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杜望初,他代表大家说道:“高大人,本县民众恭贺你高就高位,大展宏图,为民谋利,为国谋福。更感谢你带领全县民众脱贫致富,发家创收,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今天大人要远行,民众们来此没有其它目的,就是为你送送行,另外,还有三样东西送上,以表众人之心。”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便有三人各捧一物来至高峰身前。
杜望初介绍道:“这是一块锦布,上面有万民签名,是本县百姓不忘大人恩德,铭记大人风彩的一个见证。”
“这是一把伞,是万民祝福大人的一片心意,预祝大人前程似锦、风雨平安。”
“这是一碗蚀水,里面混有乡土,期望大人不忘故土,常念故情。”
看着眼前的三物,又抬头望了望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神,高峰鼻子一酸,双眼已经模糊。
这份情承大了,高峰感动之余,又多了一份认识:你不欺民,民自不会欺你,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可他们给予的回报却是无价的。
此情此景又令高峰对自己多了一道鞭策:无论任何时候,他都决定要善待民众,只有他们才是自己最大的支撑。
两行热泪滚落,高峰毅然上前,端起了那碗蚀水,称道:“请乡亲们放心,无论走到哪里,我的根就是这里,我的亲人就是你们。”
说完,仰头把水干掉。
人群中立马响起一阵欢呼,为高峰的举动喝彩,又为他的真情而感动。
高峰的话语不多,却是真情至极。这里是他穿越后的家乡,在这里,他从一无所有成为了身价不菲的知府大人,更加上亲人和睦,娇妻柔美,他的一生已知足矣。
要不是知道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存在,他情愿如此稳妥地生活下去。
可是他不能,他必须要为之奔波,为之奋斗,在所有的危险彻底消除前,他没有其它的选择。
当然,高峰也知道乡亲们同样有一份担忧,他们怕哪天会失去今天的所有,又回到以前的一穷二白,就是连生命也没有保障的时代里去。
对此,高峰不敢做保证。赵佶的朝廷是个吃不准的朝廷,不但自私自利,而且言而无信,或许哪一天便会变卦,他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周旋。
当然,短时间内他还是可以对百姓们保证的,因为他对仇悆很信任。
等欢呼声落下,高峰讲道:“乡亲们,高峰也记挂故人的情怀,也不舍乡土的气息,但朝廷诏命不得不从,只得前去应命。不过,请乡亲们放心,有仇大人在,你们的好日子不会改变,而且还会更加红火。”
随即他又开玩笑道:“如果你们过不下去了,就去青州找我,我保证拿出俸禄来救济大家,同时向朝廷奏仇大人一本。”
一席话说得大家齐声哄笑,就连仇悆也讪笑不止。
仇悆任职那么多年,从上到下自然都知道他的官声名望,那可是个视民如子的好官,大家当然对他不会挑剔。
现场平静下来,感觉到耽误了不少时间,仇悆上前说道:“乡亲们,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高大人还要赶路,就在此别过吧。”
众人当然清楚高峰的紧急情况,他们在此会聚也是考虑到尽量不打扰他,因此,听到仇悆的这句话,便齐声称道:“恭送高大人。”
高峰确实时间紧迫,他向大家挥手告别,带着风小默几人从让开的人行道中缓缓穿过。
这时,他清晰地听到身后杨邦乂和仇悆齐声吟唱:“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第459章 百姓之苦()
北上青州,首先途径单州,单州包括单’县、砀’山、成’武和鱼’台四县,而高峰一行经过的便是鱼’台。
从鱼’台往北就进入了济州地界,这里距水泊梁山已不远。梁山位于济州和郓州的中间地带,而宋江一行最活跃的地区就是这两地。
按说,济州和郓州属于京东西路,为张业的辖区,应归张业主管剿匪,可张业的路制在应天府,离此间距离较远。同时,宋江之流神出鬼没,经常出没于河朔和齐州、青州等地,所以剿匪的重任落在了主管京东东路的高峰身上。
既然要剿匪,自然要把情况了解清楚,本来该从鱼’台往东进入兖州,再北上入青州的高峰,带着几人直接跨马向北入了济州。
巨野,因古大野泽而闻名,济水从这里横穿,是水运交通的枢纽地带。
济州的府治便设在这里,因其地理位置重要,这里已成为京东西路最发达的城市之一。
只是多年来黄河屡次溃决,河道不断变化,大野泽的水域面积也不断扩大,渐渐形成了八百里的水泊梁山。济州就是在水泊梁山的最南端。
既然要了解情况,掌握第一手的资料,自然要身临第一线,高峰一行几人的目的地便是巨野城。
