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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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8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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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山倒海般的攻击当中,甚至出现了数次炮管过热炸膛波及自己人的情况。但这样的情况仍旧没能遏制住黑夜里已经变得狂乱的战场局势。

    整整一个夜晚,华夏军在小小的县城当中且战且退,工兵队拖着部分铁炮辎重朝县城后方过去,战场上各个小队在干部团的带领下无数次的冲锋,女真人在拔离速的严令下守住了城头的战果,但在县城内,一波一波冲进去的士兵在华夏军的冲击下被打得几乎破胆。

    尸体如山、血流成河,即便是作为金兵主力的契丹人、奚人、辽东人部队有一些也在城内被打得溃败如潮。

    但人数的优势终究压倒了华夏军指战员的奋勇,部分华夏军部队在自己的阵地上被分割包围,奋战至深夜甚至直到天明,但终究逐渐淹没在战场的血流当中,在一些已经无法突破的阵地上,士兵们引爆了炸炮弹和火药,顺便将身边的铁炮付之一炬。

    到得第二日清晨,战场上的拼杀还在持续,聚集在黄明县一端构筑起阵地的华夏军大都已是伤兵,在敌人的进攻下无法带着辎重撤退,一直坚持到巳时左右,韩敬的驮马队抵达战场,这才开始撤离伤兵和大炮,有序地沿着山路离开。

    拔离速并不准备就此结束这一次的战果,打到此时,华夏军已经失去了在黄明县的城防优势。他聚拢手上的精锐,反复上阵,一刻不停地朝着韩敬发动进攻。韩敬摆开阵势,从初四这天下午一直守到初五的白天,数次打退女真人的进攻,随后眼见女真人似乎减弱攻击,才开始撤离。

    他的撤退才刚刚展开,女真人的部队再度衔尾杀来,第一师的队伍在山道间且战且退,与黄明县城拉开大约三里的距离后,山势逐渐开阔。女真人的队伍从后方咬着过来,随后被山路中杀出的渠正言所部拦腰截断,一师四师就此打了个配合,将追在前方的五百余奚人精锐包了个饺子,百余人被猛烈的前后夹攻逼下了悬崖,三百余人缴械投降。后方的部队援救无果后终于撤退。

    拔离速在初五这天的追击这才稍稍止住。

    初六,由余余率领的斥候队配合下,拔离速再度组织部队往前追,巨大的麻烦这才随之显现。

    从剑阁往梓州方向延伸,黄明县、雨水溪是两个关键的阻拦点。过了这两处位置,通往梓州的山势稍稍平缓了一些,道路的选择更多。但并不代表,自此就是一马平川。

    事实上,过了黄明县数里之后,虽然山势看起来稍显平缓,但接下来对于女真人而言,就都是陌生的道路了。

    余余的斥候部队沿着山间摸索前行,不久之后便遭遇到地雷的困扰——这是开战之后再没有人碰过的雷阵,而就在部分老练斥候展开新一轮排雷工作的同时,华夏军的斥候部队,也一刻不停地杀过来了。

    依靠着林中的雷阵,斥候部队的交换比进一步拉大,只是稍稍接触,余余不得已选择了保守的作战态度,他只能将斥候大量的集合,沿着主道路周边逐步往前摸索。

    主路上并没有地雷存在,拔离速集合数股部队,与斥候队相互配合前进。但这样的阵容也无法阻止渠正言带领第四师反击的疯狂,华夏军的特种作战小队如幽灵一般的在林间穿行,不时的往道路这边的女真斥候部队或是女真主力射来弩矢或是黑枪。

    这些特种作战部队在此时的动作极为嚣张,往往在女真斥候发现路边地雷试图排除或引爆的时候,他们便迅速靠近予以袭击。他们有时候会被海东青发现,有时候会遭到反击,但没有关系,遭到反击他们便往山林更深处逃跑,更多尚未排除的地雷就在逃跑的路线上埋着,一旦有小股女真部队脱队,华夏军的作战小队便会迅速扑上去,将对方吃掉。

    从初六开始,女真人从黄明县开始的前进道路上,便没有一刻安静下来过。敌进我退,敌疲我扰,敌退我追。在地利方面终于占据完全主动的情况下,渠正言将这一战术的精髓在女真人面前发挥到了极致。

    余余苦不堪言,西南这一战开战之初,林中也有过斥候对杀,有过排雷甚至趟雷前进的一幕,当时还是展开了巨大的人数优势,才将阵线压到前方的。此时黄明前线斥候的人数优势已经算不得明显,对方做足准备以逸待劳,每一步前进要付出的代价,都令他感到剐心一般的痛。

    但大军的前进此时无法停下来。

    黄明县的一战,从整个大局上来说,女真人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优势,这优势在于华夏军的兵力已经被绷紧到极点,但女真人仍旧有着相当多的有生力量可以投入战斗。从大的战略上来说,多点进攻崩断华夏军的兵线才是最具收益的事情,华夏军占据地利、作战具有优势,没有关系,即便几个人换一个,某个时刻,他们也会全面崩溃下来。

