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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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7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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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看这个粽子”

    担架过来时,祝彪指着其中一个担架上的人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卢俊义的身体在那上头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面色煞白呼吸微弱,看起来极为凄凉。

    “胸口的那一刀伤势极重,能不能扛下来很难说”

    随军的医官为难地说着情况,有关卢俊义斩杀术列速的消息他也已经知道,因此对其格外看顾。旁边的担架上又有粽子动了动,目光往这边偏了偏。

    “他武功那么高,死不了的。”

    这是厉家铠。他带着一百多人原本试图吸引术列速的注意,等着关胜等人杀过来,随后发现了林子那头的异动,他赶到时,卢俊义与身边的几名同伴已经被杀得无路可走。卢俊义又中了几刀,身边的同伴还有三人活着。厉家铠赶到后,卢俊义便倒下了,不久之后,关胜领着人从外头杀过来,失去主帅的女真军队开始了大规模的撤离,着其它队伍后撤的军令应该也是那时候由接手的将领发出的。

    虽卢俊义一路厮杀的特种兵同伴在此后又有一人重伤不治,仅剩的两人当中,也有一人从那边看过来,道:“杀术列速的最后那一下,他的马将卢教官撞飞了,若非如此,卢教官怕是撑不到现在”

    祝彪点了点头,一旁的王巨云问道:“术列速呢?”

    “不知道女真人没把尸体留下来”

    王巨云便也点头,拱手以礼,随后医护兵抬了众伤员下去,过得一阵,关胜等人也朝这边来了,又过得片刻,一道身影朝医护队的那头过去,远远看去,是一度活跃在战场上的燕青。

    绵绵陌陌的战场之上有冷风吹过,这片经历了激战的原野、山林、谷底、丘陵间,人影穿行汇聚,进行最后的收尾。篝火点起来了、支起帐篷、烧起热水,不断有人在尸体堆中搜寻着幸存者的痕迹。许多人死了,自然也有许多人活下来,各种讯息大致有了轮廓后,祝彪在坡地上坐下,王巨云望向远方:“此战必然惊动天下。”

    远远的,有人在树下拿着叶片,吹起了一首曲子,与这金戈铁马的氛围绝不相同,却又将周围衬托得温暖而安静。

    “可惜,一战救不回天下。”祝彪说道。

    “总得有个开始。”王巨云的声音总是显得很沉稳,过得片刻,他道:“十余年前在杭州,我与那位宁先生曾有过几次照面,可惜,如今记得不清楚了有此一战,晋地军心奋起,女真再难自夸无敌,祝将军”

    他对着祝彪,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来。终于只是道:“如此大战过后,该去休息一下,善后之事,王某会在这里看着。保重身体,方能应付下一次大战。”

    祝彪站了起来,他知道眼前的老人也是真正的大人物,在永乐朝他是尚书王寅,文武双全,威严霸气的同时又心狠手辣,永乐朝结束之后,他甚至能够亲手出卖方百花等人,换来另一个崛起的基本盘,而面对着倾覆天下的女真人,老人又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抗金的第一线,将经营数年的整个家当以近乎冷酷的态度投入到了抗金的大潮中去。

    “有劳王帅了。”他向王巨云行了一礼,王巨云便也回忆。随后,祝彪缓缓地朝搭起的帐篷那边走过去,时间已经是下午了,阴冷的天光之下,篝火正发出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忙碌的身影。

    王寅看着这些背影。

    很远的地方,女真军队还在凄云惨雾的撤退中陆陆续续地汇合,没有人能够相信眼前的战果。没有人能够相信三万大军在正面的作战中惨败的这个结局,纵横天下二十年来,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一件事情。

    整个晋地、整个天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第一手的消息。威胜城中,楼舒婉在阴冷的气温中抬起头,口中喃喃地进行着算计,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未曾安睡,这段时间里,她一面安排下各种的谈判、许诺、威胁与暗杀,一面如同守财奴一般的每日每日计算着手头的筹码,希望在接下来的分裂中获得更多的力量。

    许多时候,她头痛欲裂,不久之后,传来的消息会令她好好地睡上一觉,在梦里她会遇上宁毅。

    游鸿卓穿行在昏暗的街巷间,身上带着的长刀出鞘。这些时日以来,威胜正在分裂,无耻的人们鼓吹着投降的理论,开始站队和拉帮结派,游鸿卓杀了不少人,也受了一些伤。

    天极宫中,每日里面对着高耸的城楼,负责着安防的史进心无杂念。如果有一天这巨大的城楼将会倾倒,他将对着外头的敌人,发出绝命的一击。也是在不久之后,光芒会从城楼的那一头照进来,他会听到一些熟悉人的名字,听到有关于他们的讯息。

