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名是今年才有的新规定,其实也就是一个交接过程,由代表朝廷的主考官将中榜举人交给地方官府,朝廷的事情便结束了,举人的权就算移交给了地方官府。
“下面唱名仪式开始,第一个接受唱名者,李延庆。”
李延庆上前躬身行礼,“学生在!”
欧阳珣一眼,道:“李延庆为汤阴县学生员,县试第一名,在州试四场考试中,其兼经科为上上,三经科为上上,策论为上上,刑律和诗考为上上,书法为上上,在十五名中举士子名列第一,故取其为解试解元。”
说完,欧阳珣停了下来,反对意见,只沉寂了瞬间,通判贾筌率先鼓掌,知州梁逊也鼓起掌来,其他官员也跟着鼓掌,郭百颂也无精打采地拍了几下,虽然这是他最后一次反对的机会,但他再也没有勇气说‘不’字了。
人一致通过,这就意味着李延庆唱名成功,成为名至实归的政和六年解试第一名解元。,。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盛大回乡 中()
忙忙碌碌过了三天,李延庆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一样,吃饭走路样样都要人安排,光宴会就赴了三场,极尽荣耀,也极尽疲惫,当这一切都结束,也终于到了返乡之时。.M
天还没有亮,王掌柜便将他们父子送出客栈,李延庆翻身上马抱拳道:“多谢王掌柜这一个多月照顾,我们后会有期!”
王掌柜笑道:“应该是我感谢小官人我这次了一笔小财,十贯钱赚了八十贯钱,等小官人去京城科举时叫我一声,我再押一百贯钱!”
“一定会通知掌柜!”
李延庆大笑,便纵马向南城门奔去,李大器也连忙催马跟上,王掌柜一直望着他们走远,这才回头对几名伙计笑道:“把小官人留的字送去裱糊起来,这可是解元的墨宝,咱们挂在正堂上,以后还愁没有生意吗?”
“还是掌柜精明!”
王掌柜急急赶去后院送鸽信,他刚走到后院,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跑回来对几个伙计喊道:“你们几个把小官人住过的解元房好好收拾一下,尽量保持原状,刚才好几个参加州试的士子抢着要住,若他们问起价格,就告诉他们价格涨了,要翻三倍,少一文钱都不行!”
。。。。。。。。
这次汤阴县一共有一百二十七名士子参加州试,考中了四名,除了李延庆外,其他三人都是太学生,包括羑里镇的杨羽,另外两人是县城士子,读书底蕴最深厚也是参考士子最多汤北乡却一个也没有考中,但孝和乡却大放异彩,他们乡的李延庆夺得了解元。
这个消息不仅令孝和乡上下欣喜若狂,也让汤阴县为之沸腾,李延庆中解元的消息传来后,汤阴县的炮仗声整整响了一天。
四十年来,汤阴县只有两次夺得相州解试第一名,说来也巧,除了李延庆外,另一人便是他的父亲李大器,李大器十年前已经陨落了,令汤阴县和孝和乡蒙羞,但十年后,他的儿子却再度崛起,重新替汤阴县和孝和乡争回了荣誉。
李延庆父子刚离开安阳县,王掌柜便给汤记客栈的东主汤正宗送了一封鸽信,把李延庆的行程告诉了汤正宗,下午,汤正宗带着一百多名孝和乡父老在北城外等候,岳飞王贵和汤怀也赶到了北城外迎接。
等了近半个时辰,王贵有点急了,“老李是不是考上解元后开始摆架子了,怎么现在还不出现?”
汤怀用描金小扇敲了敲他的头,“若是我妹妹嫁给你,我的外甥不知该多有愚蠢,气都要把我气死了。”
王贵回头怒视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在骂我蠢吗?”
岳飞连忙打圆场,“老贵只是性急了一点,不过老贵刚才那话千万别再说了,若老李听见了不知该多伤心,这么多年的交情,老李不是那样的人。”
王贵挠了挠头,“刚才我那话是不对,我会当心,不过你这个臭小子。。。。。。”
王贵狠狠瞪了一眼汤怀,“你小子以后再敢用扇子敲我头试试
汤怀撇撇嘴,扇动他的小扇子,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指着远方大喊:“那是不是他们?”
众人一起向北方官道望去,只见远处官道上出现两个骑马的人,正一前一后向北城门这边奔来,奔至近前,众人一起欢呼起来,前面之人正是他们等了近一个时辰的李延庆。
汤正宗兴奋地大喊:“锣鼓敲起来!”
李延庆归心似箭,父子二人中途只休息了一个时辰,他们一路南奔,眼县城北门,前面忽然锣鼓声大作,一百多名乡民敲锣打鼓迎了上来,奔在前面的李延庆不由勒住了马匹,他一眼飞三人,顿时心中大喜,连忙翻身下马迎上去。
三人一个多月不见,格外亲热,王贵重重给了李延庆肩窝一拳,竟把李延庆打个趔趄,王贵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的力量可不比你差了,我现在练大刀很有心得,明天我们再比一次!”
