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品和九品的官舍都是联排,每家五间屋,前后小院。
从吏的官舍则是单间,按资历从三间到一间不等,刚刚参加工作的从吏则是两人一间,满一年后才能得到单间。
李延庆承诺官员半年内能住进官舍,现在还差一个月,但官舍基本已经完工了,现在正在修建外面围墙,种植树木,营造假山,今天正好是旬休日,一群群官员正兴致勃勃地携家带口前来参观官舍。
官员们见李延庆到来,纷纷躬身施礼,李延庆忽然看见了老友周春,周春是高深女婿,现任礼部侍郎,李延庆走上前笑道:“你这个从三品的高官,有自己的官宅,跑来看六品的官舍做什么?”
周春连忙行礼道:“下官是陪同礼部的属下们来新舍参观,大家都很激动和期待。”
十几名礼部官员一起上前行礼,李延庆摆摆手道:“你们很多人都外放做过县令,在县上有自己的官宅,进京还要租房子住,条件也不好,说起来早就该给你们解决住房问题,安居才能乐业嘛!”
一名稍微年长的官员激动道:“殿下给我们解决住房,真是解决了生活上的大问题了,我们发自内心的感激殿下。”
这时,其他官员都纷纷围上来,数十名官员七嘴八舌,情绪都显得十分激动,李延庆又道:“我也是从底层一步步做上来,知道大家的难处,要养家糊口,重视孩子教育,还要奉养双亲。
临安的房价太贵,一个月的俸禄将近一半都用来交房租,大家生活都很窘迫,我听说很多官员为了省房租,妻儿都放在老家,自己在京城租一间小屋,这样可不行。
所以我要改革官制,裁减冗官,把省下来的钱给职事官增加俸禄,再修建官宅官舍,增加福利,改善大家的生活条件,只希望大家能更加清廉勤奋的为朝廷效力,为天下百姓做事。”
李延庆一番话说话,众人都纷纷鼓起掌来。
这时,李延庆忽然发现一名官员躲躲闪闪,不肯面对自己,他心中有点奇怪,便暗暗纷纷手下留住这名官员,待众人散去,李延庆走上前笑问道:“我好像看你有点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千零一章 分房方案()
这名官员满脸通红,躬身施礼,“下官赵玉书,参见殿下!”
李延庆愣住了,赵玉书不就是当年在相州和自己闹矛盾的那个士子吗?好像还被自己打断了鼻梁骨。
李延庆大笑起来,拍拍他肩膀道:“原来是赵兄,多年不见,赵兄也在朝廷,真是没想到啊!”
赵玉书听李延庆语气不是很恶劣,连忙道:“下官现在是礼部员外郎,今天跟随周侍郎前来看官舍。”
李延庆对过去的一些芥蒂早已抛之脑后,现在他看见赵玉书,倒有一点遇到同乡的欣喜,李延庆笑道:“一起去看房,我们聊聊!”
赵玉书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跟随李延庆和周春向第一座官舍走去。
“赵兄是什么时候入仕的?”李延庆笑问道。
“下官是是宣和三年进士,后来一直在果州西充县为官,先后担任了县丞和县令,前年升池州司马,去年六月调入京任礼部员外郎。”
李延庆点点头,入仕七年升为从六品员外郎,只能说是正常升迁,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影响,当然,赵玉书从巴蜀的偏僻小县一步调到江南池州,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李延庆也不想多问了。
“赵兄现在住在哪里?”李延庆又问道。
“下官住在平安坊,租了一间小院子,有四间屋,内人和三个孩子都住在一起。”
“租小院子不便宜啊!一个月的租金就要六七贯吧!”
“平安坊稍微偏一点,租的院子也比较旧,一个月五贯钱租金,相当于下官三成的俸禄,压力确实很大。”
“那我们先看一亩半的官舍!”
一亩半的官舍正是李玉书这个级别官员的官舍,也是一座独栋小宅,前后都有小院,房舍有两进,十几间屋子,中间还有一座小小的天井,种了一株腊梅,营造得比较精致。
李延庆见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三个孩子跑进内宅看房了,他便笑了笑问道:“那是令正吧!”
“是我娘子,相州临漳县人,还是周侍郎做的媒。”
周春在旁边笑道:“说起来惭愧啊!玉书考上进士后,多少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可惜玉书已经成婚生子,早知道当时我就不做这个媒了。”
李延庆心中一动,想不到赵玉书和周春的关系这么好,当年考解试时,两人也是死对头啊!
他隐隐猜到了,赵玉书从果州调来池州,做了一年司马就进了朝廷,估计后面就是周春在操作,赵玉书妻子既然是临漳县人,十有八九就是周春的亲戚。
李延庆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一圈房宅,问赵玉书道:“这座官舍如何?”
