡香气萦绕。有微妙的神色在水天零的眸底一闪而逝。与此同时,似有怀念的情绪浮上水天零的心间。

    几百年的时光,在寂静里被拉长,回想间连记忆都早已模糊成一片。每一日都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久时候跌宕起伏的一切,在如今也早就覆盖上了厚厚的尘埃。一同掩埋的还有那些心情。

    不需要进食,便也不再进食。抛却属于红尘的种种,在神殿里度过漫长的一日复又一日,时常连言语都变得不再必要。连这两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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