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志瞪着眼前的军官，缓缓的敬礼，他心中当前只有一个问题：“阿纳托利！我命你部攻击敌人军营，敌人在哪里？这些尸体都是吗？”
“是的！敌人都死了！”
“我也看到你们俘获了大量马车，甚至还有野战炮。这些都是敌人辎重，他们的辎重兵也都被消灭了？”
阿纳托利诚实的摇摇头：“没有！司令同志！很多敌人还是逃跑了！他们的数量非常巨大，我们没有能力阻拦并消灭他们！”
杨明志一时不解，他质问道：“奇怪！你说敌人大部分跑了，这一地尸体是怎么回事？”
第1113章 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里究竟发生些了什么，阿纳托利原原本本的说了。
杨明志一直估摸着敌人已经把兵力全部压了上来和自己死磕，如此让第三团这支奇兵起偷袭敌人后方，实乃最明智的。占据的确一度按着他的设想发展着，就算是很多敌人一路向东狂奔，罗马尼亚第六师的战败已是既成事实。
直到阿纳托利如此叙述：“我们一度去追击敌人，并第一时间打扫战场，但突然大量敌人从森林中出现。我们还没来得及建立防线，战斗就爆发了。”
杨明志点点头：“你们当然会面对很多敌人，他们被主力打的仅有半口气，你们应该能轻易的击败他们！但是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真的疯狂冲锋，为机枪所杀？”
“不！没有！因为战争……”说到这儿，阿纳托利紧张的顿了顿气：“因为战争，变成了刺刀战！这些尸体，很多是我们士兵的！”
“什么？刺刀战？”杨明志一口气连问三遍，得到了都是同样的回答。
……
阿纳托利已经做好了因作战不利受到惩处的心理准备，他十分清楚这位指挥官的所谓“战争艺术”，即在击败敌人的同时，己方要做到极低的人员伤亡！他更知道，三月份时，由侦察营长指挥的作战变成大战，战斗的确取得了很大战果，然己方损失过大，也被司令看做是一场败仗。
阿纳托利因而没有哪怕一丝胜利的喜悦，他勾着脑袋，冷静叙述道：“司令同志！这次作战我团损失很大，我团满编两千四百人，经过此战后，当即还能继续战斗的兵力，仅剩下一千五百人！”
“也就是说，你部伤亡了九百人？”杨明志甚至有些把这个数据当做时胡扯，然而阿纳托利一再声称这样的伤亡是真实的。
“不！不！不！伤亡太严重了！难道敌人的战斗意志那么高？”
“因为爆发了刺刀战！司令！战斗到这种程度，我已经控制不住了！我麾下的战士们有三个营是纯粹的女兵！她们的战斗意志不亚于男兵，然而，她们毕竟是女人！真正和敌人肉搏战！她们先天不足！大部分的伤亡，就源于她们！”
“等等！你是说伤亡主要源自女兵？”
“对！司令同志，你惩罚我吧！我应该做的更好，应该迅速组成防线用枪弹阻击敌人，而非放任战士们用刺刀和工兵铲作战！”
说着，阿纳托利突然情绪崩溃，一下子跪了下来，悲愤的流泪：“司令同志！我有罪！我没有做好团长的职责，导致全团重大伤亡！尤其是女兵们的伤亡……”
“闭嘴吧！如果你是女军官，你现在哭哭啼啼的我不生气！你是个男人，给我站起来！”
伤亡到底有多大，这场战斗又有多少缴获，这些都是战后该统计的。
见得阿纳托利又重新站起来，杨明志继续道：“现在，这支罗马尼亚步兵师可以确定是战败了！我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这些牺牲的战士们，他们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阿纳托利！”
“在！”
“你在作战中，出了缴获了大量的马匹、马车，还有什么重大发现？”
“这……有的！有一个！是一个军官！我估计这是一个高级军官，如果我部又会罗马尼亚语的战士，在第一时间就能弄清楚。”
一听这个，杨明志顿时眼前一亮。他催促道：“快！快把那个人给我带来，我要审讯他！如果你俘虏了他们的师长，你可是立了大功！少不了一枚红旗勋章！”
可怜的弗拉德斯库，他被暴揍一番不说，之后被捆住了手脚，像是肥猪般，没苏军士兵拉扯到杨明志的脚下。
因为他不顾嘴里的鲜血，始终在用士兵听不懂的语言谩骂，因而起嘴上也被塞上一块肮脏的布头。
此人如此糟糕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杨明志也着实吓了一跳。
他质问道：“阿纳托利，你俘虏了敌人军官是好事，但你不该虐待他！看看这个可怜人，被揍的就剩一口气了！”
