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嘛！真是谢谢您。”杨明志礼节性的微微鞠躬。
“今天主要是和您交代一下，明日军列就要启程，预计是明日中午左右发车。据我所知，您的所有样抢还都保存在科学院里？”
“当然，还是暂由我们保存最为稳妥。”
“这样也好，您的样抢将决定不少人的命运，它们放在火车站的仓库里，我……我反正是不放心的。不过，它们作为军械放在科学院里，也有些危险。”
杨明志听得出，这个老家伙还是对几天前的贸然枪声恼火。
“您很快就不必担心这个了，明天它们就将运走。”
“是的，您也会亲自将样抢和不分配套子弹押运到火车站，但是……我……”
“您？您还有什么想法？”
“啊是的，我把秘书都支出去，现在办公室内只有你我两人。针对这件事我想了想，我觉得……”
“嗯？”杨明志有种不好的预感，“您但说无妨。”
“是这样，站在您的立场上，您一定非常希望自己的枪械得到量产，对不对？”
“当然！”
“我和军区司令同志都是一样的态度，我在这里任职了二十年，西伯利亚走出的军队战斗力卓越。不过，您的样抢肯定要交给一群保守的家伙们手里把玩，那是一群思想还停留在上世纪的老家伙。您听过一个关于枪械的俄国谚语吗？”
“不知道。”杨明志回答。
“用刺刀，是好汉，用子弹，是笨蛋。虽然现代战争必须依赖子弹，但是军中还是有一群年迈又有重权的高级人士，觉得拉栓的步枪最好使，马刀依旧能有大用处。所以您……”
“我……您希望我怎么样？”
“哎，我也不再废话！”乌莫夫摊开双手“我希望您再回莫斯科一趟。此行您必将见到斯大林同志本人，身为发明人，您现身说法，您一定能说服那些迂腐的人。哈哈，我给您透露一个秘密，斯大林同志从来都是支持自动武器的，只是碍于他的战友们喜欢拉大栓。”
“好吧，我懂了……”
杨明志的老脸瞬间拉下来，他从这个乌莫夫嘴里听到了另一种意思这个老家伙是赶我走？
见鬼！我才到这个冰天雪地两周多，坐了五六天的火车，为了新枪一直连轴转的工作，刚刚结束新枪研发，又给我支回去？真是见鬼！
作为一个有素质的体面人，杨明志没有气得跺脚。
想想看，换做一个脾气暴躁的老毛子，怕是要在乌莫夫面前最少也得破口大骂吧？！
杨明志出奇的镇定，冷冷的说“同志，您真的希望我离开吗？”
“这……这件事真的不太好解释。”乌莫夫能够猜到别列科夫该是何等心思，的确，自己的想法也太突兀了。“哎，如果您不愿意，我没有任何权力强求您，那不过是一个建议。”
“不。您既然提出建议，这里面就有些合理性。”
几分钟之前，乌莫夫已经说明了去莫斯科的“合理性”，那不是纯粹的不着边际的奇思妙想。杨明志翘着二郎腿精神紧绷，他轻轻仰头看着刷白的天花板，想到很多。
在那个位面，一个军械生产的企业派人去客户那里出差再正常不过。杨明志当年从未出过差，手下人则是经常去的。
所谓出差，拎着公文包就坐高铁特等座，若是时间紧，就坐飞机去。那个时代的中国交通前所未有的便利，纵横五千公里，旅途也在二十个小时内解决，何况交通费还全额报销不说，还有伙食补贴云云。
1942年的苏联，这里的交通情况真是一团糟。
联盟东西部的联系极度依赖西伯利亚大铁路，并将长期依赖下去。
用再华美的辞藻形容它的重要，都改变不了它是“小破路”的事实，杨明志很清楚去莫斯科的代价是什么，仅仅用在交通上的时间，一来一回至少也得整整十天。
十天，可以做很多事！
看着别列科夫将军正在思考，乌莫夫自觉失言，赶忙解释“对不起，就当我刚刚什么话都没说好了。”
“不！您已经说了。”杨明志猛地抬起头，看着惊慌的乌莫夫，“您刚刚说什么？新式兵器要让斯大林同志亲自观摩，为了能够量产，我还要说服克里姆林宫的反对者？”
犹豫了一阵子，乌莫夫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但也进一步作出解释“我想了想，您不去也可以。以上仅仅是我的建议，它也不是今天我邀请您来的目的，只是额外的事。今天，我只是与您面谈一下，督促您明日一早把必要的货物装车。”
“嗯，我在听。”