    黄明县前推的同时,雨水溪的作战也已经再度展开。宗翰便是希望用这样的双线作战,耗光华夏军在战场上的每一份余力。

    而为了威慑到雨水溪一线的后路,拔离速需要让麾下的士兵掌握黄明县前方约十五里的道路,这十五里的道路上,华夏军死守防御的优势已经不高,毕竟山岭已经相对易行,打不开的地方也已经可以绕过——顶多不过趟一波雷——但在前进的道路上承受华夏军的攻击,终究是必须熬过去的煎熬。

    当然,即便知道这样的道理,作为女真人,战场之上这样被敌人蹂躏,也真是余余一生之中最为憋屈的一战。

    主路外围的不断打秋风还只是开胃小菜,有时候海东青会在崎岖的山间发现数百斥候的集结,这让女真人紧张得不得了。正月初九,渠正言领着队伍对前进中的女真主力展开穿插,发现对方做好了防御之后,又随便放了几箭后跑掉。

    正月十一,契丹人萧克领着手下三千余的精锐在发现渠正言进攻痕迹后试图展开反击,渠正言一看事情不对,掉头就跑,萧克带领着部队杀入山间,虽然遭遇到的雷阵并不密集,但渠正言领着的三百人向着萧克的三千人展开了剐肉式的反击。

    依靠着对地形的熟悉,他带着主力朝对方还摸不清头脑的队伍侧翼迅速进攻、吃下,萧克的部队虽然十倍于渠正言,但在陌生的山间不久之后便混乱起来。萧克仗着勇力冲锋在前,不久之后差点被林间的黑枪打爆了脑袋,他清醒之后迅速后撤,但三千人伤亡两百有余,锐气全失。

    随后的一波进攻源自正月十四,汉将刘年之带领麾下精锐四千余沿山道往前,在离黄明县七里左右的道路上骤然遇袭。

    这一次是第四师参谋长陈恬带队,同样是三百余人,在第一波接战后他没有选择撤退,而是从山道侧面展开了一波强攻,刘年之的士兵从前方冲上,遭到华夏军士兵上百手榴弹分三批的轰炸。六把狙击枪在山林间同时响起,汉将刘年之连同身下的战马一同被打倒在血泊之中。打死刘年之后,陈恬才带着士兵全速撤退。

    正月初三的黄明县战场上,面对着华夏军的招降,反水强攻的汉军部队,主要有两支,其中一支便由刘年之率领。他们是中原方面归降女真已久的汉军队伍,当年也参与过小苍河的作战,对华夏军的抗拒颇大。但华夏军对刘年之的这一波斩首强攻,也显示了华夏军在作战上继承自宁毅的睚眦必报的脾性。

    刘年之被狙杀后,另一支由汉将孙旺带领的部队,数日之内几乎不敢离开黄明县。

    距离黄明县十余里的万福岗,拔离速派出的前锋主力在这里艰难扎营,但每一日也都遭到第四师的进攻骚扰。到得正月十七,营地还没有扎好,韩敬率领第一师的队伍拉着从黄明县撤下来的火炮,气势汹汹地展开了正面强攻。

    此时抵达这里的金国部队不过一万五千余人,韩敬、渠正言调动的人数几乎超过一万,在半天时间的厮杀中,营地被华夏军扫平了一遍,万余人退守至附近的山上。

    女真将领完全选择龟缩之后,要赶尽杀绝并不容易,在捣毁营地还拉了屎以后,华夏军在这一天,没有选择更进一步的强攻。

    道路上的骚扰仍旧一刻不停地在持续,女真人也在竭尽全力地熟悉和掌控一路之上的地盘。正月二十,山间有雾气弥漫,从黄明县到万福岗的山道上有厮杀声响起,这一次,渠正言遭遇到的,是意想不到的敌人,等在他们前方的,是漫山的白旗。

    当年由完颜娄室带领的女真延山卫与辞不失的直属军队合并后的复仇军,这一刻由宝山大王完颜斜保带领着,提前抵达战场,在雾气之中,他们对着突袭严阵以待。

    渠正言指挥着人调头就跑,隶属延山卫的老斥候队便从后方不要命地追赶了过来。

    黄明县往梓州的道路上,厮杀与屠戮、伏击与反击,至此每一天都在这山林间上演着,规模或大或小,但无论如何,女真人都在一次又一次地损失中不断地扩大着他们对周围区域的掌控。

    雨水溪方向,伤兵营地中的伤员已经陆续朝后方转移,但在营地之中帮忙的宁忌拒绝跟随后撤,作为军医队中出色的一员,他准备随着前线主力后撤时再离开,红提一时间也无法说服他。