汤怀一把将他推开,“去!现在谁听你炫耀,又不是来迎接你。”
王贵被汤怀一句话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岳飞走上前拱手笑道:“恭喜老李考中解元,我们汤阴县的骄傲啊!”
李延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家过誉了,这次只是侥幸而已!”
王贵终于又插上口,连忙抢着道:“哪有那么多侥幸,童子会第一县考第一县试第一现在解试也是第一,若是老李去参加武举,一定也是第一。”
“会不会说话?你自己整天想着武状元就把老李也拖下水,人家是去考状元,不会考你的武状元,再说武状元已经姓汤了!”
说着,汤怀摇摇小扇子,不屑地瞥了一眼王贵。
“师父怎么样?”李延庆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师父姚鼎。
岳飞笑道:“师父听到你的消息,激动得都流泪了!”
“我要去见师父,明天一早就去.....”
锣鼓声越来越响,掩盖了他们的说话声,一群后生冲上前,不由分说,将李延庆高高抬了起来,城外爆出一片欢呼声,很多路上听说是解元来了,也纷纷涌上前欢呼鼓掌。
李延庆十分感动,双手高高抱拳道:“感谢乡亲们的厚爱,延庆受之有愧!”
“庆哥儿太谦虚了!”
汤正宗牵着一匹披红挂彩的马走上前笑眯眯道:“上次县试没有骑马游街,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没有问题!”
后生们早已急不可耐,替李延庆回答了,在一片笑着声中,众人簇拥着李延庆上马,前面前面十几人敲锣打鼓开道,打着‘解元回乡’的横幅,百余名孝和乡人簇拥着李延庆向县城而去。
李大器在后面一幕,又不禁想起自己当年自己的骑马夸街,可不也是被乡亲们扶上马匹,敲锣打鼓地进城去吗?
这两天他着实心情复杂,想着想着,他的眼角又有点湿润了,汤正宗走到李大器面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望着远去的李延庆背影笑道:“大器是不是想到当年自己了,我还记得当年我就和这群后生一样,把你扶上马,敲锣打鼓进城去,这一晃就过去十几年了,我们都老了。”
李大器连忙拭去眼角泪水,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是啊!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是孩子们的天下,不服老不行啊!”
“对了,昨天我在鹿山镇遇到你们族长了,你们族长想在宗祠摆酒为庆哥儿贺喜,他托我问问你的意思,如果庆哥儿能出席,那他就定日子了。”
李大器冷笑一声道:“恐怕他还是自己吧!”
李大器早有所耳闻,李文贵当族长后,私下将家族积攒多年数千石义仓粮食卖掉,卖粮钱又不知所踪,无帐可查,结果惹怒了全体族人,导致他威望大跌。
李文村和潜山村的李氏族人已经公开表态,正月初一将不参与李文贵主持的族祭,而是准备自己祭祖。
现在李文贵又想利用庆儿中解元的机会来挽回自己的威望,他想得倒美,庆儿又怎么可能答应?
虽然家族中生的事情他还没有对儿子说,但他已经决定替儿子挡住一切令人心烦的应酬。
李大器摇摇头道:“烦请大郎转告李文贵,我会在李文村给庆儿摆酒祝贺,多谢他的‘好意’了!”