    女真大营,完颜希尹也在计算着大势的变化。雪融冰消,二十余万军队已蓄势待发,等到林州那必然的战果传来,他的下一步,就要陆续展开了

    *****************

    南面,徐州,三天后。

    华夏第五军第三师,八千余人的队伍像是渐渐的被什么东西点燃,齿轮扣死,开始逐渐的、快速的运转起来,一些讯息在安静的水面下悄然传递着,战争的气息已经在飞快地酝酿起来。

    徐州知府李安茂察觉到了些许的痕迹,这两天时常过来旁敲侧击,打听情况。

    参谋部里,计划已经做完,各种铺垫与联络的工作也已经走向尾声,二月十二这天的早晨,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参谋部的院子里,有人传来了紧急的消息。

    “徐州城外,情况有变——”

第八一八章 你我皆埃尘 生于人世间(上)() 
天旋地转,风在远处嘶号。

    棍棒敲下来,咚的一声打在头上,牙关之中便充满了铁锈的味道。人围过来,拖着他走,棍子、拳脚不时的落下,他没有反抗,嘿嘿的笑。

    鲜血便从口中溢出来了,令得被绳索绑住,踉跄前行的他显得格外狼狈、格外狰狞。

    一群人拖着他,朝前方地形崎岖的山坳里过去了……

    伴随着殴打的路途,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泥水伴随着秽物而来的臭气裹在了身上,相对而言,身上的殴打反倒显得无力,在这一刻,痛楚和谩骂都显得无力。他低垂着头,还是嘿嘿的笑,目光望着这大片人群脚步中的空隙。

    春天已经到了,山是灰色的,过去的半年,聚集在这里的饿鬼们砍倒了附近所有树木,烧尽了一切能烧的东西,吃光了山川之间所有能吃的动物,所过之处,一片死寂。

    他看着这边,目光之中,也便是一片死寂。

    武建朔十年春,二月十二。

    我叫王狮童。

    这是我的归所……

    ……

    天气阴冷又潮湿,手持刀棍、衣衫褴褛的人们抓着他们的俘虏,一路打骂着,朝那边的山头上去了。

    山间砾石如丛,树木早已伐尽,不利于居住,因此环顾四野,也见不到饿鬼们来往的踪迹。越过这边的那头,视野的尽出有座破烂的木屋。这是饿鬼们巡视放哨的最远处,房舍的前方,一群人正在等待着。为首四人或高或矮,尽是饿鬼中的头目,他们心中惴惴不安,等待着人群将被殴打得满头是血的王狮童拖到了房舍前的空地上,扔进水洼里。

    王狮童的脑袋浸在水里,片刻才陡然翻滚着跪起来,口中一阵咳嗽,吐出了泥浆。

    “怎么样有没有人看到!”有头目已经在旁边偷偷地问起来,喽啰们回答着:“杀光了杀光了……这姓王的,不敢还手,就被我们打倒绑起来了……”

    “没有还手?”

    “是是是……是啊……”

    那头目的脸色陡然变了变,吩咐了喽啰:“到周围看看。”随后拔出刀来,将刚刚站起来的王狮童一脚踢翻。

    王狮童倒在地上,咳了两声,笑了起来:“咳咳,怎么?修国,怕了?怕了就放了我呗……”

    “姓王的你少虚张声势!你落在我们手上,我们怕你——”名叫臧修国的头目挥刀指着他,王狮童从地上坐起来,臧修国退了半步,这动作令得王狮童又笑出来,环顾四周。

    “武丁,朝元,大义叔,嘿嘿……是你们啊。”

    “草你娘!装神弄鬼!”听得王狮童这般说话,名叫武丁的头目猛地冲了过来,举起手中的棒子,朝着他身上一棒挥了下去,王狮童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口中吐出鲜血来,他蜷缩着身子,武丁还要冲过去,不远处围了白头巾的老者将手中的木杖顿在了地上:“行了!”

    武丁呸地吐了一口口水,转身离开。王狮童在地上蜷缩了好久,身体抽搐了一会儿,渐渐的便不动了,他目光望着前方荒地上的一颗才发芽的青草,愣愣地出神,直到有人将他拉起来,他又将目光环顾了四周:“嘿嘿。”

    笑了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神情低落下去,过得片刻才道:“你们既然抓了我,也抓了其他人吧?”

    “知道就好!”武丁说着一挥手,有人拉开了后方木屋的大门,房间里一名身穿单衣的女人站在那儿,被人用刀架着,身体正瑟瑟发抖。这是陪伴了王狮童一个冬天的高浅月,王狮童扭头看着他,高浅月也在看着王狮童,这位饿鬼的可怕首领,此时全身被绑、鼻青脸肿,身上满是血渍和泥渍,但他这一刻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平静而温暖。

    “王兄弟。”名叫陈大义的老人说了话。

    “嗯?”

