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提高科举县试的含金量,州府又利用掌握的州学的权力,将县试和州学挂钩,把州学内舍和上舍的优良给了县试。
这就相应降低了各县县考的地位,各县县考通过也只是获得参加州学考试的一种资格而已,含金量已远远比不上科举县试。
正因为这个原因,士子们对县试录取极为重视,举人只有十五个名额,绝大部分士子参加县试,其实都是冲着州学免试去的。
这时,有人大喊“来了!来了!”只见文庙大门开了,几名县吏拿着两卷榜单走了出来,等候在外面的人群顿时激动起来,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第一百零四章 县试高中()
人群汹涌上前,在前面的士子伸长脖子寻找榜单上自己的名字,几名官员先贴的是乙榜,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考生考和姓名。..
这时,人群开始传出欢呼声,已经有人找到自己的名字,岳飞眼神特好,他忽然指着下面大喊道:“亮哥儿,有你的名字,第九十七名,汤北乡秦亮。”
秦亮顿时捂住脸喜极而泣,他终于被录取了,这下子他不仅可以去参加解试,就算考不上,也可以直接免试进州学内舍读书了,父亲该是多么高兴啊!
这时汤怀指着第二行大喊:“显哥儿,也有你的名字,你是第二十四名!”
张显一蹦多高,举手欢呼起来,周围士子纷纷向他庆贺。
这时,李延庆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他虽然知道还有甲榜没公布,但万一没有呢?他心中也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王贵急得要疯掉了,遍又一遍,不住地自言自语,“怎么会没有老李的名字,这些考官搞什么名堂?”
岳飞拉了他一下,“别急,还有甲榜。”
这时,两名县吏终于把甲榜也贴上了,上面只有十个名字,从上到下只写了十行,第一行榜用红字重重写出:甲亥一百七十四,孝和乡李延庆。
王贵‘嗷!’的一声大叫起来,就仿佛是他高中榜一样,他紧紧抱住了李延庆,“老李,我没说错吧!你果然是榜。”
李延庆也激动万分,捏紧两只拳头,重重挥舞,五名同伴欢呼起来,将李延庆高高举起,激动得大喊道:“这是我们的榜!”
周围人群沸腾了,无数人向李延庆投去了羡慕的眼光,这是相州第一届县试的汤阴县榜,是要写进县志的。
这时,一名县吏走出高声问道:“你们谁是榜?在这里?”
王贵等人连忙将李延庆推了上去,李延庆举手道:“我就是李延庆!”
“请跟我来,知县有请。”
李延庆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大刀知县,大刀知县有规定,必须读满两年县学才允许参加解试,可自己只读了不到一年.....
不想见归不想见,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县吏走进了文庙。
文庙后殿内坐着十几名官员,三名州府考官都没有回去,他们要负责核对榜单和录取名单一致,以免被县里官员弄了手脚,这是有先例的,州学录取的不少生员并不是真正的考中者。
在座位正中,知县蒋大道正在陪同一名官员聊天,这名官员并不是州府考官,而是刚从京城过来的监察御史。
只见这名官员年约三十出头,中等,长得方面大耳,下颌留一缕短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人叫做李纲,官任朝廷监察御史,这次是奉旨前来河北两路巡查各州解试科举,相州是他的第一站。
李纲的父亲李夔曾任相州知州,现已升任京西南路安抚使,位高权重,李纲本人则是政和元年进士,出仕五年,颇得天子器重,已升为监察御史及殿中侍御史,在朝中以敢言而著称,得了一个李铜头的绰。
这时,县吏带着李延庆走了进来,对知县行礼道:“启禀县君,今年榜已带到。”
十几双目光一起向李延庆望去,知县蒋大道已经忘记李延庆是谁,但他却还记得李延庆的模样,他立刻想了起来,指着李延庆惊讶万分道:“你不就是....十箭十中的那个....不对!不对!你才刚入学,怎么就考科举了?”
李纲大道一眼,淡淡笑道:“有志年高,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参加科举?”
“这个....”
蒋大道不好说这是他的规定,便含糊其词道:“当然可以参加,只是下官很惊讶,刚刚入学大半年就考中榜,不简单啊!”
“是有点不简单!我可以问他几句话吗?”
周围官员立刻紧张起来,人都暗骂蒋大道愚蠢,御史今天就是来审查科举,自己还将把柄往御史手中送,简直蠢到家了。
蒋大道暗暗懊悔自己失言,万一这个李延庆有问题,一旦御史查出来,自己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他连忙向李延庆招手,“李生员请过来!”
