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等等,好话说了一大堆,基本都是拍赵佶马屁的。
赵佶本就是个喜听好话的人,如今大家竭力奉承,他自然心花怒放,嘴都笑得合不上啦。
他美滋滋地说道:“宋江的祸患已经消除,朕的心思少了一半,前两天也有消息传来,说方腊之患已经控制,下一步就能发起反攻,离消灭方腊已经不远啦。”
征讨方腊的消息早几天已经得到,虽然不如消除宋江祸患来得更好,但也是个不错的消息,朝廷群臣一样振奋。
接着赵佶的话,群臣又是吹嘘一番。
什么方腊不自量力,早晚得受擒就死;什么陛下英明决断,定然得随心愿。
爽快地接受了这番吹捧,赵佶欣喜之余开口问道:“各位爱卿,那宋江如何处理?”
这话一问出来,朝堂上立马哑口无言起来。
宋江是受招安的人,就算他之前百般不是,此时也是与朝廷官员同等地位,也就是说,只要朝廷的旨意一下,他就是朝廷的大臣,与在场的一道,可以同朝共事了。
无论怎么说,消除了宋江的祸患是一事,但同朝共事又是另一事,谁会愿意与一名曾经的叛匪共事?
这就是一件奇怪的现象,之前想得美妙,可一旦事情逼近才发觉在情理上根本过不去。
群臣是这样,作为皇帝的赵佶同样也是这样。只是这种场合,谁也不会说出出尔反尔的话,毕竟同意招安是朝廷的意思。
再者说,那边还有一个方腊在看着呢,宋江的事若处理不好,一旦被方腊利用,极有可能造成南方战场的被动,那就不好玩啦。
所以说,给宋江安排职务是必然的,只是职务有大小,事情有轻重,给他安排什么职务才是最为重要的。
按正常情况下,给宋江安排个闲散的文职也就行了,只是再闲散,他也要在朝堂上出现,对于这种在大家心目中有着穷凶极恶形象的人来说,并没有人愿意多见他,因而把他赶出朝堂之外才是好。
当然,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是有人有不同的考虑,那个人正是正得圣眷隆宠的蔡攸。
蔡攸道:“陛下,臣有一建议。”
蔡攸虽是蔡京的长子,可他的发家却并非因为蔡京,而是因为他自己机会把握的好。
在赵佶还是端王时,蔡攸就想办法结交他。当时蔡攸在京裁造院作监守,不过二十二、三岁,他每次上裁造院时都能赶上朝臣退朝,于是他就算计好时辰出来,以便正好能和下朝的端王赵佶相遇。
于是,端王每次下朝都能看见一个比自己略长几岁的眉目清秀的少年下马拱手立在一边,谦恭有礼,观之可亲。端王就问左右仆隶,少年是哪家的公子,左右回道:“是蔡承旨的儿子。”于是赵佶便在心中记下其人。
等到赵佶继位,蔡攸自然得到重用,赵佶首先给他赐进士第,随之逐年升官,历任龙图阁学士、淮康军节度使、宣和殿大学士等要职。
就在高峰任命为知州的时候,蔡攸又被任命为枢密副使,与任枢密使的王黼同管枢密院,这已是朝廷的中枢部门了。
只是,蔡攸不同于蔡京,他无才无德,给了他职务却不思处理政务,只知道在赵佶身边论道家神变之事,演市井**之戏以邀宠,为了争权,他甚至还与父亲反目为仇。
现在蔡京下台了,挡在蔡攸前面的却有两人。一个是王黼,他此时正任枢密使,也是蔡攸瞄着的位置。不过,王黼下一步可能会去任宰相,与蔡攸冲突不大,所以蔡攸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没放在王黼身上,那他放在哪里了呢?当然是当前风头最盛的童贯身上。童贯领兵十多年,多有战功,这次更是被任命为宣抚使,负责剿灭方腊,一旦事成,必然会被任命为枢密使,这样一来,蔡攸的想法便无法得逞了。
出于这种原因,他站了出来。
“陛下,素闻宋江勇猛,领千余人转战十多个州府而来去自如,由此可见并非浪得虚名,臣以为,既然宋江如此,何不令他带兵前去征讨方腊呢,若胜,最好,如此可除去方腊的危害,不胜,也可问其个不力之罪,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话猛听上去很有道理,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既打击了方腊,同时又把宋江推到了火坑边上,若能让二者拼个两败俱伤,更令朝廷省心。
赵佶一听,对呀,让这两人火拼一把,倒可消除两大隐患了。
正待他要答应时,猛听得旁边一人大喊一声:“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一看,不由得一惊,原来站出来反对的竟是他们老蔡家自己人。
蔡翛,蔡攸的三弟,因老二早已死掉,实际上是蔡攸最大的弟弟了。蔡鯈官居保和殿大学士,是蔡京在朝堂上的代言人,因而说话很有份量。
没想到他会站出来反对,众人都纳闷起来。
第494章 意指高峰()
毕竟是亲兄弟,就算蔡鯈和蔡攸不对付,按理说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出声反对。
蔡攸再不好,只要在朝中讨得了便宜,也是蔡家占光,蔡鯈反对既得罪了蔡攸,也把好处拱手让了人,这种里外不是人的做法怎能去做?