“对不起！长官！你知道的，战士们都打疯了！如您所言，如果我不是紧急拦着，这个军官的确会被无数枪托砸死。”
“好吧！现在看看这个家伙还能说些什么！”
很快，会罗马尼亚语的几名伞兵纷纷赶来，塞在弗拉德斯库嘴里的布头也被扯出。
杨明志依然是那番老说辞，即说出所知一切即可活命。他同样也估摸着，这个家伙或许也会不配合。
在众多的问题中，杨明志只想确定一个事实，即罗马尼亚第六师师部现在何处，其残部去往哪里。只要能确定敌人战败，那么这个军官也就没有更多的利用价值。
经由伞兵一番询问，果不其然，这名军官是不配合的。
当阿纳托利又将搜到的证件奉上，经过翻译，杨明志也完全知晓了此人的身份。
“嘿嘿，这个人姓弗拉德斯库，担任的职务居然是副团长！哈！这还真是个大官！”知道了这一事实，杨明志也赶紧授意士兵将此人松绑，并给予他点水喝，甚至是一根烟。
弗拉德斯库深知自己打了一场窝囊仗，又被这些俄国人殴打，与其收到如此对待还不如一死了之。但他不想死，尤其是看到满地的同胞尸体后，那求生的本能占据上风，即便人格受到侮辱，还是忍辱负重吧。
喝了水，抽了烟，他殚精竭虑的心态舒坦一些。
弗拉德斯库也早有听说传闻，即沼泽地的那些俄国人，他们的首领是个鞑靼人。罗马尼亚军人在作战中就发现，苏军队伍里有很多中亚和西伯利亚的官兵，他们一脸的蒙古长相非常独特。
所以，在决定回答提问前，他先是瞪着杨明志，质问道：“你们究竟是谁？听说普利佩特沼泽有一直俄国军队，他们的最高军官是个鞑靼人，难道，那个就是你？”
伞兵很是惊异，这些话原原本本翻译到杨明志耳朵里。
杨明志有点惊讶，寻思一下也就不足为奇了。既然这个人敢于开口询问，这说明此人也并非死硬！
杨明志暂不给予此人真实的回答，搪塞道：“我们的队伍里有着多个民族！鞑靼人、蒙古人，甚至还有反对希特勒的德国人。如你所说，我们的最高指挥官是个蒙古人！但这不影响他率领我们上万部队，击垮你们罗马尼亚第六师！”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很快，一名卫兵带着一个皮质文件夹走过来。
且说这文件夹，弗拉德斯库看到这个表情瞬间煞白，因为，这文件夹是属于高级军官的。
伞兵解释道：“这是罗马尼亚皇家陆军第64步兵团副团长的个人文件夹，他姓布里马尤，你认得此人吗？”
“认得！认得！那是我的战友，他们并不是失踪，难道是被你们全部消灭了？！”
“是的！这支步兵团全军覆没，有五百人做了战俘！”提到了战俘问题，杨明志刻意强调：“你们是罗马尼亚人，和德国人不同。比起那些计划杀光苏联公民，在苏联的废墟上建立殖民地的德国人来说，你们这些可怜的罗马尼亚人，之于德国人纯粹是廉价的炮灰！
看看你的周围，这些都是罗马尼亚人的尸体！因为德国人的命令，你们向我们作战！这些年轻人全部死了，他们再也回不到罗马尼亚，再也见不到父母妻子，只能化作滋养苏联土地的肥料，这是何其悲哀。”
第1114章 罗军大败亏输（）
这番话原原本本的翻译，像是万千刀剑，戳着弗拉德斯库的心。现在的他终于知道了消失了博维涅斯库团的归宿，他们彻底战败了，其本人看来也是战死。不过，那支部队看来还有五百人投降，从这个名鞑靼长相的苏军军官口吻里，似乎他们无疑杀死这数百名罗马尼亚战俘。
通过解读其表情，杨明志估摸着这个罗军副团长，该识时务的选择合作了。
他最终问到了那个最该问的问题：“现在告诉我们，你们的师部呢？你们的师长呢？难道，他就身死这乱军中？”
最终，弗拉德斯库做出来诚实的回答：“师长已经率部向切尔尼戈夫撤退，可能仅有两个团撤出。我们奉命收复斯拉夫季奇，这次作战，我们已经惨败了！”
杨明志闭着眼睛思考一番，根据那么布里马尤的供述，还有阿纳托利的简要说明，看来罗军师长的确是带着残部向东逃窜。
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是懂得，罗军既已战败不必在追。虽说自己扬言吃掉整个罗军步兵师，估计谁都认为这不过是司令为了激发士气才说的。但战斗打到这个份儿上，部队歼灭两支罗军步兵团，重挫罗军的炮团和辎重团，再加上游击旅在过去的两周对敌人的打击。整个罗马尼亚第六师，已经是失去战斗能力！
“哎！仗是打赢了，我怎么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
杨明志扪心自问，他不高兴的源头不就在眼前——这满是鲜血和尸体的草地。