“这是最好的一座,卑职当然喜欢,不过听说是抽签拿宅,卑职希望自己运气好一点。”
李延庆倒不知道还有抽签一说,他回头向刘方望去,刘方连忙道:“卑职只负责建造,建造好后移交给吏部,具体怎么分配,卑职不管。”
周春在一旁笑道:“为官舍分配问题,省寺台各方都吵成一团了,就差动手打架,最后知政堂协商后决定,一律不准私分,用抽签的办法来解决,吵闹也就平息下来。”
“莫非官舍不够住?”李延庆又问道。
周春摇摇头,“官舍是够了,问题是大家都想住好房子,比如这座官舍,左边就是池塘,还有一座亭子,阳光也充足,比起中间的官舍,风景要好得多,谁都希望抢到这座,怎么办呢?”
“原来如此,看来只有抽签比较公平了。”
李延庆还想帮赵玉书一把,把这座官宅分给他,不过周春一说,李延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分房问题太敏感,稍有不公,自己笼络官员的一番苦心就前功尽弃了。
“什么时候开始抽签?”李延庆又笑问道。
“年初就开始登记了,听说这个月底开始抽签,大家都很期待,说了多少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李延庆又去了菊园和荷园走一圈,这才结束对官舍的视察,返回知政堂。
李延庆的官衙紧靠知政堂,是原来的门下省官衙,现在改名为监国堂,李延庆同时兼任都天下兵马大元帅,所以监国堂还有另一块牌子,兵马大元帅府。
李延庆刚到官衙前,主薄曹叶便迎了出来,“启禀殿下,王都统、刘都统和吴都统都到了。”
“请他们稍候,我这就过去!”
李延庆回官房换了一件衣服,这才向议事堂走去。
自从李延庆去年出任监国摄政王后,西北军也进行了重大改组,首先便是军政彻底分开,不再设立经略使。
京兆军依旧存在,都元帅依旧是李延庆,不过下面六卫升格为六军,六个一级统制也升为都统制,刘錡、王贵、曹性、吴阶、刘子羽、汤怀皆升为都统制,掌控西北三十万大军。
这次是王贵的十万精锐大军调来江南,同时,六位都统制也会分批前来京城述职,第一批是王贵、刘錡和吴阶三人。
李延庆走进了议事堂,三位大将一起站起身,李延庆笑着和三人拥抱一下,“分手半年,感觉就像昨天还在一起喝酒,时间实在过得太快了!”
王贵笑道:“时间过得不快,但朝廷才是翻天覆地变化大,谁能想到,我们进京述职的都统,一转眼就变成了监国摄政王,都统,该让兄弟们喝口汤了!”
李延庆给他肩头一拳,“想喝什么汤?隔壁就是知政堂,要不要给你也安排个位子?”
王贵连忙摆手,“知政堂咱们没有那个本事,但至少爵位给咱们升升吧!”
李延庆点点头,“想升爵位也容易,就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
三人都听出了李延庆话中有话,异口同声问道:“要打金国了吗?”
“现在不好说,明天给你们一个正式答案。”
随着政务一头渐渐稳定下来,接下来李延庆就要着手对军方的整治,他要的是各军方大将对自己的绝对效忠,目前显然是办不到,除了西北军外,天下还有四大都统,岳飞、刘光世、韩世忠以及张浚。
不坐其位,不谋其职,现在李延庆坐上了监国摄政王的位子后,才终于体会到武将掌握军权的弊端,比如李纲、宗泽等文人掌握军权,他们无论如何会效忠朝廷,他们失去了军权也能脱将入相,开始另一段辉煌人生。
而武将就不行,他们无法挤进文官集团,失去军权就等于失去一切,所以他们才会把军权看得那么重,不肯轻易入朝,不肯接受朝廷调动,想法设法实现财政自立,久而久之,就成了事实上的割据独立。
不过掌握天下军权只能一步步来,急不得,不能指望十天半个月就能把天下军权抓到手中。
李延庆沉吟一下又问刘錡道:“李云贵的事情如何了?”
刘錡摇摇头,“金国承认李云贵在大同府,但他们说和西夏之间有保护协议,所以李云贵不会交给我们。”
“看来金国不想走张觉之路,也好,给我们一个进攻大同府的绝好借口。”
刘錡已经明白过来了,“监国是打算从大同府着手吗?”
李延庆淡淡一笑,“你们不觉得拿下大同府,就可以抄燕山府的后路吗?”