汤正宗也很清楚李家的问题,他只是转话,并不会劝李大器,他便笑了笑,“好吧!我今天就告诉李文贵的儿子。”
。。。。。。。。
此时汤阴县城内已是一片沸腾,上万汤阴县民众聚集在大街两边欢迎他们年轻的解元归来。
大宋王朝重视读书人并不仅仅体会在朝堂上,而是深入每一个大宋平民的内心,读书才有出路,读书才能当官财,读书才能光宗耀祖,只有读书中榜才能享受民众的夹道欢迎。。。。。。
李延庆考上解元不仅是给自己挣了前途,也给汤阴县带来了极大的惊喜,去年解试汤阴县一个都没有考上,临漳县却考上十二个,还夺下了第二名和第三名,令汤阴县人极感屈辱,而这一次李延庆考中了解元了,汤阴人都扬眉吐气,他们自内心的欢呼。
噼噼啪啪的炮仗声此起彼伏,彩带和铜钱如雨点般投向李延庆,欢呼声鼓掌声响彻了县城,这一刻不仅是李延庆的荣耀,也不仅是孝和乡的荣耀,而是整个汤阴县的荣耀。
。。。。。。。。。。,。请:
第一百三十章 盛大回乡 下()
今年姚鼎病了一场,原因是他外孙岳飞不肯按照他设计的人生路线走,放弃了州学,转而要去考武举了,令姚鼎极为失望,郁郁不乐之下便病倒了,一直到夏天病情才渐渐好转,但身体却变得更加虚弱。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不上课,只是给一些优秀学子做个别指导,但他依旧留在鹿山学堂,有他在,鹿山学堂的金字招牌就不会褪色。
自从李延庆考了县试第一后,鹿山学堂的名气再次大振,蒋知县欢喜之下,拨给鹿山学堂三百贯钱鹿山学堂扩大规模,同时提拔李大光为教谕。
现在鹿山学堂已经有学子近四百人,师父也增加到六人,规模比原来扩大了两倍,很多贫寒人家虽然上不起县学,但也会花几贯钱让孩子来读两年蒙学,学会读书写字。
这两天,李大光简直要忙昏头了,当他侄子李延庆考上解元的消息传来后,鹿山学堂再一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尤其蒋知县亲自敲锣打鼓来学堂报喜,更是令李大光惊喜万分,而这时,李大光再次沾了侄子的光,蒋知县已经承诺明年春天把他调到县学当副教谕。
房间里,李大光正和姚鼎商量怎么扩大招生之事,这两天,汤阴县无数人家都在托关系、塞红包,想把自己孩子送来鹿山学堂,拜在姚鼎门下,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李延庆能考中解元并不是县学的功劳,而是鹿山学堂,确切说是师父姚鼎的功劳。
李大光现在把姚鼎当做菩萨一样供着,正因为有姚鼎在,他才财源滚滚,红包收到手软,假如姚鼎离开鹿山学堂,以后谁还给自己送好处?
“现在要来我们学堂读书的学童已经过百人,但学堂条件有限,最多只能再招五十人,我的意思是说,可以让那些只读两年的学子回家,把名额腾出来,我统计了一下,大概有六十人,这是名单。”
李大光将一份名单放在姚鼎面前,虽然他现在是学堂教谕,但这种大事他不敢擅自做主。
姚鼎半眯着眼,静静听李大光说完,李大器的话让他感觉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要是五年前,他早跳起来指着李大光的鼻子痛骂了,居然把贫寒学子遣送回家,亏他有脸说得出口。
只是现在姚鼎年事已高,他的火爆脾气已被岁月磨砺得干干净净,但又多了几分岁月留给他的睿智,姚鼎知道李大光想要什么,李大光这个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是不会在意学堂里有多少学生,姚鼎便慢慢吞吞道:“这些孩子虽然是贫寒人家子弟,但只要进了学堂,都是圣人的子弟,不能嫌贫爱富,更不能半途把人家赶走。”
李大光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并非嫌贫爱富,我是为鹿山学堂的长远考虑,只有培养的优秀学子多,学堂的名声才会长远保持,我觉得关键在于生源,好生源多,优秀学子才会多。”
虽然姚鼎知道李大光的出点是嫌贫爱富,想从富家子弟身上捞取私利,不过姚鼎也承认李大光能说会道,会用光面堂皇的理由掩盖住卑劣龌蹉的想法。
创业难,守业更难,鹿山学堂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但要长久保持学堂的名声可不能光靠李延庆一人,还得不断培养新的优秀子弟,优秀子弟的关键还是在生源。
这是姚鼎曾经一再说过的话,现在却被李大光现炒现卖了。
姚鼎不由陷入了沉思,自己在鹿山学堂已呆不了几年,但他半生的心血都倾注在这座学堂上,他当然希望鹿山学堂能一步步成为汤阴县乃至相州赫赫有名的学堂。
姚鼎沉吟良久道:“我觉得也不用把他们遣返回家,可以在镇上租几间院子,办一个鹿山分学堂,专门教蒙学,我们这边只教中学房和大学房,还有县学备考学子,这样地方就大了。”
这就是姚鼎的迂回之计,既不能把贫寒孩子遣送回家,也不能和李大光翻脸,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鹿山学堂一分为二,把李大光嫌厌的小学房分出去。
李大光一拍脑门,这么好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连忙答应,“我现在就去找地方。”
就在这时,鹿山镇忽然传来了激烈的炮仗声,就仿佛娶亲人家上门了一样,一名学子气喘吁吁跑来禀报道:“师父,新科解元来了。”
姚鼎一下子站起身,又慢慢坐下,苍老的眼睛里迸射出难以掩饰的惊喜和期待,而李大光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弹跳起来,飞奔而去。
李延庆的归来使整个鹿山镇都沸腾了,商人顾不上做生意,主妇顾不上做饭,孩子们也不想上学,纷纷跑到学堂门前迎接李延庆到来,学堂门前窄窄的小道上竟里里外外挤满了上千人。
“庆哥儿,恭喜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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