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言语间有些不屑:
“是,大人放心,依属下看,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只不过所使用的那些武器装备有些诡异。”
男人似乎有些愤怒,提高了语调说:
“八嘎!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对于这些中国人,一定不能被他们的表象所蒙蔽!或许,从一开始帝国对于这些人的定位就是错的,他们看上去软弱,而事实上,随时都有可能拖着你一起死!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还是不能警醒吗?!”
女人立刻低下头,规规矩矩的答应道:
“哈一!属下明白!”
男人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淡淡的说:
“你回去,严密监控这个刘麻子,此人一定不会一直这样心甘情愿的被你们控制,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哈一!”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说完话之后,立刻钻出雪洞,各自朝来时的方向掠去,雪地上,只留下了四排浅浅的脚印,一阵风吹过,随即消失不见
树林外面,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相互搀扶着朝城门处走去,他们似乎很累了,脚步有些虚浮踉跄。
那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国字脸,看上去有几分刚毅,女人倒是长的很普通,属于丢到人堆儿里瞬间就找不到的那种。
要是一定要找出她与众不同的地方,那恐怕就只有那个圆滚滚的肚皮了。
此时,女人正在不断的想男人抱怨:
“都怪你!一点儿都不像个爷们儿!让我挺着个大肚子跟你在这大雪地里趟着走,要是孩子有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男人似乎不敢反驳,只是一个劲儿的陪着笑脸,哄着女人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守卫的日本兵检查过他们的行李之后,跟着又搜身,男人十分配合,但是见到一个日本兵嬉笑着要去摸女人的肚子的时候,他赶紧给拦住了。
“太君、太君、女人的身子,不能随便摸。”
说着,男人从身上摸出几块大洋,塞进那个日本兵的手里。
原本已经要动手的日本兵掂了掂手里的几块大洋,脸上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离开日军的哨卡之后,男人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贴在女人耳边低声说道: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想办法联系一下我们的人,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女人也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说:
“这次也许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要是还不能查清楚这件事情,恐怕回去之后也活不成了!”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扶着女人朝路边的一家旅馆走去。
第二天,男人独自离开旅馆,径直去了城南的一间茶楼。
他在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前坐下,招呼小二要了一壶茶。
茶水上来的时候,他屈指在那个青花瓷壶上弹了一下,问小二:
“你这茶壶,是南窑的青花?”
小二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
“客官好眼力,这是正宗南窑青花,客官看看来点儿什么茶点?”
男人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结账的时候,男人看着窗外热闹的街道,似乎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
“南窑青花,要是这街上再有些白日焰火,就完美了。”
小二似乎并没有听懂,收了钱,转身走了。
男人出了茶馆,径直朝茶馆对面的一条胡同里走去。
一个拉洋车的车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先生,要看白日焰火就上车吧,我拉您去。”
男人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车夫,他的帽沿压的很低,只能看到半张长满胡子的脸。
“好,那就谢谢兄弟了。”
说完,男人就抬脚坐了上去。
洋车七拐八拐的穿过一条条胡同,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儿门口停了下来。
男人付了钱,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车夫没有再说什么,拉起洋车很快跑远了。
男人走到院门前,抬手扣响了门环
第161章 恩怨()
,
时间不长,门被打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脑袋上顶着一个冲天辫儿的男孩儿出现在男人面前。
“你找谁?”
男人没有说话,竖起一根手指在胸前,指了指头顶的青天。
男孩儿左右看了一眼,打开门把男人让了进去。
院子里是并排的三间青砖瓦房,房顶的瓦已然有些残缺,似乎在彰显着主家的落魄。
男人站在院子中央,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那口枯井,似乎有些迟疑。
那个给他开门的小男孩儿也没有理会他,独自走进了左手边的那间屋子。
半晌,正中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老人身上穿了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手里拄着一根拐棍。
他走到男人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低声说了一句:
“跟我来吧。”
男人注意到,老人的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是眼神之中却透着一丝凌厉之色。
进屋之后,老人走到一侧墙壁近前,抬手在上面拍了一下,墙壁下端缓缓裂开,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老人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俯身钻了进去。
暗室之中,一盏油灯跳跃着微弱的火光。
男人站在那里,看着身形瞬间挺拔许多的老人,眼神有些惊讶。
老人淡淡一笑,声音平静却中气十足:
“陈雨泽,久违了。”
男人一愣,面色狐疑的看着老人说:
“你认识我?”
老人随手把手中的拐棍扔在地上,揶揄的说:
“陈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可还能记起三年前的上海?”
听完这句话,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狐疑变成了惊讶。
陈雨泽这个名字原本就很少有人知道,三年前的事情更是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人能够知晓。
除非
他迅速的在记忆中搜索着三年前有关那段往事的记忆:
那时,他陈雨泽还不过是个小小的办事员,奉命带人去上海执行一个秘密的暗杀任务。
和他一同去的,还有另外的一男一女。
男的叫宋成峰,女的,叫潘君竹,也就是这次和他一起来新京的那个女人。
当时由于走漏了风声,暗杀行动失败了,陈雨泽惧怕回去之后受到惩罚,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让宋成峰带走水路前去求援,自己和潘君竹则留在上海,继续寻找机会。
但是暗地里,他却把这个消息故意漏了出去。
那个晚上,宋成峰还没有登船,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当时宋成峰手里提着一个皮箱,是陈雨泽交给他的,说是里面装着一些这次在上海获得的机密文件。
宋成峰在被围住的第一时间就想要把那个箱子扔进水里,没想到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
子弹准确的打中了他手里的皮箱,皮箱瞬间爆炸。
下一秒,宋成峰就失去了意识。
开枪的,正是陈雨泽。
他在宋成峰的皮箱里放了炸药,在他被围住的通知开枪打中了那个皮箱,引起了爆炸。
由于受到条件的限制,那些炸药都是临时拼凑的,威力并不大。
陈雨泽原本也没有指望着能把目标人物炸死,只不过他需要一个混乱的场面。
所以,他不惜牺牲宋成峰!