刘錡三人对望一眼,都精神为之一振,看来还是要打金国。
大同府确实是个毒瘤,同时威胁着夏州府、陕西路和河东路,这颗毒瘤肯定要拔掉,但怎么打,李延庆却要全盘考虑,作为摄政王,李延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而不仅仅只是出征打仗那么简单了。
第一千零二章 故友相聚()
就在王贵他们到来没有多久,其他几名都统也陆续抵达了京城,包括刘光世和韩世忠,也包括岳飞和张浚,这是李延庆出任摄政王后第一次高层将领聚会。
目前大宋有正规军队六十万人,其中四十万人是控制在李延庆手中,另外二十万人掌握在四大都统其中,人数最多便是岳飞,有军队八万人,驻扎荆襄一带,人数最少是张浚,只有三万人,驻扎在河东南部。
刘光世和韩世忠都是五万人,分别驻扎淮河东西两侧。
黄昏时分,在京城潘楼的一间雅室内,刘光世专门宴请了晋南都统制张浚。
“张贤弟,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了吧!六年还是七年?”
张浚微微笑道:“最后一次共事是宣和四年的北伐,刘兄出任统制,我任司马,我记得当时兄长说营帐不够,种帅让我去复查,结果刘兄宽待手下士兵,每帐只住十人,为此我们还吵了一架。”
刘光世也忍不住笑道:“最后还是我吵赢了,种帅最后让你补了三千顶大帐给我,我记得贤弟当年脸色难看啊!”
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两人都大笑起来,刘光世之所以请张浚喝酒,是因为两人有些特殊交情,张浚曾在刘光世父亲刘延庆军中担任粮草后勤官。
而张浚和李延庆也有些瓜葛,张浚出任晋南都统制是李延庆推荐的,他手下的三万军队也是李延庆给他的,包括整个晋南的地盘都是李延庆打下来,然后交给他。
虽然李延庆的官职中并没有涉及河东路,但大家都是明白人,河东路实际上还是在李延庆的控制之下,之前李延庆召开进攻西夏动员聚会,张浚最后也是出席的,虽然攻打西夏和他没有关系,但他还是需要表个态度。
“贤弟,这次摄政王召集我们商议重大行动,难道真是为了攻打金国?”
刘光世心中有些忐忑,主要源于他在宫廷政变中的站队,他虽然最后没有过长江,但他响应了太上皇赵佶的号召,和韩世忠的态度完全相反,如果不是李延庆派船封锁长江,他很可能就杀过长江了。
虽然最后李延庆并没有清算他,但会不会秋后再算帐呢?
刘光世还担心一件事,那是一件不为人知的隐秘,当年李延庆第一次参加西夏战役,出任种师道帐下参军,曾奉命去边境查看战备情况,却险些遭到西夏骑兵的猎杀。
那次行动就是高俅指示,由他父亲刘延庆一手策划,目的是想挤掉种师道,虽然做得很隐秘,事情也过了很多年,但刘光世心中始终有根刺,他知道李延庆是知道真相的,只是在权力博弈中保持沉默罢了。
刘光世很担心自己会成为李延庆开刀的第一人,他本想不来,但又不敢,所以这几天他心中极为纠结。
张浚喝了杯酒笑道:“摄政王殿下召集各路都统进京,并不一定是要对金国宣战,也有可能涉及军制改革,我从朝廷得到一个消息,知政堂强烈要求在各军派驻监军,由御史台负责此事。”
刘光世沉吟一下道:“派驻监军不是不可以,反正也是传统,可就怕杯酒释兵权啊!”
“那倒不会,我很了解李延庆,只要你别做出过份的事情,认真执行他的军令,听从朝廷安排,一般是不会轻易剥夺大将的军权,如果刘兄真担心这件事,我倒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我建议刘兄把妻儿放在京城,这样李延庆就不会轻易拿你开刀了。”
“你是说人质?”
张浚缓缓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年李延庆会赏赐我们每人一座官宅,就看我们是否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
。。。。。。。。。。
就在刘光世请张浚喝酒的同时,在庆丰楼,也就是原来的矾楼内,李延庆也置备了一桌酒席,请岳飞、王贵和牛皋喝酒。
李延庆歉然道:“今天应该设家宴款待三位,只是妻儿刚到京城,家里很乱,只好在外面请客了。”
岳飞刚刚平定了钟相、杨幺之乱,今天下午才抵达京城述职,他显得有些疲惫,一贯的沉默寡言,只是笑了笑,对李延庆的招待表示感谢。
王贵从小就是活跃份子,至今不改,他端起酒杯笑道:“今天下午和老牛去看宅,结果发现临安的宅子贵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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