乌莫夫耸耸肩“关于这件事，我其实是觉得，您有必要派遣一两位设计局的专业人士亲自押运。据我所知，枪炮局在审查新枪械时，生产厂家肯定要全程陪同的。您不要奢望那两位卢比扬卡来的干员当什么押运员，他们是内务部的人，您的东西肯定会先被贝利亚截留，怕是送到斯大林面前都是以后的事了。您必须明白，那个贝利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此事还能牵扯什么贝利亚？一时间杨明志不得不佩服乌莫夫的想象力。可是转念一想，这位老家伙的话绝不是胡说。
现在的内务部就是未来的克格勃，那是一个神奇的组织，基本上渗透到苏联的所有地方。他们有权审查上到飞天的导弹，下到商店销售的黑胶唱片，连皮鞋厂鞋跟有几颗鞋钉也有权检查。
如果贝利亚有意找麻烦，那确实挺麻烦的。
乌莫夫的另一套说辞自己也的确要考虑一番。
这个时代苏联的邮政部门依旧如往常那般运转着，甚至因为西伯利亚大铁路处于前所未有的繁忙，邮政的效率反而提高不少。
可惜，杨明志是适应了21世纪快递速度的人，本时空的苏联邮政，指望他们，那还不如亲自坐火车运货呢！
某种意义上，斯大林就是设计局的唯一客户，要伺候好这位“慈父”，想想看，自己就从设计局里挑两三个年轻的设计员，就能指望他们给斯大林说得明明白白？
呸！他们见到斯大林，要么兴奋的昏迷，要么紧张到窒息。且慢，就算不是如此，他们也得首先到卢比扬卡溜达一圈，落到了贝利亚的手里，只怕他们先被吓晕了。
这样一想，杨明志觉得就是夫亲自带队，想办好这件事也是痴人说梦。
设计局里的都是什么人？除了夫见过一些市面，其他人都是幼稚缺乏阅历的年轻人。杨志明还记得自己初来乍到，一身勋章的姿态站在他们面前，有几个人不颤抖？这要是见到“慈父”，还是集体昏迷的概率更大。
想来想去，一个恶心无比的念头浮在心头。
至此，杨明志只得侧着脑袋目瞪乌莫夫，绷着嘴摇摇头“我仔细想了想您的建议，看来，我要是不亲自去，这件事真是难以办成。”
第1786章 必须走（）
听到这话，乌莫夫想要的目的也达成了，恍若刚刚的惶恐都是装的，他连忙长舒一口气“我想，您终于明白您亲自前往的重要性。”
“没办法。”杨明志摊开手一副无奈状，“我的设计局都是年轻人，他们的经验少之又少。再说我的设计局就那一点人，就算未来有着很大的前景，我现在还是太弱小。”
“不，您并不弱小，您是伟大了。”
“算了吧。”杨明志苦笑着摇摇头，“就十个设计员，这算什么？我就不信，整个联盟还有比我微小的设计局。”
“并非如此，您的两个工厂很快会建立。”乌莫夫态度急切起来，“我说话算话，您下午大可去那几个工地看看，建设工作不因降雪而干涉。再说，那些机床设备也快运到了。到了十月中旬，一批技术工人也将分配给您。”
“但是，我还要等到十月。再说我要是去了莫斯科，只怕回来之时，最快也得十月底了。”说着，杨明志又长叹一口气，自顾自的说“我就是一头勤勤恳恳的黄牛，我甚至没有好好休息的时机。见鬼，为了我的事业，再大的苦也也得吃！”
杨明志站起身，拧了拧自己的肩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走进乌莫夫，郑重其事的说“我回去莫斯科，我将和我的样抢一同去莫斯科，直到得到一个答复。我想，我将带着斯大林同志亲手批示的量产许可文件归来。”
“啊！这是英明的决定。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您把耳朵凑过来。”
乌莫夫在新西比利亚就是有很大的实权，可是许多事不宜让外人知晓，哪怕是在这办公室。
杨明志明白了此人的意图，合着乌莫夫下定决心，突击步枪至少也得生产五千支。目前，尼古拉耶夫斯基等厂长，分别设立了一套生产线，就目前的产能估计，一个月只能生产一千五百支。
乌莫夫不求大规模量产，如此数量装备一个团就足够了。
“我先生产两千支，之后继续生产。您或许不知道，那些人审批一款新枪往往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您或许能等待那么久，我可是不能！我不能看着西伯利亚的年轻人因为手里没有优秀武器而纷纷战死。反正出了什么事就由我负责，以后您的两个工厂成立，我非常希望您能主动量产突击步枪，还有您的轻机枪或是其他什么新兵器。”
这话说得，杨明志倍感兴奋。
“难道，您真的不怕上级怪罪？”
“都见鬼去吧！”情急之中乌莫夫也爆了粗口，“已经死了太多人了，长此以往，西伯利亚的人民还会把他们的儿子送进军营？只怕一个个都套进森林里躲避兵役吧！我们需要给他们希望，或许您不懂这些，我懂！这个时代，希望是比黄金还宝贵的。他们摸不到黄金，但是能摸到您发明的神奇步枪。