一路走来,高峰的心是越走越沉闷。他闭门造车,一心只想把一县治好,对外界的情况了解不多,就算有刘三狗等人传来的一些信息,因没有直观的概念,也不知道民间疾苦到了什么程度。
可这一路行来,他总算有了整体的认识。破旧的房舍、褴褛的衣着,愁闷的面容,绝望的眼神,这一个个镜头勾勒出了一幅凄楚的画卷,看了令人心酸不已。
高峰实在想不通为何这里的人们竟然贫困潦倒到了此种境地,哪里还有半点锦绣大宋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花子之国。
而且这种情况愈走愈明显,也就是说离丰’县越远,人们的生活越是不堪,特别是进了济州境内,根本就看不到几间像样的民房和生活好一点的百姓。
原因自然不言而喻,离丰’县近的,多少还是受到一些惠及,生活也就好一些,只是他们再好也无法与丰’县人相比,而且是天上地下的差距,这就是官府政策的问题啦。
对此,高峰无法想像,他好歹也做出了表率,就是不去创新,依照葫芦画瓢总会吧,可周边的那些官府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干什么,连这一点也做不到,如此下来,不成这个样子才怪?
高峰现在总算明白朝廷的用意了,把他和张业、谷正同时调整了位置,对付宋江是一方面,在这一带实施发展之策也是一方面。本地实在是太清苦了,再不发展还是会有人造反,朝廷也是想让他们把这一带安抚好。
明晓了这一点,高峰便有了主意,他带领一行人边走边打听,此地如此穷困,究竟是什么原因?
打听来打听去,他总算明白了,原来此地穷困的主要原因还是“西城所”造成的。
原来,“西城所”始于汝州后,向东流行,一直波及到京东路一带,初始涉及的不过是废堤、弃堰、荒山、退滩及大河淤塞的地方,后来个别官员为了向朝廷显示政绩,把良田和湖泊都算了进去。
特别是这一带,黄河经常决堤,每次决堤都会把一切化为乌有,也就是说,包括地契、地界在内,土地的依据无处查寻,这时候官府就更有借口搜刮民众用来生存的土地了。
没有了土地,也就没有了活路,民众们要么成为别人的奴隶,要么如宋江般造反,别无它法。
此间的情况已相当严重,再不采取措施,结果将会一发不可收拾,不但会令民众的生活日益艰难,还会助长宋江的势力,那时就是消灭了他们,也会伤筋动骨,令百姓难以为继,令朝廷不堪重负。
看来治标得治本,无论宋江一行能不能马上剿灭,其流毒都不会轻易消除,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取消“西城所”,还民以土地,令他们安心,这才是正确的行政之道。
当然,此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取消“西城所”必须由朝廷来决定,高峰可不敢打包票朝廷一定听他的。
只是此情不行也得办,否则就是灭了宋江也无法解决问题,高峰想了想便决定给张业写信。
这是事关两个路的大事,光靠他一人的力量还太小,只有两人同时上奏才会有成效。再者说,大家各管一方,凭什么你张业坐享其成,而他高峰却要为之付出?
把信写好,派人送走,高峰终于转移了心思。“哀民不幸,怒官不争”只是一种牢骚,对当下起不到任何作用,高峰的任务是铲除宋江及其危害,他必须把心思用在这上面。
好在济州城内情况好转了不少,高峰不用为之多伤心神了。
济州,因临汶、泗、沂、洸、济五水而得名,朝廷为防乱民于梁山泊起事,便建城于巨野。
济州城比丰’县古城大,比徐州城小,是这一带的大城。
济州城距梁山泊很近,也就五里多路程,与它隔泊相望的便是郓城。
宋江起事于郓城,因都在水泊之侧,济州同样受到不小的影响,所以这一带的形势也十分紧张。
高峰一行来到城门口时,看到那里盘查的十分严格。数名官兵手中拿着画像,对往来百姓一个个的比照,撇开怀疑的才能通过。
当然,还是有一些行人受到怀疑,不过,当高峰看到他们悄悄地塞了些铜板便能过去,心中已然明了。
这些官兵趁机发国难财,坑害的正是百姓。
不过,他此番悄悄过来是为了打探情况,不想惊动任何人,因而没有上前打草惊蛇,只是心中默默地把此事记了下来。
济州有高家庄园的分铺,也有高峰的眼线,他们知道高峰的到来,早就守在城门外等候。
有他们带领,高峰一行并没有什么费劲便进了城。
第460章 水泊梁山()
济州城内明显比城外热闹和繁华。也是,本地虽然闹宋江之乱,可宋江打的旗号是劫富济贫和替天行道,他们并不伤害普通百姓,因此紧张的应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和官府,老百姓才不管你造不造反呢。
官府防宋江只需在城门外就行了,城内依然是我行我素,同样,城里的大户也不需要防范什么,所以整个济州城一如既往地热闹。
高峰边走边观看城貌。只见那街道宽广、酒楼林立、店铺纵横,车马不息,好一派繁荣的景像。
更令人惊叹的是济水河从城中穿过,河上舟船相辑,两岸市贾繁华,那份景致更加美妙。
看到这里,高峰不由得赞叹一声:“十里人家两岸分,酒楼歌馆相映闻,上下楼台火照火,往来车马人拥人。真是个好地方!”
