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老人家没时间,卢俊义也走了,那么教授武大武艺的自然就变成了豹子头林冲。
林冲擅长的是枪棒,但他也是周侗的亲传弟子,鹰爪翻子拳自然也是懂的,虽然谈不上精通,但教授武大这样一个入门白丁还是绰绰有余的。
时间已是初夏,天气略显燥热,武大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苦练翻子拳第一式“当头炮”。
虽说武大练武的资质很一般,但勤能补拙,何况这一招上次救了武大的命,略感得心应手,下了苦功。
在训练场待了几天后,阳谷县终于又有了新的动静。
知县大人的陈情表已经送到刺史府衙,刺史府没给任何答复,也没再派人来撕掉武氏作坊的封条,反倒是有人来接手了阳谷县城内,一直无人问津的王家店铺。
这就捅了马蜂窝了。
这件事本是西门庆故意施为,他没有收购王家这些店铺,也没有不开眼的商家收购,为的就是待日后白捡个大便宜,没成想现在居然有人敢接手了。
西门大官人也不是莽撞之辈,带人悄悄去打探了一番,结果就脸色阴沉的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在武大身侧,抢了武大手里的茶水,灌进肚里就这么瞪着武大。
武大无奈,放下手里的古书,清了清嗓子,问:“又怎么了?”
西门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冷意,说道:“蔡家接手了王家的店铺。”
武大眉头一挑,“蔡家?”
这事儿就值得推敲了。
武大鼓动知县大人上书阳谷县的税收损失惨重,蔡家就立马派人接手店铺,其意味不言而喻,阳谷缺少税收,那蔡家就来开店给阳谷增加税收,这是要跟武大打擂台?
如若武大不能及时阻止,恐怕,接下来蔡家旗下会有更多的商家入驻阳谷。
“老大,怎么办?”
蔡府在朝堂上的威势如日中天,如此堂而皇之的入驻阳谷,自然也是有其底气所在的,所以西门大官人有些慌了手脚。
武大古怪的看了西门庆一眼,问道:“你先前收拾王家的时候,手脚不是挺利索的吗?怎么,现在面对蔡家就怂了?”
西门庆老脸一红,争辩道:“蔡家跟王家能一样吗!?我擅自出手,怕给老大您惹麻烦。”
是的,西门庆没有贸然出手也算是思虑周全,如若换了武松,估计早就直接下手砸烂了。
“你原先是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店铺的?”
西门大官人如实回道:“就仍在那里,反正我们武家不接手,阳谷县也没人敢接手,没想到被蔡家钻了空子……”
武大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永远不能把成功的机会押在对手的选择上,那是下下策,只有无论对手做出任何选择我们都有应对之法,方能掌控大局。去找童英,就说蔡家在阳谷县城开设了店铺就行了,其他的都不要多说。”
西门庆愣住了,显然不能理解这种事找童英那种只知晓用武力解决一切的莽汉有何用处,若是如此,武府家将就能直接把那些店铺直接拆了。
武大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掌管武家作坊已有半年有余,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但有些方面还有待磨练。蔡家以势压人,的确束缚了我们的手脚,毕竟他蔡京是当朝太师,我们武家不可能直接扫了他的颜面,一旦我们亲自动手把蔡家的店铺给拆了,蔡家就有足够的理由来兴师问罪,这也是蔡家所希望看到的。可如果是童英把他的店铺拆了,那就无妨了,你可明白?”
西门庆是聪明人,他刚才只是钻了牛角尖,现在被武大一点拨,自然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老大您的意思是,童家与蔡家势同水火天下皆知,他童英身为童家子弟,此时理应扮演一回毫不讲理的跋扈纨绔,直接拆了蔡家的店铺,蔡家也只能跟童家去理论,与我们武家无关?”
武大微微一笑,“然也。”
“哈哈,”西门庆喜笑颜开,豁然开朗,“老大你可真是个老狐狸,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咋长的,真想掰开看看。”
“赶紧滚出去,屁大点事儿也要来麻烦我,愚不可及!”