    “真正决定对你动手,是老朽的主意……”

    “知道,知道了。”王狮童点头,回过身来,看得出来,尽管是饿鬼最大的首领,他对于眼前的老人,还是颇为尊重和看重。

    “要除掉你,是女真人的主意,你也知道的,对吧?”

    “……啊,知道、知道……”王狮童看看高浅月,失神了片刻,然后才点点头。对他这等光棍的反应,武丁等几位头目都现出了疑惑的神情。老人双唇颤了颤。

    “我们……为什么这样做,你也知道?”

    “知道。”这一次,王狮童回答得极快,“……没路走了。”

    听到这句话,老人朝后方的木桩上坐了下去:“这不该是你说的话。”

    “没路走了。”

    “——这不是你该说的话!”老人握紧了木杖,陡然站起来,声音震动了周围,过得片刻,他伸手指了指王狮童,“王兄弟,这不是你该说的话!你说有路走的,什么时候你都说是有路走的!你跟大伙儿说过……王兄弟,你……你救过我的命,你救过我一家的命!”

    “小瑶还是死了。”

    “但你救过我一家的命!我女儿的死不是你的错!王兄弟,女真人来了,我没想过……我没想过真的要杀了你……”

    老人的话说到这里,旁边的武丁等人变了脸色:“陈老头!”老人手一横:“你们给我闭嘴!”

    他的威严明显高于周围几人,话音一落,房舍附近便有人作势拔刀,人们互相对峙。老人没有理会这些,扭头又望向了王狮童:“王兄弟,天要变暖了,你人聪明,有义气有担当,真要死,老朽随时可以代你去死,我就想问你一句话……接下来要怎么走,你说句话,别像之前一样,躲在女人的窝里一声不吭!女真人来了,雪要没了,是打是降该做个决定了——”

    “没有路了。”王狮童目光平静地望着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那笑容既坦然又绝望,周围的空气一时间仿佛窒息,过了一阵,他道:“去年,我杀了言兄弟之后,就知道没有路了……严兄弟也说没有路了,他走不下去了,所以我杀了他,杀了他之后,我就知道,真的走不下去了……”

    他笑起来,笑中带着哭音:“先前……在泽州,那位宁先生建议我不要南下,他让我把所有人集中在中原,一场一场的打仗,最后打出一批能活下来的人,他是……魔鬼,是畜生。他哪来的资格决定谁能活下去——我们都没有资格!这是人啊!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到这里,他的咆哮声中已经有眼泪流出来:“可是他说的是对的……我们一路南下,一路烧杀。一路一路的害人、吃人,走到最后,没有路走了。这个天下,不给我们路走啊,几百万人,他们做错了什么?”

    王狮童哭了出来,那是男人悲恸到绝望的哭声,随后长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忍住泪水:“我害死了所有人哪,嘿嘿,陈伯……没有路了,你们……你们投降女真吧,投降吧,但是投降也没有路走……”

    “没有路你就杀出一条路来!就跟你以前说的那样,我们跟你杀!只要你一句话。”老人手杖连顿了好几下。王狮童却摇了摇头。

    “没有了,也杀不出来了,陈伯。我……我累了。”

    那边武丁将头往后仰了仰,名叫臧修国的头目舔了舔嘴唇,到得此刻,他们才终于知道了这次事情如此顺利的原因,眼前这带领他们纵横年余、暴戾凶残的鬼王变得如此好制服的原因。

    只有老人怔怔地望了他好久,身体仿佛突然矮了半个头:“所以……我们、他们做的事,你都知道……”

    “嘿嘿,一帮蠢货。”

    “你不想活了……”

    “……”

    “但是大伙还想活啊……”

    王狮童低下了头,怔怔的,低声道,:“去活吧……”

    “你……”老人走过来,举起木杖砰的挥在了王狮童的头上,王狮童身体偏了偏,老人顿着那拐杖,终于转身走:“我成全你!”

    “老陈。”

    老人回过头。

    “让我自己来啊。”

    “呵呵,你……”寒冷的风从这房舍与山间吹过,老人气极了,随后又挥了挥拐杖,他身边的随行人员便冲过去,抽刀给王狮童割开了绳索。这事做完,老人带着人就走,臧修国也随即跟上,武丁与名叫王朝元的头目互望一眼,道:“我看着他死!”

    王朝元扯了扯嘴角:“我留一半人。”

    王狮童没有再管周围的动静,他扯掉绳索,缓缓的走向不远处的木屋。目光转过周围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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