事实确实如此,这里交通十分发达,东西南北极为通透,是块交通要道和风水宝地,若是发展之策在这里实施,定将省却很多力气。
当然,高峰也只是想想,他也知道热闹的背后充满着无奈,繁华的景像难掩太多的辛酸,那名陪着他的那名夜鹰就说道:“济水连通水泊梁山,以前往来船只可以轻松地从泊里通行,但自从宋江起事起,那里就似个禁区,一般的船只根本无法通行。”
这倒是个事,泊里闹匪,谁也没有那么大胆为之。高峰不由得问道:“有什么解决办法?”
那名夜鹰是刘三狗的手下,名叫袁成,负责这一带的具体事项,也对这一带十分熟悉,他答道:“目前官府采用的是十纲一组的方式。”
“十纲一组?”高峰不解起来。
袁成解释道:“需过泊的船只,要停靠在城内河上统一编号,按十船为一纲,十纲为一组的方式进行,一旦凑成一组便由官府统一护送过泊,以免出现意外。”
十纲一组,那也有百艘船只了,这个队伍并不小,官府如此做法倒也可行。
高峰刚想点头,哪知袁成又道:“本来官兵护送船只过泊是好事,不过,因收费过重却使得船家意见极大。”
“噢,还有这种事?”高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发现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像得那么简单,有些事情说法是好的,可在执行过程中却变了味,最终也就导致了不可回避地矛盾。
而高峰更加气愤,他发现那些官员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宋江都造反了,居然还敢欺压百姓,他们难道不怕把百姓逼急了杀你一两个官员吗?
事实上,老百姓真要这么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朝廷现在四面楚歌,已快头疼死了,对叛乱招抚还来不及呢,又岂会为你一两名贪官而不知进退?
只是,这个道理虽然浅显,却偏偏有人想不明白,还是硬着头皮往上冲,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胆量。
“宋江他们不是不在泊里吗?为何还要如此?”高峰也有些想不明白,纳闷地问道。
自从造反后,宋江除开始利用梁山泊的地势抵抗了一段时间的朝廷外,大部分都在外面打游击,使得官兵根本摸不清其行踪。
也就是说,此时宋江根本就不在梁山,水泊是安全的。既然如此,那些往来船只为何还要统一过泊呢?
“这就是官府的规定了,老百姓又能有什么办法!”袁成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说法倒也对,官府让你这样,你敢不从,除非你反了,否则还是得听官府的,只是你有宋江的那个胆子敢反吗?
对此,高峰不由得暗自佩服,他不是佩服他人,而是佩服那些官员的胆子真大,敢于如此试探老百姓的底线,是一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当然,高峰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做出评论,此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说多了反倒无益,还不如多观察一下形势。
随即,高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水泊梁山上。
“梁山的情况怎么样?”
袁成答道:“梁山泊方圆八百里,横跨济、郓两州,两岸住民数万,其中济、郓两地人各占半数。泊内盛产鱼、虾、藕等水产,是百姓赖以为生的主要内容。”
“梁山是泊北端位于郓州境内的一座岛屿,横亘在济、汶水河口,离此间距离却是最远。”
“宋江起事时占据梁山,因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泊内港汊纵横、莲苇绵蔓、水天一色,所以官兵拿他没有办法。只是梁山位置虽险,却受地域限制,一旦大批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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