只是,此时蔡鯈有苦说不出,他必须出这个头,而出这个头确是为蔡攸好。
蔡攸的一石三鸟之计很好,既算计了宋江,又算计了方腊,更主要的是算计了童贯。
童贯掌兵,一旦打败方腊,回来必然是枢密使,这样蔡攸盯着的位置便会花落他家,他自然不甘心。
若是让宋江讨伐方腊,胜后功劳自然算不到童贯头上,这样对蔡攸来说就有争夺的机会了,而他自信与赵佶的关系,很有可能拿到手里。
只是蔡攸的算计瞒过大部分的朝臣,却瞒不过少数聪明人,其中就有王黼和蔡鯈。王黼自然不会多话,谁当枢密使与他无关,他只要盯着宰相的位置就行啦。
蔡鯈则不然,他知道此计看似不错,却有一个最大的漏洞,而这个漏洞将会令蔡攸名声扫地,因而,他必须出言相救。
赵佶看到兄弟俩有了分歧,有些莫名其妙,还是问道:“蔡大学士,此事为何不可?”
蔡鯈被蔡攸盯得不自然,他已看出蔡攸眼中的火光,可是没有办法,还是上前一步说道:“高大人传话过来,说宋江原意是与方腊会合的,是受阻才没有得逞,至于招安一事,多半是被逼无奈,因而千万不能派宋江去征剿方腊,他不敢保证其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还有此事,蔡鯈的话音一落,赵佶和群臣一片惊呼,就是蔡攸也面色一沉。
若是宋江非真心招安,还真是个大问题,特别是征剿方腊根本不能派他去,他要去了无疑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此事为大功臣高峰所说,已是不争事实,再加上道理明显,已勿用置疑。可是这样一来,宋江的安排反倒更加棘手,因为实在没有人能想到既合适、又放心的位置给他。
无奈间,赵佶只得再次问向群臣:“既然高爱卿说宋江不能委派江南,那就不用委派江南,只是该给宋江一个什么职务呢?”
这是旧话重提,是既否定了蔡攸的提议,也肯定了高峰的意见,可见赵佶对高峰有多么的重视和认可。
诚然,高峰不光是这次平叛的大功臣,更是赵佶认定的福星,特别是这次平叛,从宋江踏上济南府起,前后不过十来天就把宋江平定,若从高峰接任算起也不到两个月。如此短的时间,要说不是福星,连赵佶自己也不相信。
所以,作为道家的信徒,赵佶一旦认定高峰是福星,那是对他的建议连判断都不用做的,直接就接受了。
只是他接受高峰的建议却把群臣害苦啦,因为实在没有人能想出个安置宋江的办法。
想不出来也行,反正群臣那么多,只要自己不说话,谁也不会得罪,就是连皇帝陛下也不可能怪罪。
就这样,一时间朝堂上反倒鸦雀无声了。
赵佶看得着急,脸色渐渐不愉起来,养这一帮子人,关键时刻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真是怀念蔡京在位的时候,那可是从来没让他做过难。
就在这时,一直阴晴不定的蔡攸突然站了出来,他说道:“陛下,臣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宋江是高大人所收,高大人对他了解应该比较深,因此,怎么安排应采纳高大人的建议。”
这个说法看上去十分中肯,而且把高峰抬了起来,好似高峰有莫大的面子一般。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蔡攸在给高峰出的难题,大家都没有好的建议,高峰要能给出来才是怪事,因而,让高峰出丑才是蔡攸的主要目的。
当然了,若是高峰胡乱建议,也会拉低他在官家眼里的地位,这同样会令蔡攸高兴。
高峰与蔡攸并不认识,也没有过接触,为何他要针对高峰呢?