这个名叫弗拉德斯库的罗军副团长被士兵带了下去，因为其高级军官的身份，此人一定要好生对待，尤其是，假若他经过思想教育和策反，愿意站在苏联，乃至国际反法西斯站线的立场上，此人不但是化敌为友，其存在本身就是重大的政治意义！
杨明志毕竟很清楚，罗马尼亚可是堂堂正正的二战战胜国，该国的老百姓基本是被支持法西斯的首相安东内斯库将军裹挟强令，倾国之力去支持德国的。安东内斯库的个人野心，正在将罗马尼亚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最终，该国本就有的红色势力，会领导人民去反对法西斯暴政，并将罗马尼亚变成一个红色国家，成为苏联的盟友，亦是成为苏联的卫星国。
这是大势所趋，但当前还看不出任何迹象。安东内斯库还牢牢控制着国家权力，其国内阶级矛盾已经非常尖锐，矛盾没有爆发完全是时机尚不允许。
所以，杨明志估摸着萨林奇金也定会特殊对待这些罗马尼亚战俘，至少也会成为优秀的劳动力！
那名副团长被带下去了，杨明志也背着手，深入这惨烈的战场。
这里，上千名士兵躺在旷野上，绿油油的青草被染上血色，鲜血也将黑色的土地染得殷红。
杨明志身经百战，战争中阵亡士兵尸体之残像，他已经早有免疫。然而，面对大量的女兵尸体，一股悲怆还是涌上心头。他太了解这些女兵姑娘了！这些女兵中必有乔舒雅营的，那是一些非常年轻的姑娘，很多人甚至还没有生育，还没有结婚。
无数的词汇去赞誉这些年轻的姑娘，拿起武器保家卫国的英勇，当她们真正当了兵，真的就对今天的战死，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一定没有！
战死是突然发生的，她们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并非是被炮弹炸死，被子弹击中，而是在和敌人的刺刀肉搏中，被痛苦戳死！
“真是见鬼！这些姑娘，我还监督过她们出操，指点过她们射击，现在居然就这么牺牲了！这些罗马尼亚人！”
阿布拉姆见得司令一个人望着尸体跺脚咒骂，这便走上前，安慰道：“司令！节哀吧！这些女兵，她们是在战场上牺牲的英雄！她们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证明了”
“呸！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杨明志猛地扭过头，大声嚷嚷：“人都已经死了！这次作战数百人牺牲，这本该可以避免的！阿布拉姆，你还是在一边待着吧！”
阿布拉姆一时语塞，识趣的和其他战友站在一边，护卫着司令。
女兵毕竟不同于男兵，即便是战死了，尸体也应由同为女兵的战友来搬运，有道是身为女人的最后尊严。活下来的女兵搬运着她们姐妹的尸体，而男兵已经开始大量挖掘土坑。
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无论是苏军还是罗军的尸体，都该迅速埋葬。再者，如此众多的苏军尸体若都拉回沼泽，埋葬在公募区，这一过程毕竟为大量军民看到。这次作战的伤亡实在太大了！挫伤士气的事不可为之！
时间已是下午四点，罗马尼亚人逃遁的无影无踪，苏军打扫战场，关于战果统计也有了初步的数据。
众多是士兵尸体，通过军装辨认后进行了分理。本着苏军一贯的原则，敌人尸体上的可用之物尽可能被带走。而己方士兵尸体，带走的几乎只有起裤腿里缝制的那个署名个人身份的布条。
两国士兵的尸体正进行分开埋葬，士兵们牺牲了，这场大战的位置也被实实在在的标注在地图上。这毕竟是击败罗军一个步兵师的大捷，长眠于这战场上的苏军战士，尤其是那些女兵战士，未来，定会修筑一个陵园建立纪念碑！这些都是后话。
掩埋牺牲者，这本就是个比较庞大的工程。身为司令，杨明志有意逗留在这战场上，站在一个个即将作为坟冢的土坑前，向着里面场面的牺牲士兵，敬礼默哀。
这绝非是他身为司令刻意作秀，的确是发自内心。但他也知道，自古以来凡是为将者，如此对阵亡士兵表达敬意，也将大大提高军队士气。
这些阵亡的女兵士兵，她们无法享受棺椁待遇，只能以战场捡拾的布匹铺面，最终覆土。
比起很多战场的苏军阵亡士兵，他们的尸体往往得不到妥善安葬，在战后就更不能判断阵亡者的残骸，是那支部队的哪名战士。至少，63集团军的士兵，其裤腿内侧都缝着一块身份名片，这些布片一口气搜到了七百五十张之巨，也就是说，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