西门庆颠颠了出府,武大笑容玩味。
这件事远远没有他刚才跟西门庆说的那般简单,单纯只是砸了这些店铺于事无补,如若武大猜测的没错,此时蔡家的商队已经上路了,而且必然已经在赶往阳谷的途中。
不愧是当朝太师啊,一出手,就抓住了武大的命门。
武家是靠什么起家的?很明显,是通过经商起家的。
武大唆使知县大人上陈情书给刺史府,借以施压,说不定蔡家也一直就是在等着武大出招,借着这个由头,蔡家顺理成章的入驻阳谷,为阳谷县税收做贡献,谁也挑不出理来。
这就是经济制裁啊,只要蔡家成功入驻阳谷,以蔡府的实力,拼着损失一些家财,绝对可以力压武氏作坊,武家一旦在经商之道上落败,那么偌大的一个武家就失去了银钱来源,没钱如何圈养护院家将?武家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步步为营,走一步看三步。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武家不可能束手就擒。
武大摩挲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张平,去把丁卯训练了三日的那二十名孩子叫来,跟我出府一趟。”
“是。”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不知躲在房顶何处的张平领命而去。
93。第93章 血债血偿()
上次挑选了二十名孤儿给丁卯训练了三日,与在军中接受特训许久的武家护院对战,结果是惨不忍睹的。
武家护院大败,被打的落花流水。
后来武大又挑选了五十人去跟那二十名孩童对战,才堪堪战成平手,且个个带伤,而那些孩子却大多安然无恙。
这个结果是出乎武大预料的,但也在情理之中,林冲黑着脸解释说,丁卯教的全是杀人技,招招致命,阴损至极,放在战场上肯定不如大开大合的悍卒杀伤力大,但如果换了小规模的战斗,这些人足以以一敌三。
这个结论其实还不如不解释,要知道,这些孩子才被丁卯训练的三天啊,三天而已。
随着比试的结束,丁卯的地位在训练场上水涨船高。
虽然他依旧带着镣铐,但依旧阻挡不了众人对他的热情。
毕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谁不想多一门压箱底的绝技保命呢?
丁卯也不含糊,虽然除了对武大之外一直都是寡言少语,但他或许是从中寻得了活下去的乐趣,挑选了一些他看着顺眼的孤儿进行秘密传授。
活着,以死的态度。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丁卯就很可恨,他给武府造成的伤害不可忽视,但他又很可怜,因为他生无可恋,又不想死,妥妥的就变成了生不如死。
或许是因为丁卯也是名孤儿,同病相怜,他也只挑选了孤儿,对那些军中的大老粗和武府护院只是偶尔指点几句,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过武大曾经告诫过童英,最好是不要轻易解开丁卯的镣铐,丁卯的身手实在太高,又专精杀人技,一旦出了纰漏,估计想要再做补救就难了。
西门庆赶到军营,跟童英说了蔡家在阳谷县开设了店铺,童英果然勃然大怒。
“蔡家简直是不知所谓,阳谷县是我们的地盘,他也敢伸爪子?劳纸不给他剁干净他还不知道我童英是出身将门的。来人!”
“喏!”
童英带着几十匹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向阳谷县城。
城门守卫也极有眼色,一看童英脸色不善,连问都没问,直接就放行了。
童英赶到原来王家的店铺,看到那一个硕大的“蔡”字,气由心生,大手一挥:
“给我拆了!”
他身后那些全副武装的虎狼之师,二话不说,冲进店铺就是一阵“打砸抢”,蔡家的人哀嚎一片,满地打滚,最后那个“蔡”字更是被童英踩在脚底下,直接跺了个七零八碎。
阳谷县百姓今日也算是见了景儿了,什么叫飞扬跋扈?这才是家世渊博的纨绔子弟该有的气势,以前王家那种小屁孩的小打小闹,与童英的所作所为,连根毛都不算。这可是汴京蔡太师的店铺,一般人谁敢来找麻烦?更不要说拆店了。
更为霸气的是,童英临走的时候说了,有本事就尽管来,来多少就拆多少!