事实上,蔡攸很小心眼,小心眼到连他自己的父亲都容不下,更不用说没有什么根基的高峰了。
这次他建议宋江打方腊的方案,无论是不是正确,总之是因为高峰才被否决的,莫名的,这股火气要发到高峰身上。
这还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便是高峰杀了他的人,就是那个营指挥使董樵。虽然他看不上此人,但毕竟是他的人,而且高峰是在知道具体的情况的前提下杀掉的,明显不给他面子,这就让他难以接受啦。
只是,现在高峰的势头正胜,搬倒他或者明目张胆的收拾他,都不可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离帝王近的便宜,使诡计阴高峰。反正,无论怎么着,只要能让高峰出丑或丢人,他都会很开心。
蔡攸的做法很多人看出来了,但并没有人多嘴到去说破,反正大家与高峰也不熟,谁愿意为他去得罪一个皇帝的宠臣?
有人看出来了,却不代表赵佶也看出来了,他一听蔡攸的建议,立马双手一拍,道:“是呀,高爱卿定然有好办法。”
说到这里,他转头问向蔡鯈道:“高爱卿可有话说?”
蔡鯈上前一步,讲道:“高大人倒是有个建议,只是微臣觉得不妥,这才没有讲出来。”
“噢?那是什么建议?”赵佶反倒感起了兴趣。
蔡鯈答道:“流放。”
“流放?”一听到这个建议,群臣,包括赵佶在内齐齐惊呼出来。
这个建议确实不怎的样,难怪蔡鯈不敢讲出来。为何?因为高峰说得完全不正确。
从心里讲,大家都想如高峰所言那般,把宋江流放出去。可是事实不能,否则一群人也不用为之伤脑筋了。
宋江是招安而来,是要授予职务的,而流放针对的是犯人,哪能把犯人与朝廷官员的待遇放在一块,那还不乱了套?
只是,按高峰长年的做法,他不可能犯如此低劣的错误,其中定有隐情,定了定,赵佶问道:“如何流放?”
第495章 互利互惠()
太师府。
蔡对坐在堂上的蔡京讲道:“父亲,我已按高知州的意思在朝堂上把处理宋江的意见讲了出来,陛下和诸位大臣对明着授官、实则流放的建议没有反对,只是,此事宋江能答应吗?要知道他可是要流放到海外的小岛上去。”
蔡京摆了摆手,道:“此事高知州会处理好,毋庸担心。”随之又道:“就没有别的意见?”
蔡明白蔡京的意思,这是在问蔡攸什么看法,于是他把蔡攸的整个表现都讲了一遍。
蔡京听闻,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他侧身从桌上拿出一封信递给蔡道:“你看看这个。”
蔡很快看完,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然。
“父亲,这是高知州的回信,满篇都在讲教育学社,这是何意?”
蔡京两眼露出一种光彩,他微微一笑道:“我已经退了下来,朝堂上的事自然无力再管,可又闲来无事,便寻思找点事做,于是我给高知州写了封信,隐晦的提到了这件事。这就是他的回信,你说他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想让父亲办教育学社?”蔡问道。
“正是。”蔡京心情舒畅地说道。
看到这里,蔡立马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父亲考虑的更多。
蔡京为三朝元老,中间虽几起几落,却已位极人臣,其权势之大就算退了下来也能影响朝政。
然而,能影响朝政与当政还是两码事,退下来的他少了太多的算计,也少了太多的被算计,这就让他有了闲暇思考自己的过往。
蔡京之才,古今憾见,连王安石都对其才华深为折服。可惜的是,他没有用到正地方,全都搞权谋去了,甚至为了取悦赵佶,不惜劳民伤财搞花石纲。
这就是标准的有才无德,而且才能越大,对国家的损害越大。
蔡京闲下来思考的就是这个。
论地位,他曾经辉煌至极;论权势,随时可以左右朝局,哪怕退了下来;论金钱,那是多不胜数,几辈子也花不完;论子孙,家中子嗣一个个都在朝中担任要职。
这是一个羡煞很多人的身份,别人家哪怕有其中一项都要烧高香了,可蔡家,因他蔡京的存在,一切都有了。
只是蔡京还是不满足,他知道自己的一些过往,单凭那些手段和阴谋,只能得到荣华富贵,却得不到青史留名,更有甚者,还会得到奸臣的名头,从而遗臭万年。
到了他这把年纪和地位,岂能还做他想?他能做的也只是为身后计,这个身后计就是名垂青史。
只是,名垂青史何其难矣,蔡京虽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却依然找不到可以令自己名垂青史的事情来,特别是他一个罢了职的老人家,更加难以找到出路。
所以,他借机会给高峰写了封信,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这是对高峰的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赤果果的拉笼,他希望高峰能给他一个好的建议。
高峰很快就回了信,正是蔡京给蔡看得那封,信中详细介绍了教育学社的情况,其意不言而喻,若能做好此事自然会名垂青史。
朝廷有太学,各地官府也有学府,更有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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