再说了，军区司令和其他高级军官都觉得它是好枪，报社已经写了大量文章，再说部分文件两天前就电报发给莫斯科方面了。他们做出的批示就是要求我们把枪械运过去接受详细审查，我反正不奢望他们能迅速审查完毕。我这里先动手，两个月造出三千支五千支，子弹厂生产一百万发相应子弹。反正枪械就在这里且数目庞大，本着有比没好的原则，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
杨明志觉得乌莫夫就是要先斩后奏，瞧瞧其人的态度，他分明是大力支持，甚至在那自己的荣誉前程做赌注！
杨明志情不自禁拍拍他的肩膀“亲爱的同志，就算您决议这样，问题前往不要往最坏的方向想，事情不可能这么严重。我的新枪接受了最糟糕的试验，战场环境不必它更苛刻。既然您坚持，您即可大力生产。”
“啊，谢谢您的理解。”
“不仅如此，我本就有意让我的一个下属工厂全力制造突击步枪的，您决定冒险，我们一起动手就是了。当然，如果工厂提前建成，您的五千支突击步枪的夙愿会快速实现，甚至一万支也不是难事。我的新枪，生产效率不比莫辛纳甘慢。所有能否快速量产，您必须催促那些工人加紧施工。”
“啊，我会的。”乌莫夫脸上浮现笑容。
“嗯，我就免为其难亲自去莫斯科，但是此行我不会带我的妻子。还要许多事，您必须给我一个保证。”
“没问题，任何保证都没问题。经费、人员生活待遇，您只要提出来我竭尽所能去解决。”
在这里杨明志不可能提出什么苛刻意见，他所想的无非是改善设计局人员的生活状况，故而迅速得到了乌莫夫的进一步许可。
“每个月批给您的设计局十万卢布的额外经济补助如何？”乌莫夫张口就来。
其实本着当前的苏联物价，一百卢布五百克面包还不一定买到，非常时期钱的用处太少。
“还是增加食物的补助吧，当然有资金补助我不反对。但是我们这些搞科研的总是在思考，我们必须吃肉，还要吃牛肉。我作为将军，理论上一天能享受五百克牛肉，现在条件差一点，平均一天也有二百克。我的设计局各类人等有二十余人，就以我的标准为参考，我的设计局每两天需要五公斤牛肉供应，可以吗？”
“可以！这都是小问题。啊，我还以为您会提出些特别的要求。”乌莫夫有些不理解，去去牛肉的事还算事？
“哦？特别的要求，倒是有不少呢！我要更多的设计员，更多的宿舍，还要更多的咖啡。那位戈洛夫斯基提供的咖啡就那么一点点，根本不够喝的。反正我现在就一个想法，我的设计局必须在今年内增加到五十人的规模！我的两个工厂，全体职工必须达到一千人的规模。您既然非常支持我的工作，请务必接受我的这些请求，这样对您对我都是双赢的。”
此时，乌莫夫没有犹豫，别列科夫提到的这些要求不过是其需求的冰山一角，昨日李森科就打电话来详细说起此事。因为这些事已经不是科学院能全权管理的，李森科回应夫的需求就是万金油的“由州长定夺”。
乌莫夫已经想了许久，他愈发觉得别列科夫的想法务实又必要。这里面需要一些复杂操作，但成功后，设计局和工厂所能迸发的“战斗力”是难以估量的。
想想看，别列科夫在候鸟栖息地搞出的兵工厂，装备一群散兵游勇就打死打伤数万敌人。这家伙真的有了非常正规的设计局和兵工厂，那就是敌人的噩梦了。
“我完全同意。您的部下夫提出的要求我亲自看了，我完全支持您。”
杨明志不奇怪，这种事最后还得是本地区的长官负责“既然您了解我的需求也完全认同，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说罢，杨明志敬了军礼“谢谢您，州长同志。中国有一句谚语，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您对我的支持是您人生中做出的最睿智的决定！”
盛情之下，乌莫夫干脆想令食堂做点小灶，就在雅间里宴请一下别列科夫，也算对明日开启的新莫斯科之行做个践行宴。
杨明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原因也非常简单。
他在乌莫夫的办公室一副轻松模样，等到了办公楼一层的大厅，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