    报告此事的书信被传到梓州,由宁曦转达给宁毅时,宁毅正看着前方的大地图沉思,他低声道:“随他吧。”

    “爹……”

    “行了,我找个借口,把雨水溪的人都撤回来。”

    “……啊?”宁曦都被这话语给惊呆了。

    他仔细望着父亲的脸,这一刻,宁毅的眼睛盯着地图却没有看他,目光与话语都是一般的冷冽。

    这是宁曦第一次分不清父亲的话语是玩笑还是真的。

    宁毅的手上,是前方传来的一份简单情报,请报上记录的消息有二。

    其一:差点死了……

    其二:宝山入场。

    宁毅将标记,按在了地图上。

第九〇二章 大地惊雷(四)() 
二月,天下有雨。

    河流的上游,浮冰流动。江南的雪,开始消融了。

    晋地,积雪中的山路仍旧崎岖难行,但外界已经渐渐从严冬的气息里苏醒,阴谋家们早已冒着寒冬行动了许久,当春日渐来,仍未分出胜负的土地终究又将回到厮杀的修罗场里。

    对于这一切,楼舒婉已经能够从容以对。

    视察过存放种苗的仓库后,她乘上马车,去往于玉麟主力大营所在的方向。车外还下着小雨,马车的御者身边坐着的是怀抱铜棍的“八臂龙王”史进,这令得楼舒婉不必过多的担心被刺杀的危险,而能够专心地翻阅车内已经汇总过来的情报。

    年关过后,她稍稍长胖了一些,或许也长漂亮了几分,以往的衣裙终于能够再度撑得起来了。当然,在外人面前,楼舒婉已经习惯了不苟言笑的行事作风,这样能够更多的增加她的威严。只偶尔无人之时,她会显出脆弱的一面来。

    这一天在拿起情报翻阅了几页之后,她的脸上有片刻恍神的情况出现。

    各地归总过来的信息有大有小,令她神色片刻恍惚的情报只是几行字,报告的是冬日里晋宁方向上一个小县城里冻饿至死的人数,一名因伤病而死的乡绅的名字,也被记录了上来。

    那个名字,叫做曾予怀。

    楼舒婉拿着情报,思维稍稍显得混乱,她不知道这是谁归总上来的情报,对方有什么样的目的。自己什么时候有叮嘱过谁对这人加以注意吗?为什么要特意加上这个名字?因为他参与了对女真人的作战,后来又起出家中存粮救济难民?所以他伤势恶化死了,下头的人认为自己会有兴趣知道这么一个人吗?

    这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的思维围着这一处转了片刻,将情报翻过一页,看了几行之后又翻回来再确认了一下这几行字的内容。

    曾予怀。

    开战之前他在于将军的别业里责她太不注重自身风评,随后一本正经地向她吐露心声,他参与了与廖义仁、与女真人的作战,不久之后便在战场上丢了双腿。她一度在撤退的人群之中看到过担架上昏迷的这位中年人,她太忙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关注下去。

    ……时间接起来了,回到后方家中之后,断了双腿的他伤势时好时坏,他起出家中存粮在这个冬天救济了晋宁附近的难民,正月毫不出奇的日子里,他因伤势恶化,终于死去了。

    楼舒婉的目光冷冽,紧抿双唇,她握着拳头在马车车壁上用力地锤了两下。

    前方,马车的御者与史进都回了回头,史进出声道:“楼大人。”

    “……没事。”

    楼舒婉将手中的情报翻过了一页。

    如果是在十余年前的杭州,只是这样的故事,都能让她泪如雨下。但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事情,浓烈的情绪会被冲淡——或许更像是被更多如山一样重的东西压住,人还反应不过来,就要投入到其它的事情里去。

    情报再翻过去一页,便是有关于西南战局的消息,这是整个天下厮杀征战的核心所在,数十万人的冲突生死,正在激烈地爆发。自一月中旬往后,整个西南战场炽烈而混乱,远隔数千里的汇总情报里,许多细节上的东西,双方的绸缪与过招,都难以分辨得清楚。

    也是因此,在事情的结果落下之前,楼舒婉对这些情报也仅仅是看着,感受其中冲突的炙热。西南的那个男人、那支军队,正在做出令所有人为之叹服的激烈抗争,面对着过去两三年间、甚至二三十年间这一路下来,辽国、晋地、中原、江南都无人能挡的女真军队,唯独这支黑旗,确实在做着猛烈的反击——已经不能说是反抗了,那确确实实就是势均力敌的对冲。

    她一度倾慕和喜欢那个男人。

    虽然说起来只是暗中的迷恋,畸形的情绪……她迷恋和倾慕于这个男人展现出现的神秘、从容和强大,但老实说,无论她以怎样的标准来评判他,在过往的那些时日里,她确实没有将宁毅当成能与整个大金正面掰腕子的存在来看待过。

    或许是相对接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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