想到这儿,陈雨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宋成峰?!”
老人笑了,笑的声音很大。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陈雨泽,难得你还能记得我!”
的确,这个人正是当初的宋成峰。
他当时没有被炸药炸死,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当时已经有人把枪顶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面前,其中一个已经伸手抓住了皮箱。
就在爆炸的瞬间,那个人的身体刚好挡在了他的面前,加上炸药的威力不够大,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来,只是瘸了一条腿。
陈雨泽突然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伸手从怀里掏出手枪,声音之中带着几分阴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宋成峰,当年的事情我没做错!”
宋成峰丝毫没有在意他手里的枪,盯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
“的确,你说的这句话非常对,所以,我没有再回去找你。”
陈雨泽摸不清宋成峰的心思,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宋成峰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脸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
“陈兄,那件事情,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找你算账,更谈不上报仇。当初选择这条路,就没想过自己能活多久,你为了任务而牺牲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雨泽根本无法相信他的话,但是却又确实不敢贸然开枪。
见他不说话,宋成峰又补了一句:
“陈兄这次来,是为了那个叫做刘麻子的土匪吧?”
陈雨泽心里一动,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儿诧异。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宋成峰当初虽然没有回去找自己,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离开这个组织,否则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他能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奇怪。
只是他既然能知道这样级别的消息,看来现在的地位并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从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几番出生入死才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而一个瘸了腿的宋成峰居然也能在这样的时间里坐到现在的位置上,足以说明这个人的不简单。
看来,自己当初的确是做错了。
不是错在牺牲一个人,而是错在选错了牺牲的对象。
犹豫再三,他还是问了一句:
“你现在是这里的负责人?”
宋成峰微微一笑:
“新京行动处处长。”
陈雨泽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自己才不过是个副处长,他已经爬到自己上面了!”
陈雨泽不动声色的收起枪,走过去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勉强算是平静的说:
“恭喜宋兄高升。”
宋成峰轻轻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说:
“你这次的任务可不太容易,这个刘麻子神秘的很,我的人暗中调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弄清楚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现在就在新京,至于具体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第162章 忍无可忍()
,
陈雨泽在宋成峰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根本无法分辨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原本他还指望着能借用新京的这一份力量为自己做些事情,但是宋成峰的话无疑已经十分清楚的暗示了他,能够提供的帮助就只限于告诉他这个消息。
其他的事情就只能靠他自己,宋成峰的人是有其他任务的,不可能再为其提供任何帮助。
半个小时之后,陈雨泽失望的走出了那个院子,闹钟一直回荡着宋成峰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自为之”
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是在告诉自己这次任务的难度还是在向自己宣战?
难道他会在背后给自己下绊子?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为何不直接杀了自己报仇?
暗室中,坐在椅子上的宋成峰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给陈雨泽开门的那个孩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低声说道:
“处长,我们要不要派人”
说着,他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下。
宋成峰轻轻的摇摇头,声音低沉而充满阴郁:
“不需要,那样做的话,事情肯定会被上边知道,那样的话我们就被动了。放心,陈雨泽,不可能活着离开新京”
刘天一正在无聊的拨弄着算盘,突然外面的街上传来一阵骚乱。
他赶紧从柜台后面绕出来,走到门后抻着脖子张望。
在距离粮店不远处的一个卖烤地瓜的小摊儿上,一个脸上黄乎乎的日本兵正和另外的几个日本兵正在围殴一个中年妇女,旁边一个十七八岁女孩儿被两个日本兵按住,正不断的挣扎着哭喊。
刘天一认得这娘儿俩,女的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家里就只有这个女儿,娘儿俩就以摆个小摊儿为生。
估计那几个巡逻的日本兵是看人家小姑娘长的好看,想要上去占些便宜,没想到却被糊了一脸的烤地瓜,恼怒之下这才动了手。
新京城中的日本军队纪律还是十分严格的,估计他们也就是动手动脚的最后感谢便宜,还不至于真敢做些什么。
但是这娘儿俩不知道是谁把地瓜糊在了那个日本兵的脸上。
这样一来,结果就有些不好说了。
他们很有可能会把这娘儿俩抓走,那样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用说了。
刘天一越看心里的火儿就越大,这段时间对他来说也的确是一种煎熬。
每天除了看着粮店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出去用哑巴做的炸药炸个铁路或者是工地啥的,就连这还多数都是芽衣去,他们三个更多的都是低着头跟兄弟算账。
这样的日子对于刘天一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要想混日子他何必来这里?整天看着满街溜达的日本兵,还不如在九龙山上喝酒吃肉来的痛快!
这么想着,他的手就悄悄的摸上了腰里的匕首。
突然,一只柔软的小手在背后拉住了他的手,声音轻柔的说到:
“外面冷,进屋吧。”
刘天一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突然用力甩开她的手,朝街对面的胡同里跑去。
背后的芽衣明显没有想到他会挣脱,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刘天一也知道这样时机条件都不合适,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被她着一拉,心里连日来积压的郁闷瞬间就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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