西门庆拍手称快,那个解气,就甭提多爽了。
与此同时,武大带着张平,以及那二十名孤儿,还有非要跟着一同出府的花荣,轻装简行,悄悄出了阳谷县城。
从张青孙二娘夫妇那里得来的消息看,的确有一个蔡家的商队快到达阳谷了。
张青现在可了不得,上次阳谷县大乱,他又趁机布下了许多眼线,如今阳谷县附近的风吹草动,都逃不了他的法眼。
这二十名孤儿中,有一个不声不响的孩子极为惹人注目。
他生的又黑又瘦,其貌不扬,身子骨看上去弱不经风,沉默寡言,确切的说,一路上武大就没听到他说话,可是这些孩子却很明显是以他为首的,似乎隐隐还有些畏惧,从来没人敢骑马超过他的位置。
这些孩子一般都是武松、张良、张平管的最多,可惜张良已经不在了。
武大扭头对张平问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出手果决,主要是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听说上次他用嘴生生从一名悍卒身上撕下来一块肉,是这些孩子里最出类拔萃的其中之一,好像深受丁卯喜爱。”
张平伸手把他唤了过来,“李信,过来。”
自从张良战死后,张平脸上已经极少露出笑意,此时却笑眯眯的,显然是极为疼爱这个名叫“李信”的孩子。
李信微愣,乖巧的拍马凑了过来,“家主,张叔。”
张平揉着他的脑袋,笑呵呵的说道:“最近在军营里怎么样?家主很喜欢你,再加把劲,争取早日成为武家家将。”
李信脸上居然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腼腆微笑,这可不应该是张平嘴里的狠厉少年该有的。
“多大了?”武大柔声问道。
“十三。”
“别紧张,你是阳谷县人吗?”
李信脸上有些茫然,犹豫了片刻,如实回道:“回禀家主,我是在山里长大的,一路流浪到这里的……”
在山里长大?武大眉头微皱,但他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可李信这孩子看到武大皱眉却急的鳖红了小脸儿,“家主,我真是是在山里长大的,我不知道我家在哪儿,您……”
武大呵呵一笑,“没关系,方才是我失言了,以后,你就把武家当作你的家吧。”
李信微怔,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一直走到上次遇伏的那片密林,武大停了下来。
沉默寡言的花荣带着那些孩子们藏到树林里,武大与张平站在路中间,武大问道:“老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
张平瞬间红了眼,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至死不忘!”
是啊,张良就是战死在这里,地上依旧还残留着他的血迹。
只是,物是人非,恐怕除了武大与张平,没有几个人还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血战。
“家主……这次?”
武大抬头望了望天色,微微笑着,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寒意,淡淡说道:
“你上次说过,血债,当以血偿!”
94。第94章 劫杀()
自武大归来后,他貌似一直在修身养性,很少出府,就连收拾王家,也一直是西门庆全权负责,武大根本就没插手。
从表面上,武大似乎在潜水,其实他一直铭记着张良的血仇。
他不能忘,也不敢忘,他只是不像西门庆那般将所有的事情都挂在脸上,实则仇恨早已刻骨铭心。
张良才二十多岁,他还没有结过婚,没有孩子,武大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张良家里年迈的老母。
回府半月有余,武大只是派人去伺候张良的母亲,却一次都没亲自去看过。
他不是不想去,他是不敢去,他觉得他愧对张良,他无颜面见老人家。
他要替张良报仇,但罪魁祸首是蔡京,以武大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正面与蔡京交锋,他只能先除掉一些蔡家的爪牙,这才有了今日之行。
武大持刀站在路中央,张平站在其身后,俩人再无交谈,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
大约过了有不到半个时辰,一支商队姗姗来迟,“蔡”字大旗,烈烈作风。
虽然蔡京受万人唾骂,但其实敢于当面抹杀蔡家面子的,还真没有几个,江湖中人更不用多说了,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谁愿意无故招来杀身之祸?为民请命的侠士?有,但是很少很少,而且敢于招惹蔡家的必然是光棍一条,如若有家室的侠客,是万万不敢的,因为蔡京很快就会诛他九族。
所以这支蔡家商队竖起这面“蔡”旗,就是告诉一路上的好汉,没本事就滚远一点,这是蔡家的商队,别蹦出来找死。
事实也的确如他们所想,从汴京一路到阳谷,没有任何一位不开眼的好汉意图打劫。
可是现在,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很快发现了持刀的武大。
不过,他们并不惧怕,车队也未停止,而是派出一名下人跑了过来。
“我乃汴京蔡府家丁,这是我们蔡府的商队,不想死的就滚开!”
这名下人很嚣张,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拿鼻孔看人。
啧啧,那语气,那态度,如若换上官袍,恐怕别人还会以为他就是蔡太师呢,简直就是欠抽!
武大理都没理他,待车队靠近,才大喝一声道: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打劫啊,光明正大的打劫,这事儿武大上一世想过好多次,但一直有贼心没贼胆,这一世终于圆了梦。
不过,这段脍炙人口的话一出口,并没有造成搞笑效果。
恰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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