李延庆走上前长施一礼,“学生参见县君,参见各位官人!”
蒋大道给他介绍道:“这位官人是从京城过来的李御史,这次奉旨巡查河北两路的科举,今天专程前来审查汤阴县试,李御史想问你几句话,你据实回答便可。”
原来是这位李御史要审查自己,李延庆连忙给李纲恭恭敬敬行一礼,“学生李延庆,参见李官人!”
李纲点点头,“我纪不大,多少岁了?”
“学生十二岁了。”
“满了吗?”
“学生是一月出生,已经满了。”
李纲笑了笑,对众人解释道:“朝廷有规定,参加省试士子不得低于十五岁,参加解试士子不得低于十二岁,所以我想知道他是否合规。”
众人这才明白,蒋大道连忙道:“我们也有审查,这位李生员射箭很厉害,文武双全,是难得的人才。”
蒋大道想把话题引到武上面去,李纲却不上套,回头问汤阴主考官韩宏俊道:“他的卷子送回来了吗?”
“在!前十名的卷子都回来备查。”
韩宏俊连忙找出李延庆的卷子递给李纲,李纲接过,笑着赞道:“字写得非常好,颇有大家之气,你应该从小就练字吧!”
“是!”李延庆不敢多说,他怕引出父亲旧事。
李纲没有多问,他直接翻到对策题,仔细遍,又问道:“你知道馆陶粮案?”
李延庆没有隐瞒,照实答道:“学生在复习刑律时正好案。”
李纲又问韩宏俊,“相信绝大部分士子都不知道馆陶粮案,为何要出这道题?”
这个问题很尖锐,一般而言,科举题不能脱离公开的考试范围,如果题目出的太生僻,脱离了考试范围,就有泄题拔高的嫌疑。
韩宏俊微微欠身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出题理由,今年要考刑律,在朝廷颁布的三百八十四个考试附加案例中,就有馆陶粮案,这是解试必容,在朝廷公开的考试范围内,我们认为考生应该知道。”
“原来如此,那就可以算合规。”
李纲笑了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冷偏怎么分出水平高低?”
李延庆却暗叫侥幸,刑律附加案例他一个都没不是自己父亲的笔记中有记录,他也根本不知道馆陶粮案。
李纲把卷子递给韩宏俊,“我估计绝大部分考生都不明白李生员考中榜原因,防止谣言主考官将前十的卷子都公开吧!”
“我们也正有此意!”
韩宏俊把卷子交给副手,关照他把前十的试卷张贴出去。
李纲又李延庆,忽然笑问道:“五年前你在童子会上也夺魁了吧?”
李延庆心中奇怪,他怎么会知道五年前的事情?
虽然一头雾水,李延庆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学生五年前确实参加了童子会。”
李纲微微笑道:“五年前,家父曾子会辩试,你的那莫笑农家腊酒浑,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至今还念念不忘。”
李延庆蓦然醒悟,“原来官人是李知州的。。。。。。。”
“家父正是五年前的李知州,在下李纲,家父应该提到过吧!”
旁边官员都松了口气,原来这位李御史就是前任李知州的公子,那就好说了,众人见李纲已经开始叙旧,那就意味着今天的审查结束了,众人都不由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李延庆却有点懵了,原来历史上著名的抗金英雄李纲就是李知州的长子啊!李九真说得大哥就是他。
半晌,李延庆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李知州当年对延庆有知遇之恩,延庆一直铭记于心,不知他现在身体可好?”
李延庆说的知遇之恩,便是他父亲在官方消去了不良记录,这件事不好明说,但李延庆却一直记恩在心。
李纲笑道:“感谢李少郎关心,家父身体健朗。”
说到这,他又对众人解释道:“御史调查是以点带面,如果抽查现了疑点,才会立案全面调查,我今天抽查榜,又询问了李延寿,的试卷,李延庆夺取榜没有问题,那我就可以认为,这次相州解试汤阴县试合符规范,没有舞弊嫌疑。”
众官员一起鼓起掌来。
.......的!
第一百零五章 庆贺上榜()
文庙大门口,数百名士子围着甲榜前十的卷子细其榜李延庆的卷子前更是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确实不解,题目并不难,为什么李延庆就能夺得榜?
不过李延庆的书法先就浇灭了很多士子的不服之心,那笔飘逸的行楷让士子的自愧不如。..
书法虽然漂亮,但大家更加关心的是,明经题得了满分,这个不足为奇,前十名有五个都是满分,大家关心的是策考。
“啊!怎么会是贪腐案?”很多士子都惊呼起来。
旁边一名士子冷笑道:“馆陶粮案本来就是崇宁元年的十大贪腐案之一,刑律的附加案中就有,你们自己不居然写如何防止粮食霉烂,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士子们目瞪口呆,他们纷纷意识到自己踩中陷阱了,难怪会被淘汰,大部分考生又是羞愧,又是懊悔,纷纷转身离去?
还剩下十几人都是上榜士子,他们是不服气,想究竟比自己好在哪里?
不过很快,众考生都榜卷子的出彩之处,李延庆提出的内审制度是他们闻所未闻,却又异常严密,如帐实分开原则,管帐者不能管物。
又比如建立单证制度,粮食出库必须有出库单,出库单要有稽核人员印章,最后出库单汇总,总数量要和朝廷的粮食调拨单吻合,入库单也一样,这样不仅最后盘点时数量一致,中间的过程也能控制,根本就替换不了粮食。
“不愧是榜啊!”
众人心悦诚服,不仅字写得漂亮,文章条理清楚,更言之有物,这篇文章就算拿到省试也毫不逊色。
.......
李延庆是步行返回住处,此时,他夺取县试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汤阴县,很多人都还记得五年前李延庆夺取童子会魁的一幕。
李延庆走在汤水岸边,他不断听到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这就是今年的县试榜,五年前夺取童子会魁的庆哥儿,还记得吗?”
“原来是他!”
很多人恍然大悟,“五年前我就说他会有出息,果然被我说中了。”
“不知他有没有成亲?他爹,我觉得咱们家翠儿好像和他蛮般配的。”
“般配个屁,人家是文曲星下凡,翠儿是什么星?”
“是你这个老扫帚星带下来的小扫帚星!”旁边妇人狠骂道。
.......
众人纷纷在背后夸赞,李延庆脸上有点烫,不由加快了脚步,刚走到家门口,忽然听见有人大喊:“来了!来了!”
紧接着砰砰嘭嘭的炮仗声大作,紧接着大群人敲锣打鼓迎了上来,奔上几名后生不由分说,将他扛了起来。
李延庆有点手足无措,但他立刻认出了孝和乡同乡会执事汤正宗,还有好几个鹿山镇的乡亲,他顿时明白了,这是孝和乡的乡亲来给自己庆贺了。
“庆哥儿又给咱们孝和乡争脸了!”乡亲们纷纷上前,高举大拇指夸赞,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骄傲。
“庆哥儿再接再厉,考上举人!”
李延庆又是感动,又有点难为情,他向众人抱拳喊道:“延庆一定会努力,不让乡亲们失望。”
这时,王贵牵了一匹扎满了锦缎的高头大马过来,“老李,准备游街吧!”
李延庆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又不是考中状元,只是县试而已,还要骑马游街,传出去非要笑掉人的大牙不可。
他连忙摆手,坚决不肯上马,汤正宗走上前笑道:“贤侄,大家都有这个心,你就再给我们孝和乡争一次脸吧!”
李延庆眼几个蛮力十足的同乡后生拖上马,他只得带着哀求的语气对汤正宗道:“世伯,这匹马且留着吧!等我考上举人,一定会跨马游街,满足大家的心愿!”
汤正宗知道他脸皮薄,便叫住了几名后生,呵呵笑着对众人道:“庆哥儿说得也有道理,跨马游街应该留着举人时庆祝,现在还早了一点,我们祝贺完就回去吧!让庆哥儿抓紧时间温习。”
这时,一名后生嘟囔道:“万一举人没考上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立刻被一堆拳头淹没了.......
乌鸦嘴狗嘴王八嘴,这个时候,最恨的就是不知趣的人说出扫兴的话来。
.......
终于把热情洋溢的乡亲们送走,李延庆觉得自己简直比考了县试还累,足足折腾了近大半个时辰,最后给每个长者写一幅字,才让他们满意离去。
李延庆满头大汗地走进院子,王贵将满满一大麻袋钱扔在他面前,“这是大伙儿给你的奖励,实在太重了,我扛不动!”
就在这时,大门鼓乐声再次响起,李延庆惊得头都差点竖起来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次进来的却是几名衙役,一个敲锣,一人吹喇叭,还有一人抱着大红的喜状,后面跟着一名县吏。
县吏走进院子笑道:“李延庆是哪位?”
“我就是!”李延庆连忙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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